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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古陵短剑被卷脱手,心头大惊,拂尘玄丝已经如电般戳刺胸部。

    百忙中黄古陵左掌急拍而出,猛抓紫黄袍道人拂柄。

    紫黄袍道人“咦”的一声,拂尘一转,反手又拂向黄古陵胸前各部要害,但这次尘丝却是轻飘飘,犹如春风拂柳。

    黄古陵大喝一声,左掌猛向拂丝劈去,右手已诡奥至极的按了出去!

    衣袂飘闪,紫黄袍道人已经跃迟数尺,冷冷道:“这两招武功,是谁教你的?”

    两人这几下交手,快如电光石火,旁观的人都不知他们是如何出招变式。

    原来黄古陵连接他两招拂尘,仍是施出残人愚那两招武功,竟然逼得那紫黄袍道人攻招失灵,半途撤招退回。

    黄古陵冷然道:“你要问可以,但要疗好她们二人伤势?”

    紫黄袍道人,蓦然哈哈怪笑两声,脸色一沉,冷冷道:“天下的武功,就只有那一脉武技堪称诡异,远胜过老朽的武技,你好好说出是谁教你的,我便让你活着离开此地。”

    突然李媚虹不屑的说道:“身为一个武林前辈,言若泰山,怎么还出尔反尔,如果这样传出江湖武林,我看你还有何脸面行踪江湖?”

    紫黄袍道人被李媚虹一阵冷嘲热讽,心中气极,冷哼一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说我无耻。”

    说话中,紫黄袍道人拂尘一拂,数十缕冷劲猛袭向李媚虹要害。

    黄古陵冷喝一声,身子猛欺过来,一掌如电拍出!

    一股排天狂风,威猛无比地卷向紫黄袍道人。

    他这种惊人的掌功,也令紫黄袍道人内心微惊,拂向李媚虹的拂尘逼得只好撤招,反腕一转,迎拂黄古陵掌劲。

    “波波”的一声劲响,紫黄袍道人的拂尘,被黄古陵内劲震得往后飞扬,显然这一招硬接,他是落了下风。

    紫黄抱道人这一惊非同小可,自己一尘已经用出了六成劲力,但仍然抵不住他一掌劲力,此人年纪轻轻竟有这等功力,若再十年,自己定然敌不过他,此人不除,后患无穷”想至此处,杀心陡起!

    紫黄袍道人一声大喝,整个身子飞了起来,倒转拂尘,凌空下击。

    他这一下猝然施出的毒手,势道极是骇人,拂尘与铁掌一齐施用,柳尘拂穴,铁掌击胸,竟都是用了十成力道。

    紫黄袍道人的拂尘铁掌,凌空击下,速度极快,周围三丈之内,全被他的威力所笼罩,黄古陵要想脱身,已无法施为了!

    黄古陵见势不好,要躲拂尘却逃不过铁掌,想逃去铁掌,就无法躲过拂尘,于是他拼死着挨他一掌,急转身躯闪过拂尘,将背心迎了上去。

    就在黄古陵性命悬于俄顷之际,突然四五丈开外,卷来一轮砂石,势子凌厉劲急,发出锐啸声响,绝不是平常风砂,只见那轮砂石,却是凝聚着向半空中的紫黄袍道人击去,有如长了眼睛一般。

    紫黄袍道人打了一个寒颤,掌势稍偏,黄古陵何等快捷,立刻飞身掠开。

    紫黄袍道人也飞出三丈以外,叫道:“何方小子,敢施暗算?”

    他语音未毕,一轮风砂,突又向他卷去!

    黄古陵掠开后,凝神看去,只见救助自己的人,是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满脸红光,笑容可掬,到底是多大年纪却令人不易推测,不知何时,这白发老人坐在五丈开外的石阵旁边。

    白发老人听了紫黄袍道人喝叫声,一伸袖子站了起来,但见地上一些尘土却在他一挥之间,又向紫黄袍道人打去!

    黄古陵、李媚虹、谭湘青、西门玉兰,他们看得大惊不已,这白发老人武功竟然如此绝高,居然一挥袖间,竟然能带动地上的尘砂打人!

