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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搏,闻言抽身就向血旗门主扑了过去!
但血旗门主突然闪身而退,同时放声大叫道:“退!”
身形一闪之间,已经隐入了聚议厅内。
聂云飞纵身欲追,但神斧开山洪不讳却飞跃而至,拦到了他的面前,沉声急急的道:“穷寇莫追!”
聂云飞怔了一怔道:“但他是重要的人物,聂家的昔年惨事,有他才能破解得开!”
洪不讳摇摇头道:“那也不见得。何况,他纵然此次逃走,日后仍有相见之时,他绝不会就此永隐不出,因为他舍不下这口气!”
聂云飞皱眉道:“但前辈为何不要晚辈追赶?”
洪不讳一笑道:“如果他是落荒而退,倒不妨去追,但他却是退人聚议厅中,谁知他会捣些什么鬼?”
聂云飞忖思着道:“莫非前辈认为他有什么埋伏?”
洪不讳道:“血旗门在此盘据已近十年,自然有可能建造一些御敌的机关,就眼下情形而论,血旗门虽处劣势,但未全败,就此而退而逃,似乎有些不大合理,自然可能是别有图谋!”
两人谈话之间,所有血旗门人各自觅路而逃,白洛天等与一干血旗门高手在红木真人掩护下,也相继而退,顷刻间没了踪影。
聚议厅前又出现了异常的平静。
场中遗留下了十余具尸体,其中只有两个是南屏山庄之人,其余仅是血旗门的属下爪牙。
聂云飞目光四转,突向十八名留春谷高手下令道:“迅速搜查血旗门内外。”
十八名留春谷的高手立刻应命而去。
但整个血旗门大寨中静肃无声,历时顿饭之久,没有听到任何声息,显然去搜查的十八名高手一无所遇。
不久,十八人陆续而回,综合他们的禀报是:“血旗门上上下下,在顷刻之间俱已逃走一空。”
另外,一共发现了四条暗道,分别通向斩云峰四方。分明他们正由这四条暗道中分头逃走。
聂云飞剑后深锁,一语不发。
洪不讳微微一笑道:“这点事你还如此放在心上么?”
聂云飞沉凝地道:“晚辈忽然担忧了起来。”
洪不讳奇道:“担忧什么?”
聂云飞凝重地道:“如果血旗门主率众去了淮阳山,在毫无准备之下,也许会造成不可收拾的残局!”
洪不讳微笑道:“这是你多虑了,依我看绝对不会。”
聂云飞道:“为什么呢?”
洪不讳道:“情形十分明显,因为血旗门主并不是就此报复一下,就算了的,他还要东山再起,欲图把你打垮!”
微微一顿,又道:“何况笑天翁百里青等不是平凡人物,当在淮阳山开始大兴土木以来,就已经准备了应付猝变!”
聂云飞忖思着道:“不知他们会去哪里,下一步的计划又将如何?”
南仙符兆南忽然插口道:“依老朽看来,血旗门主必然是去了留春谷。”
“留春谷?”
聂云飞急忙摇头道:“这怎么可能,血旗门主与留春谷主格格不入,他们本来每年相搏一次,互争江湖霸权!
符兆南笑道:“这就是正邪不同之点,当江湖中出现了另一强敌,使他们的安全受到威胁之时,他们就会很自然的团结了起来,自然,到头来他们还是免不了分裂,或是火并,但至少就眼前而论,他们会合力来对付你!”
金星堡主黄伯扬插口道:“依老朽看来,不论那血旗门主去了哪里,都是以后的事,倒是眼前的事须要先行处理”
说着伸手向公羊子与恨海一妪指了一指。
原来恨海一妪与公羊子仍然一欹一坐,恨海一妪喷血已止,但却面如白纸,只有微微的呼吸。
公羊子气色倒是好转了一些,但仍然跌做瞑目,不声不响,七星侍者站立背后,面色沉肃,一言不发。
所有的十八名留春谷高手以及四五十名南屏山庄之人也都有如木石一般巍立四周,不言不动。
场中气氛沉寂,使人觉得窒息。
聂云飞急忙走到公羊子面前,轻声叫道:“老前辈老前辈”
公羊子双目一睁,吁了一口长气。
聂云飞心头松了一下,呐呐地道:“老前辈的伤势重么?”
公羊子轻轻摇头道:“一点微伤,已经好了!”
七星侍者顿时转到公羊子面前,同时一拜道:“弟子向师父请安!”
公羊子轻轻挥手道:“你们退开,不待为师招呼,不要过来。”
七星侍者同声道:“弟子遵命!”
唰的一声,分向四外退去,直到三丈开外,方才收住脚步。
公羊子目光转动,一指恨海一妪道:“她死了么?”
聂云飞忙道:“没有,但也差不多了!”
公羊子面色上刹那间有一种十分奇怪的表情,聂云飞一时之间,竟无法看透他心中想些什么。
只见公羊子沉声一叹道:“扶她起来试试!”
聂云飞不由一怔,既是公羊子对她恨入骨髓,不知为什么还要扶她起来,忖念之间不由迟疑着未动。
恨海一妪喘息微弱,连头也无法挺直起来。
聂云飞心头一动,凑了过去,右手五指平贴到她的背脊之上,一股内劲缓缓的送了过去。
恨海一妪虽然受了重伤,但她内力深厚,经聂云飞内力一催,登时悠悠的又醒了过来。
只见她哇的一声,又复喷出了一口紫黑的血块,但人却因之更加清醒了一些。
公羊子双目呆直,沉声道:“九瓣梅,你还有什么话说?”
