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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手中的云中道人和姚淇清,闻说“放毒气”心神一分,刚一退让,三煞见机可乘,扑身入湖,逃之夭夭,而云中四人俱不识水性,只有眼睁睁让他逃逸。
众贼既已逃逸,四人无奈,方记起邵谷人之父——五行帮掌门“洞庭鲲”邵傅和裕汉张梯沿之女张芳芳,均被“太湖三煞”囚于牢内。
四人即行找寻。
厅前广场除几十盆红花绿叶之外,一目了然,并无藏人之处,四人遂即穿过大厅,向后边走去。
过大厅后,藉火光入眼帘者为一幢精舍,里面布置得豪华,雅典,不同凡俗,舍内灯烛宛然,惟空落落已无半只人影。
四人过精舍再向后去,仍有一排大房子,进内一看仍为四霸、五星、六霸,甚或等而下之的居所,四人微觉有些愁闷。
出得大房,左右各有一幢小房,进内一瞧一为厨灶,一为下厕,惟见厕侧有一下入之口,邵谷人即行持炬领先入内。
路径颇为宽大,经过三个转弯后,即斜入深处,但觉下面寒气侵人,霉气薰心,再下落,将至舱底,见有一小门二异面一灯如豆,发着黑惨惨的光芒,而厕内的粪便竟泄流小房周围,臭气冲天,人几乎为之心呕。
邵谷人手持火炬,首先借过姚淇清的长剑,劈开铁栏,推门冲入。
里面有内外两房,内房里呼喝一声:“是谁如此不知礼教,闯入我室。”
声音在邵谷人听来,颇为熟悉,是以他惊喜交集,声音颤抖说道:“我是谷人,你是”
里面立刻爆出了一声朗笑,声音里充满着颤巍巍喜极而悚的兴奋说道:“你是谷人?啊呀呀!你从何尔泰山长生老人那里回来了吗?”
邵谷人真是激动已极,已然进入内房,扑倒床前呼唤道:“阿爷,你可真的受尽委屈了,我这不孝的孩子,真是罪该万死。”
忽然他发话说道:“谷人,不必啼哭,男子汉大丈夫,何须尽作儿女之态?你看我不是很好吗?”
邵谷人内心一震,仰起一张肤若红云的泪脸,看着他睽别多年的老父,说不出一句话来。
邵傅,这位五行帮掌门,真不亏英雄好汉,他日处此牢,受秽气,霉气和阴冷,酷热的包围,终年不见天日,竟而甘之如饴,作人阶下之囚,非仅没有改变了他的本性,而且竟然将天地正气存储胸怀,不屈不挠,硬朗朗地不改其往日作风,抑且犹有过之,此诚令人感慨而钦佩也。
邵傅已从床上下来,拂了拂邵谷人的头发流露着一缕仁爱的光辉,问道:“你将‘太湖三煞’胡氏三兄弟都赶跑了吗?”
邵谷人即解释说道:“儿自阿尔泰山下来,江湖屡遭奇遇,此来太湖系与云中师徒等七人同前来,刻下尚有三位在外室等着我们,我看,我们这就出去罢!”
邵傅也不答话,首先出得室来,见云中道人、石剑鸣、姚淇清正等着。
他非常惊讶的望了云中道人一眼,竟然飘身下拜说道:
“道长你当记得二十五年前,洞庭武圣宫前,在下曾蒙一掌相助,而救我一命,请受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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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傅便以“我不入地狱”的心情,在聂贼的要求下做了人质,受这多年的囚牢之苦。
邵傅原本被囚高邮湖“浓湖庄”内,而何以又迁来太湖呢?原来这中间聂廷虎太湖三煞,也于事先有所协议。
“见面分一半。”这是绿林的规矩,三煞以相助有功,协议前两年洞庭西岸的益处归聂廷虎所有,两年后则归三煞在该处搜刮,所以两年届满之时,邵傅即迁来太湖。
至于洞庭西岸的黎民百姓,商贾行旅,在聂廷虎与太湖三煞的搜刮下,早已民不聊生,不堪闻问了。
邵傅与云中道人,和他的少爷邵谷人,谈至此处,又互相感慨了一番。
这时,石剑鸣和姚淇清已从后面领来了一批三十余个妇女,来到三煞平时所居精舍。
原来这批妇女系姚淇清和石剑鸣在后舱寻获者。
三十余个妇女之中,约有二十余人,衣饰鲜明,涂脂抹粉,惟此时,似皆羞羞答答,低垂螓首,不敢向五人正视。
明眼人一看就知,此二十余人,系抵不住“太湖三煞”一帮恶贼的威迫利诱,而做了他们的泄欲工具,此时见到了外人,羞愧交加,不好意思见人。
不过,由此可见,这二十余人的本性尚属善良,而仍有善恶之心,云中道人也自不好再责备她们些什么了。
另外约有八九个人,则衣衫破烂,面色憔悴,有的竟伤痕累累,像是不为威迫利诱,受尽了太湖三煞淫威之下的种种折磨。
不过她们眼内,此刻却流露着充沛的精神,一一上前与云中道人施礼相见,感谢救命之恩。
同时,她们有时志气稍为坚刚一些的,竟然为她的苦难,有着一些自豪的神倩,合云中等肃然起敬。
云中道人在她们施礼之后,和声问道:“不知众位之中,哪位乃是张氏之女芳芳姑娘呢?”
