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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西坠,天色渐渐灰暗下来,在天龙古堡前面那片空地上,一名头戴宽边斗笠的灰衣人盘坐着,一动不动,恍若一座雕像,这名灰衣人由朝至暮,在这儿已经坐了整整一天了。
在灰衣人身旁不远处,这时正徘徊着另一名生相极为怪异的瘦削汉子,只见此人年约四旬出头,五旬不到,荔子鼻,蒲包嘴,一双眼珠又黑又小,活似两盅白米饭上放的两颗小乌豆,一双一高一低、一疏一密的阴阳眉,无时无刻不在耸落不已,是的,此君不是别人,正是十三奇中那一“爪”鬼爪抓魂手丑义鸣!
很显然的,鬼爪抓魂终于将断肠萧缠住,并且带来魔帮大门口,准备以一角金谷宝图换取失陷魔帮诸人的自由了。
这时只见鬼爪抓魂一面焦躁而盲目地踱着,一面自语般在灰衣人身边不住叽咕着:“我说怎样?世上事,总是这样的:有好心必有好报!你老儿来时愁眉苦脸的,满肚子不愿意,那里想到,里面竟有着你自己的宝贝儿子唉唉,腿都站酸了,加上从早到晚滴水未进,奶奶的,我丑鬼佩服,还是你这老儿沉得住气,挺在那里就像死人一般喂,文老儿,我说呀,咱们就他妈的进去扰他们一顿,难道还真的担心会给他们毒死不成?”
灰衣人听如不闻,仍然一动不动的端坐着,鬼爪抓魂搔搔耳夹,耸耸肩,摇头一叹,只好负手转身走开。
就在这时候,古堡那两扇铁门突然呀的一声打开。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那位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天龙帮副帮主:九疑一绝计生皇。在九疑一绝身后,另外跟随着七八名香主、护法等身份的高级帮徒。
九疑一绝于来至断肠箫身前丈许处停下,洋芋脑袋一歪,嘎声干笑道:“文兄真的不肯赏脸进去坐坐么?”
他见端坐着的断肠箫毫无反应,笑意略敛,皱眉接着道:“一个人的名声真是坏不得,如所周知,我计某人以往的确喜欢用点心计,可是,在你们二位面前,我计某人敢吗?只有天晓得,我计某人如此三番两次的殷勤相邀,实实在在是出于一片诚心,你们二位想想看,我计某人设非以诚相待,又怎肯仅凭你们一句话便将花云秋他们放得干干净净?直到目前为止,我可连那一角宝图生做什么样都还没有看见呢。是的,你们二位耿耿于怀,也许是因为被释诸人之中少了一个鬼斧神工的关系,可是,我计某人不是早就发过誓了么?
赵老儿的确是自己溜走的,也不知道那老儿是使的什么手法,身上道具虽抄得一件不存,最后那些拇指粗细的牛筋仍给一根根烂断,如有半句谎言,天诛地灭!”
端坐的断肠箫,依然一动不动。
鬼爪抓魂缓缓踱过来定身代答道:“老计,谢谢,你这番美意咱们心领就是了,千百句做一句说,只有一件事才是咱们这位文老儿所关心的,就是咱们那位束玉老弟究竟还要多久能够见到人?你计兄知道的,咱们已经在这儿熬了一整天啦!”
九疑一绝连忙拍胸道:“一句老话:保证在天黑以前交人!天黑了,如果仍旧交不出人来,就算我姓计的倒霉,宝图还是你们的,已经放掉的人算是白放!”
鬼爪抓魂抬头望望天色道:“太阳已经下山啦!”
九疑一绝赶忙接着道:“是的,但是天还没有黑,我说天黑以前就是天黑以前”
九疑一绝语音未竟,身后忽然有人低呼道:“那边来的,不是快马王九么?”
