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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们只欠你的债,为什么要寻你,我们兄弟要报复的是齐秦威!”雷欢愕然道:“你们已探到什么?”赫连独忽倏两泪流道:“家父与洁儿之事,我们兄弟全部知情了,你还替我妹子立了一块大墓碑。”一旦提起赫连弧洁,雷欢顿觉凄然,接口道:“齐秦威至今毫无下落纵或让你们找到,那也只有白白送死!”
“齐秦威的下落我们已知道,就因为不是其敌手才商量暗处之策!”
雷欢突然跳起道:“在那里?由我下手!”赫连兄弟闻言大喜,立即领路道:“请随我们兄弟来,他在一处山谷里。距此不到三十里。”雷欢立即随行,暗暗忖道:“那家伙似知我在找他,所以躲藏不出,这一次看他再往那里逃。”三人展开轻功,三十里地,不过顿饭之久就到,赫连独指着前面高峰道:“他就在高峰那面!”
雷欢抢先冲出道:“你们慢来,千万别露面。”他刚刚登上那座高峰,突见一处谷内纵起两条人影,不由大喝一声追击!
那两条人影不是别人,竟就是齐秦威和另一位老者。那老者雷欢曾见过,即为齐秦威叫他回堡解散手下之人。雷欢通过数座山,距离逐次接近,心想:“他们居然发现我来这了。”
那老者功力到底是不行,这时已落到齐秦威背后数十丈远!但雷欢却点足即到,举手一掌挥出,那老者回身想封解,但哪能挡得住分毫,被打得惨叫抛出。齐秦威闻声胆落,竟连全部内劲都运到脚底奔窜,简直连去路的方向都无法认清了,其恐骇之甚可见。雷欢边追边喝道:“老贼,你这次如能逃脱,我姓雷的从此自杀!”齐秦威耳听他的喝声逐渐接近,面色惨变不说,连目光都没神彩了,头上的汗珠如雨点般飞洒。在这段死追中,路程竟不下九十余里,齐秦威要想籍森林的躲避之机都没有!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双言尚差三十余丈,忽然,前途现出两座高峰!齐秦威拼命朝两峰之间冲进。雷欢追进之际,忽见眼前是条非常奇险的狭道,齐秦威恰好转到狭道之内去了。这狭道他非常眼熟,因此怔了一下,暗忖道:“赫连洪、余龙祖不是正在这狭道内遭齐秦威杀害的吗!”回忆中,他又想寇敬受伤,而赫连孤洁却葬在那端出口之处,往事不堪回首,致使他凄然欲泪!这一耽搁,齐秦威已不知走出了多远,再追时,前途已失去踪迹。他一直追出狭谷之后,突见齐秦威竟在绕着一块大石碑转动,低着头,如被鬼迷一般,触情又使他一愕,惊讶道:“他怎么不逃?”忽然一点灵感触发他想入虚无之境,暗叹道:“孤洁一生爱我,处处帮我成功,唉,齐秦威是她显灵迷住了。”
无暇多想,猛冲接近,响起一声惊天大吼道:“齐秦威,看看我是谁?”他这一声大喝,完全是全部内劲发动,只震得齐秦威喊叫不出,颓然坐地!雷欢现己到了他的身前,再也不怕他逃脱了,伸手一把提住齐秦威衣领.使劲摔在赫连孤洁坟前,喃喃道:“孤洁,我没有杀你父亲,相反,我还放了你两位兄长,现在你面前跪着齐秦威,他才是你的杀父仇人,同样也是我的仇人,这点,相信你是知道的。”说罢,提掌劈下,顿将齐秦威的脑袋劈成粉碎,连叫都没有叫出来。
