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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直向峰下投去,瞬间,只看到一个小黑点,往下飞落。

    唐棣心中奇怪,这黑衣丑女和那白衣姑娘同是叫娘,怎么一美一丑,一白一黑,白的有似脸上扑粉,而黑的形同颜面涂墨,一对姊妹的美丑,竟相差天壤,倒也令人惊奇,天地造物,千变万化之功。

    他目送黑衣丑女飞身下峰这刹那,媚娘已向麻谷老人点头示别,右手罗袖一挥,一展,恰似嫦娥离月殿,宫衣飞扬在空中,从山腰上冉冉飞降,直向峰下而,看似缓慢,但转眼间,只见白点一颗,终于形影不见。

    那母女三人轻身功夫,迥异绝伦,飞上落下不但快速,而且姿态美妙,上升时有如鹫莺振翅,白羽掩空,下降时更似飞鸽归巢敛翼,迅速敏捷,直令唐棣,惊喜交集!

    惊的是这母女的武功,真是了得,以我唐棣相比,怎敢出手,以较高低,相差过远,恐难接招,喜的是今夜此来,得亲睹苗山武学之真髓和大幻神丐老前辈的驭叶飞花的功力,此行不虚,收获颇多。

    大幻神丐经麻谷老人一拦之下,便未再扑出,媚娘母女一走,忽然长叹一声,说:“罢了,麻谷老儿,这媚娘一身武功,的确不凡,出手快速,动作伶俐,何况又在缺少左臂下动手,仍然掌势凌厉,掌风强劲,仍然难为不了她,实令我老化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看来,我老化子要想向娲母那婆娘讨回那过节,今生也休想了!只有等待来世,再去讨回公道罢!”

    麻谷老人忽地严肃起来,说;“老化子,不是我说你,你的心中容不下渣滓,眼中存不住砂尘。任性得很,只许你耍笑别人,可不许别人来和你开个小玩笑。

    其实当年也不算得你丢人,你我一生好开玩笑,那娲母和你我也戏耍一番,又何必常记在心上。

    你我倒该反省,反省,如果你为这芝麻大的小事,便记恨在心中,试问你我这一生戏耍过多少人,这些人全都记恨你我,要向你我寻仇,或者前来报复,那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岂不是仇人满天下么,岂能悠闲的活到今天,恐怕早作刀下鬼了。不然就得躲躲藏藏过着那暗五天日的生活,你想想我们两人,哪有一天好日子可过。”

    大幻神丐却显然并末在听他说话,是全神贯注在查看峰下两眼往下细瞧,两耳侧听下面动静,忽然说道:“麻谷老儿,你不要再对我说教了!我一心记仇,想藉今晚这个机会,报我前仇,倒真的忽略了这几个娘儿们来此何事?

    现在暂且放下我这档子事,刚才你话中有话,显然你已有些耳闻,好哇,麻谷老儿,你瞒得我好苦,趁早说出便罢,不然的话,我立刻和你没完没了。”

    麻谷老人呵呵笑道:“老化子,先别急,你那个从来不服人的老毛病,我有话也不敢先向你说明,此事我知道个大概,却也不十分的清楚,只知是在这座太行山中,有娲母的一个对头,在十多年前,两人较量武功,她这对头以略逊一筹落了下风,当时声明。要在今晚子时,在这太行山中再度较量,好决胜负。”

    大幻神丐忽然哑了一声,说:“麻谷老儿,你当真把我当作三岁孩童,别说十年前的事,就是再远一点,江湖上有这等大事,出来这样人物,我岂有不闻不知的道理!”

    麻谷老人又呵呵笑道:“我说怎么着,你刚愎自用,现在不但不信,反而怪我!

    天下之大,何奇不有,你我不过如沧海中的一粟,桑田里一粒细砂,岂能便说能尽晓天下间的事,来来来,那娲母虽在峰下鸣声唤媚娘母女,但据我所知,她那对头出来时间尚早。

    我且问你十多年前,当时武林中盛传的五件奇事,你是知也不知?”