    白发老人第二道尘砂挥出后,哈哈一阵大笑,道:“一尘牛鼻子,咱们已经近三十年没有见面了,没想到你这牛鼻子专是欺负这些后辈浑小子,哈哈”“铁指玉扇”谭湘青,行踪江湖武林较久,见多识广,他明白发老人叫紫黄袍道人为一尘牛鼻子,猛然他想起一位武林奇人来,他心中大惊不已,没想到这道人竟是二十九年前,名震天下江湖武林七圣,掌圣、佛圣、童圣、医圣、邪圣、毒圣。”中的“邪圣”-尘道人。

    江湖武林盛传七圣曾经在二十九年前,会聚九宫山为争一部武林奇书“残阴十七式”中了毒圣的诡谋,七圣全部相继身死,万没想到在二十九年后的今天,七圣的“邪圣”会隐居在此谷中。

    “邪圣”一尘道人左手拂落击来的一轮砂尘,待看清了白发老人,不由脸色骤变,随即冷森森一笑,骂道:“好啊!原来是你这个老不死的。”骂声中,人已如鬼魅般蓦欺过去!

    那知白发老人双袖拂动,一轮尘砂又卷向“邪圣”一尘道人。

    一尘道人纵去的式子劲急,此刻他想要转身闪避,已是不及了,他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白发老人大乐,衣袖挥得更加起劲,只捣得一尘道人周围三丈尘土飞扬,迷迷茫茫,令他眼睛迷了视线。

    突听白发老人哈哈笑道:“一尘牛鼻子,我去也!”

    身形一闪,白发老人手足并用,恍似猿猴般的揉升上那笔直如笋的石峰,逃出外面。

    “邪圣”一尘道人,纵身飞出尘砂,但白发老人已经逃出石峰,直气得一尘道人哈哈大声狂笑!

    笑声刺耳惊心,黄古陵等人听得气血波动,赶忙施展轻功,迅快退出石阵。

    出了阵外不敢稍作停留,谭湘青轻扶着西门玉兰,李媚虹也挽着金不屈,快步疾奔。

    正行间,忽听金不屈叫了一声“哎哟!”

    李媚虹回过头来,问道:“作什么?”

    金不屈蹲在地上,捧着肚皮,道:“肚子痛!”

    黄古陵替他把脉,却丝毫不见病象,金不屈这时抱着肚子轻声呻吟,状似痛苦万分。

    谭湘青轻轻扶着西门玉兰席地而坐,过来替金不屈把脉,他略通医理,过了好一会,面上越来越现惊讶的神色。

    黄古陵问道:“谭盟主,他是什么病症?”

    谭湘青不答话,忽然骈起双指,倏的向他胸口的“玄机穴”点去,这是人身死穴之一,李媚虹大骇!

    她将要出手阻止,只听得金不屈嘻嘻一笑,叫道:“好痒,好痒!我就是怕痒,谭相公,我不和你闹。”

    谭湘青沉声道:“肚子还痛不痛?”

    金不屈道:“咦,奇怪,一痒就不痛了。”

    谭湘青微微一笑,伸出双指,轻轻在他肩上一弹,李媚虹站在旁边,看得真切,这正是“通海穴”的所在,按摩这个地方,可以舒筋活血,纵不能解,亦可廷长时刻,所以点通这穴道是有益无害。

    不料谭湘青只是那么轻轻的一弹,金不屈又捧腹叫道:“哟,好痛,好痛!”

    谭湘青急忙伸指,又在他小腹上的“志堂穴”一戳。

    这“志堂穴”也是人体身上九处死穴之一。

    那知谭湘青一指戮下,金不屈杀猪也似的尖叫一声,呼道“痛死我也,哎哟!痛死我了!”

    谭湘青双眉紧皱,说道:“‘邪圣’不知向他弄了什么手脚,通常肚痛只要戮“通海”、“志堂”两穴,便是肚痛没好,也会稍减。”

    李媚虹惊声道:“怎么,那道人是七圣中的‘邪圣’?”

