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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后冬夜,朔风凛冽,大地一片灰茫沉寂。

    徐州东城门外,荒凉的三姓村村头,于初更时分,悄然出现一条灰色人影。此人来至村前官道上,四下里略作张望,立即绕去道旁一株光秃的榆树之后,人身紧贴树身,目窥来路,一动不动。

    没有多久,另外一条灰色人影接着出现。

    后到的这名灰衣人,虽然脸上蒙着一幅面纱,但在行动上却显得甚为随便;好像他根本不以为这个时候,这种地方,还会有人前来;而纵然有人前来,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似的。

    这名后到的灰农蒙面人,于官道上稍作停顿,一径奔去官道对面那片起伏的土丘后面,约摸过去一袋旱烟之久,那名灰衣蒙面人又自土丘后面回到官道上。

    不过,走去土丘后面,和从土丘后面走出来,两次的走法却不相同。去时,身形如箭,三步并作两步,晃眼即没,再自土丘后面走出来,勾腰俯首,右张左望,一步移不动三寸,仿佛要在地面上寻取什么一般。

    沿土丘而下,一路找来官道上,直起身躯,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于官道两端来回一掠,忽然顿足失声道:“老子上当了接着,切齿恨声道:“过去这么多日子,又下了好几场大雪,就算没有被人检去,也早给理人雪下了,他奶奶的,好个贼相士,十两银子尚是小事,一顿胡说八道,结果害得老子到这儿,在这种大寒天白挨上半夜西北风,这口恶气,实在难咽,哼,看老子明天不去剥下你老贼那张贼皮才怪!”

    灰衣蒙面人恨恨的骂了一阵,本拟举步返回城中,忽然,脚下一顿,摇摇头道:“不行,老色鬼这一两天就要回来,找那贼相士的霉气,早晚都可以,招惹了老色鬼可不是玩的”

    灰衣蒙面人自语道,掉转身躯,脚下一垫劲,立向黄集方面飞奔而去。

    那潜藏在榆树背后的灰衣人,这时暗暗点头,绕出树后展开轻身功夫,也向黄集奔去。

    黄集镇北,有座很大的宅第。这儿原为张孝廉府,张孝廉去世后,家道中落,不久,这座宅第便为一名花姓外乡人买去。

    这位花姓外乡人,来历不明,但因手头钱多的关系,黄集人都呼之为花大老爷。

    “花大老爷”真是一位“老爷”么?有人说花大老爷最多不会超过四十岁,还有人说花大老爷看上去只像二十来岁的人。总之,众议纷坛,莫衷一是。于是,最后有人作出结论:

    花大老爷一定有的,大家所见到的,也许只是花大老爷的儿子和孙子“花大爷”和“花少爷”亦未可知。

    黄集镇上居民何以会对一个人的年岁,在看法上生出如此般的差异呢?

    原因是:花大爷深居简出,平常时候,普通人很难获见一面。在外面走动的,多半都是府中下人。

    不过,有一点绝对错不了,花府人口,一定多得惊人。因为花府下人买起蔬菜鱼肉来,一买都是好几担,三天两天,便有一次。

    现在,离过年只剩七八天了。

    这一天,镇东莱市上,花府家人再度出现。以往花府采办货品,多在七八人左右,而这次,也许由于年节在即之故,采办人员竟一下增加至二十余人。

    市场上那些摊贩们一见花府人员来到,立即乱成一片,一个个争向为首那名似为府中管事的年轻汉子招呼着:

    “花二爷!”

    “花二爷!”

    “花二爷,这里

    被喊做花二爷的那名年轻汉子,看上去约摸三旬出头,长方脸,黑黑的皮肤,五官尚还端正,只是两道浓眉间煞气太重这位花二爷,正是前天下午为找一件失物,花十两银测了一个字的劲装汉子。

    所不同的是,现下这位花二爷斯文得多了,头戴皮帽,身穿皮袍,手上还盘弄着一只当装饰的鼻烟壶。

    花二爷一路含笑点头,不过,如果有人稍予留心,当可发觉此刻这位花二爷一定有着什么心事。因为他那两道浓眉不时聚拢又散开,一双眼睛也在左溜右勾的滚闪不定,好像有事要赶去另一个地方,却苦于脱身不得似的。

    果然,在走至一处摊贩较少的空地上,那位花二爷忽然转身过来,向紧跟在后的另一名中年汉子低声说道:“老郑,今天这批货由你来调配一下怎么样?”

