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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身影缓移中。

    一个年约七旬以上龙钟偻伛的老儒,颤巍巍地策杖而

    众人不禁又嗡的发出一阵惊噫之声,真想不到五魔派来的使者,竟是这样一个不谙武功的老年儒者。

    但对方眼看殿中这群黑压压的武林一流高手,老少不等,人人威严,白发微颤中,已然面色大变。

    季灵芷一眼看出对善良朴实,年老体衰,对于目前这种森严的场面显有怯意,马上欠身招各,‘七老’见状也即露出和蔼之色。

    殿中伺侯的武当弟子在老掌门示意之下,立刻在殿心加上一张矮凳,季灵芷以坦诚朗爽的口音说道:“老丈不必惊慌,这座三清殿中都是正门人物,请先坐下也好讲话。”

    这老儒眼露感激之色,称谢落座,说道:“老朽郭文章,本是一个寒儒,这次冒昧来山,实在惶恐之至——”

    季灵芷微笑问道:“老丈原非武林人物,想是受了五魔的逼迫,才会末此下书。”

    郭文章讶然答道:“相公说得一点不差,老朽对武林之事半点不知,但却被不速之客制住老朽全家,因此以衰朽之年贸然来此,只希望大家能够平安无事”“究竟是甚等样人,竟以以手段胁迫老丈全家。”

    “是个美貌的妇人。”

    季灵芷马上心神一震,问道:“她是否身穿黑袍,或者戴有面纱之类的东西?”“这倒没有,只是她美得出奇,衣着却与一般妇女差不多,老朽真想不到她有手裂巨石,来去无踪的本领。”季灵芷心中悚然,暗忖这奇美妇人,可能就是“黑衣圣母”本人,她的面貌向少人知,一旦揭去面纱,外人便无法认识,因此在各派严密戒备之下,她亲自出岛确比另派他人来得可靠。”

    而且如果所猜属实,许多人的生命都将蒙上阴影杀机。

    心念中,再行追问道:“老丈家住何方?”

    “就在武当山前数十里的村中””

    季灵芷俊面上顿时浮起冷峻骇人的哂噫,暗中骂道:“好贱人,你居在探到消息潜来武当,却不敢与我正面相见。”郭文章见这俊雅可亲的少年突变脸色,马上骇得一阵狂颤。

    季灵芷连忙安慰道:“那妇人想秘交你带来书信。”

    “不错,刚才老朽一时惊惶倒忘记了。”

    “没关系,就请交与本人。”

    “相公想必是季灵芷。”

    “本人就是。”

    郭文章极为谨慎地从衣襟中抽出一封书柬,欠身递上,说道:“那位神秘妇人说要亲交阁下,这就是她的书信。”季灵芷接过一看——只见这信特别宽大,上盖五大邪教的印章,封面两个刺耳的大字,写的就是“挑战。”季灵芷马上露出兴奋而自信的笑容,并不急于拆阅,迳向对方称谢道:“老丈书信送到,就请回府去罢”郭文章似乎不相信这件事情就已完成,愕然说道:“相公的意思是老朽无事了?”“老丈本是局外之人,承你跋涉之劳,本人十分感谢,不知老丈来到武当,还是乘车,还是坐轿?”对方更觉得这位俊逸的少年,料事如神犹胜目睹,越发惊奇地答道:“老朽原是乘车而来,到了山前才改为步行。相公敢是看见。”季灵芷微微哂道:“本人只是从那神秘妇人身上推测而已,而且我敢断定这一切都是她所指使的,现在我们派人送你回家”说时自怀内取出黄金一绽,续道:“这些小之物,聊作老丈压惊之用,务请收下。”郭文章读书之人素性谦洁,但再三推辞不掉只好称谢收下。

    季灵芷转向“玉虚真人”说道:“可否请真人派两位门人,送他下山?”