    麻谷老人此言一出,不但唐棣早是惊愕不已,就是那大幻神丐也是眼中奇光陡现,歪头而想,说:.“麻谷老儿,你是说十多年前,江湖中多人传言,不时有人在扬子江上踏波而渡,这种登萍渡水的功夫,我老化子也能,倒还罢了,但我那时是最不信的,传言中,是那人竟然脚下无飘萍,竟然逆流上溯。”

    唐棣不由自主的挨身前进,倾耳细听,这是他初人江湖这几天,首先遇见那白衣女子的武功,已令他惊异不已,等到大幻神丐与麻谷老人现身后,直认为两位老前辈的武功,再没有第三人能比。

    适才媚娘母女二人,在月下树上显神技,更是惊为天姬下凡,而那娲母的功力,更不知如何了得?不巧的是,尚未见到娲母的庐山真面目,而现下又传又武林奇人,而以娲母刚才声声催促媚娘下峰看来,可见她对这传言中的武林奇人,实如面临大敌,惶恐不安。

    唐棣倾听大幻神丐说出,怎不张口结舌,而生出我不如人的意识。

    只见麻谷老人点了点头,一脸肃容说道:“老化子,总算你记性好,这以后,又有人传说:在那西子湖滨,飞来峰上,一个月明的晚上,突然传来琵琶的声音,本来那西子湖上,多的是骚人墨客,月下弄琴,本来不足为奇,奇的那晚上峰顶琴声,杭州城中,各各皆闻,琴声远传,何止十里,且多数人在睡梦之中,被那琴声惊醒,而且心惊肉跳,神情不安,尤其是接近峰顶一带的居民,直似肌腹被琴声撕裂一般,头昏眼黑,难以入睡,原来这琴声之中,高亢时如战阵相攻,低沉时似伤者呻吟,声急赛呐喊,音缓如哀鸣。

    这还在罢了,是第二日清晨,有那好事的人,惊诧昨晚的琴声以怪异,攀上峰顶,去到上面看个究竟,当时却把这些人,骇得魂飞天外,只见近峰顶之处,躺着一条赤鳞有角的怪蟒,蟒身粗如水桶,肚腹朝天,已然死去!

    当时去看的人中,有两位是杭州城中的名武师,这两人倒也见多识广,两人一参详,见那怪蟒虽然已死去,但蟒身无伤,且从那蟒身卷曲看来,判断绝非其他暗器所诛,必是被昨晚的那琴声杀死!”

    琴声能杀巨蟒!唐棣乃名师之徒,知道内功到了最高境界,可藉音响发出,就像禅功到达巅峰时的狮子吼,可伏万兽。

    唐棣如何不信,但是,当今天下,真有已达亘古以来,只是学理上的至高境界?

    那大幻神丐也神态贲张,道:“麻谷老儿,我如何会忘,当时我们两人,一听到传说,还曾赶往一探,虽时隔半月,但还曾看到那怪蟒的骨骸,和满地是腥气扑鼻的肉泥,我们怕那蟒有奇毒,并还费了两天工夫,将那怪蟒埋人土中。”

    大幻神丐已抢着说道:“这以后,是天目山中一个贼窟,我们曾久思将他们除去的,只因为那般贼崽子为数太多,而且当时黑道上有名的数十个绿林魁首,皆聚在一起,为了怕一时锄恶不尽,可能流窜各地,为害地方上的百姓,故而我们迟迟的不曾下手,哪知这以后不久,竟在一夜之间,百数十个贼崽子,竟全数死绝!”

    麻谷老人接着说道:“不错,那时我们还在杭州城中逗留,想访出那弹琴之人,一得信息,便就立即星夜赶去,老化子,你应该还记得,百数十个贼魁一夜之间,死去不足为奇,奇在哪里?”

    大幻神丐越听越兴奋,说:“我岂有记不得之理,奇的是个个贼崽子的致命之处,都在胸前的巨阙穴,穴道深陷而无伤痕,可就奇上加奇!”