    谭湘青点点头,黄古陵与李媚虹不禁面面相觑,要知武林“七圣”昔年在江湖中名头是如何的响亮,纵然“七圣”是四十年以前的老一辈,但当今武林各派传授弟子时,免不了都会提起这上代武林奇人异士。

    但听金不屈哼声道:“黄少爷,我还是回去当老家伙的徒弟罢,不然我这条小命保不住了。”

    黄古陵轻声叹道:“你回去,他若打死你呢?”

    金不屈道:“这样疼痛的折磨而死,不如给他杀死的好,哎哟我想不会,只要我答应当他徒弟”

    黄古陵道:“好,那么我送你回去!”

    金不屈道:“不要不要!你若是去了,可能又会惹恼了他,我自己去就好了,黄少爷、李姑娘,多谢你们”

    说着,金不屈转头又向山谷中奔去!

    黄古陵双眼呆呆望着金不屈的影子,他内心有种说不出的伤感,他感到这个可怜的孩子,此番回去,可能命丧黄泉“邪圣”乃是极为阴残的人,如果他不谅解金不屈,当然金不屈不会有命在。

    蓦地里一个声音,叫道:“兰妹,原来你在这里”

    黄古陵闻声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青衣书生,由二十余丈以外的山谷中,急奔而来,此人正是杨环。

    杨环奔至西门玉兰身畔,惊声道:“兰妹,你是谁伤了你?”

    西门玉兰惨然一笑,道:“伤我之人,你武功不如他。”

    杨环听得胸头一阵血气翻涌,他梦想不到她会当众说这种话刺伤自己,突然仰脸一声长啸!

    啸如龙吟,划破长空,悠长清越,如金击玉,那啸声并不尖锐刺耳,但当场几位高人,都听得心头一震。

    他啸声甫落,远方突传来一声厉啸,一条人影,如电掣般疾驰过来,西门玉兰见了此人,呼声道:“莫坛主,你好!”只见来人是位身材雄伟高大,威风凛凛,环眉巨目的中年人,这人是谁?乃是红十字帮座下坛主“摘天星”莫元台。说道:”玉兰,是什么人把你伤成这样?”

    蓦然,杨环一声大喝:“你慢走!”

    原来黄古陵这时转身欲去,他不管杨环的喝声,仍然缓步向前走去!

    杨环突然撤出长剑,纵身一跃,剑如雷奔,一招“笑指天南”直向黄古陵背后攻去!

    他出手如闪光一瞥,突闻李媚虹冷笑一声,双肩微一晃动,人已拦到黄古陵背后,左掌一迎,硬向长剑迎去,右掌呼的平推而出。

    杨环喝道:“你要找死么?”

    语音甫落,接着响起黄古陵冷冷的声音说道:“只怕未必见得?”

    此时,陡然一个旋身,不见他移步跨足,倏忽间已到了李媚虹左面,左手腕下沉,食中两指疾袭到杨环右腕脉门要穴。

    三个人发招都够快,快得使人看不清楚谁先谁后。

    杨环只觉黄古陵点来两指,带着一股尖风,心知他一点之势,已贯注了内家真力,力能贯穿金石,已经射到胸前。这一下奇快,杨环闪避不开,只得连晃肩运气硬接。

    李媚虹急落的右掌,却拍在他左肩上,他觉如击在冰硬铁块上面一般,而且一股弹力震得手腕往外抛滑出去。

    一声闷哼,杨环脸色一阵苍白,后退三四步。

    但闻“摘天星”莫元台,一声低吼,右掌呼的劈出一股凌厉掌风,遥遥向李媚虹撞击,随着身子一闪,已欺到黄古陵跟前,左掌一沉一送,逼击黄古陵前胸。

    黄古陵早已有准备,莫元台刚一发动攻势,他人却借势欺进半步,右掌“铁骑突出”五指半屈半伸,疾向莫元合逼击过来的左掌,则他左掌却向斜侧拨出,莫元台击向李媚虹的狂风,忽被黄古陵拨出的力道滑在一边。