九疑一绝大喜接道:“我说如何”
突然,九疑一绝说不下去了,脸上笑意尽消,脸色也一下变得极其难看起来。
一匹快马穿林疾驰而至,但是,来的仅有这么一人一骑。
奉命提人的快马王九是个黑皮中年汉子,这时一个冲刺,来到广场上,人自马背一跃而下,喘息着跪地复命道:“报报告副帮主,那边出了岔子,神机解上护法有亏职守,业已自缚待罪,由熊下护法押着,马马上便到。”
九疑一绝呆如木鸡,意外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还是身后一名香主喝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你不能说得详细些么?”
快马王九直起腰来,连喘好几口大气,方才结结巴巴地接着说道:“详细经过小的也不怎么清楚,小的到达时,那位文少侠早已不知去向,而解上护法则因情虚昏倒在地,据熊下护法说,文少侠离去时还击毙二名司事,但是,解上护法却称文少侠一身武功始终没有恢复。解上护法还引证说,文少侠午后因酒力不胜,且曾摔过一跤,换下的泥衣尚在屋中未洗,这一点,副监工余娟娟,以及几名木工都能证明确有这么回事。”
地下的断肠箫这时缓缓欠身站起,另一边的鬼爪抓魂直乐得两道阴阳眉如打吊桶,他嘻笑着挨向断肠箫,同时向九疑一绝挤眉弄眼的笑着道:“计兄,咱们可以告辞了吧?”
九疑一绝气得满脸发青,冷哼道:“恭喜二位完成一票无本生利的生意,以后有空,仍望多多来此走动,计某人得着机会一走回拜也就是了!”
鬼爪抓魂哈哈大笑道:“人算不如天算,信我诬也,计副帮主,再见啦,哈哈哈!”
九疑一绝轻轻一嘿,忽然沉声道:“两位最好慢一步走!”
断肠箫戴着那顶宽边斗笠,从起身到移步离去,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抬过一下头,此刻在听得九疑一绝这句话之后,去势一顿,缓缓转身,悠悠抬起那顶斗笠边沿,自斗笠边沿底下射出两道寒电般的光芒,注定九疑一绝,不稍一瞬,静待对方下一步行动。
鬼爪抓魂在呆得一呆之后,忽然大笑道:“妙,妙,文公达一生未曾遭人正面叫过阵,这页纪录,看样子今天要给打破了,我丑鬼真是眼福不浅,耳福尤大,哈哈,就凭这点缘分,我丑鬼今天纵落个尸骨无存,也够心满意足的了。”
九疑一绝避开断肠箫的慑人眼神,冷笑笑道:“两位最好别误会,计某人说这话的意思,本帮那位解上护法马上就到,两位请听完本帮解上护法的正式报告再走亦不为迟。因为依计某人之看法,本帮那位解上护法之陈述,也许足资采信,束玉老弟不一定是被谁人救走。设若如此,柬王老弟一身功力就可能真的没有恢复,那么,两位将来在见着那位小老弟之后,最好请那位小老弟能马上回到此地一趟。因为神医华明道的名头,两位当有个耳闻,到目前为止,尚还没有听说过这老儿什么时候失过手,以及当今还有谁人更比这老儿高明——”
鬼爪抓魂一怔道:“什么?你们施之于束玉那孩子身上的不是普通制穴手法?”
九疑一绝得意地道:“丑老大果然料事如神,咳,咳,一点不错,那是华明道老儿的得意杰作,据华老儿说:他那种金针手法如三月之内不予化解,将永远无人能解,包括他自己在内,咳咳”
断肠箫神情毫无变化,就仿佛双方现在谈论的事与他没有任何牵连般,反而是鬼爪抓魂比较着急,这时,鬼爪抓魂乌豆眼珠一阵乱转,耸动着那一双阴阳眉正待要说什么时,身后密林中,突然再度传来一阵急蹄。
众人回头望去,来的又是单人独骑!
看清来骑之后,在天龙帮众帮徒而言,其震骇之程度,实不减于先前那名快马王九之单骑出现。
现在马上来人也是一名中年汉子,不过,一身衣服已尽为血水湿透,当那名汉子到达广场上时,似已精力交瘁,他原想滚鞍下马,结果却因体力不支,啪哒一声倒栽而下,人也跟着昏迷过去。
两名护法抢步跨出,双双伸手将那名汉子抄离地面,一名护法运功救治,另一名护法则在来人耳边沉声低喝道:“金司事,你醒一醒,快说,是谁伤你的?”