    麻谷老人面色沉重,但两个小眼睛里,却有精光射出,说道:“当时你我曾细心推敲,错非是隔空点穴,绝不能如此,所能够达到这般增界,何止能以内在意识克敌,并且可在百尺之内伤人。”

    唐棣在旁听得目瞪口呆,将那急于下峰的念头,也忘得一干二净,两个老人家所说的三件奇事,已经是前所未闻未见的事了。这以后两件,不知还要怎生奇怪骇人了,倒要仔细的听一听!

    不料麻谷老人一言才完,只听知下传来连声轰隆隆的闷响,显然那声音是传自地下,而非地上。

    麻谷老人侧耳细听,大幻神丐耳旁白发飞扬,而唐棣更是心神极端紧张!不知声音因何而起,看到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的脸上,也现出不安的表情。

    唐棣这时除内心惶恐之外,心中也暗自暗想道:“这声音沉重有力,有如地震,但又为何使两位前辈闻声惊恐,想是与娲母有关,但又为何这两位老前辈不立即前去,竟在此地静听,此又为何?”心中疑虑不止。

    这时麻谷老人说道:“这就是那个人快出世了,哈哈,小子,你急着要瞧个究竟是不是,别急,那个人要破壁而出,还得等一刻工夫,足够我说出那以后的二件事了。”

    大幻神丐忽然怒声道:“好哇!麻谷老儿,你一直瞒得我紧绷到今天,原来在这十多年前你就全明白了,这些年你一点儿都没有吐过口风!”

    麻谷老人忽地呵呵大笑,说:“常言说得好,江山易改,秉性难易,你那个对谁都不服气的毛病,几时相信过别人的话?我要是告诉了你,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必定也会自找许许多多的麻烦,我们两个老不死的,本是一根线儿上拴的两个蚱蜢,跑不了你自然也就走不了我。最后你还不把我也拖下混水里,陪着你作伴,你想想,我怎能随便出口,作那些傻事。

    你可曾记得,便是在天目山中,那贼窝出事以后,我曾藉故说是有事,和你分手了好些日子么?”

    大幻神丐呸了一声,说:“现在我已想起来了,原来你已发现了端倪,便来个‘罗四信叫城,单枪匹马’,独自个儿,前去探访。”

    麻谷老人点了点头。小鼻子小眼,小耳朵小嘴,乱眨乱动,说:“不错,老化子,你这回总算猜对了,我要是连一点蛛丝马迹也发现不出,我这几近一甲子的功夫,岂不是白练了么。岂不也辜负了我这个寿星脑袋竹竿的腰了吗?也更对不起你这个老化子吗!”

    麻谷老人边说,还拍了拍他那又光又长的秃头,跟着便哈哈大笑,说:“是我骗过了你,便根据所获得的那点蛛丝马迹,日夜兼程,哪敢迟缓,赶往黄山天都峰顶。”

    话才说完,大幻神丐,立时瞪大了眼睛,看着麻谷老人说道:“这么说来,天都峰顶,传说在一夜之间,被人扫平,亲自目睹的了,并非江湖中传说那样的神奇的了。”

    麻谷老人萎然点头一叹,说:“老化子,这事不但是我亲见,而且差点儿没丢人现眼!那天都峰本来是如笔插天,硬生生被人将那峰尖扫平,说来你也不信,我老头儿,若非亲临其地,亲眼所见,如他人相告,我也绝不会相信。

    但此事却是真而又真!老化子,你且闭目想上一想,那尖峰被人扫平,少说其宽度也有五七丈,其高总在十丈以上,那要多大的神力才能削平,这也还罢了,后来你听得传言不是曾经赶去探看过吗?你可曾发现更有令人骇然的事?”

    大幻神丐生性急躁,叫道:“呸,你这不是有知故问么。令人骇然的,是那峰尖不但被人扫平,而且其平如镜,有如磨光一般,老儿,你就快把你看过的事实,快说出来吧!如若不然,你可别怪我老化于今晚要和你过不去!”