    那股威猛无伦的狂风,被拔滑一侧,向李媚虹和杨环中间击过,震飘起两人衣袂。

    黄古陵左手拔开击向李媚虹的劈空掌风的同时,右手也逼退了莫元台击向自己的掌势。

    黄古陵右脚紧随飞起一招“魁星踢斗”击向莫元台小腹,右拳左掌,随后攻出。

    三着并进,迅如电火,而且又都是指攻“摘天星”莫元台的要害,逼的他只得向后一跃退出七尺。

    “摘天星”莫元台,冷笑一声,一退又进,掌指齐施,瞬息间,攻出三指,劈出五掌。

    他这一抡急攻,抢尽先机,而且掌势凌厉惊人,逼的黄古陵无法还手,莫元台的掌力逼的他步步后退。

    西门玉兰深知“摘天星”莫元台武功奇高,尤其掌力雄浑,纵然黄古陵武学渊博,恐怕接不了他二十招。

    当下出声叫道:“莫坛主,你且住手,他曾救过我一命。”

    “摘天星”莫元台,虽然是占在上风抢攻,但他见黄古陵拆解招式,气定神闲,而且暗蕴惊人潜力,心中已是暗惊,闻得西门玉兰叫声,只得收招后退五步,回头问道:“玉兰,这人是谁?”

    西门玉兰被问得怔了一怔,道:“他是是黄古陵,江湖武林后起之秀。”

    杨环听得妒火中烧,冷哼一声,道:“莫坛主,此人是武林叛徒孙先矶之徒,且莫放过他,陆帮主曾经三番四次要杀他,总被他逃过。”

    西门玉兰凄声道:“杨哥,你你且不要惹他”

    杨环被她叫得心头一震,回头道:“他当真救过你?”

    突然“铁指玉扇”谭湘青走了过来,道:“杨兄,西门姑娘乃是被“邪圣”一尘道人所伤”

    摘天星莫元台道:“怎么?你说武林七圣的“邪圣”一尘道人?”

    谭湘青点点头道:“没想到“邪圣”还活在江湖武林,他就在那石峰谷中。”

    在他们说话中,黄古陵和李媚虹已经走出二十余丈,李媚虹恨声道:“他们都将我们视做妖魔邪派的人,哼哼!什么是正?是邪?其实号称正派之士,却全是一些盗世欺名,假仁伪善之辈。”

    黄古陵突然星目含泪,问道:“李姑娘,你能够告诉我,关于我师父在江湖武林所作所为的事?”

    善和恶,只是我们把一件东西,和另一件东西相比较时的思维感触,音乐对于忧郁的人是善的,对于悲伤的人便是恶的,而对于一个聋子便无所谓善,和恶,黄古陵不是聋子,但他却不知自己思师是善,抑或是恶。

    所以,他要向李媚虹求问恩师昔日的作为,然后自己加以判断是恶?是善?

    李媚虹怔了一怔,轻然叹道:“令师昔日事迹我不太清楚,唉!但一个流着泪忏悔的罪人,在天上所得到的快乐,比一百个穿白衣的善人,还更加能够蒙上天的喜爱。”

    李媚虹这一番话,具有深刻的含意,她分明说出:令师纵然昔日行恶,但他临死却知道忏侮,在天仍是快乐的,较之一些行恶者,在美德的阴影伪装下欺骗,不知要好上几十倍。

    黄古陵听得呆了一呆,李媚虹转头向他嫣然一笑,又说道:“黄相公,其实善的区别,不在于身份的贵贱,一切品行在其本身,不在地位的高低。

    如有人要宣判一个不忠诚的妻子,让他也拿天秤来秤一秤她丈夫的心,拿尺来量一量她的灵魂。如有要以正义之名,砍伐一棵恶树,让他先察看树根,他一定能看出那好的与坏的,能结实与不能结实的树根,都在大树的沉默的心中,纠结在一起。

    当你与自己合一的时候便是善。当你努力地要牺牲自己的时候便是善,当你在言谈中完全清醒的时候,你是善的。当你勇敢地走向目标的时候,你是善的。”

    黄古陵轻然一叹,道:“李姑娘,今日听你这番话,令我茅塞顿开。我曾经受苦过,曾经失望过,曾经体会到死亡,于是我以为我生在这伟大的世界里为苦。”

