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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一个人留在黑沉沉的江岸上,茫然不知所以,因为他的遭遇越来越离奇了,好容易把龙华会的底细弄清楚了,却又被那个神秘的老和尚苦海慈航与精灵的小丫头灵姑带到这么一个地方,进入一个新的秘密!
这是什么地方呢?
这里有着什么人呢?
当然这是白想,因为他根本一无所知,又如何能猜得透呢!
不过他有一点可以确定无疑的!
那就是修罗尊者谢灵运在三天之后,将要串众重临巫山神女峰头来夺回他失去的势力,这一次来势汹汹,无人可挡。
苦海慈航说得很有把握,可是他唯一的挡箭牌就是自己。“我的力量能挡住谢灵运吗?”
当然不行!紫虚天府前的一战只是侥幸,谢灵运根本没把他看在眼中,轻敌与疏忽之下才着了他的道儿!下次碰头时绝不会有那种机会了!
苦海慈航当然也知道了这一点,可是他依然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而且把自己送到这个地方,好像是知道自己在这儿可以有一番遇合似的!
是怎么样的遇合呢?
“无论是谁,也不能使我在短短的三天内有那么大的进展,进展到与谢灵运等人一决雌雄”
尽管在心里头充满了万头千绪的疑问,脚下却并未停歇,顺着那条约略可辨的荒径,拂开了遮路的长草,慢慢地前进着!
这条路的确荒芜得太久了,有好几次他都走错了路,明明是像路的样子,等他走了几步,才发现那不过是小兽钻成的巢穴,受到惊扰的宿兽被他赶得四下奔窜。
于是他只好怀着一份无法表示的歉意,退回来重新找路前进。
同时他也很容易发现自己的错误,因为他每走入一条岐路时,眼前立刻就是一片云雾茫茫,再也无法前进了!
于是他发现这一片乱草中并非是全无章法,而是一种很高明的阵图设计。
只有一条路是正确的,这条正路的路上才可以有明确的视界,可以到达一个地方!因为他是懂得阵图的厉害的,所以才能在入迷未深的时候赶快退后,也因此才没有失陷在阵图之中。
连续接受到几次的错误教训后,他惭渐地摸索到一点门径了。
每次遇到类似的迷径后,只有靠右边的那条路是正确的,所以走到后来,他已经可以不被迷径所惑,一直找到了该走的路线!
行行复行行,直到天际微露一点曙色,朝露湿透了他的衣裳,他才走出了那片荒草而停身在一个小土坡上!
站在坡顶向四下一望,他不禁骇然地吐出一口气!
朝烟弥漫的晨光里,他可以看见昨夜登陆的江岸就在里许之处,江潮声很清晰地传人耳鼓!
他摸索竟夜的那片草野也很清楚地呈现在眼前,方圆不过三四亩!
“就是这么一点地方,竟使我深夜搜索,看来设这阵之人,其高明的程度,简直是不可以道理计的!
五行八卦生克方位之学,我所知不算浅薄,可是我竟没有看出一点端倪,最后还是误打误撞地找到一个通行的诀门而已”感慨片刻,他才继续朝坡下走去,眼前的景色又变了。
一畦畦的丛菊,绽放着嫣红,鹅黄,玉白等各色花朵!
九月正是菊花季节,这倒不算出奇,可是菊畦旁边流着一道清溪,夹岸垂柳,也是一样的青葱!再看过去,更了不得!
轻风中有翠竹摇曳生姿,有桃花点点相映成趣,有寒梅吐蕊在青石之旁,有荷花含苞于溪畔的浅水里。
四时的花木竟争妍于一刻,这只有巧夺天工四字才能形容尽致了。
更难得的是这许多杂乱的花树。配合得十分和谐,让人看来十分舒畅。
关山月先是被惊呆了,良久之后,才发出一声浩叹道:“好地方!有此一片佳地,结庐其间,人生复何求!”
浩叹方毕,忽然有一个女子的声音笑道:“这孩子的抱负倒是跟你差不多!”
接着是一个男子的声音道:“这家伙情缘杀劫都太重,不配住这样的地方!”
女子的声音还不怎样,那男子的声音却使他的心情激动得无以复加,朗如金玉,正是他朝夕怀想的恩师独孤明!
