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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蓦然醒悟,自己又做了一次冒失鬼,当下,掉头歉然一笑,道:“谢谢闵兄!”
五荤弥陀笑道:“说谢谢就未免见外了,咱们同在一条船上,理应互相关照的”话声微顿,略带严肃地又道:“说老实话,咱们如今是只能进补药,绝不能吃泻药的,任何一点点的损失,都会严重地影响到全体,尚望大公子时刻记住才好。”
胜灵光感动地点了点头,道:“谢谢闵兄的指教,在下自当紧记勿忘。”
二人这一说话之间,脚步已渐渐慢了下来,双方也不再开口,胜灵光顺着五荤弥陀的手势,稍微落后半步,保持着一肩的距离间隔,静悄悄地缓缓前进
约莫前行了四五里之远,山路愈走愈险,山风萧萧,风吹草动,木叶瑟瑟,行走之际似乎到处都有人在暗角埋伏,伺机突袭的模样,不由得两人提心吊胆,加倍小心!
山路又是一个急转弯,五荤弥陀的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星微弱的光影,只一闪就不见了!
荒山黑夜,何来微光?五荤弥陀不由脚步一停,凝眸望去
奇怪,这一次却任他五荤弥陀如何凝望细瞧,也未再见到任何的光亮,四下一片黑沉沉的,亦无任何异状!
五荤弥陀绝对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看到的绝对是远处灯光,绝不是走得累了而眼睛发花,那么,为何又再看不到了呢?
他心、口相问,获得的结论是:远处必有房屋,屋里的人必然尚未入睡,刚才之所以瞥见亮光,必然是某一处挡住了视线的木叶碰巧被一阵大风吹拂开来,因此就问了那么一下,如今已被木叶挡住,所以就怎样看也看不到了。
胜灵光悄悄挨近五荤弥陀,低声道:“闵兄可是发现了什么?”
五荤弥陀遂低声把偶然瞥见亮光和所获得的结论详细地说了。
胜灵光略一思忖,道:“按理说,在这深山里,无论是猎户或是山农,都不会有尚未入睡的,这点亮光如果闵兄不曾看错,那就必然是贼人落脚之处无疑了。”
五荤弥陀点头道:“兄弟也是这样看法,大公子赶快传信给后面,教他们就地隐伏,等我们把情势摸清楚了再采取行动。”
胜灵光伏下身来,蛇行倒回去丈多远,掏出了胜家堡特制的夜间传递信息用的千里火筒,左手罩着筒口,右拇指按动机括,左手一开一合地将筒里的微弱火光信号,传送到后面去。
胜文光在后面跟进,乍见本堡的千里火传来信号,立时打手势令后面的人停步,凝神注视着信号完了,当下,又发出手势,所有的人俱都就地一伏,掩蔽起来。
五荤弥陀待胜灵光传信完毕,爬行回来,然后附耳低声道:“若以那灯光的远近估计,此地应是第一道桩、卡的范围,咱们不可分开,先往左边搜搜看。”
胜灵光点头会意,将身子稍微退后两步,随着五荤弥陀朝左边的山坡树丛蛇行过去
那安排在山坡上的第一道暗桩,自从发现了来人,立时将情报送发出去之后,竟就在这眨眼之间,突然失去了那两个来人的踪影,心头一慌之下,立刻又将这情况发送回去,然后凝神静静观察
这道暗桩共有两名大汉,潜伏在一个长着三尺多高的野草杂树,深约两尺的土坑里,四只眼睛从枝叶缝隙中不住地向外搜视,两双耳朵竖得高高倾听着
可恨的是,什么也没看见,一点声音也没听见,刚才发现的两个人,似乎突然间消失了!
其中有一位仁兄再也忍耐不住了,他微微直了直腰杆,抬起头来,恰好高过草梢一些,目光缓缓转了一圈,却仍然是什么也没看见!
他虽然没看见什么,但五荤弥陀却发现了他!
五荤弥陀久走江湖,经验丰富,这一发现了暗桩的位置,略加判断之下,立即看出乃是双桩布置,遂侧转身子,朝稍后的胜灵光竖起了两个指头,指了指那暗桩的位置
他意思就是说,暗桩位置在那边,里面隐着两个人。
胜灵光点头会意,五荤弥陀的指头先朝向自己一指,然后朝胜灵光一指,两指并起来,又朝暗桩那边一指,作了个动手的手势。
胜灵光又是一点头,他悄然爬行前进了七八尺,距那暗桩的位置只不过一丈五六之遥,只消纵起一扑
一切停当,五荤弥陀指头用力在地上挖了一块泥土,悄然抖手一掷,将这块泥土掷向左侧的一片草丛里去
“嚓!”泥土落下,草丛中发出一声轻响!