紧接着,雷欢一脚扫开尸体,突然纵声大笑不禁!那是大仇全消,心无一丝挂牵的表现,继之,他又放声大哭,只哭得声嘶力竭,闻之使人酸心。他的哭,是包含着各方面的悲痛,和无法弥补的创伤。时间快近黄昏,他已呈现出神思迷糊之况,继而倒在赫连孤洁的坟上喃喃呓语道:“孤洁,我一切都完了,纵或有一点什么未了那也不关重要啦,仇人死了,恩也断了,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他仍是哽咽着细诉,眼睛已渐渐合拢,最后他吐出不甚清晰的语句道:“你在此太孤独了,我要替你找个好地方,找个有山有水,非常热闹的地方。这样,我才放心,唉!孤洁,我什么都灰心啦,何处是归宿?”他虽晕迷,但依然未睡,恍惚中,耳内似听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说道:“欢!不要将我请开,这地方正合我的意思,你知道,我-生凄凉,只有这凄凉的地方才适合我安身。”雷欢似发现了什么,身体微起颤动,但仍未醒,那醒悟声音又使他听到了似的道:“欢,我曾经对你说过,云霓答应我一件大事,那是她答应嫁你啊”突然,他猛地跳起来大叫道:“孤洁,你别走,我还有话说!”他这一声大叫,刹时引得回音四起,同时也惊醒自己,睁开双目,朝四野惊顾不停,良久才醒悟过来,喃喃道:“我刚才是做梦?”回忆良久,又凄声道:“孤洁,阴阳路远,再见无期,你如真不愿离开此地,我也只好照你的意思了,唉,至于云姐也和你是一样啊!”他忽然下了个决心,自语道:“我只有出家才能有所寄托!”言罢,他又俯身坟上痛哭良久,之后,他默祝道:“孤洁,我决心出家为僧了,但我每年仍要来看你一下!”停了一停,他又喃喃自语,仰首望天道:“要出家,那只有少林寺最好,如此附带还可看看当年六老,顺便将长生诀送给他们。”
忽然,他又想起齐秦威身上尚有仙铃翁的七仙铃,于是,他自尸体内翻了开来,看一看,见确是一只非常古怪的铃子,然后他再向坟头默祝一会才离开。
三日后,他以最快的行程赶到高阳城,目标向越城行进发,是晚,他发现一个尼姑始终盯在他的后面,举动有点鬼鬼祟祟,因之他放弃在高阳落店而空城前进,似有心要看看她是什么人物。
离开高阳将近四十里后,那个尼姑依然或隐或现的跟着他,假设是过去的那些日子,雷欢早就会返身将其迫出实情,但现在他却没那股子劲了,人家不接近,他也就装着不理。那尼姑显出有不敢露出真相之情,但不知有何企图?在盯到五十余里后,她已开始运起功力从左例超出,速度竟是非常惊人!
雷欢本已消极至甚,对江湖大有不闻之心,在亲、仇皆了之余,似已毫无意气之急,但他感到那尼姑太也有点神秘起见,一股查明之欲居然又涌上心头,他察觉对方功力不浅之下,不禁暗忖道:“这个女尼从来未曾发现过,不知是正是邪,她为什么要跟踪我的行动呢?”心中想着,脚步在无意中竟也加了几分劲,身不由主地直往对方追去。以雷欢现在的成就,瞬息之间,那女尼即被追近。“师傅请停!”雷欢忽然觉出那女尼的背影甚熟,于是发生叫唤。女尼竟未感觉他己到了背后,闻声似感一震,在避无可避之下,显出十分为难地转身回头!
雷欢一旦看出对方真面目之下,不禁大诧叫道:“是尹姑娘!”原来那女尼竟是关洛善人之女尹玉姬!只见她合十道:“雷施主,贫尼冤孽深重,请恕跟踪之罪!”雷欢见她满口都是出家人的语气,不禁叹气道:“姑娘出家之说,在下早有所闻,不瞒姑娘,我亦将步姑娘后尘,但不知姑娘追踪在下何故?”尹玉姬长声叹道:“施主还记得不久以前有人递给寇施主一张字条吗?”雷欢闻言恍然道:“通知我和寇敬追家叔的就是姑娘?”
尹玉姬点头道:“请施主改变称呼。”雷欢慨然叹道:“师傅还有什么指教?”
尹玉姬道:“家师为一武林异人,她老人家有一秘函想请施主带往少林寺,面交少林掌教亲启,贫尼愿跟踪施主欲见又避即为此。”雷欢知她是因己往事而羞愧,点头道:“令师法号是如何称呼,在下不久将赴少林寺,相托之事,一定带到!”尹玉姬递过一封密函道:“贫尼还有一事想烦施主一行!”雷欢道:“莫非是令父母处有何事故?”尹玉姬叹声道:“贫尼不孝,再无面目去见双亲,希望施主一探是幸!”雷欢道:“这是我份内之事!”
