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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衫文士剑眉一蹙道:“五师妹没来,这种寡酒,喝起来,可真乏味得很。”
吴化文笑道:“你这位‘四全秀士’,可真难伺候,你想想看,这荒山之中,那能那么讲究”
“四全秀士”当是指酒、色、财、气四样俱全的了,想不到这位灰衫文士,在百里源、公冶如玉的弟子中,成就最高,毛病却也最多。
一旁的欧阳永,连忙诌笑着,目注灰衫文士说道:“令主,如果您不嫌弃,这山区中的姑娘,倒也颇为健美的。”
灰衫文士不禁目光亮道:“你能马上弄来?”
欧阳永谄笑道:“只要令主有兴趣,老朽当立刻派人去找”
灰衫文士截口笑道:“有道是:饥不择食,此时此地,也只好将就一点啦
”
欧阳永含笑而起,哈哈大笑道:“好的,老夫马上就”
他的话没说完,-个劲装汉子,匆匆走入,向着吴化文躬身施礼道:“禀令主,外面截获两乘滑竿。”
吴化文接问道:“滑竿上是什么人?”
劲装汉子道:“回令主,是一个中年文士和一个瞎老头”
“混账东西!”灰衫文士截口怒叱道:“你忘了你们应该注意的是什么人?”
劲装汉子连声恭喏道:“是,是属下该死。”
吴化文连忙接口道:“三弟且莫发脾气,咱们先问问明白再说。”
灰衫文士满脑绮念被打断了,不由怒火中烧地向着吴化文一瞪醉眼,怒声道:“你找的是一个瞎老头?”
吴化文一点也不动气地笑了笑道:“老三,也许人家经过了化装?”
灰衫文土仍然是不服地道:“可是,他们只有两个”
吴化文截口笑道:“别忘了,还有四个轿夫。”
灰衫文士举起酒碗,苦笑道:“总是你有理,我懒得同你抬杠”
举碗一饮而尽,才含笑接道:“那你就自己去瞧瞧吧!”
吴化文一蹙眉峰,向欧阳永说道:“欧阳老大,咱们一同去瞧瞧。”
欧阳永含笑起身道:“属下理当奉陪。”
当吴化文率同欧阳永和劲装大汉走出山神庙外时,庙内传出灰衫文士的急促语声道:“欧阳老大,别忘了我的事”
欧阳永扭头扬声答道:“令主请放心,我马上就去办。”
接着,边走边向那劲装大汉问道:“兄弟,那个瞎老头,是怎样的情况?”
劲装大汉愣了一愣道:“欧阳老人家是说”
欧阳永苦笑道:“我是说,那瞎老头的眼睛,是怎样的情况?”
“这个”劲装大汉讷讷地道:“前面就到了,欧阳老人家自己去瞧吧!”
不错,就在山径之旁,两顶滑竿平放道旁,一位乡农装束的老头,斜倚路边大石上,一位中年青衫文士,则在老头身边,负手徘徊,四个轿夫,则静坐一旁吸旱烟。
当他们三位走近时,一个显然是头目的劲装大汉,向青衫文士笑道:“俺们令主来了,你还是向令主请求吧!”
接着,向吴化文躬身施礼道:“参见令主。”
吴化文目光如电,向青衫文士凝注着。
欧阳永却走向瞎老头身前,也是目光深注地沉声说道:“老头,把眼睛张开,让我瞧瞧。”
老头轻轻一叹道:“大王,一双瞎眼睛,有什么好瞧的。”
欧阳永冷笑一声,突然扬指点向对方的“肩井”大穴。
瞎老头突然仰身栽倒,发出一声惊呼道:“大王饶命”
欧阳永怒喝一声:“老子就是要你的命!”
话声中,改指为掌,击向瞎老头的前胸。
瞎老头虽然双目俱盲,但身手却是矫捷得很,欧阳永的掌势才出,他已就地一旋,并就那一旋之势,挺身而起,不但恰到好处地避过了欧阳永那凌厉的一掌,而且出手如电,横里截向欧阳永的右腕,口中并冷笑一声:“你以为瞎子是那么好欺负的!”
