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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矮胖汉子微愕说道:“那你朋友是”

    李七郎道:“金老板欠我的,我是来要债的。”

    矮胖汉子一怔:道:“金老板欠你的?”

    李七郎微一点头,道:“不错,金老板欠我的。”

    那瘦高汉子插嘴问道:“哪位金老板欠你的?”

    李七郎道:“两位金老板都欠我的。”

    瘦高汉子微一摇头,似笑非笑地道:“朋友,据我所知,两位金老板每月拿的包银半年吃用不完,用不着向人伸手借债”

    本来嘛,两位金老板是什么角儿。红透了半边天,要什么没有,何至于向人伸手借债?

    别说瘦高汉子不信,还怀疑他是来讹诈的,就是换了任何人,也都会把这位李七郎当作无赖。

    李七郎淡然一笑,道:“我知道二位不信,难怪,二位金老板是红透半边天的名角,只差不是内廷供奉了,只要一张嘴,要什么没有,金银珠玉,自有人车载斗量,不过”

    微微一笑,接道:“人都有个急的时候,是不是?”

    瘦高汉子道:“你是说从前?”

    “不。”李七郎摇头说道:“我是说现在,说得近一点儿,就在今儿晚上。”

    矮胖汉子叫道:“二位金老板今儿晚上向你借过”

    李七郎道:“不错,一点儿不错。”

    矮胖汉子目光一凝,道:“多少?”

    李七郎眉锋微皱,摇头说道:“这很难说,真要说起来,按二位金老板的身价算,哎,嗯,这个数目很难说,那能吓然人。”

    矮胖汉子冷然一笑,道:“朋友,大伙儿都是混饭吃的,不容易,人有个急难窘困,跟谁借几个花花,那是常事,可是要狮子大开口,手掌大过天,那可就要招子放亮点儿”

    李七郎没在意,笑笑说道:“朋友说完了么?”

    矮胖汉子道:“说完了”

    旁边瘦高汉子插口道:“我还有一句,说大,这儿是京畿,说小,这儿是天桥,论公有王法,论私有交情。二位金老板既然能在这儿一唱好几个月,可不能算等闲。”

    李七郎道:“我知道,二位金老板在内城有人,在天桥有朋友,能在这卧虎藏龙的北京城唱几个月天天满座,那是不含糊,可是欠下的债不能抬出这个来不还。”

    瘦高汉子似乎忍不住了,眼一瞪,道:“朋友”

    李七郎一抬手,道:“朋友,你别发火,慢动气,我找的是二位金老板,只要他二位点头认下这笔债,那就跟任何人无关。”

    瘦高汉子道:“话虽这么说,可是我两个不信!”

    李七郎淡然一笑道:“二位在台上是龙套,下了台就成了把门将军秦琼、尉迟恭了,难道说两位金老板把二位派在这儿打算赖债不成!”

    瘦高汉子冷笑说道:“朋友会说话,北京城里的龙虎,我两个也见过几次,话是我说的,朋友要想进这扇门,先得我两个点头”

    李七郎道:“怎么,二位是打算拦我?”

    瘦高汉子道:“你朋友是个明白人!”

    李七郎倏然一笑道:“没想到两位红透半边天的名角,会来这一手儿,诚如二位所说,论大,这儿是京畿,论小,这儿是天桥,我看看二位谁敢碰我一指头。”

    话落,一撩长袍,迈步就要往里走。

    瘦高汉子冷笑说道:“你试试,我不信你能烫了谁的手。”

    腰微挫,当胸一拳捣了过来。

    李七郎微一摇头,笑道:“这不像台上的架式,没想到阁下还有不含糊的真工夫。”

    他没躲,挺胸迎了上去。

    砰然一声,瘦高汉子一拳捣个结实,李七郎没动,身子也没晃一晃,便连眉头也没皱一皱。

    打人的是瘦高汉子“哎哟”一声,脸色变白,然后龇牙咧嘴,抱着拳头矮了半截的也是那个瘦高汉子。

    李七郎笑了:“怎么样,朋友,是烫了手。还是扎了手?”