    李媚虹轻轻嗯了一声,道:“但我觉得世上的欢乐是欺诈的,它们许诺多于付出。在找寻它时使我们烦恼!当拥有时不能使我们满足,在失去它时使我们绝望。”

    黄古陵叹道:“其实快乐就是人们从较不圆满的境地走向较圆满的境地的过程。悲伤就是人们从较圆满的境地走向不圆满的境地的过程。快乐并不是圆满境地本身,假如一个人生来就具有他自己所要走向的圆满境地,那么即使他具有圆满境地也不会有快乐的感觉了。悲伤也不存在于较不圆满境地的本身,因为只要人们还具有某种圆满时,便不可能悲伤。”

    李媚虹点点头,道:“黄相公见解甚是,痛苦与欢乐,像光明与黑暗,互相交替,只有知道怎样使自己适应它,并能聪敏地逢凶化吉的人,才懂得怎样生活。”

    黄古陵与李媚虹二日来相处,无形中他们二人的感情无时无刻不在增长,李媚虹芳心有着说不出的欣喜。

    二人走了一阵子,黄古陵突然问道:“李姑娘,你当今欲去何处。”

    李媚虹心头一惊,幽幽叹道:“茫茫尘海,无亲无故,我欲去何处?敢问黄相公要去哪里?”

    黄古陵叹道:“自己恩师惨然离世,天下如此之大,我也是孑然一人,此刻境遇跟李姑娘极为相似,但愿我尘事一了,归隐深山”

    李媚虹突然停了脚步,双目射出万缕柔情,凝注在黄古陵脸上,娇声道:“黄相公,我们到最遥远的天边去,我愿意和你厮守终身。”

    黄古陵看到她眼睛里,一片柔情,流露出梦幻般的光芒。

    黄古陵摇摇头,轻然一叹道:“现在还不行,我身负恩师重任。”

    李媚虹轻移娇躯偎入黄古陵怀中,低声道:“陵哥,我等你,永远的等你”黄古陵伸出手围拥着她,李媚虹轻掠云发,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这时丽日中天,深山幽谷,四下没有半点人声,也没有人影,这寂静广大的地面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好像这宇宙间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他们的心里,并没那种被世界摒弃的感觉,却像是这个广大不变的宇宙,只为了他们而存在。

    他们都欣幸此刻不致被别的事物所打扰,两人心头隐隐跳动着幸福之感。

    李媚虹那双黑白分明的丽眼,慢慢地移动着,终于落在他的面上,两个人的眼光彼此接触着。

    他们在探索对方心底的秘密,并且流露出各自满溢的情绪!

    李媚虹低声道:“陵哥!到那个时候,我们到山明水秀的南方去,用那七彩灿烂的风瘴,织成最美丽的渔网!或者我们到北方大漠去,每天骑着巨大的骆驼,万里奔驰,倦了我们住在圆圆的蒙古包里”

    黄古陵的嘴唇,缓慢地温柔地落在她柔软的嘴唇上,把她的话掩住了!

    他们都深深沉没在河流中,虽则也许仅是短暂的时间,但美妙的一刻,却可以凭着记忆而永远存在,直到生命结束之时!

    黄古陵抬起头,李媚虹却把面庞埋在他的胸膛里。

    过了许久,黄古陵问道:“虹妹,你怎么偷我杀人指?”

    李媚虹娇滴滴道:“是爱情的媒介”

    突然李媚虹啊了一声,挣脱黄古陵的怀抱,急道:“那枚杀人指丢了!”

    黄古陵脸色骤变道:“怎么?杀人指丢了?”