隐伏在土坑里的两名暗桩乍闻异声,不约而同,一齐直起腰杆,两颗脑袋倏地探出来,四道眼神齐向响声之处望去
奇怪!响声之处什么也没看见,但两人的头上却来了煞星!
这两位仁兄只觉微风飒然,眼前一暗,脑袋里轰的一声,登时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身子像堆烂泥般塌了下去!
五荤弥陀和胜灵光一击奏功,收拾了两名暗桩,遂由胜灵光蛇行回到刚才发出信号的地方,又掏出千里火筒,发信号招呼后面的那一组人前来。
这第二组人是胜文光和一名武师,接到信号,遂打手势命第三组人上来填补了位置,然后双双蛇行前进,爬到暗桩那边,与乃兄会合。
胜灵光低声嘱咐乃弟小心,听候信号行动,这才跟着五荤弥陀蛇行鸳伏地继续朝前摸去
二人刚一爬过山坡,一拐弯,那小山洼立时呈现在眼底下,那三间透出灯光的小农庄,也就隐约可辨了!
五荤弥陀情知已将到地头,哪敢有丝毫大意,忙打手势命胜灵光先停伏下来,凝足目光,向四下观察
两人这刚一停伏下来,农庄里的灯光也倏然熄灭!
五荤弥陀心中一震,暗叫大事不妙!自己这方面的行踪,毫无疑问地已经被对方发现了!
胜灵光悄然挨近,附耳悄声道:“怎么办?”
五荤弥陀苦笑了笑,悄声答道:“不必紧张,这是意料中的事情,只不过没料到这样快就被人发现而已”他一面说着,两道灵活的眼神左右一搜,立时有了收获,同时,心头也是一凛!
第二道暗桩的位置被他看出来了!
可是,这第二道暗桩的布置,竟是复数双桩的安排,也就是说,这一关共有两个暗桩,就在离五荤弥陀停身之处的右前方,约莫三丈的距离,那里有一丛特别繁茂的茅草,而距这丛茅草稍后,正对着五荤弥陀的地方,也同样生长着一丛特别繁茂的茅草。
五荤弥陀的江湖经验何等丰富,在一瞥之下,立即判断这两丛互为犄角之势的茅草,就是暗桩的位置。
两个人如何去对付两处暗桩?
五荤弥陀略一忖度,遂命胜灵光倒退回去,发信号着胜文光和那一名武师过来。
四人会齐,五荤弥陀用手势一阵比划,叫胜文光和那名武师去对付有前方的暗桩,他则跟胜灵光去收拾那比较远的暗桩。
下手的方法,是由五荤弥陀这一边先发动,胜灵光跟进,所用的手段是随便!哪种趁手就用哪种。
两组人分头行动
五荤弥陀和胜灵光全身紧贴地面逐寸逐寸地朝那暗桩的位置接近,不过盏茶工夫,已然可以清清楚楚地见到那丛特别繁茂的茅草里面的景况
暗影沉沉,只见两条隐约人影,背靠背地坐在茅草丛中,一个的脑袋歪在一边,似乎已经睡着了,另一个则不时地转动着脑袋,从茅草缝隙中到处张望
敢情这两位仁兄实行的是轮班打吨制度!
五荤弥陀和胜灵光见状,不禁心中暗喜,当下如法炮制,由胜灵光爬到另一个方向,故意发出些微声响,吸住了那位到处张望仁兄的注意力,五荤弥陀疾扑而上,双掌齐发!
“噗噗”两声!两名暗桩登时了账!
这边掌声一响,那一边的暗桩立时有了反应
只见一个脑袋疾然探出草丛,低声叫道:“赵六哥!你那边哎!”
话方出口,胜文光已悄然掩至,骄指如戟,一下点在这人脑侧“太阳穴”上,这脑袋只闷哼了半声,往下一耷,大概是活不成了。
胜文光出手的同时,那一名武师也绕到了茅草丛的另一边,那个探出去的脑袋一哼,另外一名暗桩立知不妙,就地一滚而出,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那一名武师没料到这家伙反应竟如此迅速,登时一掌劈空,不由心头一急,立即反手一扬,一缕寒光,电射而出!“刷”地一声,射个正着!
那一名暗桩躲过了一掌之厄,方自探手入怀,突觉背心一凉,劲力尽失,情知已无幸理,拼最后一口气,将手从怀中拔出来,奋力一掷
“嗤!”一声轻爆,一道红色旗花冲天而起!
