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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当儿,忽听西边崖上有人冷笑一声,道:
“九指飞魔,你敢!你若敢动他们一根毫发,老夫就把你老小子挖心剖腹拿去喂狗,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但见九指飞魔在东边崖上,跌脚气道:“又是你这狂生,他妈的真是阴魂不散,从九岭山一直跟着老夫到这里,每次都是你这狂生在从中作梗,害老夫一直馋到现在,今天难得有这好机会,你又跑来搅局,哼!你以为老夫真的怕了你呀!”
东岳狂生俏立危崖,抚须一笑道:
“你老小子既然不怕,为何每次不足十招就跑”
这时,忽听岳文琴拍手娇笑道:“是大哥哥到了,我们又有救啦,大哥哥,你好啊。”
东岳狂生笑:“小妹妹,你好,我那师弟——你哥哥岳腾呢?”
岳文琴天真的用手一指道:“我哥在山那边的那边,正在帮助东海一钩庞泽拒敌,我是出来寻找鳌儿的,所以才跑到这里。”
蓦地,那对东方兄弟,忽然一躬到地,仰头说道:“前次承蒙老前辈义伸援手,将这九指飞魔赶跑,我等兄弟方幸免于难,晚辈兄弟万分感激。”
东岳狂生朗朗笑道:
“两位老弟免礼,我与令尊令堂虽是平辈论交,但武林儿女应不拘于世俗礼数,彼此各交各的,今他二位老弟,就与这位岳小妹妹一样,喊我一声大哥哥也就够了。”
兄弟二人正欲再谦,文琴却抢着笑道:“是啊!既然大哥哥这么说,两位也就别再客气,叫啊!叫啊!快叫大哥哥,否则,大哥哥会生气的。”
那兄弟二人,似是有点不好意思,但在文琴一再催促之下,终于,那功装少年,一则他毕竟较小,二则有点不忍拂文琴之意,只得憨然一笑道:“谢谢大哥哥。”
虽然比平时声音较低,但还是听得相当清楚。
宇内四奇扬名于三十年前,一般人物均只倾听其却从未亲见其人,尤其此人,乃四奇之首,技惊寰宇,才博古今,更是武林中出类拔萃人物,所以,这时崖下所有的人。不论黑白两道,都在凝目仰视瞻仰这位奇人风采,出众英雄。
只见他身形修长,眉清目朗,三绺长须,一袭青衫,年约五十余岁,竟是一位老年文士,浑身散发着一种儒雅之气,尤其俏立危崖,衣袂飘飘,俨似神仙中人。
刚才群侠还有些泄气,但自此人来后,个个精神抖擞,神彩焕发,的确是世事如棋,转变真快。
这时,忽听东岳狂生又含笑说:“有一件事,我几乎忘了,现在告诉小妹妹和两位老弟,希望你们再行转告东海一钩庞泽知道。”
岳文琴笑着问:“什么事?大哥哥请说。”
东岳狂生面色微愠道:“鳌儿被黄琦挟制,吃了不少苦头,正欲献给天龙教人,作为人质,却被翠云仙子遇上而救了下来,所以,鳌儿如今在翠云仙子,和她夫婿身边,万无一失,请三位转告东海一钩庞泽知道,好让他放心。”
但闻那劲装少年高兴得一跳道:“啊!我爹爹和娘也来啦,那好啊。”
东岳狂生点点头道:“如今这大巴山区,到处都充满了侠踪魔影,除我们二圣,四奇全到以外,三妖来了两位,十魔也来了七人,所以你们的行踪,处处都要小心一些。”
岳文琴又仰首道:“箫圣和翠云仙子两位老前辈,不是送雪岭兽妖去大雪山去了么,怎么二位老人家又到了大巴山来了?”
东岳狂生笑道:“他们一到大雪山下,雪岭兽妖就自识路径,而自己跑回雪岭去了,因此他夫妇二人也就赶到大巴山来,哪知今晨刚入山区,就遇见黄琦正在虏待一个孩子,所以,才将那孩子救了下来。”
那劲装少年气道:“想不到黄琦那小子这么坏,下次如果再遇上他,我非要让他脱一层皮不可”
却听九指飞魔阴恻恻的笑道:“小娃娃,你自己的小脑袋瓜子都难保住,哼!还想剥别人的皮,岂不是痴人说梦一样不着边际吗?”
东岳狂生则接口喝道:“你敢!难道你真不怕老夫将你挖心剖腹吗?”