    李媚虹看到他的脸容,芳心上一股寒意,她觉得这枚杀人指丢了,可能导致两人感情的破裂。

    她脑海里如电般的转着,她要想出那枚杀人指在何时何地失落的。

    突然李媚虹脸上泛出一股惊异之色,叫道:“是他!金不屈。”叫声中,李媚虹如电也似的直奔而去。

    黄古陵怔了一怔,急叫道:“虹妹,你要去哪里?”只见李媚虹的身形,快逾闪电,眨眼间已隐入前面峰谷,她哪里听到黄古陵的叫声。

    黄古陵急速展开身形赶去,忽然听到前面谷内,有人大声叫道:“我说过不去就是不去,你们软请硬邀,都是无用。”

    黄古陵只这声音好不耳熟,但却想不起是谁。当下绕过峰谷向前一看。

    只见一个白发老人远远站在西首谷内的旷地中间,四个人分站南,西,北和西北四个方位,成一个弧形将白发老人围住,却空出了东方。黄古陵认得白发老人正是在石阵中戏弄“邪圣”一尘道人的顽皮老者。

    但听白发老人伸臂攘拳,大声说话,说的总是:“不去,不去!”几个字。

    黄古陵心中奇怪,忖道:“他若不去,又有谁勉强得了?何必如此争吵?”白发老人连“邪圣”一尘道人那种天下第一高手也奈何不了他,何况那四人?

    看那四人,都是一式的绿袍,服色奇古,实非当时装束,三个男人各戴高冠,站在西北方的却是个少女,腰间一根绿色的绸带随风飘舞。

    只听站在北方的一个壮年男子说道:“咱们决非有意留难,只是尊驾踢翻丹炉,折断灵芝,撕毁道书,焚烧青炉,尊驾若不亲自向家师说明,家师责怪起来,我们四人是万万担当不起。”

    只见白发老人嘻皮笑脸的说道:“你就说是一个野人路过,无意中闯的祸,不就完了吗?”

    那壮男道:“尊驾一定是不肯去的了?”白发老人摇摇头。

    那壮男突然伸手指着东方,道:“好啊,好啊,是他来了。”白发老人回头一看,不见有人。

    那壮汉做个手势,四人手中突然拉开一张绿色的渔网,兜头将白发老人一罩。

    这四个人手法既熟练,又古怪,饶是白发老人的武功出神入化,给那渔网一罩,登时手足无措,给四人东一绕,西一绕,绑了个结结实实。

    两个男人将他背在肩头,那少女和另一个男子在旁守护,飞奔而去。

    这一变化怪异已极,但见那四人行走如飞,轻功的路子乃是从未见过。

    黄古陵提气追去,叫道:“喂!喂!你们捉他到哪里去?”追出数里,到了一条溪边,只见那四人扛着白发老人上船划去。

    黄古陵在溪畔紧紧跟随,极目四下眺望,原来那四个绿衫人所乘的小舟,已划入西首一条极窄溪流之中,那溪水入口处有一大丛林遮住,若非登高俯视,真不知这深谷之中居然别有洞天。

    人是好奇好胜的动物。你愈是在他面前弄得扑朔迷离,愈能引起他追逐的兴趣,黄古陵目睹这件怪异奇诡的事情,不禁急欲明察,他没有小舟只得沿着溪流在壁立山峰间追去!行约六七里路小溪已尽,有一条小径向深谷中伸去。

    黄古陵沿径而行,只是山径越行越高,也越是崎岖,到得后来,竟已路径难辨认,黄古陵武功高强,自不将这险峻的山路放在心上。又走了一阵,眼见天色渐黑,但不见那四个绿衫人的影踪。

    他心中正感焦燥,忽见远处有几堆火光,心内大喜暗道:“这荒山穷谷之中,有火光自有人家,除了那几个绿衣之外,平常人也决不会住在如此险峻之处。”当下展开轻功,如飞一般的向前奔去!