    中年汉子微感意外道:“这”

    花二爷连忙接下去道:“头儿前几天要我去徐州城中配副药,一时大意,少买了一味,头儿最迟今晚回来,本座不得不赶紧补全。”

    中年汉子不安地道:“小的调配起来,也许不能尽合总管之意,到时候,里面如果怪罪下来,岂不害了总管您”

    花二爷急急接口道:“只要你不提本座曾经离开,有谁知道这些东西不是本座买的?本座所买的东西,除了头儿,谁敢挑剔?”

    中年汉子安心点头道:“那么”

    花二爷不待郑姓汉子话完,身子一闪,杂入人丛,三拐两拐,倏而消失不见。

    同一时候,一名抱着一只空扁担,倚在市场一角,作憩息之状,而一双眼光却始终钉在花二爷身上的紫脸汉子,这时眼见花二爷有悄悄溜开之意,脸上神色一动,立即抱着那只扁担挤过去,紧跟在花二爷后面,如影随形般也向人丛中钻去。

    在黄集东北角的土城脚下,有一片杂木林,林中有座香火久绝、殿宇失修的灵宫庙。

    这座灵宫庙,早已是人迹罕至,照理说,值此残冬岁末,积雪盈尺,在这种荒芜所在,应该更加不会有人前来才对。可是,说来无人肯信,这时,在庙后那排快要倾坍的草房中,其中一间的门缝中,刻下竟隐隐约约的闪动着一双晶澈而动人的目光。

    迎面短墙上,人影一闪,紧接着,一名头戴皮帽、身穿皮袍的青年汉子自墙头涌身跳落。

    来的这人,正是那名声称要去为头儿补足一味草药的花二爷。

    这时的花二爷,也许是紧张过度的关系,呼吸喘促,脸色发白,值此寒天,额际居然现出汗意。

    只见他四下匆匆一扫,然后快步朝那间门扇突然打开的草房中奔入。

    草房门扇,迅速合上。草房中,那名一身老妇装束的女人,这时拉下头上那幅宽大的破旧包布,露出一张妖艳的面孔和一头如云秀发,口喊一声:“武雄”张开双臂,一跃而前,紧紧将花二爷的脖子一把搂住。

    可是,花二爷的反应并不热烈,他虚应放事地伸手抱住女人的腰肢,双眉微皱苦着脸道:“淑芬,你这是何苦?”

    女人忠踮足尖,微喘着道:“你不知道雄老鬼今天不会回来了。”

    花二爷一怔道:“真的?”

    女人搂得更紧,颤声道:“别傻了,雄,不仅是你一个人的性命宝贵纵然将你骗过去,对奴自己,又该怎么说早上,三堡方面发来的信鸽说,老鬼昨晚是在三堡过的夜,今天到潘塘,预计明天中午才能返宫。”

    花二爷轻轻舒了一口气,神色稍缓,却同时在女人腰间轻轻拍了一下道:“放手,淑芬,我有话跟你说。”

    女人不依,佯嗔道:“这样不能说?”

    花二爷叹了口气道:“淑芬,你要知道,不论我们过去如何要好,那都是过去的事,如今,你已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夫人,而我,祝武雄,不过是宫中一名管事,托天之幸,老鬼始终不知道我们过去的一段,不然,你想想看,今天还会不会有你我二人的命在?”

    女人突然松开双手,退出一步,秋波侧扫道:“依你应该如何?”

    被外间误称花二爷的那名祝姓汉子,这时不安地望了以前的情人一眼,垂下眼光道:

    “依依了我,我说我们之间,最好从此一刀两断,为了彼此的将来,只有忘掉过去。”

    女人吟了一声道:“你有你的将来,我的将来又在哪里?老鬼单本宫就有九个夫人,十八个待妾,那些机会跟夫人一样多的丫头们尚不在内。至于外室,名义虽然只有二十七处分宫,而事实上,不论走到哪儿,他老鬼又几曾虚度过一宵半夜?就是照轮,我这第五夫人一年中又能见到老鬼几次?”