    一旁矮胖汉子摆住了,没动,也没说话。

    瘦高汉子趁李七郎说话分神,忍痛大喝:“你再试试。”

    一蹲身,一个扫堂腿猛扫李七即下盘。

    李七郎笑道:“你也试试,刚烫了手,留神再烫腿。”

    他刚说完话,瘦高汉子一腿扫上了他的腿,他稳得像根铁桩,依然晃也没有晃一下。

    瘦高汉子大有一腿扫在铁桩上之感“哎唷”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那条没入家硬的腿直叫。

    那矮胖汉子醒了过来,大声惊喝:“好小子,你敢打人,我你有种就在这儿等着,谁溜谁是他娘的杂种。”

    天知道谁是,话完他转身就要往里跑。

    适时,一名魁伟大汉从里面跑了出来。扣子没扣,胸膛既宽又厚,露着一片黑黝黝的胸毛,看样子他是刚下了装,出门便喝说道:“老九,什么事儿直嚷嚷?”

    矮胖汉子胆气倏壮,回身一指,说:“郝老板,您出来得正好,这小子跑到这儿来打人,您瞧,老八让他给放倒了。”

    姓郝的魁伟人汉脸色微变,目光一凝,道:“朋友,你是”

    李七郎含笑截口道:“焦将军,请先容我说句话。”

    敢惜这姓郝的魁伟大汉,就是刚才台上那位焦赞。

    姓郝的大汉道:“朋友请说。”

    李七郎一指地上瘦高汉子,道:“贵班子的这位朋友打了我一拳,扫了我一腿,我站在这儿连动都没动,不能说我跑到贵班子里来打人。”

    姓郝的大汉想必是位明眼人,他看出来了,两道浓眉微微一耸,当即抱拳当胸,道:

    “朋友,他不济,怨不得别人,我郝某人代他向你赔个罪”

    李七郎举手答了一礼,道:“郝老板这么说,我就挂不住了。”

    姓郝的大汉道:“我姓郝,叫郝殿臣,请教”

    李七郎道:“郝老板的花脸,梨园行里称最,我仰慕已久,请教二字不敢当。我姓李,行七,朋友们都叫我李七郎。”

    郝殿臣道:“原来是李七郎,七爷在哪儿得意?”

    李七郎道:“跑江湖混碗饭吃,郝老板别见笑。”

    郝殿臣道:“那什么话,江湖上个个英雄豪杰,我生平仰慕的就是江湖朋友,结交的也都是江湖朋友,真要论起来,大伙儿都是一家人,七爷请示下来意。”

    李七郎还没说话,矮胖汉子嘴快,他已接着把李七郎的来意跟经过说了一遍,只字不漏。

    听毕,郝殿臣一脸诧异色,目光一凝,道:“七爷刚才说得好,人都有个窘急的时候,你既然这么说了,郝殿臣不敢不信,您请跟我来,我带您见他两位去。”一抱拳,转身大步行了进去。

    矮胖汉子一怔,刚要叫。

    李七郎已然跨步到了他身边,笑道:“九爷你放心,人家做事有分寸,只要金老板不认这笔帐,贵班子轻饶不了我的,明白吧。”

    擦过矮胖汉子身边行了进去。

    矮胖汉子明白了,一点头,道:“白活了,还是人家郝老板行,表面豪迈,心里计较,往后得学着点儿,老八,走,进去插一手去。”

    他转身要走,猛然想起地上老八脚下不便,忙又转过来把老八搀了起来,扶着他一拐一拐地跟了进去。

    郝殿臣前面带路,走过一段既黑又窄的走道,就来到了后台,后台灯光通明,亮如白昼。

    仔细算算,来来往往在这儿忙的总有好几十个。

    李七郎看得清楚“孟良”坐在一边正跟“杨六郎”聊天。

    “穆瓜”坐在戏箱上正在那儿啃西瓜。

    谁叫他是“丑”他就能坐在戏箱上。

    “杨宗保”跟“穆桂英”兄妹俩,正并肩坐在那儿,一边对镜卸装,一边聊着,名角没大架子,人家自己动手,不要侍候。

    李七郎进后台刚好听得“穆桂英”高声说了这么几句:“我瞧就恶心,那双贼眼,下回他再坐那么近,我就拿弹丸打瞎他的眼,可恶透了”