    行不多时,到了山峰顶端一处平旷之地,只见四个极大的火堆熊熊烧着,再走近数十丈才看得明白,原来人堆的中心,各有一座小小的石屋,石屋堆了柴火,不知在烧烤屋中什么东西。

    黄古陵当下走近东首的第一间石屋,伸手在石门上一推,那门应手而开,只见屋内空空荡荡,地下却坐着一个绿衫男子,双手合什,全身打着冷战,脸上神色显得极是痛楚。

    黄古陵大奇,暗道:“这人在这时干什么?难道是又练内功么?看来却又不像。”

    仔细一看,见他手脚上都套以铁链,拴在身后的铁石之上。

    他又去瞧第二、三间石屋,内中情景与第一间屋里一般无异,而第四间屋中拴着的却是个绿衫少女。

    原来这四人正是用渔网捉拿白发老人的人,但白发老人此刻却已不知去向。

    黄古陵惊异己极,眼见那火势越烧越猛,以已度人,这种炙热定是难以抵挡,于是折了一根树干,用力扑打少女所居石屋旁边的柴火,片刻之间已将火头熄灭,当黄古陵要去扑打第三间石屋的柴火时,那绿衫少女忽然说道:“贵客住手,免增我等罪戾。”

    黄古陵一愕,不明她话中之意,正要出言相询,忽然山石后面转出一个人来,朗声笑道:“幽仙公主向谷主请罪,刑法暂且寄下,韩姑娘招待那客人,不得怠慢。”

    那绿衫少女道:“多谢幽仙公主。”

    只见说话的那人纵进石屋,纵身取出一枚极大的钥匙,开了铁链上的锁,放开一个绿衫人,随即倒退跃出。

    他身法极快,进屋出屋用不了多大的工夫,已将四人身上的铁链尽数解开,却始终不曾转过身来,身形一晃,已在山石后隐没。

    但见到他的背影,穿的也是绿衫,只是绿色极深,近于黑绿,从他的身法看来,似乎尤胜石屋中的四个男女。

    石屋中的四人一齐出来,作揖为礼,绿衣少女玉手微挥,另外三个壮汉迅快的向峰谷内奔去!

    绿衣少女望了黄古陵一眼,冷然道:“咱们这绝情谷,从无武林中人来访,今日贵客降临,幸之幸之,不知阁下到此有何贵干?”

    黄古陵笑道:“韩姑娘,在下见四位将那白发老人捉拿来此,故而好奇心起,是以过来瞧瞧,不科冒犯贵地。”

    姓韩的绿衣少女,淡淡道:“你和他是一路么?”

    黄古陵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他,但他却救过我的性命。”

    绿衣少女道:“那老头顽皮闯进谷来,蛮不讲理的大肆捣乱”

    黄古陵接口道:“他捣乱什么,当真是如你们所说,又是撕书,又是焚屋的么?”

    绿衣少女道:“可不是吗?我奉父之命,看守丹炉,不知那老头儿怎的闯进丹房,跟我胡说八道个没完没了,又说要讲故事啦,又要我跟他打赌翻斤斗啦,疯不像疯,癫不像癫,那丹炉正烧到最紧要的当口,我和三位师兄都无法离身逐他,只好当作没听见,哪知他突然飞起一腿,将一炉丹药踢翻了。”

    黄古陵笑道:“他还怪你们不理他,说你们不对,是不是?”

    绿衣少女道:“一点儿不错,那老头儿又将一株四百年的灵芝折成两截。”

    黄古陵摇头笑道:“这老人当真胡闹得紧,一株灵芝长到了四百多年,那自是珍异之物了。”

    绿衣衣女道:“那老头一不做,二不休,又冲进书房,抢到一本书便看,我追去拦阻,他却说道:‘这种骗小孩子的玩意儿,有什么大不了。竟一口气毁了三本道书,他武功奇高,我们四人仍然拦他不住。”

    黄古陵微微一笑,道:“这老人性格古怪,武功却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当然你们拦他不住。”

    绿衣少女又道:“他闹了丹房、芝房、书房,仍是放不过剑房,他一闯进室内,只见房内均是兵刃,倒是不易捣乱,于是放了一把火,将剑壁上的画尽数焚毁,咱们忙着救火,终于给他乘虚逃脱。”

    黄古陵听得心内暗自好笑,觉得那老人如此顽皮,真是闹得令人啼笑皆非。

    黄古陵见那绿衣少女,眉目清雅绝伦,肤色白里泛红,甚是娇美,只是她说话时脸上始终冷冰冰的。

    他暗想这少女若有着笑脸,大概尤美几分,当下笑道:“韩姑娘,古时候周幽王烽火戏诸侯,送掉大好江山,为的便是求一位绝代佳人的一笑,可见一笑之难得,原是古今相同的。”