    “玉虚真人”马上神怀严重地便叫现在掌门“如意道长”

    挑选高手。季灵芷急忙阻住,说道:“不用劳师动众,只要年轻力壮就行,武功如何毫无关系,贵派中任何人都可以担任得了。”“玉虚真人”虽是怀疑,但料对方必有理由,便吩咐“武当三子”挑选下辈相送。等到郭文章出殿之后,这才出言问道:“季少侠认为此人毫无可疑之处吗””“郭老丈毫无武功,又是读书之人不谙武林之事,尤其他的口音已经证明他是附近的居民,自无可疑之处。”“言之有理,至于那神秘美妇,那该是谁呢?”

    ‘五魔之首——黑衣贱人她亲自来了。’’“众人疑骇惊噫中“玉虚真人”急忙说道:“既是如此,我们何不搜索她的行踪,至少该派武林高手查探那郭文章的居所附近。”“黑衣贱人’行踪鬼崇,阴谋极多,诸位并无一人识她本来面目,如不碰上便罢,碰上了倒给她下手的机会。所以我请贵派晚辈门人护送郭老丈,因她对于这辈份低的不会有出手的兴趣,同时本人有个很坦白的请求——”

    “少侠尽管明说。”

    “此番下山,务请诸位掌门结伴同行,‘黑衣贱人’单身出现,并非吉兆,尤其她竟然不戴面纱,但是见了她本来面目的生命必有危险。”

    “七老”对五魔的功力早有认识,这位神秘的‘黑衣圣第十八章黑衣魔影母”功力之高更是可想而知,虽然季灵芷的话有点使人不舒服,但决非危言耸听的夸大,因此互相交换了几个眼色,都有了提高警戒的默契。

    季灵芷见状更进一步劝道:“因此本人重申前言,希望诸位担任解决五教党羽的重任,跟‘五魔’决斗的事,让本人放手去干。”

    “七老’’彼此商量数语,改由“无灯大师”说道:“季少侠虽是一番好意,但何不先将来书拆阅,再行商议。”

    季灵芷一面拆书,一面答道:“本人的推测不会差得太远,我认为五魔必然约在‘沉鱼岛’上决战,日期也是在最短期内,如有怀疑的话,大师请看。”

    说完,一手抖开书笺,面向七老。

    只见十六个寸大字迹,朗然写道:“五月五日,约-斗,沉鱼,五行阵内,灵芷服诛!”上署季灵芷启,下署五魔称号,至于七大门派却是只字未提,显然这封战书,单挑季灵芷一人,未向七派表示敌意。“七老”见书愕然。

    季灵芷却面色微变,说道:“如何?”

    “无灯大师”呀然道:“她竟然不是向七派挑战”

    “这就是他各个击破的计划,即未向七派公开挑战,大师等怎好公然出面。”

    “虽是季少侠有此壮志雄心,但老衲等焉能坐视不理,而且对方以五敌一,少侠尽可自挑帮手前往赴约。”

    季灵芷轻哂一声道:“她们这以五敌一的条件,本人自愿接受,而且也无邀请帮手的意思,还请大师等采纳本人的意见,解决五教死党,同时小心‘黑衣贱人’的偷击,上次她夜入少林惊动三老,结果还能从容留字而去,诸位想必记得。”

    “七老”沉吟一番,无可反驳。

    “无灯大师”轻叹一声,自惭老迈,然后点头道:“少侠有这四位同行,料有把握,老纳等便准备分派门人,清除五教党羽,将来在‘沉鱼岛:下侯驾,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白蕙、青姬等四位少女,闻言大喜,面上虽不便表示出来,却齐将明眸向个郎直瞟。季灵芷不待对方说话,马上答道:“你的玄女剑,我绝对负责夺回,只是请你们不要作出手的打算。”

    海宫蛟女、白蕙、黄琼与青姬一样的失望,同声不依道:“让我们来却不许出手,可不太令人难过吗?要不是我们大家出主意,你一人可无法藉故离家,除非将实情禀告她老人家”“这件事情连我都看得十分严重,你们如果动手,反而使我分心。”

    “连观战都不行吗?”