    有人瞧见郝殿臣带着个人品轩昂,气宇不凡,人似临风玉树般俊美陌生客进来了,谈笑立即停住,先后望了过来,热闹的后台顿时为之一静。

    杨宗保、穆桂英镜子里瞧见了人,各自一怔,也转过了身,杨宗保两眼微睁,穆桂英一双美目睁得更大。

    怪不得这两位让人着迷,让人疯狂。

    金少楼,廿多年纪,身材颀长,结实而英挺、剑眉星目,高高的鼻梁,方方的嘴,人不白,但很英俊。

    金玉环,约摸双十年华,个子不高不矮,娇躯婀哪刚健,大眼睛,高鼻梁,很像乃兄,人美,更难得有一种梨园子弟,江湖女儿的豪爽明朗与英气。

    他兄妹四目聚集一点,李七郎身上、脸上。

    李七郎含笑点头,郝殿臣大步到了金少楼兄妹面前,背着人一递眼色,高声发话说道:

    “三弟,四妹,债主上门了,这位说你两个欠了他一笔债,而且数目不小,你两个怎么说?”

    一听这话,坐着的,站着的,全走了过来。

    金少楼霍地站起,眼望着李七郎道:“大哥,他是”

    郝殿臣道:“这位姓李,李七爷,是江湖上的朋友。”

    金少楼向着李七郎发了话:“李七爷说,我欠了您的”

    李七郎微微一笑道:“假如金老板愿意,我想跟贤兄妹私下谈谈。”

    金少楼道:“不必,班子里没有外人,李七爷有话”

    李七郎摇头说道:“事非小可话惊人,假如金老板不放心,尽可以找几位陪着”

    金少楼双眉一扬,道:“那好,我就跟李七爷谈谈,大哥,招呼大伙儿一声,请外边待待去。”

    郝殿臣一挥手,大伙儿全退了出去,只有郝殿里,跟那位与他一般大个子的“孟良”没走。

    金少楼一抬手,道:“李七爷请坐。”

    李七郎道:“谢谢金老板,不客气,我说完了话就走。”

    金少楼道:“那么请说,我什么时候欠了”

    李七郎道:“不是金老板一人,还有令妹。”

    金玉环跨步上前,檀口一张,就要说话。

    金少楼抬手一拦,道:“妹妹,先请李七爷说。”

    李七郎笑了笑:“我当然要说,我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眼前四位,外面更多,今儿晚上我就别想出这戏园子”

    郝殿臣睑一红,扬眉说道:“七爷是位明白人。”

    李七郎微微一笑,目注金玉环道:“金老板,我刚才好像听你说,要把谁的眼珠子打出来。”

    金玉环柳眉一扬,道:“是的,只是那不关你李七爷的事。”

    李七郎道:“诚然,可是我知道金老板指的是那位多情的贝勒爷纳容,对么?”

    此言一出,眼前四人脸都变了色,尤其金玉环,她既惊又怒,潇湘书院ocr小组扫描、ocr,潇湘书院独家边载那双美极的大眼睛圆睁,道:“是又怎么样?”

    那位孟良突然说道:“敢请您李七郎是内城里的,我们几个有眼无珠,失敬了。”

    金少楼剑眉双桃,道:“的确,我没想到李七郎是位”

    季七郎淡笑截口,道:“我要是内城里的人,贤兄妹如今就不会站在这儿说话了。”

    金少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七郎道:“请耐着性子,容我从头说,行么?”