    大幻神丐说着,虎的斜刺里劈出一掌,只听卡察轰隆连声暴响,身旁一棵大树,已被他的掌力折断。

    谁知那大树已然倒下,而轰隆、轰隆的声音,却响个不停,原来是那峰下轰隆之声再起,响声且越来越震耳,好像似要从地下破土而出。

    唐棣这时心中急得恨不能飞身下峰,前去看个明白,但又不便急于开口,同时更舍不得不听麻谷老人说完这段事实的经过,心中倒是焦急不已,总希望麻谷老人快把这事讲完,急速到下面看个究竟。

    却听麻谷老人又是呵呵大笑,说道:“老化子,你要不是这个急性子,十多年前,我早已告诉过你啦,你虽然觉得其平如镜,骇然而奇,却不知当时我亲目所见,差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且也几乎没骇得坠下那万丈深崖,葬身谷底!”

    麻谷老人忽然住口,小耳朵侧听,急道:“当真我要快说了,不然,我们便赶不及亲见这一代奇人再度出世了。

    那天晚上我赶往天峰顶,因为尚未到达峰顶,当时便发现有人在绕峰盘旋,便躲在一株虬松之中,只见那人虽然绕峰盘旋,但是速度却很缓慢,绕了一匝,倏地腾身,单掌贴着峰巅,两脚虚空,好似蜻蜓停在枝上一般,不动不飞。

    我看得好不奇诧,不知道这人在捣什么鬼把戏,哪知那人钉腰峰巅,竟然毫不动弹,但是我隐身的那株虬松,却摇动不已,而且越摇越强,刹那间,峰顶上的碎石和泥土,忽然有如暴雨般由上倾泻而下。

    当时我便立即明白其中道理,原来那人是在运用内家真力撼峰,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但是他的内家真力之强,却把吓得目瞪口呆,连我这颗寿星头上,虽着了无数的碎石,竟也不觉得,就这般,过了约有一盏茶的工夫,忽觉得我藏身的这株虬松,似连根拔起,我才暗叫了一声不好,你们听,那响声就是和现刻峰下的那闷响一般,忽然入耳,接着就听到那人一声清啸起处,刹那间,似天崩地裂,乱石、泥土、杂草、树木等,有如冰雹般,从上面纷纷落下。

    当时我如果不紧紧的抱着那株巨松,只怕我便要被震落下那万丈高峰,碎石和泥土太密啦,我的这两只眼睛也难睁开,正当我还没有打定主意时,只听那轰然巨响,已似滚木雷石那样,由上而下,霎时便到了谷底。

    我那时哪顾得土石密不密,都因为心中已然明白了这挡了事了,忙不迭的睁开眼睛一瞧,果然看到那座峰尖已然不见硬是被那个人运用内家无上功力,震落下来!

    同时我也恍然大悟,先前见他绕峰盘旋的道理,乃是他在用掌力先行截断石头,然手贴身峰巅,就是用内力推动峰尖,峰巅推倒到谷底下,这也就是你后来所见其平如镜的道理!”

    大幻神丐一直让麻谷老人说,一口气说完这段事情,都没从中插一次嘴,但到此刻却忍耐不住了,便插嘴说:“噢!麻谷老儿,这究竟是何等人物,竟具有这样神功?

    能裂石,又可颓山,断千年古木于手掌之间,竟不费吹灰之力,奇人,奇人!”

    唐棣何尝不也急于要知道,这位奇人,究竟是谁?只是不开口发问而已,大幻神丐这一问,无异于是代他说出了心意,不由自主的挨身前进,倒像他会听不明白,深恐在远处听不明白失去大好的机会。

    只见麻谷老人小眼睛发射奇光,道:“你们急,那时我心中可比你们现在更急,忙腾身而上,看个明白,哪知尚未翻到峰顶,便听到一人朗朗笑道:“我在下峰相迎,娲母芳驾为何仍然不降临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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