九指飞魔西门无忌嘿嘿笑道:“喂!狂生,你我既是亲戚,又是邻居,何必定要与老夫作对,你看这档子事,你就别管了吧。”
东岳狂生微微一怔道:“你我有什么亲戚?又是什么邻居?倒是奇怪得很。”
九指飞魔笑道:“我是九指飞魔西门无忌,你是东岳狂生凌霄剑客,但你的俗家姓名,却名叫:东门杰,我是西门,你是东门,这岂不算是既是邻居,又是亲戚吗?”
这家伙很会讲些歪理,逗得崖下的人都大笑起来。
东岳狂生东门杰,也莞尔一笑道:“这算是哪门子亲戚,简直胡说八道。”
九指飞魔点点头道:“好、好、好,那我们就不谈亲戚邻居,只谈你我都是武林人物,大家念其成名不易,来谈谈条件总可以吧。”
东岳狂生问道:“什么条件?你老小子说说看。”
的确,两人都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名拥绝,同为万人所景仰,畏俱,如今一个在东面崖上,一个在西面崖上,中间相距约三十余丈,而两人谈话又针锋相对,构成一幅很滑稽的画面。
崖下诸人,俱都好奇,个个仰首向两人望去。
少顷,忽听九指飞魔道:“老夫愿意吃点亏,忍痛牺牲,这三个娃儿,再包括你师弟岳腾那小子在内,老夫就不吃他们,也不碰他们一根汗毛,可是,你老小子可不能不让老夫——我,去生食别人家的脑髓,这该可以了吧。”
说到这里,又将岳文琴三人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道:
“唉!真是可惜。”
猛吞了一口口水,随又以舌头舔了舔嘴唇。
但闻东岳狂生道:“这就要看你老小子吃的是谁罗,像神仙二老,鄂东双杰,华山二怪,以及无忧大师,十叶道长,这些人你碰都别想碰,否则,老夫同样要挖你的心,剖你的腹。”
九指飞魔忽然哈哈笑道:“这些人,哼!你送给老夫,老夫也不愿意吃。”
东岳狂生微微皱眉道:“那为什么?”九指飞魔脸色有些不屑的笑道:“由此可见你老小子就未生食过人脑,老夫告诉你,人若上了五十,其脑大为退化,食起来如嚼腐木败菌,一点味道都没有。”
接着,用手一指群侠又继续说道:“你看,那几个家伙,一看样子就呆头呆脑,毫无半点聪明像,纵然年轻之时,其脑必定又酸又苦,何况现在他们都是五十岁以上的人了,那他们的脑髓,虽能说是牛溲马勃,但一定也与豆腐渣一样,有什么好吃。”
这家伙好缺德,真刻薄,说得崖下的天龙教人,与西谷,北堡的人,都一齐鼓掌,哈哈大笑起来。
岳文琴与那劲装少年,毕竟年龄尚幼,童稚未灭,天真无邪两人也禁不住一自轻笑,那白衣书生却侧过头来,对两人白了一眼。
这时九指飞魔的话声又起道:“所以,要生食人脑,就要找聪明人的脑来吃,而且愈聪明其脑则愈好,愈补,在年龄方面,最小是十岁以上,最大是四十岁以下,因为这段期间,人的头脑刚刚发育,或者是刚刚发育成熟,当然,最好是”
用手一指岳文琴三人,又道:“最好是像这三个娃儿,人既绝顶聪明,象貌又相当漂亮,而且年龄又正好在十六岁与二十岁之间,唉!真是可惜,喂!狂生,老夫劝你何妨试试,包你吃了还想吃。”
最后,望着岳文琴三人,又猛吞了一口口水,血红的长舌,又舔舔嘴角四周,那样儿真是馋到极点了。
蓦闻东岳狂生喝道:“试你个头,老夫可不像这老小子那么残忍。”
九指飞魔嘿嘿笑道:“你老小子不吃就算了,但是你不能干涉老夫再去生食别人的大脑,像你我刚才说的那位什么鳌儿”
东岳狂生摇摇头道:“不准,凡是我辈侠义道人,都不许你碰他们。”
九指飞魔气得跺脚,大声喝道:“这个不许,那个不谁,你叫老夫食谁啊,岂不是存心要把老夫活活馋死,哼!你这狂生,真是可恶透顶。”
东岳狂生东门杰,微微笑道:“还有啊”九指飞魔心头一喜,抬头问道:“谁?你说的是谁?”