在衣衫破烂的一群中,一个面貌秀丽的姑娘,霍然站出说道:“少女张芳芳,再拜道长相救之恩。”
说着,又近前一步,飘然下拜,姿仪不俗,灵秀之中,一望而知忠诚厚道,典型类贤妻良母。
云中道人随将在高邮县遇到芳芳之父张梯沿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
芳芳闻知,家产虽被强占,双亲犹能无恙,芳心大慰。
云中道人又向三十余位妇女,告诚一番做人的道理,也嘉慰了她们一些平常言语。
已见前面云梦和尚、玄云仙尼、秦宛真和小石菱穿着满身湿衣,来到浮屿之上。
云梦和尚轻喟了声说:“这个老魔头确是厉害,我等下水分头追去,一直游到大半,竟然没有发现半点踪迹,不知躲到哪儿去了!”
云中道人宽慰说道:“偌大的一片水域,又兼天已黑了,自然不易追击,所谓:‘不是不报,日子未到’,我们总有一天会把他手到成擒的,大和尚何必性急呢!”
众人虽听云中道人如此快慰,总是心里有些怏怏不乐,都未曾言语。
云中道人又发话说道:“依贫道之见,趁这天色未晚,我等何不登上大船,在附近城镇住上一宿,明日一早,遣敌诸位妇女,我等也好整装就道。”
众人都表赞同,正待离去,却不见了石剑鸣、姚淇清的影子,邵谷人随用内力唤了几声,只是没有回答。
云梦和尚当即说道:“我们何妨先登大船,再等二人来后开航,以免耽搁时间!”
云中和玄云皆称有理,众位妇女,遂在邵谷人的招呼下,穿过前面大厅和广场,登上大船。
云中道人等数人也正准备登船的当儿,已见石剑鸣和姚淇清二人从浮屿后方,勿匆赶来,各人肩头,肩着一大袋沉重东西。
及至近前,石剑鸣说道:“师父,这‘太湖三煞’在此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满库尽是金银珠宝,我等随便检拾了些值钱的翡翠,珠宝和金叶子,准备分些给那三十余位受难妇女,及作我等行路川资。”
云梦和尚笑眯眯说道:“剑鸣想的甚是周到,如此一来我和尚又不乏沽酒之资了,我倒还要先谢谢你呢!”
众人强颜说笑间,上得大船,邵谷人解缆,秦石二女掌帆使舵,即行放航。
玄云仙尼忽然说道:“此屿多留无益,免再为贼人利用,何不放火把它烧去,免遗后患呢!”
