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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槙听到那声‘纭纭’嗤笑一声,这两个家伙从前在宫里遇上,一个喊‘纭纭’一个喊‘陌陌’然后就跑到一起牵手走开。那副久别重逢的样啊,明明才几日不见的。不过,明儿姑姑和陈相怕是都要来找他了。
散宴之后,萧槙拉上谢陌上了龙撵,“明儿陈夫子和姑姑都要来找我絮叨,这两个大媒可是你保的。今晚怎么也得给我点好处吧。”
谢陌瞪他,“你哪次不是好话说尽坏事做绝的?”
“嘿嘿!”
回去以后萧槙便把之前送她的新年礼物拿了出来,让她自己挑一个姿势,然后进去净房洗漱。出来的时候看谢陌左手拿了一对小人儿,右手正拿着一只狼毫在提笔勾画。
萧槙过来一看,差点笑岔了气。谢陌正在给那些小人儿画衣服。男的给画上条亵裤,女的再加件肚兜。
“糟蹋东西啊!”萧槙拿起她画好的来看,莹白的玉人儿身上滑稽的画着黑色的小衣服。
“这个、这个,我怎么找不到该下笔的地方。”谢陌把手里端详了半日的那一对递到他面前。
萧槙看了一眼,这个动作难度比较高,不过可以完成,“这个是吧?”
谢陌正要答‘对’,然后反应过来,“不是。皇上你歇着吧,臣妾还不困。”
“既然皇后喜欢,那就这个了。”萧槙拿手去擦被谢陌画上的小衣服,还好擦得掉,不然就真的糟蹋好东西了。他的珍藏啊!
谢陌把东西放下,“我要去洗漱去了。”
萧槙瞪她两眼,把床上四散放着的小人儿收好,然后随手扯了手绢把谢陌的涂鸦擦掉。靠在床上等了半日也不见她从净房出来,扬声问道:“好了没有啊?”
过了一会儿谢陌出来,换了身轻便的衣服。萧槙瞪眼,“你不换寝衣又换了这一身干嘛?”
谢陌在凳子上翘起脚,把一串铃铛往脚腕上套,“我还不困啊,你看我也会跳那个舞了。”然后便自己哼着比划起手脚来,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萧槙看她这么好兴致,索性坐直身子抱手看着。
谢陌跳的不是采莲舞,而是找了一曲更简单的。可是因为不熟练,很快脚上铃铛响的声音就错了。她懊恼的道:“错了。”打算接着再跳,就看到萧槙忽然赤脚从床上下来,满脸堆笑,“这个铃铛好,别摘了。”
谢陌看他的样子暗自后悔,这个家伙是最喜欢在床笫之事上玩花样的了。她居然提供他一个这么好的玩法。结果这一晚,外头守夜的宫女太监就听到屋里响了很久的铃铛。
萧槙玩得很起劲,“陌儿,咱们再来合奏一首《雨霖铃》。”
“不、不来了,我不行了。”谢陌娇喘连连,哪里还顾得听什么《凤求凰》《雨霖铃》的。反正到后来也是胡乱响一气,歌不成歌,调不成调的。
“来嘛,反正是我动,你只管享受就是。”
享受个屁!她被享受好不好。
“皇上要保重龙体才是,明儿还要处理政务呢。”她在萧槙抱着她翻身的间隙里说。
“光是朕,整宿不睡也没关系,主要是皇后的持久力太差了啊。”
“我不来了。”谢陌都快飙泪了,遇上萧槙这样欲望强烈的家伙,她实在有点伺候不来啊。“你找别人去吧,放过我。”
萧槙忽然重重一顶,也不管什么《雨霖铃》了,又把他往别人床上推!