    那名叫祝武雄的汉子万般无奈地道:“那那么依你呢?”

    女人脸色蓦地一变,沉声道:“祝武雄,你听着,我朱淑芬今天明白告诉你:我朱淑芬原非良家妇女,认识你姓祝的,也不是在什么上流地方,当初,你姓祝的为了博取我朱淑芬的真情感,装得满像一个人,所以,我朱淑芬虽然给老色鬼选来宫中,却仍然无法忘情你姓祝的。姓祝的,你不妨想一想,你原来只是一名普通武土,今天这份差事,你是哪儿来的?

    哼哼!没想到你姓祝的原来也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东西。什么主子什么奴,真是一点不假!现在,多话不说,你姓祝的乖乖记取两件事,第一件,那条黄罗香巾拿回来。第二件,以后老色鬼一旦离宫,通知你在哪儿等,便得在那儿等。如果不相信,咱们便走着瞧!”

    女人说至此处,手一伸道:“香巾先拿来!”

    祝武雄脸色一惨,祈求地道:“淑芬,不不要逼我,我我当初也是一番真心,只是如今限于环境,淑芬,你知道的,老贼嗜杀如好色,我祝武雄虽然一万个不愿意,可是,双方武功差这么远,你说,你叫我能怎么样?”

    女人益发有气道:“谁叫你去跟老鬼作对了?像现在这般,他玩他的,我们混我们的,我已说过,出了事,谁也跑不了,为什么就你一个人有着顾忌呢?祝武雄,算了,你近来干的好事,我朱淑芬不是不清楚!”

    祝武雄脸色又是一变,张目道:“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女人冷冷一笑道:“徐州城外,三姓村附近,长安八达和双狮两家镖局所承保的那趟镖货谁劫了?难道你祝武雄还敢赖说木是你跟杨楼十八怪的杰作吗?”

    祝武雄猛然一呆道:“你听谁说的?”

    女人嘿嘿一笑道:“哪个你且别管,总之,你姓祝的生死全操在我朱淑芬手里,你有你的银子,尽可以到处鬼混,但最好别忘了随时还得准备伺候另外一个人就行!”

    祝武雄忘情脱口道:“啊,对了”

    自知失言,想收口已经不及。

    女人微微一笑道:“啊,对了,是兰花院的金牡丹说出来的,是不是?你大概已认不出她就是我朱淑芬以前那个梳头的丫头吧?”

    女人说着,手又伸出道:“那条香巾拿来呀!”

    祝武雄心中发慌,勉强赔笑道:“淑芬,下次见面再还你好不好?我怕带在身上会遗失,所以藏在箱底,愚兄这份苦心,尚请芬妹体谅。”

    女人秋波转了转,点头媚然一笑道:“下次也不妨,那么,现在”

    屋顶上那名跟踪而来的紫脸汉子窃听至此,牙一咬,正待下房破门冲入拿人之际,颈子间一凉,伸手摸去,原来是颗小雪球,紫脸汉子大吃一惊,双掌一按腾身射去对面墙头,目光一抬,下面树林中,赫然站着一名蓝衣少年。

    蓝衣少年站在雪地上,双手背负,肩倚树干,足尖轻拍着,神态悠闲从容之至。

    紫脸汉子一跃而下,带怒沉声道:“是否老弟相戏?”

    蓝衣少年单屑一挑,微笑道:“别装着这么凶好不好?”

    紫脸汉板着面孔道:“在下不善说笑!”

    蓝衣少年依然笑着道:“前天在徐州,叫你大租士分几两银子用用,你大相士不肯,怎么样,大相士,现在后悔了吧?”

    紫脸汉子不自禁摸去自己脸上,退出一步,愕然道:“你居然能够”

    蓝衣少年侧脸道:“你以为阁下的花样已经够多了,是吗?抱歉,如果小弟下个公正的评语,那将是:还差得远!”