霎时之间,两人已拳来脚往地交换了十招。
看情形,那瞎老头如非吃亏在双目俱盲,欧阳永可能还不是他的对手哩。
一旁的青衫文士,目光炯炯地注视斗场,一袭青衫,业已无风白鼓。
吴化文冷冷一笑道:“想不到二位都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接着,向欧阳永扬声问道:“欧阳老大,那瞎老头是什么人?”
欧阳永边打边答道:“回令主,这是林家堡的漏网游魂,林永年。”
这真是冤家路窄,文素琼到处找林永年,没找着,而事隔月余,林永年却在这巫山之中很巧合地碰上他的对头。
试想:“巫山双煞”中的老二欧阳恒,于一月之前,在南昌城郊,就是死在林永年的手中,如今,林永年双目已盲,影响所及,自然功力大减,这一狭路相逢之下,欧阳永会轻易放过他?
吴化文呵呵大笑道:“这真是大鱼不来小鱼来,也好,先擒下这两个再说,注意,要活的!”
接着,目注青衫文士笑了笑道:“阁下是自动束手就擒,还是要本令主亲自动手?”
青衫文士披了披嘴唇,没答话,一双精目,仍然注视着斗场。
欧阳永大喝一声:“林永年,还我老二的命来!”
话声中已亮出狼牙棒,向林永年兜头砸下。
林永年一听风声不对,旋身闪退丈外“锵”地一声,也亮剑相迎,口中并冷笑一声:“欧阳永,你兄弟在呼唤你去哩!”
“当,当”连响声中,两人已硬拼了三招,而且,欧阳永还被迫退了五步。
林永年一面长剑翻飞,将欧阳永圈人一片绵密的剑幕中,一面冷笑道:“欧阳永,如非我双目受伤,准教你五十招之内,溅血横尸!”
吴化文呵呵大笑道:“林永年,这话我倒是信得过,这位青衣朋友,既然不肯赐教,看来,我只好先成全你了。”
接着震声大喝道:“欧阳永退下!”
话声中,飞身向林永年扑去,而且是以空手人白刃的手法,径行抓向林永年的长剑。
一旁青衫文士怒喝一声:“匹夫躺下!”
寒芒一闪,振剑向吴化文的侧背刺来。
也就当此同时,斜刺里,人影电闪,同时传来一声冷笑:“还有我哩!”
“当”地一声,火星四溅中,青衫文士的长剑,已被震开,紧接着,寒芒一闪,青衫文士的头巾被削落,绾发银簪也被削掉,一头披肩长发,立即披散开来。
原来这位青衫文上,竟然是一位乔装改扮的巾帼红妆。
只听一声呵呵狂笑道:“想不到还是一个雌儿,本令主正在心痒难熬,居然有美人自动送上门来,哈哈哈”原来这个横里插手的,就是那位有“四全秀士”之称的灰衫文士。
这位灰衫文士得意忘形间,却几乎中了那急怒交进之下的青衫文士的一剑,如非他身手委实高明,这一剑可不死也得重伤哩!
他心头微懔之下,不由一面挥剑还击,一面“嘿嘿”地淫笑道:“哟!劲力十足,想必床上功夫也不会差”
这位青衫文士,事实上就是前此在南昌城郊,将林永年救走的青衣蒙面妇人。
她的功力,本来比林永年还要强上一筹,但她目前所面对的强敌,委实太高明了,饶她使尽浑身解数,不但不能取得攻势,而且也始终困在对方那绵密的剑网中,无法突围。
灰衫文士一面以灵猫戏鼠的姿态游斗着,一面却暧昧地笑道:“虽然年纪大一点,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只是戴着人皮面具,不知面孔美不美。”
这时,另一边的林永年,手中长剑被吴化文夺去,人也被点住穴道,无法动弹了,急得他震声大喝道:“巧云,还不快逃!”
那青衣妇人悲声接道:“不!咱们死也得死在一起”
灰衫文士呵呵大笑说道:“美人儿,我怎会舍得你死哩!
哟!别打了,咱们到那山神庙中,去逍遥一番”
他的话没说完“噼啪”两声脆响,挨了两记火辣辣的耳光。
只听一个苍劲的语声怒叱说道:“混账东西!你再口中不干不净的,当心我挖掉你的舌头!”
