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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戎云虎看出钱晓莺出招奇诡神妙,都是玄门不传之秘“太清三式”自己虽然不惧,但双拳难敌四手,顿萌离去之念,毒剑已啸空而至,右掌一弧逼出罡力将毒剑反撞回去,袭向李崇宇父子及闻腾鳌身形一塌猛地斜刺穿空掠去。

    耳闻钱晓莺冷叱道:“你逃得了么?”

    身后劲风飒急,奔猛凌厉。

    戎云虎身形疾落,恰好落在石中玉尸体之前,忙施罡气护体旋身一望,只见钱晓莺等人已如影随形追至,冷冷一笑道:“戎某并非畏怯钱女侠,不过念在昔年交情份上,又无宿怨,何况戎某手下悉遭毒手,戎某尚是为了息事宁人,不惜委曲求全,钱女侠穷追不舍为了何故?”

    钱晓莺叱道:“老身恨不得将你碎骨分尸,方消此恨。”

    戎云虎冷冷一笑道:“钱女侠宁不畏黄雀在后么?”

    钱晓莺似乎一怔,道:“你是说严陵逸?哼,他走不了!”

    戎云虎不由心中一惊,暗道:“莫非严老儿遭擒了吗?贱婢说话倘然是真,暗中尚隐藏极大来历之人。”

    他猛然忆起金面怪人系李家堡父子靠山,心内一寒,决意先发制人,身形倏地暴腾冲霄,左手扣满一把“白骨针”右掌蓄势“玄阴真罡”身化“龙降九天”带着一片啸空锐风全力下击。

    他那身法之奇,武林罕睹,似一头大鹏般猛转飘旋“玄阴真罡”挟着漫空白骨针如同天河倒泻般罩压而下。

    罗刹女钱晓莺等人不料戎云虎竟作困兽之斗,不禁大骇,纷纷四散逃窜开去。

    但戎云虎“玄阴真罡”威势罩及十丈方圆,重逾万钧,而且奇寒澈骨,白骨针更是阴毒无比,无坚不摧,任罗刹女等闪避身法如何快,也难在转瞬间窜出玄阴真罡之下。

    罗刹女钱晓莺等人身形才窜出三四丈外,猛感阴寒气劲压体,多处为白骨针所伤,不禁闷哼出口,纷纷倒地。

    天河鬼叟身在半空,见钱晓莺等人受伤倒地,顿萌杀机,暗道:“此刻如不斩草除根,徒贻无穷后患。”

    身形一沉,疾逾流星坠空而下。

    陡闻空中传来厉喝道:“岐山旧友,你怎凶心不改犹逞凶么?”

    戎云虎闻声大骇,只觉语音甚熟,猝然中想不出究竟是谁?似为死鬼唐慕斌语气,自己方才施展“玄阴真罡”已损耗真元过巨,万不能逞强拚斗,急踹足斜掠开去,身形甫一沾地又起,急如奔弩穿望林内不见。

    夜深中一条黑影疾如鹰隼电泻疾落,现出八方头陀神行客骆毓奇见众人负伤倒地,不禁黯然长叹一声。

    东海渔夫闻腾鳌伤势较轻,仅肩背等处中了三支白骨针,玄阴真罡拂体而过,气血塞凝阻滞,立时封住全身各重要穴道,挣扎爬起,取出一颗丹药吞下,望了骆毓奇一眼,急掠在钱晓莺倒地之处,道:“贤妹的伤势如何?”双手扶起。

    钱晓莺已是冷得全身发抖,针毒已然发作,颤声道:“小妹死不了,闻兄放心,小妹身旁革囊内有支红玉瓶,倾出丹药喂钱晓莺口中,在此三个月期内,小妹定欲手刃老贼,方能瞑目。”

    闻腾鳌朗声笑道:“死又何惧,愚兄从不把生死放在心上。”笑声中,含有凄凉意味,他自知尚活不过三月,但他多年心愿既了,死亦何妨。

    这时,骆毓奇已将李崇宇父子等人扶起,遂一以独门手法封住心脉附近各穴,但还是有三人救治不及当时气绝废命。

    李崇宇苦笑一声道:“李某一念之差,铸成大错,愧对骆兄了。”说时毒气已渗入心脉,不禁神色大变,气喘不止,勉强又吐声道:“骆兄是如何惊走戎云虎的!”