    金少楼忍了忍,道:“您请说。”

    李七郎道:“贝勒爷纳容,跟他那位妹妹二格格纳兰,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包了前三排的座儿,这个二位想必知道。”

    金少楼道:“我只知道是看戏的,可不认识什么贝勒,格格。”

    李七郎淡然一笑道:“他二位对贤兄妹热捧,二位想必也知道。”

    金玉环道:“知道又怎么样?”

    李七郎目光轻扫,笑道:“不怎么样,金老板好大的火儿。”

    金玉环娇靥一红,扬了眉道:“我就是这脾气,心直口快,从个会拐弯儿。”

    李七郎像没听见,接着说道:“今儿晚上他两位坐在头排左边儿,二位看见了么?”

    金少楼道:“没看见。”

    李七郎道:“也许他两位的个子小了点儿。”

    顿了顿,接道:“在他二位身后,大约五六排的地方,还站着几个中年汉子,个个腰里藏着兵力,那是万亲王纳相府里的护卫,人人允称江湖好手,贤兄妹看见了么?”

    金少楼道:“也没看见。”

    郝殿臣突然插嘴道:“七爷的来意是要债,怎么”

    李七郎道:“郝老板别急,水有源,树有根,让我从根源说起,我那笔债就在后头”

    郝殿臣只好闭上了嘴。

    李七郎接着说道:“贝勒纳容兄妹,是来看二位的,捧二位的,而那些万亲王府的护卫爷们,却根本不是来看戏的,贤兄妹可知道他们的来意?”

    金少楼冷冷说道:“不知道。”

    李七郎道:“他们可也不是来护卫纳容兄妹的。”

    金玉环忍不住问道:“那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李七郎微微一笑,翻腕自袖底取出一物,那是柄柳叶飞刀,他两指捏柄一扬,含笑问道:“四位想必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四人脸色微变,金少楼道:“你这是”

    李七郎道:“这是柳叶飞刀,淬过毒的柳叶飞刀,见血封喉,歹毒无比,现在请哪位看看,这刀柄上镌刻的还有字。”

    他把刀往郝殿臣面前一送。

    郝殿臣脱口轻呼:“万亲王府”

    “不错。”李七郎道:“这刀是万亲王府的,是我刚才从一名护卫爷的袖底摸来的。”

    郝殿臣神情一动,道:“七爷,讲直截了当的说。”

    李七郎一点头,道:“行,当刚才台上杨宗保跟穆桂英对阵交锋的时候,两名万亲王府的护卫抬起了手,他二位一非搔痒,二非擦汗,四位之中哪位知道他两个要干什么?”

    那位孟良脸色一变,道:“难道说他们是要向台上下手”

    李七郎道:“是向台上下手没错,但绝不会是对龙套。”

    郝殿臣跟金少楼兄妹脸上变了色,金玉环惊怒叫道:“好啊,我还没有拿弹弓”

    李七郎道:“金老板,事不关纳容兄妹,他两个毫不知情。”

    金玉环要说话,郝殿臣抬手拦住了她,道:“七爷,我明白了,是您拦了他们。”

    李七郎微微一笑道:“所以我刚才说,假如我是内城里的人的话,二位金老板就不会站在这儿说话了。”

    金玉环掩口惊叫:“是你救了我”

    郝殿臣又一抬手,道:“七爷,这就是他二位欠您的债?”

    李七郎道:“郝老板,你说这算不算欠我的债?”

    郝殿臣一点头,道:“算,而且的确数目不小”

    李七郎道:“本来嘛,一条寻常的人命已价值不低,更何况他二位是红透了半边天的名角,身价之高,该高出寻常人千百倍。”金少楼要说话。

    郝殿臣拿眼色止住了他,摆手道:“七爷,您请坐,咱们好好儿聊聊。”

    顺手拉过了几把椅子。

    李七郎含笑点头,道:“谢谢,债既然有着落了,我就不急着走了,至少可免却一顶好揍,可以放心坐坐了。”拍了拍椅了,坐了下去,郝殿臣脸一红,道:“七爷,刚才我不知情,您海涵。”

    他跟“孟良”也坐了下去,也示意金少楼兄妹坐下。

    都坐定,郝殿臣他又开口,道:“七爷,我也天生一副不拐弯儿的直肠子,有一句说一句,请您别介意,也请您多包涵”

    “好说。”李七郎道:“郝老板有话请只管说。”

    郝殿臣道:“我要弄清楚,这是谁的主意,又是什么意思?”