东岳狂生故意正经说道:“多得很哩,像飞天神龙云中行,矫天玉龙傅铨,就连混世孽龙金鼎全,也只四十左右年纪,而且一个个都很聪明,你老小子都可以吃啊”岳文琴与那东方兄弟听到这里,都不禁拍手哈哈大笑起来,就连纯阳子与十叶道长两人也,也不禁为之莞尔。
半晌,方听九指飞魔气得暴跳如雷,道:“放你妈的屁,你要老夫生食我自己的徒儿,和师侄等人呀你老小子还算是个人吗?”
蓦见东岳狂生精芒电闪,威棱毕露,沉声喝道:“西门无忌,你老小子说可要放尊重一点,彼此诙谐戏谑,原无伤大雅,出口伤人父母,那就非你我这种人物所能为,你如果再骂一句,老夫就反过来要你老小子的命,不信你就试试。”
此老威仪,似是天生,精芒一闪之间,怒容顿显,一股逼人杀气,宛如一蓬天幕,在向这崖上崖下徐徐罩落。
不要说九指飞魔,直接受这无形杀气所侵,就连天龙教,和西谷,北堡的人,个个都暗自打一冷颤,心说:这东岳狂生真是人如其名,杀气好重。
但闻九指飞魔低声笑道:“东门兄,我这是被你逼的嘛,老夫一切好话说尽,尽量委屈求全,这是无法得到你的谅解,你要晓得,我也要活命,我也要生存,如果三月不生食人脑,我的功力就会减低一半,一年不食,就会全部化光哟。”
听他的语气,态度,比前次软化了许多,显见他对东岳狂生,是的确相当畏惧。
这当儿,蓦闻一声长啸,划空传来,并听有人说道:“西门无忌,你怎么这样无用一个狂生怕他干吗。”
话说完时,九指飞魔身边忽然多了一人。
突闻九指飞魔笑道:“原来是闻人兄,多年未见,闻人兄倒是更苍劲啦。”
忽听东岳狂生朗朗一笑道:“岳小妹妹,两位东方老弟,这人就是:天残老邪闻人美,你们看看,这老邪到底美是不美。”
三人抬头望去,只见天残老邪,圆眼尖嘴,颈子特别细长,更妙的左边地耳,右边却又少了一目,尤其人既不高,偏偏又是个驼背,看他样子,似乎从来都无法看见天过,一身黄衫,说他像虾,倒不如活似一只黄鼠狼,却更为恰当。
那劲装少年的仰首打了个哈哈,道:“美!美!大哥哥,他真是美极啦,美得天上少有,人间无双,就是翻遍了十八层地狱,也恐怕难以找到,像他这样美的第二个人来。”
岳文琴格格一笑,一粉拳打在少年肩上道:“缺德,你怎么这样说。”随即又仰首望着崖上道:“天残老邪闻人美,大哥哥,丑就丑嘛,有什么关系,他怎么偏偏要取这么个名字,难道因此就漂亮了吗?”
不待东岳狂生回答,那劲装少年却抢着说道:“岳姑娘,这就叫做丑人多作怪嘛,有啥”
忽闻天残老邪暴喝一声,道:“住嘴!只要会打架就行啦,美丑有什么关系,几个娃儿,真是少见多怪,哼!一点教养都没有。”
但闻东岳狂生冷笑一声道:“闻人美,老夫劝你别提起打架的事,一提起打架的事,我看你更加丢人,你可记得四十年前,在后藏的查罗勒湖附近,向老夫跪地求饶,献书一事么。”
天残老邪闻人美嘿嘿笑道:“你这狂生错过了那次杀我的机会,大概很后悔吧?”
东岳狂生摇摇头道:“不!说起来,老夫应当该感谢你老小子哪,由于那本迦罗真经,在下恩师罚我面壁了三十年,勤修苦练,才修成现在金刚不坏之身”
天残老邪闻人美,接口说:“我说呢,你老小子跑到哪里去啦,三山五岳,老夫全都踏遍就是找不到你的人影,原来,你老小子在却在受罚。”
东岳狂生寿眉微皱道:“你找老夫干吗?”