    骆毓奇微微笑道:“是骆某灵机一动,假冒金面前辈语声将天河老鬼惊走的。”

    铁指韦陀摇首叹息道:“骆兄不知我等身为蓝衣穷酸所制,现蓝衣穷酸不知何往,倘在此骆兄性命危矣。”

    骆毓奇答道:“这个骆某已知,现蓝衣老鬼已为严陵逸计诱他去,暂时不能返转。”

    闻腾鳌在旁闻言一怔,向钱晓莺道:“蓝衣文士来历愚兄一直动疑,他说与李堡主乃忘年之交,即知大谬不然,你我受愚了。”

    钱晓莺道:“不论如何,他与我总有救命之恩,受人点水之德,理应涌泉相报。”

    闻腾鳌默然无语,虽暗中谤诽钱晓莺谬论,但不敢面斥其非。

    李崇宇此时已气喘如牛,喉间痰涌亦塞,两目上翻。

    骆毓奇疾出一指点向李崇字“玄玑”穴,指力尚未触及,李崇宇已自头歪气绝。

    李庆嵩一脸沉凝,眼中红赤,泪光潜然,强自忍制着不使落泪。

    司徒青雷道:“骆老师,你我从速葬埋堡主等尸体离开此处。”

    骆毓奇道:“只好如此,何况诸位伤体亦急需医治,恐蓝衣穷酸返转。”

    东海渔夫闻腾鳌忽出声道:“骆老师,蓝衣文士的来历可以知悉,可否赐告。”

    骆毓奇似乎一怔,摇首笑道:“骆某对此人甚是陌生,闻大侠不知他的来历,何况在下?”

    李庆嵩忽道:“骆大侠,你假冒金面前辈吓走天河老鬼,在下似闻得大侠出言‘岐山旧友’,金面前辈来历在下迄蒙在鼓中,先父也讳莫如深,金面前辈真实来历想骆大侠早就知情了。”

    骆毓奇长长出声叹息道:“老朽也是近日悟出他的来历,无论是谁掩藏本来面目,虽巧妙装着,但时日一久总不免露出马脚,尤其在急怒中,他本来语言神态在不知不觉中流露而出。”说时略顿接道:“老朽是有心人,在凝神观察旁取引证下,始悟出金面前辈来历,唉,令尊之死,在于执迷不悟,谬托知己。”

    李庆嵩皱眉道:“骆大侠在敝堡时为何不规劝先父,说不定先父悬崖勒马,皤然悔悟。”

    骆毓奇黯然一笑道:“知父莫若子,少堡主尚不知令尊性情么?偏见执拗,刚愎自用,老朽岂非自取死亡之祸。”

    李庆嵩不禁语寒,望着其父李崇宇尸体,鼻中一酸,忍不住热泪盈眶,顺颊淌下。

    闻腾鳌高声问道:“骆老师说了半天,还未吐出金面人真实姓名来历。”

    骆毓奇道:“还是不说为妙,恐自取死亡之祸。”

    闻腾鳌道:“出君之口,入我之耳,有何不可?”

    骆毓奇含有深意望了闻腾鳌一眼,颔首微笑了笑道:“闻大侠坚欲获知此人来历,休要后悔。”

    闻腾鳌纵声大笑道:“闻某自知去期不远,迟早终不免一死没有什么后悔的。”

    骆毓奇沉声道:“此人就是目前震动武林之阴阳圣指唐慕斌。”

    闻腾鳌等人不禁心神大震。

    蓦地——

    火德星君庙内传出悸人心魄的厉笑,随风四播,入耳毛骨悚然

    只见庙内掠出一双人影,震疾风飘掠来。

    来人身法太快,夜色昏茫中分辨不清来人是谁。

    但笑声太熟,骆毓奇不由脸色一变,忙道:“不好,他怎么竟在此处?”