灰衫文士被打得满眼金星乱舞,根本还没看清打他的是什么人,只听那青衣妇人娇声说道:“老人家,大德不敢言谢,那边还有一位,敬请老人家一并成全。”
这时,他才强定心神,向对方瞧去。
那是一位须发全白,身着古铜长衫的独脚老者,满脸皱纹堆叠,不带一丝血色,但双目开阉之间,却是精光如电,令人不敢*视。
独脚老者连忙向青衣妇人还礼道:“夫人请莫折煞老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武林中人分内之事,何况,些许微劳,也算不了什么”
他的话没说完,青衣妇人突然截。口惊呼:“老人家当心!”
原来那灰衫文士已悄没声息地,由独脚老者背后振剑直刺,同时,吴化文冷不防地也由斜里飞扑而来。
这两个什么“令主”是何等功力!这一突然出手发难之下,又是何等威势!
因而尽管这独脚老者方才所表现的身手,委实高明得出奇,却也不禁使青衣妇人为之惊呼失声。
就当两道青虹,一齐射向独脚老者的刹那之间,青衣妇人但觉眼前一花,已失去独脚老人的踪影,但耳中却传来一声劲喝:“夫人快去照顾林大侠!”
提起“林大侠”青衣妇人这才如梦乍醒地振剑向业已受制的林永年身边扑去。
正好这时正有四个劲装汉子,也向林永年身前扑了过来。
青衣妇人身形才起,耳中劲喝又响:“林夫人,下手不必留情”
青衣妇人大喝一声:“挡我者死!”
青虹闪处,惨号连传,四个劲装汉子已死了一双,另两个也抱腕骇然退立丈外。
这不过是青衣妇人振剑飞扑的刹那间的事。
当她身形飘落时,欧阳永也刚好向林永年扑过来。
青衣妇人一面挥剑截住欧阳永,而左手凌空连点,解开林永年被制的穴道,口中并急声说道:“永年,左边五尺处,有一把长剑,快!”
林永年虽然双目失明,反应却非常快,青衣妇人的话声才落,他已抓住那把长剑,顺手一挥,已将一个想乘机来拣便宜的劲装大汉,拦腰斩成两段。
但他刚刚杀掉一个,又有四五个劲装大汉围丁上来。
不过,这些人已不敢再行迫近,只是远远地围住,虚张声势,呐喊助威而已。
这当口,青衣妇人大奋神威之下“刷、刷、刷”一连三剑,将欧阳永*退八尺。
说来也真够巧,欧阳永在慌不择路的情况之下,退的竟是一条有巨石挡住的绝路,因而当青衣妇人第四剑挥出时,他已退无可退,但听“当”地一声,他手中的狼牙棒被震荡开去,紧接着一声惨号,已被一剑贯胸,钉死在大石之上。
青衣妇人冷笑一声,拔剑返身走向林永年身前,一面扬声说道:“永年,我来了”
她之所以要出声招呼,是因为林永年双目已盲,深恐他一时难以分辨之下,将自己当成敌人。
自然,青衣妇人这一走近,那些远远地围在林永年身边的劲装大汉,也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这些,本来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
这片刻之间,林永年与青衣妇人,可说都是紧凑得没一丝闲暇去分神注意那独脚老者的情况。此刻,危机已解,青衣妇人才横剑俏立林永年身边,举目向那独脚老者瞧去。
同时,林永年低声问道:“巧云,你没事吧?”
青衣妇人也低声答道:“我很好。”
林永年接着道:“那位帮助我们的朋友是谁?”
青衣妇人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同时,也来不及请教。”
林永年道:“那边,好像是一对三?”
青衣妇人点点头道:“是的”
原来那独脚老者,刚刚将吴化文与灰衫文士的攻势接下来,而那位在山神庙中的黑衫老者,也及时赶了上来,形成三对一。
那黑衫老者的武功,显然比欧阳永要高明得多。
但那独脚老者的武功,却更是高明得出奇。
起初,他揍了那贵为令主的灰衫文士两记耳光,还可能解释为是出敌不意,又是当灰衫文士色迷心窍之际,才侥幸成功。
但目前的情形,就不同了。
他,独对两个令主,和一个功力比欧阳永还要高明的黑衫老者,却似乎根本没当作一回事。
只见他,从容地挥舞着一根旱烟杆,竟使对方二剑一刀,无法越雷池一步。
不仅如此,只要他手中的旱烟杆一施反击,就迫得对方三人手忙脚乱地连忙后退。
但他却不追击,将对方三人略一迫退之后,又收招让其继续围攻。
四个人都是闷声不响地缠斗着,谁也不曾开口。
当然,吴化文等三人,是被抢攻得没法开口,瞧!他们三人的额头,都已沁出冷汗了哩!