    青袍相士、灰衣人、紫脸汉子、文束玉,正是一而四,四而一。这时的文束玉,惊胜于怒,他已知道眼前这名蓝衣少年来历不凡,但不清楚对方如此紧紧盯在自己身后,究竟是善意还是恶意,这一点,他是必须先弄明白的,于是,他为了试探对方起见,故意沉下脸来道:“是的,还是你老弟高明,现在既然彼此身份都已暴露,敌我之势,泾渭分明,朋友不动手,尚有何待?”

    蓝衣少年微微一笑,道:“谁跟你一齐暴露了?文相公。你,文束玉,文相公,我

    你知道我是谁么?”

    文束玉益发吃惊不已,同时也止不住一阵惭愧。他费心计,终于找着匪徒,并追来匪徒落脚所在,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别人跟踪他,竟比他追匪徒不知轻松多少倍!

    如今,别人对他连姓名都摸得一清二楚,其他的,自然更不必说。而他,却对人家一无所知。这种情形之下,想逞强也逞不下去了。

    文束玉无法收场,只好继续冷着脸孔道:“正想请教!”

    蓝衣少年点点头,笑道:“这样说还像话些,既然请教,当然要告诉你了。知道吗?

    ‘夏公子,你的救命恩人’!”

    文束玉眨着眼皮道:“夏公子?我的救命恩人?”

    蓝衣少年用手一指院里,笑道:“远的不说,就谈目前的这一次吧!你知道柴房中此刻那对贼男女在武林中都是什么身份?”

    文束玉惑然道:“什么身份?”

    蓝衣少年道:“那个男的虽然算不了什么,但如拿你作比,他已不比你差,而那个女的,只须提出她的两道名号也就够吓你一大跳的了。”

    文束玉嘿了一声道:“单听你这么一说,已够找文某人吓一大跳的了!”

    蓝衣少年并不在意,接着道:“听说过‘毒桃花’这个绰号吗?唔,可能没有。因为双狮镖局过去甚少走青徐淮扬一带的镖,连那些镖师都不一定知道这女人的可怕之处,你当然更不会清楚了。没有关系,现在再提这女人另外一道名衔,也就是她目下的身份:‘胭脂魔王第五房夫人’怎么样?够不够?”

    文束玉不禁一呆道:“胭脂魔王?血屠胭脂爪里面的胭脂魔?”

    蓝衣少年晒然一笑道:“不是他是谁?一个胭脂魔就已经不知坏了多少良家妇女的名节,你难道以为还会有好几个胭脂魔不成?”

    文束玉仍然不服道:“而她不过”

    蓝衣少年头一点,抢着接下去道:“是的,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厉害的是胭脂魔本人,而她不过是淫魔九名夫人之中的一个,这又有什么了不起是不是?好的,请!他们一时还不会离去,那你就不妨重新进去试一试!”

    文束玉年轻气盛,经此一激,毅然转身道:“试试又怎样!”

    蓝衣少年于身后轻轻一叹道:“好莽撞”

    文束玉止步回身,有气道:“话是不是你说的?”

    蓝衣少年头一点,承认道:“对,话是我说的!不过,小弟尚得请问一句:你文老兄今天不辞辛苦一直将匪人盯踪到这儿,究竟是为了斗气,还是别有使命?好,现在你冲进去,就算你能凭视死如归的勇气,将那对贼男女一举格毙,底下,那批镖货你又准备向谁讨?俗云:‘宰相肚里能撑船’。像你老兄这样,连善意恶意、反话正话都分不清楚,今后你老兄又准备凭什么去闯荡江湖?”

    蓝衣少年说得不疾不徐,声音既不高,态度更是温文和蔼,语气听来也极诚挚,文束玉幼读诗书,明礼知义,虽不能做到闻过则拜,然而,勇于悔过的气度还是有的,当下脸色一整,拱手道:“吾兄良言,字字金玉,尚望有以教我!”