    “沉鱼岛只有一路可通,还要对方接应才得进去,这是蕙姐和青妹都知道的,如果这次他们只放我一人上岛,你们连进去都成问题。”

    海宫蛟女和黄琼因为未曾去过,仍是不相信地问道;“你二上沉鱼岛的时候,对方并没接你上去,你是怎样过去的。”

    “我是由海中游往后山的‘舍身石’下,攀山而上。”

    ‘那可有办法,我们四人的水性都是一流。”

    “海中遍布鲨鱼,可不能开玩笑。”

    “你还是靠着那颗“黑珠”避退鲨鱼,那你借给我们好啦。”

    “借给你也没有用,那山岩奇高无比,连我也费了不少力气才得上去,干脆还是在岛外听信的好。”海中蛟女关心个郎安危,还要再讲,青姬却暗中拉她一把,同时手指向自己右耳的发际连指几下。

    海宫蛟女起先并未明白对方的意思,但仔细看去,才见青姬秀发掩盖之下,右耳坠上戴着一颗“黑珠”与季灵芷那只正是一对。

    比划之间,连白蕙、黄琼都已看到,四人都是少女心性,立刻芳心中涌起一阵说不出的兴奋与激动,各抿樱唇,几乎笑出声来。

    但季灵芷一人领先而行,根本未曾注意,口中仍在警告道:“要不是听到‘黑衣贱人’单身出岛的消息,我真想要你们回家侍奉母亲,如今那贱人说不定就在附近,你们四人回去恐怕中途有变”

    话声未毕,四女已然“咭咭咭咭”娇笑四起,大家身似花枝乱斗,忍俊不禁。

    季灵芷愕然回头问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万一碰上她”

    “好啦,好啦,”青姬强忍笑声答道:“灵哥你不用再教训了,我们乖乖听你指挥,决不胡出主意。”

    季灵芷无可奈何地将头一摇,心中却是放下一块大石。

    立见人影疾射,重又加紧脚程,但他还要顾虑“黑衣圣母”偷击正门武林的可能,一路上四处留神察看。

    他不希望任何人遇上这个阴残狡许,功力奇高的女魔王,却希望自己能与方狭路相逢,早雪深分大恨。

    但——

    世事常出人们意料之外,任你机智绝伦,老谋深算,总无法摆脱上天的安排,就以季灵芷此时的心情来说,他认为慈母已被瞒住,数日之内报动血仇,便可详禀前情,共享天伦之乐,但事实的演变却与他苦心的安排大相径庭。

    因此,对于季灵芷的故居——水云村所发生的种种意外,必须予以说明,以免脱节。

    再说季灵芷的生母“紫裳燕柳贞”自爱儿等离家之后,自然难免人去楼空,倍添惆怅之感。

    尤其是这五个年轻男女,说走就走,行色匆忙,虽然她未曾看出破绽,但下意识中自不免颇感疑惑,而更可疑的是,连神岛“玉翎使者”也一起不见。

    这天。

    “紫裳燕”思潮起伏之中,突见一点黑影穿疾坠——

    神鸟“玉翎使者”已然振翼摇头,当窗站立。

    她不禁微感意外,伸手让它跃入掌中,还未说话“玉翎使者”反倒抢先问道:“季灵芷在哪里?”

    “到沉鱼岛去了。”

    “玉翎使者”双翅一张,就要穿窗飞出。”

    “紫裳燕”更感奇怪,立刻喝道:“你又到哪里去?”

    “玉翎使者’’异常兴奋地答道:“去看热闹。”

    “紫裳燕”愈是疑心,说道:“你这些日子到哪里去了。”

    “玉翎使者”似有隐瞒之意,一颗头左顾右盼不作答复。

    “紫裳燕’’双眼凝视对方,说道:“你要不讲,我可不让你去看热闹。”.

    “玉翎使者”迟疑半晌,终于忍耐不住,开言答道:“送信去了。”:

    “送给谁?”

    “湘江王言家骥。”

    ‘紫裳燕’’对这位爱儿的好友印象颇深,继续问道:“有没有回信?”

