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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秦羽瑶刚起床,便见外头的石桌上,摆着一只巨大的包裹。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秦羽瑶走过去打开来一看,只见里面装着一对木头雕刻的脚模,采用珍贵木料打磨而成,丰润细腻,看得出是属于美人的双脚。除此之外,里头还装着各色绸缎、软布、丝线等。
这就是宇文轩让人送来的,给宇文婉儿制作高跟鞋的原材料。秦羽瑶伸出手,轻轻摸着一块块绸布,一卷卷丝线,眼睛里闪动起锋利的光芒。
是时候将四叶草的标志发扬光大了。
宇文轩曾经说过,宇文婉儿所在的贵妃一派,在朝中属于中立派。目前,太子一派和三皇子一派都在拉拢。不论最后宇文婉儿所在的贵妃一派归于哪派,秦羽瑶都不害怕。因为,她有十足的信心,会被任何一派礼遇。
一来,她的东西独一无二。不说别的,且说这高跟鞋,为何宇文婉儿非要找到她不可?因为不是谁看了高跟鞋,都能够做得出来,并且做得舒服贴脚。
二来,只要拥有足够的资本,谁说太子一脉不会看重她?如果她的价值大于顾青臣,只怕太子反手砍了顾青臣的脑袋,拎着给她送过来,也不是不可能。
对于高跟鞋的花样,这几日秦羽瑶已经画出来一些,既然柳闲云的绣娘还没到,倒可以自己先做着。于是,吃过早饭后,秦羽瑶便开始糊糨子做鞋底,然后根据宇文婉儿的脚模,开始削鞋跟以及剪裁鞋样。
一天就这样充实而忙碌地过去。
傍晚时分,秦羽瑶与宝儿吃过晚饭,在院子里乘凉。忽然听见有敲门声,便起身走过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健壮高大的身影,剑眉星目,格外俊朗。而这张俊朗的脸庞上面,此刻却带着薄薄的嗔怒:“妹子,你可叫我好找啊!”
“呀,飞烨?”秦羽瑶有些惊讶,让开门,叫任飞烨进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你还说。”任飞烨的语气有些埋怨,“妹子,你可真不够厚道,搬来镇上也不说一声,可真是叫我好找。”
秦羽瑶心知理亏,便连连赔罪道:“对不住,都是我疏忽了。我才搬来没几日,日日忙得没头没脑,原想着过几日便去找你的。”
任飞烨这才微微消气,扭头看了看这座院子,点头赞道:“这院子倒是不错。”
“任叔叔。”这时,宝儿也看清这个来家里的叔叔,立时乖巧地喊道。
“啊哟,才几日不见,宝儿又长高了?”任飞烨朗笑着走过来,把宝儿抱起来甩了几圈,“有没有想叔叔啊?”
宝儿咯咯笑了几声,听到任飞烨问的话,不由得停住笑声。眨巴着大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几天光顾着想面具叔叔了,却忘记想任叔叔了。心眼实诚的宝儿,说不出“想了”的话。但是又觉得,如果说“不想”,任叔叔是不是会伤心?
“还说呢,那天从村里搬出来的时候,宝儿不知道有多高兴,连连问我,是不是住到镇上就能找任叔叔玩了啊?”知子莫若母,宝儿的那点小心思,早就被秦羽瑶看透了,此刻连忙打圆场道。
“是不是?宝儿这么想找任叔叔玩啊?”任飞烨大笑着道,抱着宝儿又转了几圈。
宝儿回想了下,那天确实是这样说来着,便点了点头,软糯糯的声音道:“嗯。”这可爱的小模样,令任飞烨完全没怀疑,高兴得连连大笑。
而秦羽瑶此刻,心中却充满了怜悯。她看着石桌上的小碗,里面是她给宝儿煮的五香花生豆,给宝儿当零嘴的。如果此刻来的人是宇文轩,只怕宝儿早就端起碗,巴巴地跑上去,请宇文轩吃了吧?
而认识任飞烨这么久了,明明任飞烨对宝儿也不错,谁知宝儿一点分享食物的意思都没有。秦羽瑶不由扶额,有时候甚至觉得,如果宇文轩勾一勾手指头,宝儿是不是就不要她这个娘亲,而是跟着宇文轩跑了?