谢陌一下子叫出来,然后‘呜呜’的哭了。
萧槙看看钟漏,是闹得太晚了,慢慢从谢陌体内退出来,扯过东西给她擦眼泪,“好了,不玩了,明儿再接着玩。”待擦过后一看,不好,他扯到方才擦小玉人的那张手绢了,墨渍被泪染湿,谢陌被他擦成了花猫。
萧槙死命忍住笑意,下床拧了把热毛巾过来重新给她擦过,一边继续哄道:“不哭了,不哭了,乖啊,宝贝儿。”
谢陌的脸色立时变了,哼了一声,翻身背对萧槙。后者楞了一下,然后把毛巾随手扔到一边,爬到床上,想从后面搂住她,却被挣脱,又躲到更里面去。
“其实、其实那天我没认错人,我是故意那么说让你以为我弄错了的。”萧槙小声说。
谢陌转过头来,“你——”
“我故意的,我就是不想让你好过。从头到尾,除了母后,我就只叫过你宝贝儿。”
谢陌踹他一脚,“混蛋!”
萧槙抓住她的脚,“还有力气再战是不是?”
谢陌立马就老实了,“槙哥哥,我好困了。”
“嗯,睡吧。不许用背对着我,我要看得到你脸。”
萧槙晚上尽兴,早上就不会要求她四更起来伺候早起送他上朝。而谢陌一贯爱赖床,没人督促自然是睡饱才会起身。只要不会耽误与贤妃一同处理后宫事务,玲珑也不会叫她。
如今后宫诸事顺利,处理起来也很快。
贤妃看着越发风情万种的皇后,不由得心生羡慕。皇帝一心爱慕皇后她是一直知道的,可是这一生就这么过了,似乎也有些不甘啊。就像是枉做了一回女人。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玲珑把昨天西陵送来的东西拿出来,让贤妃挑两样带回去把玩。”凭良心说,谢陌绝对是一个好上司,肯放权不挑剔。而且她没法给贤妃涨月例,却时常把一些稀奇东西送她。这看在后宫诸人眼底,就是皇后对贤妃的信赖与示恩了。
玲珑把东西拿了出来,贤妃也从善如流挑了心仪的回去。她一早私下对玲珑说过别把娘娘心爱的东西拿出来,这样她也好放胆去挑。
“臣妾谢过娘娘赏赐。”
“都说了不是赏赐,是送你的。”
“那臣妾就告辞了。”
看贤妃走远,谢陌叹道:“可惜了,如此晶莹剔透的女子,却因为那么一个缘由要一生困锁深宫。”萧槙真是个混蛋,就因为他酒后失德就误人终身。可是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想到这里,她伸手摸了一下头上的凤点头步摇。
可惜了,贤妃不是她的心腹,她不敢赌她不会说而把‘假死’的机会让给她。那样太冒险了。会影响到她不说,还有整个谢家都会受牵累,以后真到了大厦将倾需要将妞妞旭旭送走逃命的时候就没有路子可以用了。
萧槙散朝之后,召了近臣议事,郑达进来禀报说是沐阳大长公主进宫了,问皇上有没有时间见见她。
“让她先去皇后那里吧,朕闲了过去。”
下首陈亚夫也忍不住抬头看皇帝一眼。萧槙自然留意到了,待到事议完了,说了声‘陈相留一下。’
待其余人散去,萧槙道:“陈相有话想跟朕说?”