    李七郎道:“郝老板,前者不难明白,除了万亲王纳桐跟他的福晋之外,谁能指使他府里的护卫?至于后者”

    顿了顿,接道:“我直说一句,诸位别见怪,只因为两位金老饭是百姓,更是戏子,跟走江湖卖艺的儿女没什么两样,不但是门不当,户不对,而且简直有辰皇亲贵族”

    金玉环一拍桌子道:“他们又多尊贵?唱戏也好,走江湖卖艺也好,一不偷,二不抢,并不见得比谁下贱”李七郎微笑不语。

    郝殿臣道:“四妹,忍忍,听七爷说,行么?”

    金玉环目光深注,赧然强笑,道:“七爷,您别见怪,我不是对您。”

    “好说。”李七郎道:“我也是个走江湖,混饭吃的,在他们眼里,跟贩夫走卒一样,甚至还不如贩夫走卒。”

    郝殿臣道:“七爷,真要这样的话,他们该管管他们的子女。”

    李七郎淡然一笑道:“郝老板,他们之中有几个是这么明白的,他们认为自己的子女是金枝玉叶,高高在上,宠上了天,咱们都看得见,不说皇亲贵族,且看八旗子弟,架鹰驱犬,跑马玩鸟,有几个是务正业的,他们真要明白,就不会这样了。”

    那位孟良点头说道:“七爷说得不错,这是实情,也都是咱们瞧得见的,人都有这么个私心,瘌痢头的儿子是自己的好,更何况他们金枝玉叶,天生的富贵命。”

    李七郎淡然一笑道:“将相本无种,天生的命没有富贵低贱之分,那完全要看自己,看环境,他们那比人高的身份怎么来的,我以为在座的诸位都清楚。”

    郝殿臣一点头,道:“是的,七爷,那叫强抢霸夺,只是,像万亲王这样未免太过了些,其实只须派个人告诉我们一声”

    李七郎道:“那样不能死了他子女的心。”郝殿臣一怔,住口不言。

    金玉环娇靥煞白,圆睁着美目,道:“好哇,这还成什么世界,我可不怕,我跟他们拼”

    郝殿臣叱道:“四妹,你能不能静静。”

    金玉环颤声说道:“大哥,平日咱们忍受的还不够多么,他们欺人太甚,简直把咱们看得连鸡犬都不如,我忍无可忍”

    郝殿臣浓眉一耸,道:“四妹。”

    金玉环闭上了檀口,低下了头,她娇躯抖得厉害。

    郝殿臣转望李七郎,强笑说道:“七爷,我不多说了,我三弟、四妹的命是您救的,您要多少,请只管开口,就是要我这个班子,我也照样毫不犹豫双手奉送”

    李七郎道:“四位间的一个义字令人感动,你郝老板的这份豪情我佩服,只是郝老板这么做,未免太轻率了吧。”

    郝殿臣道:“七爷是指”

    李七郎道:“随便来个人,手里只拿把万亲王府护卫们用的飞刀,跑进班子来这么一套说辞,你就把班子给他么?”

    郝殿臣呆了一呆,道:“那七爷”

    李七郎微一摇头,道:“郝老板,你说得好,彼此都是江湖上混的,算得上是一家人,我一文不取一文不要,只请二位金老板答应我一件事”

    郝殿臣叫道:“您一文不取,一文不要?”

    李七郎道:“是的,郝老板,真要那样的话,我这七尺躯就要矮上半截了。”

    郝殿臣道:“那您要他两个答应什么?”