至于那独脚老者,则显然是在观察对方三人的武功路数,不愿开口,也似乎是不屑开口,仅仅不时点点头,发出一声冷笑
林永年不由犹豫着接道:“巧云,我我这边已不致有危险,你该去助他一臂”
青衣妇人忍不住截口轻笑道:“帮他,再加上三个,那位老人家,也不在乎哩!”
林永年讶问道:“那那么,他们为何还在缠斗着?”
“看情形,”青衣妇人沉思着接道:“那位老人家,是在静观对方的武功路数。”
林永年接问道:“你瞧出那三个的路数吗?”
青衣妇人摇摇头:“我瞧不出来。”
“那位老人家呢?”
“更是神奇莫测。”
林永年不禁蹙眉接道:“今宵,怎会有恁多武功特强的人,集中在这巫山之中?”
“谁知道哩!”青衣妇人轻轻一叹道:“撇开那位老人家不说,光是那个什么令主的武功,已是我生平所仅见的了。”
林永年长叹一声道:“不见沧海,不知天地之大,巧云,看来你我都该退隐了”
只听那独脚老者大喝一声:“住手!”
吴化文等三人正感进退两难之际,突闻“住手”二字,等于是如逢大赦似地,各自退开三步,睁着惊疑不定的眼睛木立着。
独脚老者那根旱烟杆,乌光油亮,也不知是什么质料制成,它长达三尺有余,既可当作兵刃使用,也可当作拐杖以辅助他的独脚行动,可说是一物三用,极尽“物尽其用”之功效。
这时,他独脚挺立,凛若天神,手中旱烟杆一指吴化文和那灰衫文士,沉声问道:“说你们自称令主,究竟是什么组织?”
吴化文、灰衫文士二人禁不住嘴唇一张地又退立两步,却是谁也没有答话。
独脚老者冷冷一笑道:“也许你们都有难言之隐,不说,老夫也不难为你们。”
吴化文与灰衫文士二人,方自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独脚老人又沉声接道:
“你们这一身武功,江湖上已少有敌手,老夫体念你们修为不易,不作深究”
吴化文连忙长揖致谢道:“多谢老前辈宽大为怀”
独脚老者也截口笑道:“别高兴得太早,老夫的话,还没说完。”
吴化文方自脸色一变,独脚老者又神色一整道:“你,可以便宜放过。”
接着,旱烟杆指着那灰衫文士冷笑一声道:“你年纪轻轻,就混上一个什么‘四全秀士’的绰号,平日之为人,已可想见,至于方才老夫目睹的一切,更是罪不容诛”
说到这里,不由使那灰衫文士,脸色大变地打了一个寒噤。
但独脚老者却是声容俱庄地接道:“但老夫封刀已久,早已不过问江湖事,更不愿为你这种人面兽心的人,重开杀戒。”
话锋微微一顿,又沉声接道:“不过,今宵你既被老夫碰上,咱们总算有缘,死罪虽免活罪难饶,不能不留点记号,以示薄惩。”
手中旱烟杆再度一扬,灰衫文士的左耳,已应手而落,接着,目射寒芒,震声大喝道:“割耳代首,以观后效,下次如果再犯在老夫手中,可当心你的狗命!”
灰衫文士一任那断耳处的鲜血,汩汩而出,却足双目中满含怨毒神色地冷笑声道:“阁下能否留个万儿?”
独脚老者不怒反笑道:“还想有朝一日,能向老夫讨还公道?”
灰衫文士一挫钢牙道:“不错!除非你今宵把我杀了,否则,总有一天,我必然会加倍索还这笔血债”
吴化文生恐激怒了独脚老者,连忙以手肘碰碰灰衫文士道:“老三,别说了!”