关山月眼中充满了泪水,颤着喉咙叫道:“师父您在那儿”
那两句对话听来分明就在附近,可是任凭关山月如何寻找,却始终不见半个人影,急得他跪在地下垂泪叩首道:“师父!弟子想死您了,您干吗还不容弟子见上一面呢!”
哭嚷了半天,周围仍是静寂寂的。
关山月心中汹涌着如涛般的孺慕之情,就是无法找到对象宣诉,跪在地下,热泪如雨点般地落下,最后还是那女子的声音道:“算了罢!别作弄孩子了,你看他多可怜!”
然后又是独孤明的声音道:“不行!我非要杀尽他的火气,不然将来就没有人能制他了!”
女子的声音轻轻一笑道:“你别说了!当年你比他的火气还重呢!只用了一夜时间,他就能通过九衍大迷阵式,我看他比你强多了!再说他经过一夜折腾,心智交瘁,再不替他疏导一下,势必将他逼疯了不可”
独孤明轻轻一笑道:“云亭!你就是心急!看你这样尘心未尽,我们那一劫恐怕还是难免!”
女子的声音道:“该来的还是要来,我早就看开了!”说着关山月只觉眼前一晃,溪畔的那块大青石上,端然坐着两人,女的丰神欲仙,男的飘飘脱俗
他连忙跪着爬了过去,哽咽地叫了一声:“师父”
眼前一阵金星乱舞,人几乎要晕倒下来,那女子连忙一挥手,罗袖轻飘,搭在他的顶门上笑笑道:“孩子!别激动,导气归元,慢纳于丹田”
关山月只觉得顶上的衣袖传来一股暗劲,压住了他胸中翻腾的气血狂流,连忙顺着那股暗劲,利用本身真气,努力使自己安定下来!
独孤明慢慢站起身子一叹道:“云亭!你就是忍不住,功力必需成于苦修,像这样不劳而获,只会害了他!”
那女子笑笑道:“我求他的地方太多,不得不帮帮他的忙,你不要管了!”
关山月见师父安然无恙,而且神莹内蕴,气度稳定,比离别时更加凝炼了,心中有说不出的欢喜,正想开口说活,独孤明却庄容地喝道:“畜生!林仙子在拚损自己的修为来成全你,你还敢心生旁鹜!”
关山月心中-凛,立刻摒除杂念,专神一志地运气与体外那股暗劲相合,片刻之后,他只觉得气血贯流四肢百骸,身心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泰之感。
片刻之后,独孤明突地伸掌,推开关山月顶上的罗袖道:“好了!再下去你自己不要命了!”
那女子收回长袖,脸上微现疲色,轻轻一叹道:“你就是爱多事,我把功力留着有什么用”
关山月神清气爽立刻又对独孤明叩头道:“师父!弟子”
独孤明神色庄严地道:“别行那些俗礼了,谢谢林仙子,她对你作了多大的牺牲!”
关山月又要对那女子叩头,那女子笑道:“孩子!你比我想像中还要好一点!过来!坐下谈,你知道我是谁了吧!”
关山月恭声道:“弟子已经听李仙子说过了,您是”
那女子一笑道:“我就是林云亭,你对谢灵运那一战的确精采,心智武技,俱称第一,所以我忍不住要帮帮你的忙”
关山月脸上微现愕色,林云亭又笑道:“昨天你在对敌时,我跟你师父都在旁观,不过你们都没有发现而已,我知道谢灵运桀骜难驯,怎么会让塞鸿去冒险的呢!幸好你把那一关挡过了,免得我们现身”
关山月这才了然,不过心中还有一点不明白的就是林云亭方才对他一番施为,听师父的口气中好像她对自己作了很大的牺牲!但不知
独孤明已经看穿他的心事,庄容地道:“林仙子方才施用移玉神功,至少注给你二十年的苦修功力”
关山月感激道:“谢谢仙子对弟子如此成全”
林云亭笑了一下道:“别客气了!我那样做是有用意的,因为我要求你的事还根多!”
独孤明摇摇头道:“你就交代他好了,何必又要给他好处呢!”
关山月也道:“仙子但有所命,弟子万死不辞,何须损耗精力”
独孤明笑道:“怎么样!这小子并不领情!”
关山月忙道:“弟子绝无此意!”