    李七郎道:“休逞匹夫之勇,俗话说得好,胳膊永远比不过大腿,凭这几个人跟官家拼斗,那是大不智,也太不值得,我要诸位收拾收拾,趁夜离开北京”

    郝殿臣道:“趁夜离开北京?”

    李七郎道:“是的,郝老板,迟恐有变,纳容兄妹情痴得可怜,既然这样,他们在没得手之前就绝不会罢休。”

    金玉环猛抬蝽首,道:“我不走。”

    金少楼双眉一扬,道:“我也不”

    郝殿臣沉声喝道:“三弟。”

    金少楼倏地往口不言,那张脸白得怕人。

    李七郎摇头说道:“贤兄妹江湖奇英,艺海葩,别让人扼腕,也别让亲者痛,仇者快”

    金玉环颤声说道:“七爷,您答我一可,您为什么要伸手?”

    李七郎道:“金老板,论大、论小、论公、论私,我都不能袖手旁观。”

    金玉环道:“七爷,您这大小公私”

    郝殿臣突然说道:“四妹,别问了,我懂,只须稍微想一想,你也会懂。”

    金玉环是位冰雪聪明,玲珑剔透的姑娘,她一点即透,美目一凝,尽射敬佩神色,道:

    “七爷,我懂了。”

    李七郎道:“那么贤兄妹走不走?”

    郝殿臣抢着点头道:“走,七爷,我几个说走就走。”

    李七郎微微一笑,道:“事不宜迟,越快越好,我告辞,诸位可以收拾”

    金玉环一抬玉手,道:“七爷您再坐会儿”

    李七郎道:“不了,金老板,我多坐一会儿,就会耽误”

    金玉环微一摇头,道:“不会耽误什么,七爷,我还想请教您几句话。”

    李七郎道:“什么话,金老板请问吧。”

    金玉环睁着美目,凝视着李七郎那张脸,两排长长的睫毛连抖也不抖一下,人会让她看得不安。“七爷,您总该有个名字?”

    李七郎倏然笑道:“原来金老板是问这个,有,怎么没有,只是,金老板,我小的时候,长辈的叫我小七儿,儿伴们也叫我小七儿,长大之后,有的人叫我七郎,有的人叫我七哥,还有干脆叫我李七,于是这李七郎三个字就成了我的名儿”

    金玉环眨动了一下美目,道:“七爷是吝于赐告”

    “不,金老板。”李七郎道:“先父母没有告诉我,这,金老板明白么?”

    金玉环微微一怔,旋即歉然强笑道:“七爷,您别介意,我不知道。”

    李七郎摇头说道:“没什么,父母过世的时候,我没有难过,因为那时候我根本不懂什么是难过,如今我懂了,可是”勉强一笑,接道:“我连他两位的面貌都不记得了。”

    金玉环垂下了目光,犹豫着道:“一样,匕爷,我跟哥哥也是孤儿,唯一比您幸运的是我两个还记得爹娘的样子”

    李七郎淡然一笑道:“跑江湖的都有一页伤心血泪史,要不然他就不会出来跑江湖,没亲人没家,到头来还不知道落个什么结果。”

    这句话引起了同感,引起了共鸣,几个人都低下了头,没一个说话,刹时这后台沉静得令人窒息。

    沉静中,李七郎突然长长吸了一口气,道:“诸位忙吧,我该”

    金玉环连忙抬头,一双清澈、深邃的眸子直逼李七郎道:“七爷,我还有句话”

    李七郎吸着气,微笑说道:“金老板,请随便问。”

    金玉环迟疑了一下,道:“您会武?”

    李七郎摇头微笑道:“不敢说会,懂得一点,像我萍飘四海,浪迹天涯,在这茫茫大海,险恶江湖之中混饭吃,不懂几手防身技怎么行?这就跟各位一样,既然吃了这碗饭,长靠,短打,翻跟头,总要会几套”

    金玉环道:“您客气。”

    李七郎道:“不,金老板,这是不折不扣的实话。”

    郝殿臣口齿启动了一下,但他没说话。

    金玉环却道:“拦得住万亲王府那些允称江湖好手的护卫,您能说只懂几手儿防身择?