    一双人影同时站地,正是金面人与金天观主雷震子。

    金面人目中凶芒逼射在骆毓奇面上,阴森笑道:“老朽早知你心怀叵测,果然不出所料,悔不在李家堡时杀你。”

    骆毓奇道:“如今也不迟,不过骆某有何图谋当此心怀叵测之诬,阁下不妨直言,骆某自然死而无怨。”

    金面怪人冷笑一声,右臂疾探,迅如电光石火拂出,指风锐啸,掌影漫空罩袭而去。

    骆毓奇只觉指力如山,无论避向何方均在他掌势之下,不禁把心一横,伸掌出式“一柱擎天”迎去。

    半空中一声传来道:“不要硬接,速退!”

    只听金面怪人冷哼一声,疾飘斜闪丈外。

    一双人影迅疾无伦飞落在地,显出太极八掌邵元康及面目丑陋的吕松霖。

    金面怪人目光一变,逼视着吕松霖在面上一瞬不瞬,面色格外森冷如冰。

    闻腾鳌一看清面目奇丑的吕松霖,不由一呆,只觉此少年似在何处见过,只是想他不起。

    吕松霖向金面怪人略一颔首,微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尊驾与在下又重逢了。”

    金面怪人目光狠毒,厉声道:“老夫不慎受你暗算,怨如山海,你自找上门来,休怪老夫辣手心黑。”

    吕松霖微微一笑道:“尊驾驰名武林之阴阳指法,在下极愿见识,不过尚难制住在下。”

    金面人一呆,目中怒涌杀机,厉声喝道:“老夫来历被你识破,更是死定了。”

    吕松霖放声大笑,笑声清越,播回郊野,震人耳鼓。

    金面人神色一变,大喝道:“你笑什么?”

    吕松霖笑声一收,面色倏沉,冷笑道:“尊驾大言不惭,在下已说过你那阴阳指,尚不能制在下死命。”

    金面人只气得怒火高涌,热血沸腾,喝道:“老夫偏不用阴阳指”

    吕松霖哈哈大笑道:“那你更输定了。”