    “没有。”

    “紫裳燕’’顿感失望,低音凝思,无法猜出个中内情。

    但“玉翎使者”到底缺乏心机,见状马上叫道:“没有信,但有一句话。”

    “紫裳燕”心中顿露一丝光明,急忙问道:“怎样说的。”

    “湘江王说:季灵芷血仇可报,五魔该死。”

    “哦——”你现在不要去,等下我再叫你。”

    “玉翎使者”在她掌中焦急地连走两个回旋,只得飞往檐际等侯。

    “紫裳燕”对这句话越想越疑,将以往种种迹象连接起来,愈认为爱儿形迹可疑,显然隐藏了天大的秘密,不让她晓得。

    刹那间——

    她脑海中映出往事的片断。

    当年“毒蜂玉女韩小香”就在这所房间内,发招闪击,以致她脑部受伤,精神错乱十几年的疯癫飘漂,结果在“望天峰”前遇见灵儿,他那时仍是瘦小可怜,甚至她在神志不清的状况下,认为对方身材瘦弱不像想念中的爱子。”

    但第二次母子重逢的时候,灵儿却已英俊非凡,显见以前是饱受“毒蜂玉女”的毒害。.

    夫君的死因更是可疑,爱子说是父子双双得病,以致离家途中季镇南病重而死“毒蜂玉女”趁机逃亡,但极可能就是她下的毒手”

    再说到青姬所称与‘黑衣圣母”有仇,她为什么原因会在功力悬殊之下,在“沉鱼岛”冒死与强敌拼斗,终致失剑被擒,跳海逃命。

    而且白蕙既是出身“沉鱼岛”应该是“黑衣圣母”的门徒,怎会弃教逃亡,跟着灵儿来到家中。

    海宫蛟女曾在海中救起灵儿,灵儿又怎会无故落海?

    不要说三女身世离奇,连黄琼的说话中,对于往事都留有不相连贯的空白!

    难道这神秘阴险,功力骇人的“黑衣圣母”竟是“毒蜂玉女”的化身不成?

    要不然灵儿岂能如此张惶失措?“湘江王”岂能说他身有大仇?

    看起来,他(她)们都是串通瞒我,灵儿虽是心关切父仇,难道我就能平白饶了这个万恶不赦的淫妇,忘却杀夫虐子之恨。”

    “紫裳燕”由一点疑心化为大恨,不由得热泪横流,面无人色,全身都不住地颤抖起来,怨怒交作中,身形如电疾往前厅,大声叫出“神通一指”劈头便道:“黄师弟,你瞒得我奸苦”

    “神通一指”满头雾水,不知这位师嫂怎会突然变得满面杀气凌人,骇极中结结巴巴问道:“小弟瞒了什么?”

    “你不讲也行,干脆带我到“沉鱼岛”去。”

    “干什么?”

    “杀那杀夫虐子的黑衣贱妇。”

    “啊——”“神通一指”骇得目眩神摇,几乎晕倒。

    “紫裳燕”见对方神色大变,更知所料不差,随以沉痛至极的语音逼迫道:“你如果还认为是灵儿祖父的门徒,亡夫季镇南的师弟,就该老实讲了出来,否则我可以一人去找仇人算帐,不必劳动大驾。”

    “神通一指”心知无可隐瞒,只得将自己所知的往事据实相告。”

    “紫裳燕”听得心如刀割,泪似断珠,立刻痛哭失声,哽咽说道:“果然这“黑衣贱人”如此狠毒我当日真该早些下手灵儿虽是一片孝心,但我岂能坐视不理”

    “神通一指”连忙婉言劝道:“灵侄功力奇高,又有‘七老’助阵,报仇之事一定没有问题,嫂夫人还是坐待好音,不去为是”

    ‘什么话”“紫裳燕”试去泪痕,满面坚毅地说道:“灵儿的个性奇傲,很可能会单身应敌,四个女儿全部去了,更加令我操心,何况这笔血海冤仇,我纵然无力一人去报,也要帮灵儿下手。”