“怕什么厂灰衫文士怒声接道:“男子汉,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
”
独脚老者淡淡地一笑道:“有种!只是,我不能不为你可惜”
吴化文以为独脚老者改变了主意,要杀那灰衫文士,连忙截口接道:“老前辈,我这个师弟,是生成的倔脾气,您可得多多包涵。”
独脚老者淡笑如故地道:“放心,我说过今宵不杀他,就不杀他。”
接着,脸色一整,目注灰衫文士沉声说道:“小子听好!
老夫自号‘独脚天曹’,够了吗?”
灰衫文士冷哼一声道:“没有姓名?”
独脚老者笑道:“当然有姓名,但你小子,还不够资格问,再说,我要是报个假姓名,你又怎能知道?”
接着,又神色一整说道:“老夫这外号这长相,都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旁人,想冒充,也冒不来,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很放心。”灰衫文士恨声接道:“但愿你活得长久一点!”
独脚老者呵呵大笑道:“老夫行年七十,身体却硬朗得很,自信再活个七八十来年,也决无问题,这时间,该够你准备了吧!”
灰衫文士方自冷笑一声,独脚老者已脸色一沉地,沉声接道:“老夫耐性有限,你们还不给我滚!”
灰衫文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扭头向吴化文点点头道:“咱们走!”
当这三人没精打彩地转身走向他们的手下人方面时,独脚老者又扬声说道:
“留下三匹健马,还有,这四个轿夫,都是无辜苦力,可不许伤害他们!”
吴化文扭头苦笑道:“好!在下遵命。”
目送吴化文等那一批行人的背影,消失于沉沉夜色之中后,独脚老者才向那青衣妇人说道:“林夫人,快吩咐轿夫上路,咱们也得立即起程。”
这时的青衣妇人,已将套在外面的长衫卸去,脸上的人皮面具也已揭下,现出她那比花解语,比玉生香的绝代姿容。
那独脚老者,开始似乎并未注意到,一直等说完之后,才。不由“咦”地一声道:“夫人真是国色天香!”
青衣妇人不由赧然一笑道:“老人家说笑了。”
接着,又一整神色,行礼道:“还没请教老人家尊姓大名?”
独脚老者沉思着接说道:“这儿非谈话之所,据老朽判断,贼子们还不会就此放过贤伉俪,如果贤伉俪并无急事,不如前往蜗居,歇息一宵如何?”
林永年抢着说道:“老前辈古道热肠,云天高谊,弥足珍贵,只是,咱们萍水相逢,何况林永年又是不祥之身,深恐为老前辈带来麻烦”
独脚老者含笑截口道:“林大侠,咱们虽然是萍水相逢,但老朽对林家堡的威名,却是心仪已久,目前,其他的都不必再谈,只要你林大侠信得过老朽,咱们就这么决定如何?”
“老前辈言重了。”林永年接着向青衣妇人说道:“巧云,咱们就叨扰这位老前辈一宵吧!”
青衣妇人点点头道:“好的”
接着,她以加倍的工钱,打发四个轿夫离去之后,才将吴化文留下的三匹健马牵过来,向独脚老者笑问道:“老人家,府上离这儿,还有多远?”“不远,不远,”独脚老者笑了笑道:“大约个把更次,也就到了。”
这当口,青衣妇人已扶着林永年上了马鞍,她自己也带着行囊飞身上了另一匹。
独脚老者也飞身上马,一面当先带路,一扭头笑道:“山径崎岖,林夫人请殿后,以便照顾林大侠。”
“是。”
蹄声得得中,三骑人马,在山径上默然奔驰着。
走在当中的林永年,首先打破沉寂道:“老前辈”
“林大侠,别将我叫成七老八十的老废物了,哦很抱歉,林夫人,你看我像个老前辈吗?”
他,本来是想要林永年瞧瞧他是否像个老前辈的,但话说一半,才想起林永年已双目失明,如何一个瞧法,因而才连忙歉笑着,将话锋一转。
那青衣妇人,本来是在垂首想着心事,闻言之后,才抬起头来,目光一触之下,不由“咦”地一声道:“想不到您还这么年轻”
原来这独脚老者,方才那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完全是伪装,此刻,呈现在青衣妇人眼前的,除了那只独脚之外,面容竟还相当英俊,最多也只能估计三十五六岁哩!