五荤弥陀在那边暗桩的位置上正准备回头指示胜文光如何与后面的人联络。乍见红色旗花一起,不由大吃一惊,慌忙推了胜文光一把,口中低增一声:“快滚!”
喝声出口,他自己“骨碌碌”地横滚出一丈开外!
胜灵光也同时就地横滚开去
说时迟,那时快,五荤弥陀这边先动,胜文光那边就未免慢了半点,他和那一名武师的身子刚一仆在地上,还未来得及滚动,耳听锐啸之声,已然到了头上!
“嚓嚓嚓嚓哎唷!”
八根六尺长的飞矛,像下雨般落在两个暗桩的位置上,每丛茅草射落三根,入土盈尺,势道更加骇人!
胜文光堪堪躲过长矛贯顶之厄,但那一名武师的大腿,却被划开了一道深有半寸的血槽,连裤管一起被飞矛钉在地上!
胜文光一滚而至,骄指如刀,割下那名武师的裤腿,那武师一骨碌爬起,将就用裤管将伤口包扎起来。
胜灵光也迅速爬行过来,低声道:“二弟没事吧?”
胜文光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那名武师,低声答道:“还好,只是张师父挂了彩,尚无大碍!”
五荤弥陀在滚离开之际,已然瞥见飞矛的来源,不由心头暗凛,回顾胜灵光弟兄,急急挥手作势,自己也再度移动,向前疾爬了八尺!
胜灵光兄弟乍见五荤弥陀的手势,情知又有飞矛射来,忙一把推开那名武师,两弟兄霍地一分,各自横滚开去
“嚓嚓嚓嚓”又是八根飞矛疾落,插入茅草丛的四周!
显然那一次的八根飞矛并未发生作用,是以掷矛之人这次就觑准了茅草四周掷来!
幸亏五荤弥陀见机得早,又躲过了一厄!
不但躲过了一厄,而且也发现了投掷飞矛之人的位置,竟然就在前面约有七八丈的距离,那是一片仅有丈多高的杂树,横亘在草坡上,那投掷飞矛之人两个一组,每组的间隔大约三丈左右,这八个人的身影,仅在掷矛之际,往上冒了一下,飞矛出手,立即隐没不见。
这情形很明显,那八个人乃是对方的第三道暗桩伏卡,也就是说,这很可能就是最后一道暗桩了。
五荤弥陀心念电转,思忖着如何能冲过这最后一道防线,抵达山洼里的小农庄?
此际飞矛已不再飞来,五荤弥陀自然明白,自己这方面的形迹已经完全暴露,对方这一阵的沉寂,无非是正在调兵遣将而已。
可恨的是,自己这边的人都是爬伏在地上,视界所及,也只有十丈八丈的范围,而对方则利用那一片杂树的掩蔽,令人无法测知他们的行动。
这时,胜灵光已经爬了过来,悄声道:“这样对耗下去不是办法,咱们给他一个硬闯,闵兄认为如何?”
五荤弥陀摇头道:“硬闯损失太大,划不来!”
胜灵光道:“那怎么办?”
五荤弥陀道:“你去叫二公子把后面的人往前移,叫兄弟的伙伴用弩匣控制住这三个暗桩的周围,咱们俩摸进树林里看看有无机会。”
胜灵光略微一思忖,觉得除此之外,也没有旁的办法好想,遂点头同意,退回去把意思交待了胜文光。
此际,已无后顾之忧,胜文光很快就发出信号,招呼后面的各组人马按次序跟了上来。
那周兄等三名武师从最后面赶了过来,五荤弥陀又再叮嘱了一番,眼看着周兄等三人隐伏在原来暗桩的位置,这才一招手,同了胜灵光一齐施展蛇行术,朝那片杂树林爬去
夜色沉沉,山风飒飒,正好替五荤弥陀和胜灵光二人掩护形迹,顺顺利利地渡过了十丈斜坡,抵达杂树林的边沿。
五荤弥陀凭着方才瞥见掷矛之人的位置,决定从右侧那边下手,遂一扯胜灵光的衣服,顺着树林的边沿,慢慢向右摸去
摸着摸着,五荤弥陀估计已经十分接近,立即停了下来,潜伏不动。”
后面十丈外的胜文光算准了时间,估计五荤弥陀及乃兄已然摸到了地头,遂按照预计,掩口发出了一声闷哼!