这可不行。秦羽瑶心想,一会儿得跟宝儿上上课,教育教育他才行。
任飞烨放下宝儿之后,便问秦羽瑶道:“听说闲云楼要上新菜了?是不是你之前给我吃过的松花蛋?”
明明是一个高大的男子汉,偏偏声音里带着些委屈,听起来十分慎得慌,秦羽瑶有些冒汗:“嗯,是。”只见任飞烨仍然想说什么,忙道:“今天太晚了,不如你先回去吧。等改日有空了,再来说话。”
任飞烨怔了一下,才想起来秦羽瑶孤儿寡母的身份,他这么晚了来她这里,对她的名声确实不大好。便道:“行,那我改日再来。”
今天是因为刚刚打听到秦羽瑶的住址,所以一时之间太高兴了,便没有考虑太多,直接来了。于是,任飞烨从袖口里掏出一只提线木偶,递给宝儿道:“小家伙,想叔叔的时候,记得玩这个啊。”
“嗯,谢谢叔叔。”宝儿接过木偶,只觉得十分有趣,便好奇地玩了起来。
“劳你挂心了。”秦羽瑶此时心中,不禁有些愧疚。她来到镇上这几天了,连个信儿都没有给任飞烨送。而任飞烨终于寻到她的住址,上门来却还不忘给宝儿带小礼物。
秦羽瑶想了想,把之前任飞烨送给她的绸缎,全都卖给了秀水村的村民们的事,说了出来:“那些东西,我其实很喜欢,但是……”
“没关系!”任飞烨大手一挥,全然不在意地道:“都被那恶心的妇人碰过了,实在脏得很,妹子你卖了就卖了,没什么可惜的。”
这件事,任飞烨已经知道了。前几天他去秀水村看望秦羽瑶的时候,却发现她搬走了,便向村民们打听她的去向。恰巧遇见陈媒婆,只听陈媒婆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秦羽瑶被欺负的话,任飞烨直是气得不得了。
敢欺负他的妹子,活得不耐烦了!哪怕此时回想起来,任飞烨还有些咬牙切齿:“若非那孙氏死了,我定然饶不了她!不过你放心,就连王氏那些人,也没有得了好!”
闻言,秦羽瑶顿时愣了一下:“你把她们怎样了?”
“没什么。”任飞烨龇牙一笑,素来明朗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小小的狰狞:“就是小小的教训了她们一顿。”
任飞烨向陈媒婆打听了村里欺负过秦羽瑶的人,又打听了那些人与谁有怨,于是掏出来五两银子,随口说了几句话,便叫她们互相厮打起来。
“多谢飞烨。”秦羽瑶知道,任飞烨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则必然会给她出气。也不知道王氏那些人,此刻是什么情形?此时,心中有些感动。仔细说起来,她有些辜负了他的一片真心。
如果,碧云天并不是太子一系,该有多好?想到这里,秦羽瑶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哈哈,妹子跟我还客气。”任飞烨笑道,然后挤了挤眼说道:“若是妹子觉着对不住我,不妨悄悄卖给我们一道菜品,别叫我们被闲云楼打得太惨。”
闻言,秦羽瑶的嘴角抽了抽,那些愧疚一拥而散:“行了,太晚了,你回吧。”
任飞烨低头瞧了瞧玩木偶,正玩得开心的宝儿,口中笑了一声,抬头对秦羽瑶朗声道:“那我走了。”
秦羽瑶送他到门口,闩上大门走回来。此刻,宝儿还在玩着木偶,十分开心的样子。秦羽瑶想了想,问道:“宝儿,你喜欢任叔叔还是面具叔叔?”
“面具叔叔。”宝儿想也没想便答道。
果然如此,秦羽瑶咬了咬牙,又问道:“可是,宝儿明明跟任叔叔认识的时间比较长,不是吗?”
宝儿不由得停下动作,懵懂地看向秦羽瑶:“娘亲,宝儿不应该喜欢面具叔叔吗?”