    金面人倏地冲霄拔起,展出神龙出云身法,凌空掉首,双掌挟着强猛如山气流猛扑而下。

    吕松霖冷冷一笑,左脚疾滑,奇诡无伦的向侧挪开八尺,右掌一旋,望外一引。

    半空的金面人只觉双掌发出的劲力被引向一侧,一股潜猛暗劲吸着身躯下坠,不禁一惊。

    他藉势加速疾落,脚步甫一沾地,身形疾转向吕松霖电欺而去,身转掌出,眨眼间,攻出七式精奥绝伦的掌法。

    吕松霖冷笑一声,右臂左掌一抡疾攻而去,以臂代剑,奇幻三式攻出,臂力如刃,震起千万臂影,生似无数利剑袭向金面人而去。

    他那左掌施展出南海奇学“小乘降魔九掌”滔滔不绝电啸雷奔而去。

    武学之道,在乎一心,运用之妙端在本人颖悟,吕松霖右臂左掌已将虚燕及潮音上人之绝学发挥得淋漓尽致,威势之强有如石破天惊。

    在这星光黯沉的林郊,两人拼斗是堪轰武林,骇震江湖,只见两条人影兔起鹘落,纵捷如风,身法之妙,招式之奇叹为观止。

    吕松霖虽以“奇幻三式”“小乘降魔九掌”为主,当间渗以久已失传武林绝学,变幻无论。

    金面人出手快,吕松霖出手亦不慢。要知高手过招,生死常系于一线之差。

    片刻时分过去,两人拼斗已过百招。

    金面人所出掌法几乎包括了天下各门各派的绝学奇招,不但未制住吕松霖,反而渐据下风,不由心惊胆颤。

    蓦地——

    金面人掌法一变,身形暴起,拾指迅如电奔抓下。

    十股无形潜劲,嗤嗤破空锐啸,罩袭吕松霖胸腹臂股处重穴。

    吕松霖轻笑一声道:“到底尊驾沉不住气,阴阳指力亦使出来了。”身形一晃,在金面人指力将及之下闪穿开去。

    只见吕松霖一闪开五指,即旋身闪电般疾点金面人“将台”、“气海”、“期门”三处重穴。

    出式奇绝无论,骆毓奇等人均是武林高手,只看得骇目惊心,汗出如渖,雷震子突然疾奔离去,群雄不由一愕。

    金面人大喝道:“好毒辣的指法。”身形猛挫后飘,拾指一曲一弹,指风锐啸破空迎着吕松霖指势撞去。

    指力一接,只见吕松霖身形微晃,金面人倒翻而出,双足点地踹空飞走,去势宛如流星奔电,身影隐入夜色茫茫中。

    吕松霖汗流满面,已是神疲力竭了。

    闻腾鳌走了过来,道:“老弟,你我似在何处见过。”

    吕松霖微微一笑口中朗吟道:

    “记得去年别都城,

    花暮春去也

    都城东路

    嘶马将行

    江南江北

    十里五里垂亭

    几望程

    如今塞北岁寒雪重

    不堪高城望道,

    泪下沾襟

    今夜何处

    冷落衾褂

    欲眠时。”

    闻腾鳌凝耳倾听,侯吕松霖歌完,不由宏声大笑道:“原来阁下就是在乌鞘岭下相遇朱第秀才么?老朽为你蒙骗了,不料阁下竟是身负绝学之武林高人,老朽有目如盲,惭愧,惭愧。”

    吕松霖笑道:“闻兄忆昔走去就来,使在下苦等一宵,真是害人不浅。”

    闻腾鳌由不得面上一热,羞赧无语。

    吕松霖说后即目注李庆嵩道:“少庄主,可记得在下诸葛文么?”

    李庆嵩方一怔,倏转喜容道:“是诸葛兄么?我等有救了,望兄台施展华陀圣手,感恩莫尽。”

    吕松霖道:“在下就是为此而来。”随即黯然叹息一声,望了李崇宇尸体一眼道:“可惜在下一步来迟,误了令尊性命,在下愧憾何赎。”

    罗刹女钱晓莺忽向闻腾鳌道:“闻兄,我们离去吧!”

    闻腾鳌诧道:“贤妹,你我岂可放过求治良机,轻而一去。”

    钱晓莺道:“那玄阴真罡及白骨针怎能以普通医伤之术可以治愈,何况现在敌对地位,那有给咱们医治之理。”

    吕松霖朗声一笑道:“医乃仁术,何况医者有割股之心,怎能择人而治。”说着目光凝望了钱晓莺一眼,又道:“在下一事不明,何谓敌对地位,可否赐告?”

    钱晓莺道:“老身乃蓝衣文士之友,即是你等之敌。”

    吕松霖摇首叹息道:“如此在下更搞糊涂了,未必庵主知道蓝衣文士真实来历,请问庵主与他还是旧识,抑或新知。”

    钱晓莺道:“他与老身有恩,知恩必报还不够么?”

    吕松霖仰视夜空闪耀星斗,长吁了一声,缓缓垂面出声道:“据在下所知,伤庵主的是蓝衣文士,救治庵主的也是蓝衣文土,用意险毒显然,他可是有恩于庵主。”

    钱晓莺凤目中泛出讶异神光,疑信参半道:“阁下此话何所根据,老身不信真有其事。”

    吕松霖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闻腾鳌高声道:“老弟,你是亲眼目睹么?”