那名金司事在摇撼下睁开眼皮,旋又乏力地缓缓闭上,只听他呻吟般的弱声断续地道:
“熊下护法为色惑,他们,私逃了”
文束玉毫不费事的打发掉两名阻路帮徒,连夜奔出山区。
第二天,他稍事收拾,立即转赴川北,拟取道广元,越巴岭,由大散关赶去陕西长安。
现在已经是四月中旬,如果再迟动身,他便将无法如期践赴五月端阳在长安居易楼与鬼爪抓魂的约会,见不着鬼爪抓魂尚不打紧,万一过了约期,那时想再见到夏红云,恐怕就难了。
由广汉到剑阁,一路太平无事,但是,在走到昭关附近时,文束玉忽然感觉到情形似乎有点不对。
他现在虽然是以本来面目出现,然而,他既非奇装异服,又未佩带任何兵刃,照道理说,偶尔有人对他注目,那也许是免不了的,如说所经之地,人人对他投以惊异的眼光,那么事情就有点不寻常了。
文柬玉在暗中警觉之后,愈来愈感事态之严重,严重到使他有心淡然处之也变为不可能!因为路人由注目最后竟然演变至公然出面阻道,那是发生在昭关过去的一条官道上,一名农夫模样的老人在朝他盯视片刻之后,忽然横跨一步,迎面将他去路挡住。
文束玉讶然退出半步,同时迅速朝对方周身上下打量过去,假如文束玉没有看错,他有百分之九十可以断定,现在对面这名老农绝对不是任何武林人物所他饰,不过为防万一起见,文束玉仍然采取了必要的戒备。
文束玉定一定神,直气暗提,微笑着向那老人问道:“老丈何故挡住在下去路?”
那老人雇皮一动,欲言又止,眼皮眨了一阵,终于垂下眼光默默退去一边。
文束玉自然不肯就此罢手,紧紧逼过去一步,注目接着道:“老丈挡路在先,绝非出于无意,在下是出外人,对此不能无疑,如果彼此易地相处,恐怕老丈也会要求一个明白交代吧?”
那老人脸色顿变,左右迅速望了一眼,忽然低声求告道:“年轻人,你自己要多小心,老汉实在害怕”
文束玉紧接着道:“怕什么?”
老人见文束玉追问不休,竟然打起抖来,这下连出声求告的勇气也没有了,文束玉冷眼观察,令人奇怪的是,对方居然不是作伪,而是真正的表现惊悸,文束玉心有不忍,终于皱皱眉头,撇下那老人继续向前走去。
文束玉边走边想:是不是与我现下这副面目有关呢?如属这样,我势必要改变一下外貌,才有获得答案的可能了。
于是,文束玉去到无人之处,加高颧骨,贴上一撮胡须,让自己变成一名二号老头子,然后,他再去留意着路人的反应。
果然,他猜对了!自他易容之后,已然再没有一个人朝他多望一眼,初步推断业经证实,现在他计划再进一步追究人们何以会对他先前那副面目那样关切?不错,他长得很像他父亲,可是,断肠箫文公达也不是一般人,人人都能认识的呀。
当晚,文束玉为求谜团之真相,特地提前在一座小镇上歇下脚来,他踱进一家生意最好的馆子,坐去食客最密的一角,然后,他点菜,叫酒,同时暗中猎取交谈的对象,终于,对象找到了。
文束玉咳了咳,堆起笑容,面向一名已有五六分酒意,年纪和他现在这副面目差不多的老者道:“这儿生意不错啊”
老者怔了怔道:“您不是本地人吧?”