听到这句话,西厢房里的思罗竖起了耳朵。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夫人见异思迁,喜欢上了任飞烨那个小白脸?可是,主子明明比任飞烨俊美无数倍,夫人千万不要被当前的美色所迷惑呀!
思罗已经知道了,秦羽瑶并不了解宇文轩的事。因为,主子从来没有在秦羽瑶面前露出过真面目,他一直都是戴着面具。而秦羽瑶对主子,仿佛也只是敬而远之,并不亲近的样子。
此时此刻,听着宝儿的话,思罗急得不得了。
秦羽瑶坐在石凳上,把宝儿抱到腿上坐着,一边抚摸着他的小脸儿,一边耐心问道:“宝儿,娘亲没有说不应该喜欢面具叔叔。只是,娘亲想知道,宝儿喜欢面具叔叔什么?”
宝儿只听可以喜欢面具叔叔,小小松了口气,想了想,却摇头道:“宝儿不知道。宝儿就是觉着,面具叔叔很好。”说到这里,小脸儿有些微微发红,乌黑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仰慕。
秦羽瑶不由微怔,仿佛不仅仅是宝儿对宇文轩有着别样的好感,宇文轩对宝儿也好得不得了。想了想,又问道:“宝儿觉着面具叔叔好,是因为他给我们送来很多东西吗?”
“嗯。”宝儿点了点头,面具叔叔送给他的东西特别多呢。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是。”就算面具叔叔不送那些玩具给他,他也很喜欢面具叔叔。
然而这是为什么,宝儿却不知道了,便摇着秦羽瑶的手臂,极为恳切地道:“娘亲,面具叔叔很好。”
秦羽瑶瞧着宝儿认真的小脸,直是不解,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宇文轩的特殊魅力?
“可是,宝儿,你都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想了想,秦羽瑶又说道。打心底里,秦羽瑶无法接受一个藏头露尾之人。
在她看来,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要以诚相交的。而宇文轩甚至连姓名都不曾透露,只让她称呼他为“子轩”。既掩遮面孔,又藏着姓名,叫秦羽瑶如何相信他?
“面具叔叔不是说,他戴着面具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吗?如果摘掉了,会有危险的。”宝儿想起宇文轩的话,一本正经地道。
“可是,宝儿有没有想过,就在咱们家的时候,关着大门,屋里并没有别人。而且有冰块叔叔在,咱们家里很安全,面具叔叔为何不摘下面具呢?”秦羽瑶反问道。
听到这里,宝儿不由得愣住了。他年纪小,想法并不复杂,这样的问题一时间还不能辨别。于是,他有些茫然地看着秦羽瑶:“娘亲,面具叔叔为什么不想给宝儿看见?他不喜欢宝儿吗?”
“这也是娘亲想说的。宝儿,如果你特别喜欢一个人,你会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吗?”秦羽瑶问道。
宝儿呆呆地摇了摇头,如果他喜欢别人,肯定会叫那人看见他长得什么样子,不让那人忘记。
“这就是了。如果任何一个人戴上银色面具,说自己是面具叔叔,宝儿是不是认不出来?”秦羽瑶又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宝儿直接答不上来了。慢慢低下小脑袋,有些难过起来,就连任飞烨送他的小木偶都没兴致玩了。
秦羽瑶摸了摸他的小脸,记起宇文轩教宝儿写字的情景。以及被问到他是不是知道宝儿的爹爹时,他明显的一顿,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宇文轩,绝不是无缘无故地对宝儿好。
有时候,秦羽瑶甚至猜想,莫非宇文轩就是宝儿的爹爹?正所谓大胆猜测,小心求证。秦羽瑶只觉得宇文轩和宝儿坐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一个清冷神秘,一个单纯稚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却很和谐。
如果是这样,便能够解释宇文轩为什么从始至终戴着面具,不肯摘下来了。
但是,如果宇文轩不是宝儿的爹爹,她冒然摘下他的面具,只怕会惹下大祸患。秦羽瑶对此,深信不疑。虽然宇文轩看起来十分好说话,但是秦羽瑶从来不觉得他是一个善类。
为了她和宝儿的安全,想了想,秦羽瑶放弃摘掉宇文轩面具的念头。
而西厢房里的思罗,听到母子俩的这一段对话,直是急得抓耳挠腮。小主子听了夫人的这一番话,如果开始怀疑主子,不喜欢主子,岂不是辜负了主子的一片苦心?