    ‘嫂夫人何必”

    “去心已决,万无更改,师弟如不愿去,家中之事都托付给你了。”

    “神通一指”自无不去之理,只得连声应是。

    两人随即收拾了简单行装,立刻匆匆出门。

    但——“神通一指”在出门之时,却将家中佣仆一齐叫来,严肃地吩咐道:“主母离家不久就回,现在有一件事交代你们,一定不能违误。”

    其中一人马上恭敬答道:“我们一定谨慎门户,小心看守。”

    “不对,我们走后,就是不要你们看守门户。”

    这句话引得人人惊奇,连急着要走的“紫裳燕”也是大感意外。

    几个下人更是齐声说道:“主人待我们恩重如山,看守门户是我们的本分,就算有恶人来此吵闹,我们合力也可对付”

    “神通一指”立刻解释道:“此地清幽之极,无事之人决不会来,如果来的是正派人物,家中决无损失,如果来的是恶人,决非你们所能对付,你们要是爱护主人,可以在无人之是,进去看看,决不可久留屋内致生意外。”

    众仆见他说得严重,只好遵命准备离开。

    “紫裳燕”也觉得这位师弟小心过份。

    “神通一指”见状说道:“小弟从灵侄离家那天起,心中老是不安,这也怪我功力不高,所以未见敌踪先有怯意,老实说这“黑衣贱人”的功夫我见过一眼,比你我”

    “反正我们走了,她还能把几个不谙武功的下人怎么样?”

    “她就有那样狠毒,因此不能不为他们早作安排,而且小弟的这番布置,也算一条不太高明的计策。”

    “这算是空城计。”

    “一点不错,如果留下看家之人,来者尽可毒刑追问一切,如今给他来个“空城计”就算来的人聪明绝顶,也只好胡猜一番。”

    谈话中,神鸟“玉翎使者”也已飞落“紫裳燕”的肩头,立见二人转身飞纵,片刻间隐没地平线外,已无踪影。

    家中佣仆等主母去远之后,也都纷纷避走,仅留下一幢空房。

    就在水云村空旷不久之时——

    “黑衣圣母”犹被一桶雪水,顺背浇下,五指一松,牙梳立刻坠地。

    木然呆坐在“紫裳燕”悟出前情的地方,脑海中往事如潮,霎时涌起。

    多年前,她就在这个地方,暗下毒手点中对方要穴。

    但“紫裳燕”当时的功力在她之上,中指之后居然侧身飘出,狠狠地还了一掌。

    这一掌使她卧床半月,便因此藉着伤势挑拨“三分剑季镇南”不去追赶发妻。

    如今事隔一十七年,但痛定思痛,那一掌的余威还在,使她肉跳心惊,寒战不已。

    回忆到这个地方“黑衣圣母”饶是心如铁石,也禁不住冷汗直流,面无人色,胸头不住的起伏中,连自己的心跳都可听见。

    她,怔住了。

    就这样木头似的呆坐了顿忽功夫,才下意识地顺手拾起坠落柜前的衣裳,去揩拭额上如雨的冷汗,这件衣服色作淡紫,正是“紫裳燕”临行匆匆促抛下的一件。

    “黑衣圣母”擦干汗渍,精神上稍为清醒,心机一动,继续思索道:“中年妇女并不一定就是“紫裳燕”我何必怕到这种程度”

    而且季灵芷这小子天性纯孝,如果真是她的生母回来,一定不敢将这种事情据实禀告,而会尽力隐瞒,以免她伤心,或是自不量力地争着报仇。

    那么“紫裳燕”应该留在家中不走,我今天应该已经碰上。

    但如今季灵芷却是倾巢而出,其中决不会有“紫裳燕”