云中道人和云梦和尚皆称颇为有理,邵谷人旋即于广场上,弄倒几根火把,木质浮屿,即刻开始生烟,跟着火苗扑出。
船行不久,已见火光,渐渐亮起,终至火光直冲到一片灰暗的夜空里。
船行如飞,一会儿功夫,大船即行靠岸。
这时候,却见遥远的浮屿处,在火光映红的水面上,只露着一颗头颅,向岸那边游去。
此不是别人,正是“海天白鲸”苗光宗。
原来这狡猾的老魔头,自被石剑鸣的“极光”把他的“鲸啸”秘术,相逼相侵,红色轻雾将之消尽之际。
老魔头心知必败,念及问鼎中原的大好帮业,及一身罕有功力,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伙子轻易废掉,而且在极光之下,必遭惨死,岂肯甘心,当即想:“三十六着,走为上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当下又拚力连连哈出两股红雾,抵住石剑鸣灭焰逼人的“极光”一个大旋身,飘入湖中。
由于苗光宗哈出的两股红雾,被石剑鸣的极光消灭时前面蓦然失去阻力,是以“极光”骤然一闪,幻出一道青青的电火。
“海天白鲸”苗光宗跃身入湖之后,心知云梦和尚出身丹阳湖,而玄云仙尼等又来自东海的星仔岛,水中功夫十分了得,如果一直游去,必被追及。
危难之中,心生一计,一个反扑,静躲到浮屿下面去了。
“太湖三煞”这座浮屿,乃系以几十条平底平舱大船作塞,船船相连,上面覆以巨厚木板,所以下面船与船间,有许多空隙。
“海天白鲸”苗光宗便躲在这船与船相联的空隙之间。
他摒神息气,不敢作声,一直等到他们步行过广场,登上大船,扬帆去远之后,方才自那空隙间浮了出来,已见火光冲天,照澈湖面。
赶紧展开他在海南习就的水中功夫,向他们那大船相反方向,疾游而去。
苗魔功力高强,叱咤海南及中原三江五湖,平时作威作福,不可一世,此刻竟然落得如丧家之犬,形只影单,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落荒遁去。
再说云梦和尚一行众人,张帆直往一片灯火之处行去,不多一时,便已舍舟登岸,先由邵谷人和姚淇清上岸觅了两家邻近的大客栈,商量着店小二腾挪了几间房舍,言明只留一宵,以大船相赠。
店小二心想,那条大船怕不值百十两银子,自然是划得来的,当即欣然肃客进房,备了些上好的酒宴,竭诚欣然招待。
云梦和尚为恐把金叶子分赠妇女,路上惹眼,特命姚淇清往镇上的钱庄,调换了些碎银,设想可谓周到。
他并吩咐,凡衣饰华丽者,每人五十两,衣饰不整者倍之,暗中似有奖励节烈坚贞之意
说来奇怪,当邵谷人把碎银一一分给那些妇女的时候,张芳芳的一双美目,含着多情的眼神,一直盯着他,而且那多情的顾盼里,又不知蕴藏着几许娇羞。
邵谷人也觉得心里崩崩跳得厉害,一张红云似的脸,此时由心里的颤抖,似乎白一阵,青一阵,有些失常的举措。
当邵谷人把百两碎银递到她一只纤手内的时候,她不自觉的垂了螓首,但又唯恐失去他,因而霍然扬起头来,二人四目相触,各自怦然一跳。
四目相触,在一双初尝异性滋味的少男少女来说,无异是电光火石,心里既舒服而又怕,既幽柔又兴奋,乃是天地间最奇妙的事情。
邵谷人顺着次序又向下递,可是不知怎么,他的一双眼睛,还不时转过脸来,望着她——一张娟秀而忠厚可爱的脸。
这事被云梦和尚看在了眼里,不过他并没有感到奇怪,只心里乐得想笑,但又不好笑,而怕这笑声,打破了他们的好事。
大和尚把小石菱唤到了身边,附在她的耳朵上,咕呶一阵子,小石菱起先莞尔一笑,以后又连连点头,似乎表示赞同。
小石菱听云梦和尚说完话,即款款来到芳芳跟前,略为俭衽为礼,把它请到了自己的栈房中,又把她的家世,被掳经过细细地陈述一遍。
然后婉转把邵谷人的人品、武功,以及他父亲高风亮节,虽辱不屈的精神向她说了一遍。
芳芳早已心里跳得紧,她知道,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他便要回到千里迢迢的洞庭,甚或邀游于千山万水之间,从此即将不得见面。
石菱察颜观色,心想果然不差,我这儿就探探你的口气罢!遂说道:“张家姊姊,小妹一言相询,万望姑娘以实见告。”
张芳芳正色肃容,略含一丝微笑答道:“石姑娘有事只管吩咐,如此客套则什?”
石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翻了一翻,欲言又止,最后方才说道:“张姊姊,你看那位邵公子,人品相貌,还称得上忠厚大方吗?”
芳芳莞尔一笑说道:“邵公子正人君子风范,出身武林世家,自是不俗,石姑娘此说哪里的话来?”
石菱闻听,知云梦和尚所说,果然不假,张芳芳对邵谷人的印象确是不坏,便又进一层问道:
“大和尚刚才给小妹说起,邵公子颇为有情于姑娘,有意成全,还请姑娘将心意坦然相告,以免错过良缘!”