翌日,秦羽瑶早早起了,在院子里打了一遍拳法,便开始淘米做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吃过饭后,秦羽瑶继续做高跟鞋。
昨天已经把内增高鞋跟做好了,也已经裁了两只鞋样,并且绣了些许简单的花样。宇文婉儿送来的料子十分精致,不论颜色还是结实程度都很棒,于是秦羽瑶打算在上头简单绣了两朵四叶草的样式,便算完工。
反正这样精致的布料,做成鞋面本身就很美,若是绣得花里胡哨,反而不好。当然,最主要的是,秦羽瑶压根没有工夫。
就在秦羽瑶端着针线框子,费力地纳鞋底时,救星来了。
“夫人,这是柳公子让我给您护送来的人。”秦羽瑶打开门后,只见站在门口的是一个言语恭谦的中年人,他掏出一只信封递过来:“这里有东家给您的回信,还有绣娘们的身契。”
“多谢。”秦羽瑶接过信封,往中年人的身后看去,只见三个穿戴打扮一样的年轻姑娘,此刻笑吟吟地看过来。奇异的是,这三个姑娘是三胞胎,生得一模一样。而且她们穿着同样的衣裳,发髻也梳成一样的,搭眼看去竟然分不出谁是谁来。
“都进来吧。”秦羽瑶点头说道。
“夫人,小人还有事,既然把人送到,小人就先行一步了。”那中年人却说道。
秦羽瑶怔了一下,说道:“先生不进门喝一口水?”
“呵呵,多谢夫人邀请。只不过,小人有事在身,就谢过夫人的美意啦!”那中年人说完,便抱拳一礼,转身行去了。(平南文学网)
秦羽瑶便让开门口,对三姐妹道:“你们都进来吧。”一边拆开信封,一边往正屋走去。
只见柳闲云的回信也十分简单,上面写道:“这三姐妹,唤作‘三秀’,是闲云坊的最高级别的绣娘。应你之邀,我将她们送来。不过,她们并不太好养活,如果你养活不起,随时送回来。”
附在信纸后面的,是三张身契,名字那一栏分别是:秀兰、秀禾、秀茹。秦羽瑶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三个姐妹花,每一张都是十六岁的娇嫩面孔,根本难以分辨出谁是谁来:“你们叫什么名字?”
最左边的姑娘道:“回夫人的话,我叫秀兰。”
“我叫秀禾。”中间的姑娘回答道。
“我叫秀茹。”最右边的姑娘跟着答道。
秦羽瑶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忽然只见站在右边的秀茹掩嘴惊叫一声,绕到最左边的秀兰旁边,说道:“姐姐,你的发髻怎么歪了?”
“呀,快看看我的,是不是路上也被风吹歪了?”这时,原本站在中间的秀禾,也捂着头发,离开原本的位置,凑过去说道。
“快帮我瞧瞧。”
“也帮我瞧瞧。”
三秀仿佛忘了,此刻刚刚到新主子的家中,还等着主子的讲规矩。一边互相梳理着彼此的头发,一边互相玩笑,脚下位置时时变动,很快便分不出谁是谁来。
秦羽瑶的眉头挑了挑,向后靠坐在椅背上,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这三个姐妹花来。
三秀明面上互相说笑着,暗地里全都注视着秦羽瑶的举动。只见她靠着椅背,神色淡淡,甚至端起一杯茶轻啜,并没有阻止她们的意思。渐渐的,也都停下了笑闹。
“让夫人见笑了。”半晌,其中一个姑娘站直了身子,微微蜷首笑道。
“是啊,咱们第一次来到这里,不想在夫人面前失了体面,才会如此,并不是故意的。”另有一个姑娘屈膝福了福身,同样笑道。
“还请夫人勿怪。”最后一个姑娘则俏皮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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