    蓝衣少年站直身躯,点头轻声道:“我们走吧,别去破坏这对狗男女,大家扯破了脸,麻烦尚是小事,要想追回那批镖货就费手脚了”

    次日午后,黄集镇北那座神秘的巨宅之前,忽然出现两名不速之客,二人均为书生装束,年龄都在十六七岁左右,穿青衣者是文束玉,穿蓝衣者则为裙钗身份至今尚未遭文束玉识破的芙蓉仙子第三徒:五月花夏红云。

    文束玉和夏红云一样,现下出现者,可说都不是本来面目。

    在这以前,文束玉因为仅在长安居易酒楼上正式见过夏红云一次,那次,文束玉心情欠佳,夏红云又是一身女装,如今,事隔多日,夏红云一旦易钗而弁,文束玉自然无法辨认。

    而文束玉,这尚是第一次在江湖行走,只须加浓眉毛,或者稍稍搽改一下肤色,也就不愁被人认出他是谁来了。

    昨夜,二人找着一处干净地方歇下,煮酒论文,谈得很是投机,直到半夜,方才分别就寝。

    今晨,夏红云独自离开了一会儿,文束玉知道对方在安排找回镖货的事,也就没多问,中饭吃过,夏红云起身笑着招招手道:“好了,咱们去设法提运镖货吧!”

    文束玉大感意外道:“这么简单?”

    夏红云笑了笑道:“手续当然还有好几道,不过,据小弟猜想,在原则上应该没有问题才对。”

    文束玉跟着站起身来道:“现在就走?”

    夏红云对恢复了原来面目的文束玉端详了两眼,点头道:“你虽然没有习过易容术,但对易容方面之天赋却颇惊人,这样就可以了,另外一点需要记住的,你对江湖上的事情知道得太少,等会儿,非遇必要,最好少开口,老色鬼在五行十三奇中是个相当难惹的人物”

    文束玉吃了一惊道:“去见胭脂魔?”

    夏红云傲然一笑道:“有小弟在一起,当今武林中那一号人物见不得?”

    文束玉没有再说什么,纳罕着一直跟来这座神秘的魔窟之前。

    二人刚在庄门前停下,庄内立即走出一名身穿长衣,年约四旬上下,脸色阴沉,目光闪烁的中年汉子,他朝文、夏二人分别打量了一眼,冷冰冰的侧目问道:“哪儿来的?找谁?”

    夏红云微微一揖,淡淡答道:“找贵主人花云秋!”

    中年汉子倒退半步,显得既惊且怒,一时之间,竟无法搭话。因为“花云伙’三字乃胭脂魔王的本名,胭脂魔王以儒侠自居,经常总是自称不文或寒士,武林中人畏他淫威,当面喊花大侠或花前辈,背后则直呼老色鬼或者老淫鬼。而敢当其下人之面,径呼其花云秋本讳者,这在武林中,尚属前所未闻。

    中年汉子呆了一呆,变脸沉声道:“尔等系属”

    夏红云不待对方语毕,已自怀中摸出一只精致小巧的锦盒,这时一声不响,手指轻轻一按,弹簧震动,盒盖略的一声打开。

    文束玉因与夏红云比肩而立之故,这时虽然转过脸去,却依然无法看到盒中所盛之物。

    那名中年汉子就不同了,他是站在二人前面,锦盒又是正对着他打开,只须一抬头便可一目了然。

    那名中年汉子在看清盒中的信符之后,眼光一阵眨动,脸色随之变化,终于深深躬下身去道:“小人有眼无珠,尚望”

    夏红云收起锦盒,挥挥手道:“不必客套了,快快通报吧!”

    中年汉子连声应是,转身飞步入庄而去。

    文束玉偏过脸来,低笑道:“这是什么法宝?”

    夏红云眼望庄内,慢声道:“‘风前冷艳愁西子,霜后清芳醉贵妃’;另外有个俗名叫做‘无事少开口’!”

    最后一句话,当然是责备文束玉在此时此地不该有此一问。那么,前面的两句呢?文束五细细咀嚼了一番,惑然默忖道:“一朵芙蓉花?”

    文柬王一念末已,那名中年汉子已领着二名青衣女婢走了过来。

    中年汉子侧身让去一边,两婢上前朝文、夏二人万福道:“敝主人有请!”