林云亭微笑一下摆手道:“黄鹤!你别尽打忿行不行,你知道我把功力移注给他是为了什么吗?”
独孤明笑笑道:“不是为了谢灵运他们吗”
林云亭摇头道:“不!抵挡修罗的方法,姥姥已经交代下来了,用不着我再去费事!”
独孤明也微愕道:“那还有什么别的事呢?”
林云亭轻叹道:“为了依幻!”
独孤明神色一震道:“什么!还是这件事,我不是告诉过你,这绝对不行”
林云亭现出哀恳的神色道:“黄鹤!我求求你1这是我唯一对你的要求”
独孤明沉吟片刻,才低声道:“你别求我,这事我作不了主,他虽然是我的弟子,可是我也不能命令他接受,因为这”林云亭忙道:“我只求你不要干涉与反对!”
独孤明思索良久才一叹道:“好吧!我可以不管,但是我也希望你能三思而行,不要弄得僵了,反而难以收场,又引起一场麻烦!”
林云亭欣慰地笑道:“这就行了,我会找机会安排的!”
关山月莫明其妙地道:“仙子有什么事需要弟子效劳的?”
林云亭笑笑道:“一件不费力气的事!”
关山月慨然地道:“只要弟子能力所及,绝不使仙子失望!”
独孤明将眼一瞪道:“小子!你别答应得这么快!最好先问问清楚!”
林云亭急道:“黄鹤,你刚才还说过答应不管的!”
独孤明双手一垂道:“好!我就不管,看你怎么对他说吧!”
关山月眼望着林云亭,不知她究竟有什么事要自己做的,可是林云亭想了一下,苦笑道:
“这是私事,我不能因私而废公,还是以后再说吧,现在先带他去见姥姥去!”
独孤明点点头,关山月却诧然问道:“姥姥是谁?”
林云亭一笑道:“我们的事你都知道了吗?”
关山月道:“听李仙子说了个大概!还不十分清楚!”
林云亭又笑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呢?”
关山月想想道:“问题很多,譬如说仙子与师父为什么突然在会期中抽身退出,又怎会隐居在此地,苦海慈航将弟子送到此地来为了什么”
林云亭一笑道:“你的问题真多,见到姥姥后,自然明白了!”
关月山张口欲待再问,林云亭已笑着道:“姥姥就是此间主人,也是我的师娘!”
关山月失声惊呼道:“是温老前辈她还留在人间!”
林云亭一笑道:“不错!看来塞鸿告诉你很详细!”
关山月忙道:“李仙子并不知道温老前辈犹在人世!”
林云亭点点头道:“是的!除了我与你师父之外,你是第三个知道此事的人!”
关山月摇头叹道:“是令人难以相信,温老前辈”
独孤明打断他的话道:“你也称她姥姥吧!别再前辈后辈的了!”
关山月应声道:“是姥姥的岁数,很大了吧?”
林云亭一叹道:“姥姥一百多岁了,我师父一心求仙,反而促其速寿,倒不如姥姥抛却尘心,以大智大慧,修成仙业!”
关山月怔然道:“人真熊成仙吗?”
林云亭一笑道:“你真把我问住了,我要是说有这回事,那分明是骗你,要说没有这回事,则姥姥目前的境界我不知何以名之!”
独孤明笑笑道:“你别把他弄糊涂了,仙是绝对没有的,人的生命就像是一盏灯,油尽则灯枯,火拨得旺一点,油干得快一点,姥姥之所以能寿逾常人,就是因为她懂得养生之道,使灯油不作无谓的消耗,迟早也还是会死的!”
林云亭笑笑道:“你的见解毕竟比我高明,照你这么一说我们隐潜此地,也是多余的了!”
独孤明笑道:“不然!生命的方式很多,人的一生就是在追求一种适合的方式,有些人摸索一生而不得,我们算是侥幸,在未死之前,居然找到这一个方式,虽然迟了一点,毕竟还可以利用余生,好好地享受一番生命的乐趣!”
关山月听着不禁呆了,独孤明却突地笑容一敛,大声喝道:“小子!你别入迷,各人有各人的遇合,各人也有各人的生活方式,适合于我们未必就适合于你!你的生活方式该在江湖上去寻取!”