天残老邪闻人美,喋喋笑道:“报仇啊!你以为那件事就这么算啦,哼!做梦。”
这时,忽听矫天玉龙傅铨高声说道:“闻人师伯,晚辈看你还是先为令徒——张天报仇吧,唉!张兄死得好惨啊,尸首异处,不忍目睹。”
天残老邪向龟背人的尸体冷冷看了一眼道:“那种不长进的东西,死了也好,免得老夫时时为他操心,就算要报仇,也要从老夫自己的仇先报。”
随又侧头问道:“西门老弟,凭良心说,如果是单打独斗,你自信可与狂生斗上多少招?说老实话,不要骗我。”
九指飞魔似是慎重考虑了一番,然后赧然笑道:“只要立刻能生食两颗人脑,小弟自信足可以与他们斗上千招,可是,最近两个多月来,被他老小了追得很紧,一颗人脑都未食到,功力快要减去一半,恐怕斗不上四百招啦。”
天残老邪闻人美,嘿嘿笑道:“行!行!只要你能与他斗上四百招,我就保险”
九指飞魔连忙接口说道:“不行呀!不行,虽然我能拼命斗上四百余招,那我到那时功力已全会化尽,灯枯油尽,已经快死翘翘啦,那我还搞个屁呀。”
天残老邪笑道:“老夫原本是想,你老弟如果能支持四百招,老哥哥——我,就先下崖去,把那些自命为侠义道的人统统杀死以后再来帮你,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只有合力先斗他了。”
九指飞魔突然两眼一亮问道:“闻人兄,凭良心说,你如果那老小子单打独斗可以支持多少招,说老实话,不要骗我。”
天残老邪想了一想,道:“四十年前,每次都在五百招以后,老夫才露败象,至于现在吗,支持千招,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九指飞魔高兴笑道:“那好,那好,其实不要千招,只要三百招就行啦。”
天残老邪独目一扬,道:“干吗?”
九指飞魔西门无忌道:“我的意思是你先和他打,等我下去,把那三个娃娃的脑髓吃了以后,再来帮你,这样一来,我们今天就大有胜算了,一定可以把你老小子摆平在这!”
天残老邪指着自己的鼻尖,大声说道:
“我!我是说叫我一个去和他打,我才不干呢,老哥哥——我,本来前来帮你,那晓得你自己溜,要我在这里为你背黑锅抵命,哼!天下那有这样的事?”
九指飞魔似是被他一语道破心事,显得极是尴尬。
由此可见,魔,到底是魔,坏人毕竟是坏人,在这种情形下,两人还要勾心斗角,互逞心,彼此利用。
偏偏一个个都精得要命,谁也愿意轻易上当。
但闻东岳狂生冷笑一声,道:“不是老夫夸口,纵然你两个联手齐上,也不是老夫千招之敌,你两人如果不信,那就不妨试试。”
这当儿,忽听有人哼了一声,道:“哼!你这狂生就未免太狂,如果老夫出手,最多只一盏茶工夫,就把你老小子化得尸骨无存。”
说话之间,即从九指飞魔和天残老邪身后的林间,缓步走出一个人来,并在天残老邪左侧一站,形成三人并肩而立。
九指飞魔和天残老邪两人,侧头笑道:“原来是淳于兄,失敬,失敬,淳于兄这一向可好。”
接着,三人彼此一阵寒喧起来。
崖下诸人仰首望去,只见新来这人一身黑衣,而且手脸及各部皮肤,都是黝黑如墨,远远望去,除了两眼睛光暴闪亮之外,所能看到的只是一条修长的黑影,根本看不出脸上容貌,及五官部位。
岳文琴蛾眉微皱,仰首问道:“大哥哥,这人是谁啊?怎么生得这个样子?”