尹玉姬合十告别道:“施主请了,如有时间,请到峨嵋山一行,家师即静修该处。”雷欢默然点头,目送其去远后,这才直奔山西王屋山的尹家庄。一月之后,雷欢办完一切俗事,心无所挂,即决心赴少林寺出家,但因他行动不秘,竟早被少林寺僧侣探得消息,以致引起整个嵩山少林寺震动。在三月十五日清晨,嵩山少林寺钟鼓齐鸣,山门大开,掌教方丈亲率两千余高僧弟子分两行直于山下。于时,雷欢闭好行近山脚,他一见不禁大异,自己还不知是为他而来,只见一个九十余岁的老僧趋前向他合十念佛道:“阿弥陀佛,雷施主除魔卫道,功德无量,驾临敝寺,嵩山增光百倍。”雷欢心中一阵嘀咕,暗忖道:“这老僧身着红袍袈裟,莫非就是少林掌教?”他立即拱手道:“老禅师为何认识在下?”他看出情形非常庄严而隆重,虽有所询,但却欲言又止,只怔怔地停下步来。
老和尚慈颜一展,微露笑容,又道:“雷施主快请上山,当年六老,此际正在大雄宝殿候驾会晤。”
雷欢微有所悟,他己看出老僧率众竟是前来欢迎他的,立即又是一个长揖道:“禅师莫非是专为在下而来?”少林掌教合十道:“雷施主为武林共仰之英豪,敝派能得安枕无忧,那完全是施主一人所赐,惟恐迎接来迟,尚幸未曾失礼。”雷欢感动地道:“老禅师言重了,在下如何敢当。”他一面随着老僧上山一面呈与尹玉姬所交秘函,问道:“老禅师可知该致函人是谁吗?”
老僧似有所梧,将函接过后并未折阅,仅含笑看看封面道:“施主不知此人吗?她就是峨嵋掌门之师,当年闻名武林的先觉神尼。”雷欢摇头道:“江湖老辈人物,在下除了会过的略知十几人外,其余一无所闻。”他口中在答,眼睛直往上望,目力所及,只见两旁高僧一直排到山顶,一个个闭目合十,口中佛号连宣,状至肃然。老僧领其到达山门时,钟鼓之声更觉隆重,弥漫似的香烟,竟笼罩住整个嵩山之顶,进入大雄宝殿之际,当年六老由七槐居士和仙铃翁即刻领先出迎。雷欢以晚辈之礼一一参见后,经少林掌教领其向各殿随喜进香,朝拜诸佛圣家,礼毕,即随掌教与六老至方丈室休息。于斋食时,雷欢自身上取出玉盒呈于六老之前道:“晚辈已将长生诀得手,现请六位前辈收下吧。”七槐居士接过一看,微笑道:“哥儿,此事早闻少林掌教静坐预言,万能羽士所得者并非真物,可惜费了你一番心血。”雷欢闻言大愕,注目少林掌教道:“老禅师,真物落在何人之手?”少林掌教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不怕泄漏天机,长生诀仍在海角琼楼,只怕与施主略有缘分。”
雷欢摇头叹息道:“海角琼楼己成焦士,人亡物毁,那还有什么仙物存在?”他立将杀死神兄弟和万能羽士经过详细说出后又道:“晚辈己生心灰至极,情伤无救,此次来到宝剃之意,拟请掌教大发慈悲,许可晚生在少林剃度为僧。”
六老闻言默然不语,少林掌教则连声念佛道:“施主一生遭遇,贫僧莫不了如指掌,诚属人海第一不幸,惟施主尘缘未了,皈依尚非其时。”雷欢仰首长叹道:“举目红尘,亲友俱亡,晚生哪还有什么尘缘?老禅师莫非嫌我心念不专吗?”少林掌教谦然道:“施主千万不可误会,老衲如存私心,得施主进入本派,少林武学必将大放光辉,适才之言,确是出之至诚,不唯施主尘缘未了,甚至于十九年后,江湖浩劫更甚于今,到时非施主难挽狂澜,如施主一旦出家,在我佛戒杀之旨下,只怕武林欲拯救无人了。”
雷欢摇头道:“晚生己下了大决心,从此不再过问武林之事,如果老禅师不予收留,那就只有转赴南海普陀了。”六老知他就有起程之意,七槐居士急接道:“哥儿,我们六老废物全仗你来伸出援手,难道你就不替我们去寻长生诀了?”雷欢诚恳地接道:“六位前辈放心,晚辈一旦剃度之后,必定专心寻找长生诀去。”少林掌教含笑接道:“施主,你先替老衲跑趟东粤龙门港再回来剃度如何?”雷欢欣然答道:“老禅师何事须办?晚生尊命就是。”少林掌教微笑道:“施主只须到达该地,老衲之事就算完成。”这一莫测之言出口,立将六老和雷欢愕住了,大家都被搞得莫名其妙,雷欢立刻起身道:“晚生出家心切,今日不如就行。”他双手一拱,举步就朝门外行去。少林掌教并不阻止,甚至未起身送行,惟目注其背影连宣佛号,大力狮王忍不住问道:“老和尚,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少林掌教似知雷欢已运起最高轻功去远,念声佛号答道:“施主不明其因,难免有此一问,贫僧刚在袖内暗占一卜,算定雷施主在十日后有段姻缘奇遇,且定为海角琼楼人物,地点恰好是在龙门港。”