关山月诚恳地道:“师父!弟子涉身江湖,为时虽短,对于那种杀伐生捱,的确已经厌倦了,假如师父允许的话,弟子想在此追随师父”
独孤明哼了一声道:“以你的年龄说这些话,未免言之过早,再过二十年,你假如还是这样想法,我欢迎你来到此地,那时我们不论师徒,可作道侣!”
关山月张口欲言,林云亭温和地一笑道:“孩子!你师父的话是对的,我们这一番境界非至中年以后无法贪图,到了那个时候你自然会明白的,目前你看到此地的景色宜人,只感到此地的气氛宁静,便觉得此地可以终老,可是你只要在此住久了,一切都看腻了,你就会不耐烦了!”
关山月摇头道:“我不会!”
林云亭笑笑道:“那我说一句诗给你解解看!相看青山两不厌!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关山月想了一下才道:“那是说虽然终日常对不变青山,眼中却觉得它日日都在改变,越看越有兴趣,所以永远不感到厌烦!”
独孤明诧然地望他一眼道:“小子!我没想到你悟性如此之高!”
关山月高兴地道:“那弟子可以留下吗?”
独孤明摇摇头,关山月不禁大感失望,林云亭一笑道:“孩子!你能解释到那种程度,已经算不错了,目前你火候不够,再经过一段时间的体验,我们很高兴你来作伴!”
关山月不解地道:“弟子的火候要到怎么样才算够呢?”
独孤明道:“到时自知,多问无益!”
林云亭却笑道:“黄鹤!别对他太凶,我们应该叫他明白
孩子!你刚才只说出你对山的感觉,我说的是相看两不厌,你欠缺的是山对你的感觉!
青山若是也对你有兴趣才能相看两不厌”
关山月愕然道:“青山也会有感觉吗?”
林云亭笑道:“这是一个比喻,也是一种心灵的境界,只要你到达了那种程度,自然会明白我话中之意,好了!我不再对你多说了,你这孩子太聪明!”
独孤明朝她一笑道:“你也应该止口了,再说下去,你就成为罪人了!”
关山月更是莫名其妙,然而独孤明与林云亭都是笑着不再开口,他也无法再问下去,默默中由对溪传来几声清脆的木鱼声。
林云亭忙道:“姥姥在召唤我们了!”
独孤明笑笑道:“姥姥是在对你发出警告,叫你少说话!”
林云亭汕然一笑道:“我们快下去吧!再迟就要挨骂了!”
说着飞身掠过清溪,独孤明也跟着过去,关山月方待动身,独孤明已叫道:“从桥上过来,你纵不了这么远!”
关山月见那道清溪不过丈许宽,以自己的能力决不会成问题,而且师父与林云亭都渡得那么轻松,因此对独孤明的话很不相信,连忙提气一纵,估量着一冲最少也有五六丈距离,可是当他落下之际,发现只渡得清溪的-半。
眼看着就要落下水中去了,慌忙两臂一振,将身子拔高丈许,尽力向前冲去,看看又飞出两三丈,落脚之处,仍是弯弯清流!
这一惊非同小可,可是此刻气已用尽,无法再往上拔,只得硬着头皮,把脚尖朝水中点去,希望能借到一点力拔起身子。
脚尖才挨到水面。不想着力处竟是虚空无物,身子猛然下沉,脚上一阵冰凉,分明又像是浸到水的样子,方寸不禁大乱,双手本能地虚空一抓!
这一抓居然被他捞到一根圆圆的东西,连忙手上一使劲,将身于又拉了起来,放眼一看,诧异得简直不知置身何地!
不知何时,他的眼前竞出现了一条长桥,而他的双手就抓在桥栏上,等他身子翻过桥栏,才见脚上水淋淋的。
于是他确定刚才是踩到水了,可是
这水怎会没有一点浮力呢?
这座桥是怎么会突然出现的呢?
方才我明明没看见溪上有桥呀?
最后,他心忖道:“这一道宽不过丈许的小溪,我怎么会跳不过呢?”
尽管他心中充满了疑问,可是独孤明与林云亭正在对岸含笑地等着他,他只好愧然地低下头,飞快地走过去!
这次他比较小心了,估量着自己正在桥中央,这桥全长也不过一丈多,他每一步可以跨到两尺多,可是跑了三十多步,才走到另一头,于是心中又多了一层疑问!