东岳狂生朗朗笑道:“这人就是,千毒人魔淳于善,只因他一生用毒,用过了头,被自己毒烟薰得浑身黝黑,就是再削层皮,也白不过来啦。”
忽闻那劲装少年仰首哈哈笑道:“真怪,这些人的名字倒真是有趣,譬如:九指飞魔西门无忌,既称无忌,却又胆小如鼠,天残老邪闻人美,既然称之为美,却偏偏又丑得要命,这一个嘛,千毒人魔淳于善,一切坏事做绝,罪无可赦,却偏偏自称为善,哈哈,这真是古今奇谭,令人好笑得紧。”
东岳狂生抚须笑道:“东方老弟,这些人一向沽名钓誉,自以为是,全是些半吊子货,又有什么奇怪的”
突闻千毒人魔淳于善暴喝一声道:“住嘴!小心老夫把你这狂生化为一滩浓水。”
东岳狂生纵声一阵狂笑道:“老夫近三十年的闭门练功,已炼成金刚不坏之身,万毒不侵,万斧不惧,你老小子有什么玩艺,就尽管使来,老夫如果皱一皱眉,就将狂生二字倒写。”
他这一阵纵声狂笑,声震四野,直干天宇,阻遏行云,只闻四周狂风呼啸,山河亦为之震动,风云亦之变色。
不要说崖下诸人人耳心惊,就连东面崖上三个老魔,亦不禁浓眉连皱,暗生警惕,略露怯意。
少顷,却听天残老邪闻人美道:“二位别受他恐吓,这老小子已经有些心虚胆怯,才以这阵狂笑,只要我们三人好好联手,齐心合力,累也要把这老小子累死。”
但闻东岳狂生笑道:“闻人美,老夫记得,四十年前,那时老夫刚出道不久,被你老小子以奸讦诱入一条狭俗,后来遭你老小子与阴风鬼王,和招魂阎婆三人的围攻,老夫仍然在重伤之下,掌伤鬼王,剑劈阎婆,别人也许忘记,你老小子应该刻清楚,今天幸逢你们三人,老夫就以一对三,去前面山顶,再印证一番,看是谁胜谁败。”
话刚说完,忽听遥远飘来一个声音道:“慢着,慢着,你这狂生太不够朋友,有这么热闹的架打,也不通知老友一声,害我和尚一直闷得发慌。”
这声音刚起之时,似在数里之处,可是话刚说完,却已在东岳狂生身侧现身,仿佛他早就站在那里,与东岳狂生两人并肩而立。
大家仰首望去,只见来人是个胖大和尚,圆头大耳,浓眉巨目,狮鼻阔嘴,身披黄色袈裟,却是袒胸露腹,脚踏多耳麻鞋,肩背一把松纹古剑,怀中抱着一个大红葫芦,正好放在那雪白的大肚上,稳稳当当,看来再怎么也不会滑落。
这和尚虽然又高又胖,但由于笑口常开,毫无半点戾气,给人以亲切,慈祥之感,恰像一座弥勒佛。
岳文琴因不知道这和尚是谁,忽听白衣书生仰首笑道:
“白云大师,您老人家也来啦,晚辈兄弟这厢有礼。”
原来这和尚是贵州白云山,白云峡的白云大师,一听说是四奇之一的白云大师,崖下诸人全部惊得一跳,个个仰首望去,只见白云大师将东方兄弟认真看了一眼,方道:“啊!原来东方大公子,和二公子也在这里,老衲正在找你两人哩。”
那白衣书生似是俊脸一红,有点难为情的低下头去。
那劲装少年却憨厚一笑道:“不知大师找我兄弟二人作甚?莫非又想下棋吗?”
“不是,不是,”白云大师连连摇头,笑道:“只因这大巴山区到处都充满妖影鬼踪,令尊令堂二人,半月前送雪岭兽妖归山路经洒家白云峡,再三要洒家前来照护你们,兄弟二人哩。”
侧头望了东岳狂生一眼又道:“刚才洒家在山那边,正闷得慌,听得一阵狂笑,洒家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狂生在此,所以特别赶来,想不你两人也在这里。”
随又微微一惊,继续说道:“啊!那位小姑娘,可就是圣尼高足,号称无影童子的岳姑娘么?”
岳文琴见自己身份已经暴露,只得裢衽一礼道:“正是晚辈,请问大师,家师现在何处?”
果然,天龙教人先是哗然一惊,接着互相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许是在谈论无影童子之事。
但闻白云大师道:“令师目前也来到了大巴山区,不过,她老人家正在追踪北邙鬼妖,施展无边法力,降魔捉妖哩。”
蓦然——
东岳狂生震天一声大吼,道:“三个老小子别跑”接着纵身一跃,这三十余丈宽的悬崖已经一跃而过,直同天马行空,又似巨鹰翱翔,看得崖下诸人,无不大吃一惊。
白云大师微一怔神,也越崖而过,随后追去。
由于刚才东岳狂生,与白云大师两人,凌空御虚越过这断涧狭谷,身法的高妙得紧,人人看得惊心动魄,而悠然神往,等群侠回过神来时,天龙教与西谷,北堡之人,全都走得干干净净,只余下遍地死尸。
纯阳子叹了口气,方命鄂东双杰将那些死尸,就地挖坑埋好,然后一群人方慢慢是走出狭谷,来到一处开阔之地,于树荫下坐了下来,一面啃食干粮,一面休息。
岳文琴向诸人问道:“怎么没看见一涤生那老儿,和泄机禅师两人?”