    吕松霖正色道:“在下一路尾随闻兄,如非亲眼看见,岂不是信口开河。”他由隐匿乌鞘岭庵侧丐帮人物目击情形得知,有根有据,虽说施诈用诡,但不离正道。

    吕松霖紧接着又道:“此刻已过午夜,露冷风凉,伤者难禁,在下救人要紧,无暇要庵主闻兄细说,二位乃武林宿彦,当知处身之道。”

    司徒青雷哼了一声,道:“兄弟等人伤势一两日内,如不与人动手,不致发生变化,蓝衣文士行此阴毒手段,用意何在?”

    吕松霖道:“此事说来话长,蓝衫文士无非自感无人相助,实力单薄,镇远堡堡主左平在今日武林中不过是二流角色,借重他也是偾事,最重要的就是他衣钵传人,得力臂助沦入敌手。”

    司徒青雷道:“衣钵传人是谁?”

    “仇宗胡!”

    司徒青雷李庆嵩大感惊愕,久久说不出话来。

    吕松霖叹息道:“仇宗胡为人喂下迷神之药,往事已不复记忆,但那迷神药物非每半月服用一次,不然,灵智渐渐恢复,蓝衣文士灰心之余,才行此手段拢络闻兄及钱庵主。”

    “蓝衣文士究竟是谁?”闻腾鳌道:“老弟何必讳莫如深。”

    吕松霖沉声道:“夺魄郎君巫翰林。”

    群雄闻言只觉心神猛震,面色大变。

    十丈外紧低着一株古杉立着一条长黑影,两道怨毒冷电眼神逼视了吕松霖一眼,疾晃不见。

    吕松霖说后催促李庆嵩等人掩埋尸体后,在夜风稷稷中离去。

    闻腾鳌向钱晓莺笑道:“贤妹何必固执偏见,昔年你我反目成仇,致使劳燕分飞,还不是由于贤妹不明偏听之故。”

    钱晓莺嗔道:“当年往事,提它则甚!走!这次小妹就依闻兄就是。”

    闻腾鳌爽然哈哈一笑,两人紧追吕松霖等人,身影消失于夜色沉沉中。

    韶光易逝,春残夏至,枝丝翠浓,蝉鸣初唱。

    雪岭山脉深处象牙峰耸霄插云,峭壁千例,排翠拥屏,险奇万分。

    峰凹处筑有一幢三间石屋,鸢箩蔓翳,黛浓郁碧,下临万丈深渊,飞鸟难渡,不仔细审辩,无法发现崖上筑有屋在。

    左首第一间,室小如斗,仅容两榻对设,靠门摆着一张白木小桌,两张圆凳。

    榻上睡着云鬓蓬松,容颜憔翠的俏佳人,正是那柳风薇陈玉茹。

    她们被囚于雪岭山中,虽然不算太长时日,冬去秋残,不过短短数月,但在她们感觉,几乎似度过漫长的一生。

    人失去自由后,便知自由的可贵。

    数月中陈玉茹对柳凤薇由怨恨变为同情,继之为怜悯,与其说是同病相怜,毋宁谓共患难共依。

    她们与世隔绝,不知外界武林局势动乱纷纷,也不知霓裳公主在这些日子中做些什么?更不知自已两人身在何处,似两支画眉鸟儿被囚在铁笼内,被人所遗忘。

    一日三餐有人送到图形小铁窗内由自己取食,那送餐人悄然而来,悄然而去,也不知是男是女。

    靠着峭壁墙上另有小圆窗,铁棚为栏,一线阳光侵入,斗室中显得似乎有点生机。

    哀怨一声轻叹出自陈玉茹口中,道:“又是一天了。”

    柳凤薇埋头在默默忖思着,突然翻身坐起,星眸中泛出喜容,道:“小妹想出恢复武功之法,不妨一试。”

    她们两人已被霓裳公主废去一身武功,柳凤薇在斗室中无时不在思索武功之法!

    陈玉茹淡淡一笑道:“我们已试了多次,均无法达成愿望,何苦痴心梦想?”