    在内。那样做不但对他没有帮助,而且会加重心理上的负担。

    至于住在这个房间里的中年妇人,也许是他认的义母之流。因此从各方面的理由判断——

    “紫裳燕”并未出现人间,已无疑义。

    至于这座空屋中的一切布置,都是季灵芷这小于故布疑阵,使我无法捉摸,其实他那点鬼心计,那能骗得过我。

    “黑衣圣母”想到这个地方,不禁深吸了一口长气,艳媚绝伦的脸庞上,重又现出了怡然自得的笑容。

    只见她盈盈起立中,将刚才拾来揩汗的紫衣,下意识的向腰间一揣,竟自飘飘然出室,往厨下寻觅火种。

    片刻之后。

    “黑衣圣母”已然悄生生站立门前。

    眼眸中看着屋内轻烟腾起,冷笑连声说道:“季灵芷,你居然会想出空城计来骗我,我现在要把你这座空城,化为一片焦土,让你做鬼也是无家可归。

    而且你认为有本领上得了我的“沉鱼岛”我要你一脚一踏上立被诈成肉酱。

    至于那不识时务的七大门派,也有他的苦头哈!哈!

    只听她这得意的笑声,由近而远,绵绵不绝。

    笑声未完,身形已看不见了。

    可是——她的焦土之计并未成功,季家几名忠仆,遥见烟雾腾空,竟然疾赶而来,拚命地将火势扑灭。

    至于她另一诡计是否如愿,更要看以后的演变。

    再说这场血仇中的三位重要人物,此地正以不同的心情向东而行。

    季灵芷带领四女,正以期待的心情,尽量利用所有的时间,一路搜寻,希望半路上能够遇上“黑衣圣母”早报父仇。

    “黑衣圣母”明知季灵芷必然按时上岛,自动投入她所预设的陷阱之中,因此心情轻松地直奔老巢,至于她一度以为出现人间的“紫裳燕”她连想也不想。

    “紫裳燕”却是心关夫仇,又想爱子,心情紧张至极,一路催着“神通一指”日夜赶路,完全忘记了本身安全。

    他(她)们三人,在命运的安排下,各以不同的路线。不同的速度,同向一个目标如电赶去。

    再说季灵芷率领四女一路东行,途中尽量利用时间四处搜索,希望能够遇上“黑衣圣母”的魔踪,眼看已然过了六天,还是一无所获。

    青姬、白蕙等四位女郎,心知个郎并不愿意她们出面,反倒希望半余遇上,早出各人心头怨恨。

    目前离约斗之期仅剩一天,而路程还有三四百里,四女自知轻功不及个郎,如果再不加快脚程,恐怕连私自上岛的时间都不够。

    因此四女反而一个劲催着季灵芷加紧赶路,不必分心于搜寻。

    但季灵芷却另有万全的打算——他认为把四女放在半路,可能发生意外,一直带去又怕她们自恃不性高强,潜水上岛,惟有保留一段距离,让四女无法在五天之内赶到,自己却能单身赴约,因此口中漫应几声,脚下却未加速而行。

    这样一来,不仅是青姬、白蕙两个与“黑衣圣母”早有宿仇的着急,就连温顺的海宫蛟女与黄琼也是不耐,竟然四人联合起来,齐声说道:“灵哥快一点吧,再慢可赶不上了。”

    “我一定能够按时赶到的,现在还可以利用这点时间”

    “你赶得上我们可没那么快,难道连看看也不行吗?

    “没什么好看,还是多搜一下的好。

    青姬不依地说:“那么我们四个先走——”

    “绝对不行。”

    “那么,你快一点。”

    季灵芷见对方四人,全是圆睁明眸,殷切地等侯答复,不禁心中一动,但他还未说出话来,突闻远处劲啸连声,似是警号。

    五人骇然细听之下,果然是“湘江王”的声音,要向正门同道联络。

    季灵芷马上仰天清啸三声,随见身形如电越野飘射而来,等到近身一看,只见“湘江王”鼻息咻咻,面有忧色,显然发生了意外的事情。

    季灵芷心头一凛,骇然问道:“是不是“黑衣贱人”出现了?”

    “湘江王”喘息未已,点头答道:“是她”

    “现在何处?”