    七爷,您不必”

    李七郎摇头说道:“金老板,拦他们,我用的是智而不是力。”

    金玉环讶然说道:“您用的是智而不是力?”

    李七郎笑了笑道:“所有来看戏的,都是金少楼、金玉环迷,尤其纳容兄妹,再说在座的还有那位大贝勒泰齐跟另一位美郡主,就凭这些,我拦他们,他们丝毫不敢声张,而后,纳容兄妹看见了他们,把他们带走了,他们也没能奈何我。”

    孟良失笑说道:“七爷厉害。”

    金少楼脸上也浮起一丝笑意,道:“只怕差点没气死他们。”

    李七郎微笑说道:“金老板说着了,他们恨得牙痒痒地,却只有干瞪眼。”

    金玉环没笑,一指李七郎手里的柳叶飞刀,道:“从他们袖底摸出一把刀来,这也是智么?”

    李七郎笑道:“金老板这是损我,这一手要能算是武,天桥一带会武的人可就多了,那些专向人伸手摸口袋的全成了江湖高手了。”

    金玉环娇靥一红,笑了,笑得好甜,好美:“七爷真会说笑话”

    李七郎站了起来,道:“诸位,咱们都不能再耽搁了,我这就走,我走我的,诸位请收拾诸位的,别送,这不是客气的时候。”这回他是说走就走,话落转身就往外走。

    背后,金玉环又一声轻唤:“七爷。”

    李七郎回身笑道:“金老板还要问什么?”

    金玉环娇羞地笑了笑道:“不问什么了,太罗嗦了让人讨厌,我要说的是,我们走了,您怎么办?您是一个人,不比”

    李七郎道:“谢谢金老板,正因为我是一个人,只要有个缝儿我就能钻进去,往哪儿去都方便,别的不行,这两条腿还不比别人慢。”

    金少楼、郝殿臣跟那位“孟良”都笑了。

    金玉环仍没笑,她凝视着李七郎道:“万一因为我们连累了七爷您,我这辈子的疚”

    李七郎神情微震,笑道:“金老板放心,我不会让你落一点疚的。”

    金玉环道:“那七爷,您保重,干万”

    李七郎避开了她那双目光,含笑说道:“谢谢金老板,诸位也请保重。”

    “七爷。”金玉环似乎唯恐他走,紧跟着又是一句:“什么时候再见着您?”

    李七郎道:“江湖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好在咱们这辈子注定要在江湖上行走,闯东荡西,只要有缘,总会再碰面的。”

    金玉环口齿启动一下,欲言又止。

    李七郎趁势一抱拳,道:“诸位,告辞了。”转身行了出去。

    背后又响起了金玉环的话声:“七爷走好,我们不送了。”

    李七郎答应了一声,人已出了后台,外面那些人都看着他,李七郎独向老八、老九送过微微一笑:后台,金玉环呆呆地站在那儿。

    郝殿臣轻轻地拍了她一下,道:“四妹,怎么了?想什么?”

    金玉环娇靥有点酡红“嗯”了一声道:“没什么,这个人怪神秘的”头微低,转身走向桌子前。

    郝殿臣淡然一笑道:“这位七爷何止神秘,他根本就是位江湖好手,不信问问老八、老九,人家没动手,老九就吃足了苦头。”

    金玉环轻“哦”了一声,娇靥上微有疑容,道:“我本就看出了几分”

    郝殿臣目光一凝,道:“四妹,他人是比那个贝勒强过千百倍,可是你要明白”

    金玉环头一低,道:“大哥,别说了,我明白。”

    郝殿臣倏然住口不言,旋即向外招手喝道:“大伙儿进来,都进来。”

    一个更次不到,一行人有车有马,悄悄地离开了戏园子后台,趁着夜色远去,远去

    一角暗隅里,闪出个人,是李七郎,他眼望车马逝去处,摇头而笑,笑得有点异样,道:“我这是何苦”旋即转身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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