他话语未住,忽见一僧人走入禀道:“现有两位施主求见。”少林掌教微笑点头道:“莫非是姓雷,姓寇的两位施主吗?”那僧人合十道:“正是。”少林掌教摆摆手道:“雷少施主刚刚下山,去还不到五里,悟明,你快点转告寇、雷二位施主,其欲寻之人,就是雷少施主,无须见本座宜速追赶前去。”那僧人应声退出的时候,仙铃翁诧异道:“老和尚,来人莫非就是雷不同和寇敬?他们没死?”少林掌教含笑道:“贫僧推算所知,确如施主所测。”仙铃翁大喜道:“只要有此二人在世,雷欢不致出家了。”少林掌教微笑道:“不但这二人已脱火危,就是海角琼楼中所有人物亦未遇难,雷少施主此去之后,非于十九年后不再现身江湖,他必定归隐海角琼楼,贫道拟亲送六位施主亦赴该地如何?长生诀出世在即,该地正适合六位静养潜修。”六老闻言,又惊又喜,同声道:“全仗大师操劳了,我们何时起程?”
少林掌教道:“明日起程不迟,贫僧尚有琐事未了。”岂知他言还未了,恕见外面冲进一个瘦小人来大叫道:“老和尚,好大的架子,居然挡起我寇残废的驾来了。”仙铃翁面对门口,触目认出竟是半只手寇敬冲进来,随即大笑骂道:“寇残废,听说你已遭齐秦威收拾了?哈哈,怎么又还魂了?”
来人确是寇敬,只见他呆了呆又闹道:“啊呀!六老都在座呀,嗨嗨,我残废这一辈子死不了啦,齐秦威虽将我们打到海底,但却被猪婆龙黄龙救起来了。”少林掌教立同六老起身,合十道:“寇施主请坐,刚才不是老衲故意不见,实因雷少施主去势太远,唯恐施主追之不及,现既耽误,不如请坐下一谈往事如何?”寇敬闻言大叫道:“刚才走的真的是小诸葛?真糟糕,我当是你那弟子胡说乱道呢,不坐了,我有急事必须追上他。”
他说完向六老一拱手,转身退出门外,双脚一点,箭似地冲往山门,人还未出,即大声叫道:“黑天鹅,真是他,我们快追。”山门外立的正是雷不同,他见寇敬冲出就朝山下狂奔,立即上前道:“欢儿去了多久了?”寇敬急急招手道:“不要问了,我们只有拼命追才行。”雷不同知多问无用,立即展开轻功紧随而进,谁料一连追了十天十夜,简直连休息都没有,仅仅在沿途略进饮食而已,但始终没有追上雷欢,直至到达龙门港后,二人直赴猪婆龙黄龙家里一向,竟打听到黄龙恰于一刻前亲送雷欢上船去了。寇敬拉着他就朝港口奔去道:“可能还追得及。”
雷不同的功力不及他一半,被他带得又脚离地而起,追到港口,迎面撞上猪婆龙黄龙,黄龙一见大叫道:“你们真正跑趟冤枉路,为何这时才来,他走了。”雷不同急急问道:“他一个人开船去的?”
黄龙摇头道:“适逢港口有条特制海上飞船,船上除了水手外只有一个姑娘,她一见雷少侠就高兴得跳过欢迎,经打听雷少侠后才知道是海角琼楼中少主人,名叫乐正云霓,为海角客之女,此来是专访雷少快的,可惜我忘了问当日如何未遭万能羽士毒手呢。”
寇敬欢声笑道:“妙极了,我的小诸葛此去之后,必定与乐正云霓结成连理,姑娘品貌无双,也只有她才是我雷欢弟的真正配偶。”
黄龙道:“兄弟已将二位生还之事完全转告,雷少侠闻悉之下,几乎喜极欲泪,并且叫兄弟转告二位,要求你俩一旦来到,务请速赴海角琼楼会面,他因急于取出长生诀之故,因此没有在此地奉候。”寇敬道:“黄兄,我们就此动身,一道去吧,江湖再无我们可恋的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