等他走到独孤明的身边时,还没等他开口,林云亭已经含笑道:“孩子!你一掠十儿丈,轻身功夫,已是举世难求的了”
关山月大惊道:“十几丈?弟子怎能跳得那么远?”
独孤明笑笑道:“他跟我学了十几年功夫,基础已经打到六七丈了,你再加深他二十年的功力,十几丈并不希奇”
关山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林云亭笑着道:“孩子!你可是被弄糊涂了?”
关山月点头道:“是的!弟子心中充瞒疑问,好像置身梦中!”
林云亭笑道:“孩子!不是做梦,你很值得自傲,第一冲据我的估计,最少有十二丈,第二次拔起来时,又滑出五六丈,放眼天下,没有几个人能及得上你这份造就了!”
关山月又惊又疑地问道:“那么这道溪流有多宽?”
林云亭笑道:“四十丈!”
关山月几乎要跳起来,看去丈许的小溪,居然会有四十丈宽,叫他怎么能相信呢!然而林云亭一脸正经,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独孤明看他一脸惊色,不禁轻叹道:“畜生!我以前教过你不少东西,怎么就都忘了!”
关山月想了一下,忽然惊叫道:“难道这是缩地术?”
独孤明哼了一声道:“世上哪有缩地之术,无中生有不足信,把实在的东西比为虚无是同样地荒诞!”
关山月又怔住了,林云亭笑笑道:“孩子!你被你师父越说越糊涂了,缩地为短是不可能的,你所遇上只是一种阵法的布置,这种阵法迷乱了你的视觉,使你把长的看成短的,这与那座桥突然出现是一个道理,桥早就在那儿了,可是在阵法的掩蔽下,可以叫你视而不见,世上一切实在的东西是无法加以变化的,变化的只是人的视觉”
关山月恍然大悟道:“难怪你和师父就在我的对面说话,弟子却始终不能见!”
林香亨点点头道:“不错!我们撒去阵法后,你就看见我们了,其实你只要多想想就会明白,昨夜你不是在方圆亩许的草丛中,就摸了一夜吗?”
关山月想想道:“这些弟子都懂了,可是那水怎么一点浮力都没有呢?”
林云亭道:“那是弱水,不载鹅毛!”
关山月感叹地道:“这一切布置都太神妙了,但不知是”
他的眼光扫向独孤明与林云亭,林云亭笑道:“别看我们!我跟你师父都没有那么大的神通,这一切布置都出自姥姥的手泽,姥姥就仗着这些布置,才杜绝了一切侵扰,保全了此地的宁静!
好了!别再耽误了,你听姥姥又在敲木鱼相催了!我们快去吧!”
笃笃的木鱼声,由空中传来,特别地清晰!
关山月恭敬地随在二人身后,慢慢地走到一所茅庐前面,独孤明与林云亭的态度也变为十分庄严,独孤明恭身在门口道:“启禀姥姥!我那孽徒到了!”
茅庐中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带他进来!我倒想要瞧瞧这孩子是否有你们所说的那么好!”独孤明应了一声,轻轻撩起草帘,带着关山月进到里面。
关山月在李塞鸿的叙述中,已知温娇的容貌很丑,可是当他见到温娇的面后,心中仍不免吃了一惊!
因为她实在太丑了!
大头!扁脸!上面稀稀地挂着十几绺白发,眉毛倒是很多,倒吊下来,两颗眼珠像金鱼一般地突出,翻天大鼻,鼻毛穿出寸许,兔唇,门牙露在外面,犬牙特尖特长,白森森地怖人!
一定说她像什么,那只有庙中泥塑夜叉,书上的罗刹鬼女,勉强可以描绘出她几分神形!
关山月心中虽惊,礼貌上却不敢差,跪倒叩首道:“弟子拜见姥姥!”
温娇伸出她鸟爪似的手臂轻轻一摆道:“孩子!别多礼,坐下来,让我好好瞧瞧,云亭,独孤!你们也别站着,一起坐下来,今天算是我这茅庐中来人最多的一次!”