    绿衣少女年轻天真,给黄古陵这么一逗,再也忍不住,格格一声,终于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果然美艳已极,她不但有李媚虹,西门玉兰之美艳,至有一般清灵之气,这是别的女子所没有的。

    黄古陵见她这一笑,二人之间的隔阂登时去了大半,不觉心中一喜道:“唉!世人皆知美人一笑的难得,说什么一笑倾城,百笑倾国,其实美人另有一样,比笑更难得。”

    绿衣少女睁大了眼睛,问道:“那是什么?”

    黄古陵道:“那便是美人的名字了,见上美人一面已是极大的缘份,要见她嫣然一笑,那便是祖宗积德,自己还得修行三世。”

    黄古陵话未说完,绿衣少女又已格格笑了起来,黄古陵仍是一本正经的续道:“至于要美人亲口吐露芳名,那真须祖宗十八代广积阴功了。”

    绿衣少女道:“我不是什么美人,你又何必取笑,我们幽仙公主才是人间第一美人哩”

    黄古陵笑道:“既然我心中当作美的,纵然有我不看在心内的美人,那么我也当她是丑的。”

    他这几句话还是在赞她之美,绿衣少女突然脸上又罩上了一层冷冰的忧郁之色,淡淡的说道:“我姓韩,名芝香,是绝情谷主之独生女儿,你现在赶快离去吧,我不愿害了你的性命。”

    黄古陵听得吃了一惊,道:“韩芝香姑娘,刚才那人传令来,不是因你不得怠慢招待我吗?难道他们要杀害我?”

    韩芝香冷冷道:“绝情谷,此名并不是白取的,刚才叫我招待你,就是叫我不要放过你,唉!可能幽仙公主早已认识你,不然她不会一下便要你的命,从前爹爹是很疼爱我的,当我十岁那妈妈死了以后,爹爹就对我越来越严厉了,今日我又坦白告诉你这阴谋,不知我又要受如何残酷制裁了,但我虽受制裁也不愿看你死去,你赶快走吧!”

    说完话,韩芝香眼中流下两滴泪水,转身如电般的驰去!

    黄古陵听得呆怔在那儿,待他要向她问明情由时,韩芝香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黄古陵怔了一会,突然放开脚步向谷内驰去,走了十余丈,他停下身子,暗道:“韩芝香初次见面竟然不惜自身遭受刑罚警示自己,自己若再去绝情谷岂不辜负她一片好意,听她所说,那幽仙公主与她父亲很残忍无情,纵然我跟他们无怨无仇,但江湖中,人心险诈,欲杀便杀,哪管什么江湖道义,韩芝香说会受到刑罚,她乃是谷主之独生女儿,谅不会太怎么责罚她。”

    黄古陵想到此处,轻然一叹,展开轻功,往来路奔出,片刻工夫,他已驰过那道溪流。

    轰轰隆隆

    苍穹中陡然一阵雷电交作!

    黄古陵抬头看天空,只见南边疾飞过一大片乌云,迅疾的遮盖了半个天空,大地顿时一片灰暗。

    黄古陵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倾盆大雨,瞬间就到,这时身处深山如何去找一处避雨之处。

    他极目四望,只见前面峰壁插天,暗想:去那一边找一口石洞避避雨。当下放开脚步疾奔过去。

    转过山路,忽见两株大松树之间,隐约现出一座土地小庙,这时如豆般的雨点,已经倾盆而下。

    黄古陵如电般掠进破墙,上了石阶,放眼一看,只见这小庙门板破碎,供桌上满灰尘,显然是久已断绝香火的破庙。突然之间,东边三四十丈的蜂谷中传来一阵脚步声响,起落快捷,料是身怀武功之人的轻身飞行。

    黄古陵一惊赶忙隐入庙内,只见并肩走来的是两位老者,一胖一瘦,浑身黑衫,脸上各蒙着一条红巾。

    黄古陵看得心底惊叫一声:“武林红巾杀手!”胖瘦两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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