这一声闷哼,果然引起了隐伏在杂树林暗桩伏卡的注意,他们虽然并没有站起身来探看,但五荤弥陀何等精明,只有一丝响动,立时就察觉出来那暗桩的位置所在了。
这一道暗桩的布置又自不同,两名大汉各蹲在一株矮树下面,二人相距数尺,所蹲的位置方向,令人绝不可能一下将他们同时解决。
但五荤弥陀这边也是两个人,情形就不同了,二人相互一打手势,各自取定下手的目标,悄然掩近,身形伏卧不动,仅将右臂一抬!
两颗小石子无声疾飞而出!
“噗噗”两声轻微响声!那两名暗桩眼角刚一瞥见一点黑影飞来,顿觉“期门”穴一震,登时不能动弹!
五荤弥陀和胜灵光一闪而至,将两名暗桩揪过一边,就在暗桩的位置上静待了一会,由胜灵光用千里火筒向胜文光发出信号,命他带一名武师前来接应。
这边安排妥当,山洼下面的胡策也已布置完成,到处人影幢幢,缓缓向山上移动一五荤弥陀和胜灵光按照先前所见到的暗桩隐伏位置,继续摸索过去
这一趟,却摸出了漏子!
山坡之上遍生野草,爬行之际,又有飒飒山风掩护,风吹草动,不免沙沙作响,人在其中行动,就算发出些微声音也不易被人觉察出来。
可是在这树林,尤其是这种又杂又密的矮树林里,山风吹不进来,地上积满了枯枝败叶,稍微有一点动静,立即就有声音发出。
五荤弥陀精明一世,却疏忽了这一点,他和胜灵光前进不到一丈,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就碰断了一根细小的枯枝!
啪的响声一起,五荤弥陀立知不妙,和胜灵光齐展身形,分头贴地斜掠而出,打算赶快脱离现场,谁知
一声沉喝已从空际传来
“不准乱动,否则教你二人变作刺猬!”
五荤弥陀和胜灵光哪管你什么警告,身形照旧掠出,半途硬将腰一拧,双腿一蜷,立将方向折转,疾滚到一丛矮树下面,将身子藏好!
胜文光和另一名武师在后面见状,长身而起,谁知
又是一声沉喝:“你两个也不准动!”
敌暗我明,二人只好乖乖不动,各将目光乱射,搜寻喝声的来源,暗地运功戒备
只听沉喝之声“嘿嘿”一声冷笑,道:“你们不用躲,在这树林里是躲不掉的,乖乖出来,穿过这树林往山下走,咱们已恭候多时了。”
情况很明显,在这树林里,对方的埋伏绝不止那八名投掷飞矛的暗桩,五荤弥陀不由暗骂自己太过糊涂,为什么没想到这一点?想不到小心了一晚上,仍然着了道儿!
如今懊悔也没有用,既已落在对方的陷阱里,就只好定下心神,一面得乖乖听话,一面才好打主意脱身
打什么主意呢?最好的办法是拖,拖就能争取时间,时间一长,说不定旁的办法就来了。
五荤弥陀仍然藏伏不动,遥向胜文光一打手势,命他和对方答话。
胜文光当然也懂这意思,遂仰起头,悠然地道:“阁下既已将咱们监视,就在这树林里动手岂不省事,为何要下山去!难道山下面的风水好些?”
那沉喝的声音道:“你们不是要找胜夷光那丫头么,她就在山下面,难道你两弟兄不想见她一面才死么?”
“这一点也早在我弟兄意料之中,阁下又何必多此一举?”胜文光勉强压下激动的心情,仍自不在乎地说。
那沉沉的声音道:“你两弟兄想在这树林里埋骨也未尝不可,但你得下令叫你们在后面的人通通到这树林里来,连你们是十二名,一个也休想漏掉!”
五荤弥陀这才明白,为何对方不立即下手,原来是怕远落在后面的人发现情况不对而逃跑漏网!
想到了这一层,五荤弥陀不由地笑了,心道:“好!你们既有这顾虑,咱们就给你泡一泡,看谁的耐性长?”
胜文光也不笨,当然也想到这一手,遂又悠然问道:“你阁下把我兄弟两人的命要去也就罢了,何必还要拖些人来凑数?这个要求恕难从命!”
那沉沉的声音“嘿”了一声!道:“你不答应也不要紧,只要舍得令妹皮肉受苦就行了!”
这一手相当的绝,也大大出乎五荤弥陀和胜灵光兄弟的意料之外!
谁想到堂堂的“金龙宫”竟会卑鄙到来这一手作威胁的手段!
胜文光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