那独脚人截口笑道:“年轻是谈不到,但年纪不会比贤伉俪大,倒是事实
”
林永年这才截口问道:“阁下究竟是谁?”
独脚人笑道:“我的真实姓名,说出来,二位也必然不知道。”
这当口,青衣妇人却突生警惕地不由心头往下一沉。
她,原本因那独脚人是一个老头子,而其所表现的言行,又显然是侠义道中人,才不加考虑地贸然相随前来。
此刻,独脚人所显示的真面貌,年纪并不老,而且也决不比她大,她自负颇具姿色,又要照顾一个双目失明的林永年,在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情况之下,如果那独脚人是一个披着侠义外衣的坏人,以其武功之高,那后果还能设想吗!
独脚人当然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走在当中的林永年,自然也不知道,但林永年因青衣妇人忽然停住没接腔,只好插口接道:“这位兄台可能是一位不求闻达的奇人,但咱们萍水相逢,承兄台义伸援手,目前又得前往府上打扰”
独脚人截口笑道:“林大侠之意,是认为没有姓名,不便称呼?”
林永年点点头道:“正是。”
独脚人笑了笑道:“在下姓白,草字文山,二位都没说过吧?”
“白文山?”林永年重复了一句之后,摇头苦笑道:“白大侠,这姓名委实是不曾听说过。”
白文山淡淡地一笑道:“不过,如果我提起另外三个字。
也许贤伉俪会有点印象。”
林永年笑道:“原来白大侠另外还有化名?”
“那不是化名,”白文山含笑接道:“是三个完全与姓名不相干的字。”
林永年不禁一愣道:“这就奇了。”
白文山神色一整道:“我所要说的,是‘翡翠船’三字。”
青衣妇人听得美目中异彩连闪,林永年却不由地脱口发出-声惊“哦”道:
“原来白大侠也是与‘翡翠船’有关的人,怪不得武功如此神奇。”
白文山精目中也是异彩连闪,扭头注目问道:“听林大侠这语气,似乎曾经在哪儿遇上过另一位与‘翡翠船’有关的人?”
林永年不由讷讷地道:“是是的。”
白文山目光深注地接口问道:“那是怎样的一个人?”
林永年只好苦笑说道:“白大侠,请多多包涵,在下曾奉严命保密,任何人面前不得泄漏。”
白文山微一沉思,才正容接问道:“贤伉俪知道方才那两个什么令主的来历吗?”
白文山这话,说的虽然是“贤伉俪”但实际上却是专对青衣妇人发问,原因是林永年双日已盲,自然不能瞧出敌人的来历,能够瞧出敌人来历的,只有青衣妇人,但那青衣妇人心情不宁,久久不曾开口,所以他才不得不于问话中,用上点技巧。
林永年自自摇头苦笑,青衣妇人却淡淡地一笑道:“瞧不。
出来。”
白文山正容接道:“在下可以坦率告诉二位,那两个,也是与‘翡翠船’有关的人!论辈分还算是我的师侄。”
青衣妇人讶问道:“那是说,与‘翡翠船’有关的人,可分为正邪两派?”
白文山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接着,又目光一掠青衣妇人与林永年二人,才正容接问道:“贤伉俪当不致认为我白文山,是邪派方面的人吧?”
林永年含笑道:“白大侠说笑了。”
白文山正容说道:“那么,林大侠请答我一问:林大侠所见过的那位与‘翡翠船’有关的人,曾否告诉过你姓名?”
林永年点点头,道:“曾经告诉过。”
“林大侠也还记得?”
“是的。”
白文山正容如故地接问道:“林大侠,如果我能说出那人的姓名和与他的关系,林大侠是否可将那人的住处告诉我?”
这一问,又使林永年为难了,只见他呆了半晌,才讷讷地道:“这个”
这时,他们已到达一处非常险峻的隘道前,白文山摆手止住后面两骑,他自己则飘落马下,向青衣妇人正容说道:“林夫人,由此地起,马匹已不能用,贤伉俪请下来歇息一会儿,再步行吧!”
青衣妇人蹙眉接道:“白大侠,由这儿到尊寓,还有多远?”白文山道:
“路程倒不远,翻过这个峰头就到,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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