    夏红云朝文束玉一点头,领先向庄门中走去。

    进人庄门,迎面是座宽广的庭院,这座庭院除了比一般人家的庭院更具规模之外,庭中景色,并无可异之处。但是,走完这道院子,一过中门,眼前景象便完全木同了。前院积雪盈尺,这儿却连一片雪花也看不到。大理石铺就的走廊庭阶,密接无缝,光洁如拭。

    院中假山荷池,修竹凉亭,俨然隐具炎夏气氛,尤其是那些经过匠心布置的盆景,虽然在这种严寒天气下,仍然姹紫嫣红,枝叶扶疏,这些怪异的花花草草,也不知老淫魔是打哪儿选来的品种,以及用什么特殊方法栽培的,文、夏两人见了,均不禁为之暗暗称奇。

    穿越一重院落,又是一重院落。时而向左,时而向右,使人有着如入八阵图之感。文束玉真担心等会儿假如没有人带路,他们两个如何才能跑出来。不过他见夏红云步履从容,神色坦然,也就不去放在心上了。

    最后,两婢将文、夏二人领到一座锦幔低垂的暖阁门外,一面挑起锦幔,一面向里面朗声报道:“两位少侠驾到!”

    里面一个非常悦耳的男子声音,接口笑问道:“请进来的是哪两位贤侄女?”

    文束玉一呆,讶忖道:“贤侄女?”

    文束玉暗暗一啊,猛然地省悟过来:“夏公子者,五月花夏红云也。一朵芙蓉者,芙蓉仙子之信符也!怪不得一直有眼熟之感,原来竟是当日居易楼上那个淘气的红衣小妞儿!”

    文束玉现在最感难堪的是,老淫魔也将他误作芙蓉三徒之一。

    不过,时间上已不容他去多想这些了。文束玉跟在夏红云身后走进去,目光所及,几疑身入梦幻之境。

    暖阁中,窗高室明,四壁木板漆成浅橙色,地上铺着一层厚厚软软的波斯毡,室中仅置一榻一几,别无长物。

    茶几上放着一壶茶,一壶酒,一盒干果,一叠丝巾,一本卷放的线装书。

    软榻下,锦褥垂地,香枕高叠,一名看上去年仅二十七八岁的美青年,正肩披大蓝睡袍,倚枕拥装斜靠着,榻后静静站立着二名姿色绝代的美人,看到文、夏二人入室,秀目流回地朝二人轮盼不已。

    榻上这名双眉入鬓,鼻如玉峰,肤色白皙,神色温和的青年人,他他就是所谓五行十三奇中的胭脂魔王吗?

    假如不是有着先入之见,以及诸般铁的事实,文束玉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

    夏红云上前一步,微微欠身道:“参见花前辈!”

    只见榻上那位文束玉始终觉得这样俊秀的一个人物,冠上胭脂魔这么一个不雅的混号,实在令人有格格不人之感胭脂魔手一摆,呵呵笑道:“啊,是你丫头?我还以为是谁呢。令师近来可好?芬芬和玉梅两个丫头可好?你看日子过得多快,自上次在潼关见到你们师徒几个,转眼又是二三年了,唉,人怎会不老啊!”这完全是一派长者的亲切口吻,假如由一个六十岁以上的老人说出来,这番话,可说相当感人,可是,发话者年仅二十七八,受话者却有十五六,在旁人看来和听来,便有点不伦不类,而近乎胡言乱语了。

    不过,这也只是文束玉一个人的感觉。此刻,连那名刁蛮成性的夏红云,都似乎怀着几分敬凛。

    夏红云待胭脂魔一声叹毕,再度欠身道:“家师及两位师姊托前辈之福”

    胭脂魔似乎突然发觉到站在一旁的文束玉并没趋前向他请安问好,眼角一扫,不禁轻轻咦了一声,指着文束玉,转向夏红云问道:“这位老弟是谁?”

    夏红云连忙介绍道:“他是家师新收之记名弟子。”

    胭脂魔诧异道:“令师不是噢,对了,记名弟子叫什么名字?”

    夏红云代答道:“闻恕瑜。”

    胭脂魔双目微张道:“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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