陈亚夫知道沐阳大长公主进宫的目的怕是不想跟自己做儿女亲家。他也不愿意,怕女儿受委屈。
“臣想说的话和沐阳大长公主要说是一样的。”
萧槙向后靠在椅背上,“如果不是陈俏和宁耕彼此中意,这件事再是有好处,朕也不会过问的。千金难买我愿意嘛。你是可以父母之命做她的主,可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嫁过去,对夫婿能发自内心的敬爱么。至于你怕陈俏受婆婆的气,这个,难道嫁别家她就不用立规矩了?反倒是姑姑,因着是朕的指婚,又有宁耕相护,再者遍京城的公侯世家怕是都在留意她有没有苛待媳妇,反而面上不能有什么故意为难吧。不然,就是对朕不敬且失了她自己的身份。而且,这是陈俏自愿的。还有,这件事也有消息灵通的人知道,年轻人跟宁耕交好的不愿意夺人所爱,而家中长辈也想娶一个背景单纯些的媳妇儿,不希望因这件事和云阳侯不和吧。”
这是昨天谢陌跟他说的,要说通陈相别拿什么大局之类的话说。他担心什么你就替他化解什么。
陈亚夫想了想,道理倒的确是这个道理。他的女儿要嫁,自然也应当是门当户对的人家。圈子就这么大,恐怕还真不好再另结亲家。而且皇帝有心要主婚,只是碍于他和沐阳大长公主都没有直接指婚,而是跟他摆事实讲道理。而且嫁去谁家,的确都是要受点婆婆的气的。大长公主因为有顾忌,反而不可能太过分。面上能过得去就是了,难道还能指望婆婆真把媳妇儿当女儿一般看待么。只要他不倒,公主就不能太慢待他的女儿。甚至退一万步说,万一他倒了,新政不能推行,他的女儿不也可以因此而得到保全么。
再说,宁耕的品性他也是熟知的,再挑不出来的好男儿。女儿又心许他,彼此喜欢总是好过盲婚哑嫁。
“皇上若是要指婚,老臣自然是接受的。”总不能抗旨吧。
“嗯,那就好,朕还要去后宫见姑姑,陈相就退下吧。”
“是。”
谢陌闻报大长公主来了,放下手里的闲书,“快请进来。”
奉茶之后,谢陌不待沐阳开口,先把话题绕到宁耘身上。先说起两人幼时情谊,如今不容易见上一面了。沐阳也回忆了一下,小时候的谢陌玉雪可爱,她也是极喜欢的。可是也知道这个媳妇儿轮都轮不上她,也只有作罢。
“听说已经在礼部做事了。唉,本宫昨儿还说呢,要是本宫是个男子就好了,也可以为朝廷出力,同以前的玩伴一起共事。”
“娘娘说到哪里去了,您是这天下至尊至贵的女子,皇上身边可少不了您。”
谢陌端起茶喝了一口,“纭纭今天带阿萝公主出门去玩了么?他可会找玩的地方了。可恨本宫出不了宫,不然就跟着一块儿去了。”
沐阳听她的话一直围着宁耘打转,知道这皇后从小就跟泥鳅一样,也不好一定要提起宁耕的事来。
“此事还要多谢皇后娘娘的赏识呢,要不是您在皇上耳边美言,这样的好事怎么轮得到我们家纭纭呢。”既然皇后说到这里了,看来真的是如自己所想,宁家要再出一个有爵位的人了。
“纭纭自然是好的,就看阿萝公主有没有福气了。姑姑也要多上心才是。”
沐阳知道这是说这事还是要看阿萝自己的意思,事关宁府的尊荣她当然上心,昨晚回去就找人打听阿萝公主的爱好习惯了。希望对今天小儿子奉旨招待的事有帮助。
然后谢陌又关怀沐阳的身体状况,侯府里的人跟事拉拉杂杂说了一堆,都说到今年春天京城流行的服饰上去了。最后谢陌才很真诚的说:“姑姑进宫,除了纭纭的事,主要是想说耕大哥的事吧。可是这事本宫爱莫能助啊,您得让您的侄儿改变心意才行。”
沐阳也喝口茶,“谈何容易啊,娘娘在后宫是不知道,那个陈亚夫做人有多霸道,可皇上还是全力支持他。再让他这么弄下去,我看我们萧家的子孙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新政的主要内容,针对宗室贵族的无外两条,第一是修明法度,虽不说王子犯法真的能与庶民同罪吧,但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是不行了。第二则是很多位置取消世袭,有能者居之。再有就是赋税等方面的一些改革。
“这个啊,各地都有人在说话,所以皇上已经派了代天巡视的钦差出去了。等他们回来皇上自有决断的。”
“钦差?怎的没发明诏啊?”