纯阳子道:“昨天傍晚,贫道等人就接到天龙教人,为前次我们没有支援他们与辽东一派拼斗而要惩罚我们的消息,他俩于当晚就去找你兄妹啦,怎么?你们没有遇上?”
“没有啊!”岳文琴摇摇头道:“就是晚辈这次来,也是误打误撞,碰巧遇上你们的哩。”
接着就将岳腾负责协助庞泽拒敌,自己负责寻找鳌儿的事,慢慢讲了出来,并一直说到现在。
那劲装少年却忽然站起笑道:“怎么这样巧,大前天黄昏时分,我与大哥,为了躲雨,就躲在一个山洞里,忽然听到脚步声,悄悄伸头一看,原来是九指飞魔西门无忌,那老小子也匆匆忙忙跑进洞来躲雨”
岳文琴惊得一跳,道:“哎呀!糟糕,那他不生食你两人才怪咧。”
劲装少年真的伸了伸舌头,憨然一笑道:“幸喜那洞中有洞,我们藏得很紧密,而且老魔也没有发现我们,不过,我们却大气也不敢出,憋了很久。”
岳文琴格格一笑追问道:“那么后来呢?”
“后来。”劲装少年道:“雨下大了,接着又进来一批人躲雨,原来就是西谷,北堡之人,当时就听他们计划骗走鳌儿的事,雨还没停,黄琦就一人冒雨先走啦,我们本想现身阻止,则又怕九指飞魔西门无忌”
岳文琴蛾眉微皱,又问道:
“那你兄弟两人,后来是怎么出洞的呢?”
劲装少年又道:“后来雨停以后,西谷,北堡之人,也都走尽,九指飞魔也已走到洞口,准备离去的样子,我与大哥两人也身离小洞,但正要随后离洞,哪知洞外忽然响起一声长啸,九指飞魔又复反身入洞,几乎与我们撞个满怀”
岳文琴突然吓得一跳,惊叫一声:“糟糕!”
那劲装少年嘿嘿一笑道:“还好,我们闪得很快,没有被他发现,直待啸声去远,西门无忌才很快离开,我们也才跟着出洞,可是,由于这一耽误,西谷北堡之人,却全都没影啦。”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还两手一摊,稚气犹足。
岳文琴拍了拍胸脯,道:“嗨!差点吓死我啦,如果被他发现,你这小了脑袋瓜子,哪里还会存在,尤其他说你这后脑壳大,脑髓一定很多,而且又香又甜”
她一面说话,一面伸手去摸那劲装少年的后脑。
劲装少年浑身一个冷颤,连忙侧跨后退,回头笑道:
“你刚才这样,才真是吓死人呢。”
但闻白衣书生道:“老前辈们在此稍等,岳姑娘,你与鹏弟两人,去找一涤生老前辈和泄机禅师,我去通知令兄与庞泽两人,并将他俩到这里,我们如此分头而行,好吗?”
不待文琴回答,那劲装少年一拉文琴玉手,抢着说道:
“好啊!那么岳姑娘,我们快走。”
岳文琴用力一挣,又羞又气,道:“你要死啦,当着这么多人,拉拉扯扯,也不害躁。”
那少年蓦然警觉,俊脸一红,口讷讷的道:
“对不起,岳姑娘,请原谅,我忘记你是小姐,所以,我
我,我”
我了个半天,仍然我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那白衣书生、纯阳子、无忧大师、十叶道长、以及鄂东双杰等人,见这对少年儿女,如此腼腆颇有情趣,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而那少年却就更加尴尬了。
岳文琴见他那尴尬样儿,心头不忍,故随又笑道:
“我俩走在一路是可以,那我要走前面。”
劲装少年连连点头道:
“好嘛!好嘛!你走前面就是嘛。”
于是,两人就别了众人,同展身形而去。
不久,两人在一条山岭上行走,偶而则头下视,只见那位白衣俊俏书生,独个在岭下小路上走过,那样儿潇潇洒洒,极是俊秀脱俗,别是一番风流。
岳文琴暗暗点头,回身说道:“你兄弟两人截然不同,令兄端庄文静,举止轻柔,不像你这么粗心大意,冒冒失失,像小孩子一样。”
劲装少年转头下望,看了乃兄背影一眼,道:
“他,他,唉!你不知道,我也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