    柳凤薇道:“不然,在未绝望前小妹永远不放弃此愿。”

    陈玉茹凄然一笑道:“就算你能恢复武功,你又能作何打算?逐鹿中原?论雄争霸?英雄事迹快意恩仇到头来无非仍是一梦黄梁。”

    柳凤薇垂首默然,须臾抬面笑道:“小妹自知对茹姐负疚,无端将你卷入是非漩涡中,小妹有生之日,必有所图报。”

    陈玉茹道:“薇妹无须对我抱愧,应向吕少侠负疚,他一片好意相救护送你我至肃藩故邸,竟奈薇妹一念之私铸成大错。”

    一提到吕松霖,柳凤薇星眸中,不禁泛出幽怨之色,淡淡一笑道:“往事已矣,来者可追,你我总不能老死此处,要想个办法逃出樊笼,不过求人莫如求已,恢复武功自为上策。”

    陈玉茹摇首道:“谈何容易,那霓裳公主总有回心转意时,说不定吕少侠天涯海角追觅你我二人下落。”

    柳凤薇冷笑道:“小妹与霓裳公主势不两立。”

    陈玉茹厉叱道:“是你做错了事情,怎能怪得霓裳公主,就算你能安然逃出,恢复武功,一之为甚岂可再乎,你与她势不两立,关我什么事,那吕少侠眼力有失,错爱了你这貌美如花,心如蛇蝎的柳凤薇。”

    柳凤薇不禁低垂螓首,只见她芳肩不停地耸动,半晌抬面泪珠满面,哽咽说道:“姐姐不要动怒,小妹知错了。”

    陈玉茹铁青如霜面色稍缓,冷冷说道:“贤妹知错就好,就怕你口不应心。”

    柳凤薇道:“小妹一言如山,岂能无信,茹姐只管放心。”

    突然,邻室响起宏烈大笑,笑声震动石壁,嗡嗡不绝,尘落如雨。

    两女闻得笑声,不禁心神大震,陈玉茹暗道:“数日来,邻室死寂如水,似并无人居住,莫非我等尚在严密监视中。”情不自禁问道:“尊驾是谁?为何发笑。”

    一个苍老雄浑语声应自邻室道:“不管老夫是谁?但老夫对你们有益无害,多日来,老夫首次听见柳姑娘说了有人性的话。”

    柳凤薇惊诧道:“难道我从前做错了么?”

    “不但做错,而且几乎不可收拾。”邻室中人答道:“吕松霖为得你们失踪致废忘餐,灰心世事,遁迹荒山,后经其师劝尉譬解,才允复出,但武林局势已然大变,血腥遍野,哀鸿处处,柳姑娘应推为罪魁祸首。”

    柳风薇嗔道:“怎能怪得我,我也另有隐衷,情非得巳。”

    邻室中人沉声道:“自然是姑娘的不是,姑娘另有隐衷,乃姑娘的私仇,吕松霖乃是顾及武林大局,再说情非得已,根本是欺人之谈,如非姑娘向霓裳公主逞凶,焉能落得如此地步,吕松霖一片坦城待人,反为霓裳公主疑忌心怀叵测,今日霓裳公主自主其是,来始不是姑娘之过。”

    柳凤薇闻言,只觉一阵愧悔之念似潮水般激湍心愿,眼眶红湿,螓首慢慢垂了下来。

    陈玉茹望了柳凤薇一眼,高声道:“老人家,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老夫与吕松霖老弟乃忘年之交,在此石室多日即受吕老弟之托相救二位姑娘。”

    陈玉茹道:“吕少侠现在何处?怎不亲自前来?”

    邻室老人鼻中浓哼一声道:“他如能亲身前来,老夫就是多余的了。”

    陈玉茹道:“你老人家来此多日,怎不设法救出我俩。”

    邻室老人家大笑道:“说得这么容易,老朽殚智竭虑,始终没有想出一个善策,昨晚始奉吕老弟手书,柳姑娘说的一点不错,求人不如求己,但不知柳姑娘想出何法。”

    柳凤薇道:“莫过于恢复武功!”