谢陌点头,“密使,绝对是公正的人选,也是萧家人。所以姑姑不要太担心了。”她也不怕把这事透露出去,反正人都快到京城了,就这几日就到了。现在说一声,省得当姑姑的回头真当了宗室里出头鸟,跟陈相跟萧槙顶上了。要是不说,说不定等一会儿她拒婚的时候就要拉着萧槙哭诉宗室是如何如何受欺压的了。
“哦,娘娘放心,姑姑不会说出去的。”沐阳心道这样的事皇后都知道,看来说皇上专宠椒房不是空穴来风了。宁家跟皇后的关系得保持好,就是宁耘的事也还得皇后多吹枕头风呢。
于是谈得愈发的融洽起来。
“姑姑,皇上回来了。”谢陌看到萧槙的身影在宫门处出现。等他过来坐下,谢陌从宫人端上的托盘里把茶盏递给他。他端着问侯:“姑姑最近身子可好?”
沐阳方才被皇后掌握话头转了半天的圈子,这时候也不想再转了,“皇上,姑姑求你一件事,你办不办?”
萧槙慢条斯理的喝茶,“姑姑先回府把宁耕说通,朕也是受人之托啊。”
沐阳提起这事就气,她儿子在家说的非陈俏不娶。实在要逼他,就剃了头发做和尚去。这是宁耘撺掇的,之前宁耕说得还比较委婉,昨天差不多算是得了准信儿,晚上回去母子再谈及此事他就把这话说出来了。
“皇上,您说他这是不是忤逆不孝?”沐阳细数儿子拒婚的种种。
谢陌在旁边吃葡萄,低头抿嘴一乐。果然就听到萧槙揶揄的声音:“嗯,不算。他还没绝食,也没闹上吊。”当年沐阳大长公主就干过这样的事。闹得动静还不小,只是没能如愿而已。当下喏喏道:“皇上提那些成年旧事做什么。”
萧槙用茶盏拨着茶汤,“姑姑要真觉得宁耕忤逆不孝,您上大理寺告他去。如果大理寺觉得有必要直达天听,报了上来,朕再秉公办理。”
沐阳知道这个侄子难缠,而皇后又摆明不会帮忙。只好说:“耕儿说如果娶的不是陈俏,他这辈子就不会幸福了。可姑姑这辈子也未尝不幸福啊。”
“所以朕就说嘛,姑姑要先回家把儿子说通。你说不通他,你认为有必要搬出宁家的族长这些都由得你。”
“早试过了。”沐阳嘟哝。
萧槙瞥一眼身旁无声偷笑的谢陌,唯一暴露她在笑的就是端在手里的茶水泛起的波纹。这种事情本该是她这个皇后替他办妥的,可这个滑头肯定是躲了。他看向沐阳大长公主,“陈俏除了是陈相之女,你还对她哪点不满?”
沐阳想了想,无论从家世、相貌等等诸多方面考量,真的挑不出陈俏什么毛病。
“虽然盲婚哑嫁,婚后也可以像姑姑姑父那样培养出很好的感情。但是两个人青梅竹马的感情很重要。她为了宁耕,还请求在选秀中被黜落,姑姑你找媳妇,难道不是要找一个真心实意爱着表弟的人么?”
“可是姑姑跟陈亚夫不对盘。”
“姑姑是跟朕推行的新政不对盘吧。朕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萧家的天下。”萧槙的声音很清淡,可是内里的火气还是有的。
沐阳想了想,“皇上的初衷当然是好的,可是那些实施的人难免不阳奉阴违。”
“远的朕不知道,但是朕派人去察看了。但是陈相就在朕眼皮子地下,朕相信是没有的。”
沐阳蹙眉,要让她跟这个陈亚夫做亲家,那不是把她推到平素常来常往那些人家的对立面去了么。
沐阳没有达成目的,而且皇帝这里看起来不但门,连窗户都没有,只得告退出宫。
等人走了,萧槙见谢陌还咔嚓咔嚓啃香瓜啃得起劲,瞪她一眼,“这是凉性的,你少吃点。”
谢陌把手里的吃完,然后看一眼桌上的,让人撤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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