文京玉点点头道:“是的,不过也不远,汉中府,紧隔壁,说起来也是老邻居。”
老者摇头道:“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文束玉一怔道:“那么”
老者接着道:“这一家的‘豆腐三吃’,可说远近知名,因而生意特佳,您如果常来,自不会以客满为异,老实说,今天还差的呢。”
文束玉乘机一叹,硬往主题上凑合着:“是呀,这年头不吃不喝留着干什么,譬如说,我昨天就在路上看到一个端端正正的年轻人”
文束玉咳了咳,没再说下去,这是他一次为自己捧场,虽然只有自己一个人清楚,心里总有点别别扭扭的。另一个说不下去的原因则是为底下实在无话可接,由馆子好,说上一句这年头不吃不喝留着做什么尚还勉强可以,至于再由吃喝一下扯上昨天在路上看到一名端端正正的年轻人,抱歉得很,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一笔”来得太“神”神到无以为继,这种口气之下,只有一个弯子好转,就是说,他看到那个年轻人突然死了,以致引起他人事无常之感喟,那倒还马马虎虎说得过去。不过自己咒自己,一样不是滋味,同时也无此必要。
可是,天下事有时难说得很,文束玉方自暗感出口不太高明,那知竟然意外地收到了最佳效果,只见那老者脸色一变,睁大双眼道:“那年轻人横死在路边是不是?”
文束玉闭目一叹道:“可不是”他来不及整理思绪,只有先帮一腔再说了。
老者头一摇,无限感喟地道:“短短的十来天,这已经是第五条人命啦!”
文束玉暗吃一惊,失声道:“怎么说?”
老者也颇意外道:“这些事您不知道?”
文束玉正好待设词解释,老者忽然噢了一声接着道:“对了,您是路过此地,也许还没听人提起,事情是这样的:自十数天前开始昭关这一带,忽然连续发生好几件无头公案,死的都是二十来岁,人品极其端正的年轻人,到昨日为止,共计是四起,现在再加上您昨天在路上看到的一起,先后凑起来不是已经五起了么?”
文束玉也顾不得前后矛盾,急忙问道:“被害者死状有无共同之特征?”
老者摇摇头道:“没有,据目睹者说,死者有的双睛遭挖,有的双手遭砍,还有一人似乎是给打嘴巴打死的,身上别无伤痕,满嘴牙齿都给打得干干净净。”
老者叹了口气接着道:“一般凶案不外乎财、色和仇杀,可是,从这几件凶案上却一点也看不出头绪来,唯一的可疑之点,也许就是死者都死在户外。”
文束玉心想:昨日那名老农拦路原来是一番好意,只可惜他当时不知究里,还几乎对人家生误会,总算地步步为营,没有鲁莽从事,不然岂非要遗憾终身?
文束玉想看,心头忽然一动,当下抬头向那老者问道:“第一起命案系自何地开始?”
老者用手一指道:“昭关那边的马家集。第二起和第三起都在昭关。第四起则发生在昭关过来,离这儿不远的扁柏林附近。”
文束玉心中渐渐有数。他这时已无心请吃喝,于是又和那老者随便闲扯了几句,藉故起身,匆匆结张出店。
文束玉现在虽还弄不清凶手究竟是何等样人,以及凶杀之动机何在,不过,他敢断定那名凶手一定和他走着同一路线,由川中来,正向汉中方面进发,对方走在他前面,也许还不太远。所以,他想尽可能的追下去。
由于天色已黑,官道上行人稀少,文束玉无所顾忌,立即展开轻功,经过一整夜之疾驰,天明时分抵达南郑,南郑为川陕交界之重镇,文束玉惟恐赶过了头,所以预备在当地稍作停留。
文束玉此一行动便是恢复本来面目,因为凶手专向仪表端正之年轻人下手,他如以本来面目出现,或许能将凶手引上门来也不一定。
文束玉想到便做,扯去假须,洗尽易容药膏,然后开始走去大街上逛荡。
这时约莫辰初时分,有些铺子还没有开门,大街上走动的尽是一些小贩。
文束玉踽踽前行间,眼角偶及,似乎看到一个矮矮胖胖的身形正从对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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