芳芳闻听石菱此时开门见山,竟然把“成全”结为夫妇的话说了出来,不觉娇羞满面,粉颈低垂,半响方才说道:
“邵公子武林奇才,前途不可限量,奴家以贱卑之身,弱柳之姿,怎么能敢作非份之想呢?我看菱姑娘你大可不必多费心机了!”
说罢,芳芳似有一丝轻微的喟叹。
石菱虽然不黯世故,可是她出身大家,冰雪聪明,怎能听不清楚人家话里明着谦逊,暗藏情意,而以进为退呢?当下婉然说道:
“芳芳姊姊,身陷龙潭虎穴,不为灭迫利诱,坚贞不逾,亮风亮节,我等心仪不已,何必作此自谦之辞,我看姊姊玉骨冰心,风华绝世,邵谷人若能承姊姊一声首肯,得此美眷,真是前世修来好姊姊,你就答应了罢!”
张芳芳心里何尝不乐意这门子亲事,只是碍于少女的羞赧,不便启齿,是以欲言又止,几番踌躇,最后方才以退为进,大胆说道:
“侬与邵公子一面之识,况尔婚姻乃人生大事,自须双亲作主,侬家怎么能妄自决定呢?”
石菱一听这话,心里乐了,遂即说道:“姊姊此去裕汉,形只影单,路途寂寞,邵公子与邵老前辈送你一程,顺道登府,拜见二老,定然水到渠成,良缘天赐哩!”
拉着张芳芳的一只手,又谈了几句知心话,便让她房内稍坐,出得门来,把前后经过向云梦和尚说了一遍,大和尚闻听眯眯的笑得合不拢嘴来。
当即唤来邵谷人,把自己和石菱与张芳芳晤谈的经过说了一遍,不知怎么,那邵谷人此刻也竟然有着一个少男的羞赧,只说道:“大和尚还是给家严商量商量罢!”
少男少女就是这么古怪,明明自己乐意这件事,偏偏不愿吐露半个肯字,而且一推六二五,把事情让他们的父母作主,真是转弯抹角,不够干脆。
好在“洞庭鲲”邵傅就在眼前,否则问题就难办了,当即又把前后经过向他说了一遍。
邵传闻言,听说要给邵谷人做媒,张芳芳又是一个贞坚不屈,出污泥而不染的好姑娘,哪能不乐。
立即一口概允,并愿于回故乡道上,乘舟过裕汉时,把她送间府上,顺便与芳芳之父张梯沿共商儿女大事。
诸事已毕,各自安歇,张芳芳便被石菱拉扯着,在自己栈房里安歇。
一宵无话,次日绝早,三十余位妇女向众人千恩万谢,分途就道,各回故里去了。
邵谷人以帮业急待重振,兼之年迈老父,路上亦须照顾,遂在云梦和尚的嘱咐下,顺长江水道,直放裕汉,寻到芳芳之父张梯沿。
“洞庭鲲”邵傅遂将云梦和尚,撮合的经过,婉转向张氏说了一遍。
张梯沿产业失而复得,女儿又平安归来,早已乐得心花怒放,及见邵谷人武功不凡,一表人才,芳芳能嫁得金龟婿,从此有了人生归宿,满口应承之外,遂把邵氏父子留在裕汉小住,择吉成婚。
邵谷人得此美眷,宜室宜家,又把五行帮的帮业重振兴起,一直扩及两湖两广,甚而达于川贵诸省,此处先予交待。
云梦和尚等别过众人,方才想起洪泽湖水底古洞里,走火入魔,已然作古“双剑乾坤”燕公来的遗书和采取异兽怪异招式,所练就的独特招式,何不趁暇,演练一番,以备后用。
云中道人遂把“双剑乾坤”燕公来的遗书给石剑鸣看了一遍,使石剑鸣和石菱维弱的心灵上,除了父仇外,又加深了一层沉重的负担。
然后众人打开那卷招式记载和图解。
原来那招式,经“双剑乾坤”燕公来定名为:“乾坤云龙八掌”全部二十四式,文字之外,附以图解。
“乾坤云龙八掌”招式虽然简单,但其中奥妙无穷,招招特异,其最大特点,在不走一般剑掌的老路子,处处出之于奇绝,出之以狠毒,出之以威猛。
云梦和尚等小练三日,一行七人,旋即离开汤渡小镇,首途宜兴,以便查访海南党羽,顺道除之。
宜兴县府,市缠喧嚣,为太湖西岸大城,往来行旅,三教九流,备然杂陈。
由汤渡来宜兴一个时辰的行程,已然行尽,七人略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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