    “已经走了。”

    季灵芷一线希望落空,恨声说道:“便宜了她,不知何人与她遇上,可有伤损?”

    “玉虚真人、铁山大师中了她的‘五霞散’,‘无灯大师’三位师兄弟抢救之中,又受重伤。”

    季灵芷一听已伤六人,不由惊噫出声道:“她一人有此本领吗?而且本人交代要大家结伴而行,怎会出现这样的岔子。”

    “七老本是分为三起,衡山派的“无灯”、“无念”、“无识”

    三位大师,与黄衫老者一起“玉虚真人”、“铁山大师”是一起的。“处智真人”、“藏妙真人”、“悟禅大师”是一起,他们分率门下与其他门派高手,搜索各教巢穴”

    “结果如何?”

    “结果发觉处处都已撤空,无人应敌。”

    “想必是化整为零,以图后举之计。”

    “我们也是这样看法,因此将阵式散开-,以便遍地搜查,还是没有发现对方的重要人物,只擒住了几个教徒。”

    “可有什么口供?”

    “据说五魔都在沉鱼岛,可是岛上也只留下少教门徒。”

    “由此可知对方这一次的目的是对付本人,所以将其他党羽潜入地下,以便保存实力,再作以后的打算,至于这几位的伤势如何?”

    “玉虚真人、黄衫老者中的毒粉,已无大碍。”

    “不见得吧,这‘五霞散’是‘苗银毒叟’的绝活,偏给这贱人学来害人,它的威力你是经验过的。”

    “因为小弟有了上次的经验,再加上令师叔“神通一指”

    的中毒,所以我数月来已配制一种解药,试用之后,倒是灵验非常。”

    “无灯大师三位的掌伤如何?

    ‘比较严重,我原想找到‘处智真人”他们三位,不料先遇到了”

    “本人马上去救治他们。”

    “时间不多,恐怕误了你的约期。”

    季灵芷剑眉一轩,正色答道:“哪有见伤不救之理,何况

    还是衡山这三位高僧。”

    立见人影闪处便由‘湘江王”当先引路,径奔“无灯大师”等人憩足之处而来。

    季灵芷等急匆匆赶到一处荒凉佛寺,入内看时,只见“玉虚真人”、“铁山大师”正在闭目运功以余毒“湘江王”言家骥还是手捧药瓶,站立身旁。

    那“黄衫老者”未曾受伤,正以双掌运功,同时替衡山“无念”、“无识”两位大师疗伤,至于“无灯大师”竟是独坐蒲团自行治疗,满室高手均是面色焦急之至,但却无力帮助。

    季灵芷见“无灯大师”面色青灰,知是中了“黑衣圣母”的阴柔掌劲。马上走以他身后双掌齐出,推运本门神功助他真元。

    在这种紧急关头,大家都无法再讲客套,各人交换了一个眼光,径自凝神运功,一意疗伤解毒。

    大约过了个多时辰“无灯大师”突然身形一侧,摆脱了季灵芷的双掌。

    季灵芷不由骇异地问道:“大师体内余伤还有一点未曾治好,何不忍耐一下?”

    “无灯大师”面色已然回复红润,感激地答道:“那一点没关系,老衲自行运功不要半个时辰也可治愈,但季少侠决斗之期已近,时间既宝贵,更要保存真力不能虚耗在疗伤之上。”

    ‘本人曾服“灵芷”和“蛟胆”复功极快。”

    ‘老衲确实用不着了,还是请少侠憩息片刻,再去赴那五魔约会。”

    季灵芷重行落座,婉转地问道:“大师三位的功力奇高,那“黑衣贱人”想必也是受伤不轻?”