    老人击掌赞道:“对极,请道其详先自何始。”

    柳凤薇道:“先自十二经始。”

    老人长叹一声道:“无怪吕老弟称道柳姑娘聪毅绝伦,说得一点不错,与吕老弟手书中不谋而合,但两位姑娘均废去武功,无人助力打通十二经穴,空言无补于实际。”

    柳凤薇不禁色变,暗道:“是啊?我与茹姐此刻俱是废人一般,纵然想出,也是无可奈何。”不禁目露黯然之色。

    陈玉茹高声道:“老人家,吕少侠书中说些什么?又何能送达你老人家手上。”

    老人一阵大笑道:“你们疑心老朽所言不实,其中有诈么?不瞒二位姑娘说,老朽实是在霓裳公主麾下效力,却与吕老弟办事,不仅是老朽.除了霓裳公主之外无人不尊仰吕老弟诚厚谦德所动,莫不与二位姑娘及公子释怨共事一夫”

    二女听得娇靥泛红,相视羞赧一笑,柳风薇道:“纵然我有心承前错,如霓裳公主坚不相容可待如何?”

    老人道:“只要姑娘心口如一,此事包在老朽身上”说着略略一顿,又道:“据老朽所测,霓裳公主仁厚惠爱,行事向不绝人太甚,定给二位一线恢复武功之望”

    陈玉茹道:“那有此事,我两已如常人一般,武功尽失,如想恢复非从头做起,恢复武功,打通十二经渠,无异是痴人说梦。”

    老人大诧道:“这话老朽根本不信有其事,难道二位姑娘在十二时辰内永无半点感觉么?譬如胸郁腹闷头痛气喁等,应在何时辰,二位囚此日久,习惯使然而浑如无觉,二位姑娘不妨细想想,倘真如姑娘所言,吕老弟亦是无法可想。”

    柳凤薇不禁一怔,道:“老人家,请容我想一想再回答。”

    陈玉茹经数月囚禁,只觉习武是一桩得不偿失的苦事,尤其女儿更易招致无谓的烦恼,此刻的她大有无武一身轻之感,对恢复武功竟冷淡不置意,笑道:“老人家,你可否将吕少侠近况见告。”

    邻室老人道:“陈姑娘如不嫌烦,老朽自当相告”逐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将数月来武林局势详叙。

    柳风薇一面静心思索一面却留意邻室老人说话,待老人说完,惊道:“如此说来,金狮毒爪商六奇若习成紫府奇书附录中下十四页绝学,恐天下无人能制矣。”

    老人答道:“那是当然,所以吕老弟须在金狮毒爪未习成前制他死命,但欲霓裳公主与二位姑娘相助不可。”

    柳风薇该冷笑道:“霓裳公主与她大有裨益,我俩已是废人”

    老人忙道:“两位如不与霓裳公主冰释误会,霓裳公主岂能回心转意相助吕老弟,语云:不仁者不可以久处,不可以长处,柳姑娘明书知礼,不可不慎思。”

    柳凤薇不禁默然。

    陈玉茹面合微笑。

    邻室老人忽低咳一声,道:“有人来了。”

    两女不禁一怔,只见门边一个小圆窗口塞入一只红木食盒。

    陈玉茹走去将小圆盒放在桌上,取出四包精致小莱,一碗汤,两大碗香喷喷的白饭,笑道:“薇妹,请来用饭吧。”

    柳凤薇嫣然一笑,走了过来坐下,两人默默进食。

    用饭已过,忽听老人道:“两位姑娘尚未答复老朽十二时辰内有无异样感觉。”

    柳凤薇道:“仅午夜子时微感心烦掌热,肩背酸楚,齿寒足冷。”

    老人长叹一声道:“这就是了,霓裳公主点穴手法奇奥旷绝,恐老朽无能为力,何况又不能破壁面见二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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