屋中的陈设异常简单,温娇自己盘膝坐着一张竹席,身前放着一张矮几,几上一个木鱼,一册佛经,一串念珠,她也是身披袈裟作佛装打扮。
四壁空无一物,就是两旁各放了一张草垫,独孤明与林香各占了一张,温娇歉然地笑道:
“孩子!我这里没有准备还会有人来的,只好委屈你在地上坐坐了,好在我这地上还很干净”
关山月忙道:“没关系,弟子哪里都能坐!”
林云亭与独孤明都坐下了,关山月只得席地而坐,可是他却无法同意很干净这个说法,因为那地下又潮又霉,凉冰冰地令人难受!
温娇在关山月的脸色上已经看出他心中的意思,露齿一笑道:“孩子!你是否觉得我很可怕!”
关山月忙道:“弟子不怕!”
温娇微微一笑道:“你比你师父老实,你师父第一次看见我时,居然说我不算太丑,我想我若不算丑的话,这世上就不会有丑人了!”
独孤明脸上微红地道:“姥姥错怪我了,我只是说出自己心中的感觉而已”
温娇笑笑道:“黄鹤!你不用辩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因为先晓得了我的遭遇,不管你心中是怎么想法,可是你说那话时,多少总还带着一点怜悯的意思!”
独孤明垂头不语,温娇又叹了一声,苦笑道:“我一生中遇见的人很少,大致都可以分为两类,不是欺骗我,就是可怜我,欺骗也好,可怜也好,他们对我都不会说实话!”
关山月不胜惶恐地道:“弟子无状,请姥姥恕罪!”
温娇一笑道:“孩子!你是第一个对我说实话的人?虽然你说得很技巧,只说你不怕我,实际上我还是丑得使人感到害怕,对吗?”
关山月诚恳地道:“姥姥,人家对您怎么想法弟子不知道,弟子却是真的不怕”
温娇慈和地道:“谢谢你!孩子!你说了实话,却还使我能不伤心,这是很难得的,我的事你大概都知道了吧!”
关山月点点头,温娇又叹着道:“孩子!世上像你这种人很少有,我这一生只遇到两个,一个便是那收养我的异人,他再三告诫我,叫我此生只合寂寞以终,我没有听他的话才至于累人害己,造下那么大的错误!幸亏我在去世之前能见到你”关山月正想说什么,温娇摆摆手阻住了他道:“孩子!你别打岔,我还有很多话要说,而且这些话很重要,你注意听着!”
关山月肃容道:“弟子遵命!”
温娇却不开口,凝目对他注视良久,才慰然地道:“孩子!你很好!黄鹤能找到你,的确很有眼光!”
独孤明立刻道:“那就请姥姥栽培他吧!”
温娇点点头,然后伸手推开面前的短几,揪开身前的草席,拂开浮土,拿出一个长长的油纸包,蔼声道:“孩子!过来!”
关山月果然起立,走到她身前道:“姥姥有何吩咐?”
温娇把油纸包递给他道:“把它打开来!”
关山月接过纸包,拆开外面的纸,发现里面竟是一柄带鞘的长剑,剑鞘是用绿鲨皮裹着白钢制成的,形式古雅,一望而知是-柄珍贵的古剑!
关山月捧着剑,心中犹自不解,温娇含笑道:“孩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剑吗?”
剑鞘上刻着两个字,古朴难辨,独孤明却发出一声惊呼道:“是白虹剑!”
林云亭也惊呼道:“白虹剑!姥姥!这是怎么一回事?”
温娇微微一笑道:“你既然知道是白虹剑,还问什么呢?”
林云亭诧然地道:“师父虽然将白虹剑传给弟子,而且也曾显示过此剑之异,不过那是假的!”
温娇点点头道:“不错!你帅父传给你的是假的,不过他告诉你关于此剑的种种情形却全是真的,有一本剑谱上记载得很详细”
林云亭道:“那本剑谱我们都看过,谢灵运之所以对我那么畏惧,也是由于读过剑谱之故,不过弟子”
温娇止住她的活道:“由于你得剑不真,所以也认为剑谱上的记载是假的了!”
林云亭点头道:“不错,因此弟子把剑谱烧掉了。”
温娇神色微动,末后还是叹了一口气道:“烧了也好,剑谱上记载的那些剑可能都不会出现人世了,即使它们不湮没,失去了剑谱的说明,让它们的价值永远隐藏起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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