    “她可能震动了真气,但不见得有严重的内伤。倒是老衲三个师弟中了她的阴柔掌劲,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三位都是童身修炼多年,她竟然能用阴柔掌劲胜过纯阳的“须弥功”一定是暗下警告。”

    “大师,可滞将其中经过,稍为说得详细一点。”

    “老纳等三人搜索之中,忽然听见“玉虚”、“铁山”二位长啸示警,于是寻声赶到当地,只见一个绝色妇人,以无比的掌劲住他们两位,情形至为险恶,老衲也顾不得以多胜少,立以全力发招,但就在这一招之后,对方已然飘身疾退,而‘铁山’、‘玉虚’两位已然毒发倒地,老衲自知内伤颇重,只得勉强将两人救回,幸亏‘湘江王”备有灵药救治,至于,玉虚真人”如何碰上这女魔头,老衲还不及问。”

    说话之间“铁山大师”“玉虚真人”均已运毕内功,张目接言说道:“我等也是搜索之中与她遇上,不料对方一言未发,先行撒出‘五霞散’来,要不是衡山在位道友及救援得快,必然在毒性发作之后,遭她毒手。”

    季灵芷不由剑眉竖立,恨恨说道:“这种阴残手段,正是她的作风。”

    只见两位大师面色大为好转,但“黄衫老者”双裳同时医治两人,已然额间见汗,胸头不住地起伏,显是真元消耗太多的现象。

    季灵芷立刻走到对方身旁,想要替换‘黄衫老者。”

    “无灯大师”等人见状,连忙上前说道:“季少侠赴约要紧,还是老衲来罢。”

    季灵芷尚未答言,青姬等四位女郎,也是焦急地说道:“灵哥,快点走吧,再迟一会我们就赶不及了.”

    她们这一催,反使季灵芷决心更为坚决,立刻对“无灯大师”等人答道:“本人的脚程绝对来得及。”

    立时替下“黄衫老者”闭目行起功来。

    青姬气得樱唇一撅,暗中拉着白蕙等人悄悄出了佛寺。

    季灵芷又花了半个时辰,将“无念”、“无识”大师体内阴寒迫出,看看天色,已然不早,于是匆匆辞别众位掌门,但出得寺门却不见四女的踪迹。

    正在骇异之间,门外守卫的正派门徒,却递上一张纸条,秀丽的字迹,草草写道:“我们先去了,但决不会妨害你的行动,务请专心应敌,不必分心,大家在‘沉鱼岛’上再见”

    季灵芷不禁心头一凛,但他无足够的时间去搜寻她们。

    惟一的办法是抢先到达目的地,以免四女遭遇意外的变化。

    心念中立见身形如劲箭离弦,直向东方射去。

    季灵芷连夜之间,运出全身功力急急赶来,到了‘沉鱼岛’前,恰是旭日东升,晨曦初上的时分。

    但——

    这海岸边上,竟是杳无人踪,仅有晓风扑面,惊涛拍岸之声传入耳膜,愈显得这种不寻常的宁静,预兆着一种朋谋诡计。,

    就在他目棱一扫之间。

    已见海滩边缘留下一叶扁舟,旁插双浆,上面还有一幅白巾迎风飘扬。

    近前展巾看时,只见上有字迹,请他自行驾舟上岛,正是“黑衣圣母”的亲笔。

    他一见船只还在,心料青姬等人可能未到,急将小舟推入水中,双浆如飞,一拨数丈,径自迎着小山般的潮头,疾射对岸-、

    就在他船行不到一半的时候,右边远处沙丘之后闪出一位美艳妇人,身法佳妙,阴笑如潮,远望着海涛中时隐时现的小舟,心中正大计算它的速度。

    这美艳妇人便是“黑衣圣母”她在偷袭正门元老的时候,被无灯大师三人掌力,震动真气,因此在隐密所在运功调息,耽误了一段时间,几乎是与季灵芷同时赶到沉鱼岛。

    此时,她更从怀中取出一面光亮无比的铜镜,向沉鱼岛角上一照,那边马上光亮连闪三下,预先埋伏的党徒,回报她炸药业已准备妥善,专等下一次的信号马上点燃。

    季灵芷车心催舟破浪而行,而且从他那个角度,根本无法看见对方的身形,以及铜镜的反光的讯号。

    他越摇越近,眼看只剩四分之一的距离,便到岛前奇高的石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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