恨海一妪咬牙道:“没有话说。”
公羊子沉默了一下,又道:“九瓣梅,我终于杀了你!”
恨海一妪平静地道:“这样最好,我死得心安目瞑!”
公羊子大叫道:“为什么你要安心,为什么你不恨我!为什么”
恨海一妪咬牙道:“我爱你”公羊子像发疯一般地叫道:“你不能说这句话。”
恨海一妪苦笑道:“为什么我不能说,为什么我不能爱你,”
她喘吁了一阵,又叫道:“公羊子,我做法也许不对,想当年我确实在你和吕无瑕之间挑拨过,我千方百计的破坏你们,也只有一个原因,我爱你”公羊子像斗败了的一头公牛,咬牙叫道:“你不能说这句话,为什么你还要说?”
恨海一妪叹道:“我说错了么,我说的是真话,我撒过很多谎,但这句话却是实话,我一生中没嫁过人,没想过另外的任何男人,到老到死,我还是想着你,公羊子,你虽然杀了我,我仍然不恨你,我仍然觉得心安,还不够说明这一切么,还不够说明我爱你么,公羊子,你你自己去想想吧!”
尽管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女人,但在她垂死之前还是这样痴心的向她一生中惟一爱过的一个男人诉说衷曲,这情形也不能不使人恻然心动。
聂云飞只觉鼻头阵阵发酸。
彤云仙子也把头转了开去。
场中没有一个人开口,他们可以清楚的听到恨海一妪与公羊子的喘息之声,那声音有些像利刃,在戳着每一个人的心胸。
终于,只听公羊子嘶声道:“九瓣梅,你虽然心安,但我却不心安!”
恨海一妪苦笑道:“那是你的事,我已经老到不能再老了,也就要伤重而死了,我不能不把内心的话说个清楚”
声调一惨,又道:“也许老天对我的安排还算公平,叫我垂死之前见到你,而且又是死在你的手里,我觉得安心!”
公羊子声调嘶哑地道:“还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
九瓣梅幽幽地道:“你愿意听么?”
公羊子喃喃地道:“我听,我听”
恨海一妪两颗老泪已经流了下来,呻吟着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我的功力比你如何,这百年以来的修为,我敢说比你高了不少!”
公羊子苦笑道:“方才我也试出来了,但你”恨海一妪笑道:“我本来要把对方击死,但我怀疑到是你,虽然百年不见,但你的一举一动,都还多少有当年的影子!”
公羊子叫道:“这样说来,你”恨海一妪凄凉地笑道:“当我吹开你的面巾,发觉果然是你的时候,我收回了我的内力,甘心让你打死了我”
微微一顿,又道:“公羊子,大约你来此之前,就已经知道我在血旗门了吧!”
公羊子呐呐地道:“我我”
恨海一妪接道:“我相信你一定知道,要不然你绝不会挂上面巾,在我记忆之中,你是最讨厌别人蒙面的,是么?”
公羊子颔首道:“不错,我是知道,不过,我”
恨海一妪叫道:“你怎样,说吧!在我垂死之前,难道你还不肯把内心中的话告诉我么?”
公羊子叹道:“我恨你,我一直都在恨你!”
恨海一妪叹口气道:“我知道,我也想得出来,我当年破坏了你,但你没有想到,我是被爱情蒙昏了头,如不是为了爱你,我不会做那些事”
停顿了一下,又道:“但是我有什么不好,我自觉不输于吕无瑕,为什么你不能爱我?”
公羊子叫道:“那是因为我与吕无瑕相识在先!”
恨海一妪咬牙道:“不错,我恨的也是这一点,为什么你我不能先相见,如果我先遇到你,你也会爱上我的,你承认么?”
公羊子颔首道:“很可能!”
恨海一妪道:“有了吕无瑕,忽视了我对你的真情,我牺牲了一切,只为了你一个人,但换来的只是你的一片恨意,而后不惜杀了我,这不也是残忍的事么?”
公羊子啼嘘无言。
恨海一妪缓缓又道:“不论怎样,这结果还是我所满意的”
公羊子叹道:“你你为什么要这样?”
恨海一妪流泪道:“不要问我这些,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我要问你一句,你究竟爱我不爱?”
公羊子呐呐地道:“我爱你。”
恨海一妪满意地长吁一声,道:“这样我死得就更瞑目了那吕无瑕大约还在世上吧!”
公羊子点点头道:“她在。”
恨海一妪叹口气道:“为我带一句话给她,说请她原谅我!”
公羊子急道:“你你怎么样了!”
说话之间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了恨海一妪的身边,一俯身将恨海一妪紧紧地抱了起来。
恨海一妪满足的泛起一丝笑意道:“我毕竟得到你了。”
公羊子叫道:“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恨海一妪道:“我非死不可,你下手太重了”
公羊子叫道:“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我”
恨海一妪喃喃地道:“说一句你喜欢我!”
公羊子果然叫道:“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不要死!”
恨海一妪又泛起了一丝笑意,但两串老泪也随之流了下来,她口唇蠕动了一下,似是仍有什么话要说,但却没再说出来。
只见她头一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去。
公羊子大叫道:“九瓣梅,媚香!媚香!”
但九瓣梅四肢逐渐冰冷,再也不会说话了,但她死得十分平静,脸上挂着笑意,自然,也挂着两条泪痕。
众人烯嘘无言,这一对老人的爱情感动了他们。
公羊子抱着恨海一妪的尸身,到处徘徊着道:“我要为她修座大坟,修座大坟!”
洪不讳凑上去道:“这容易,你可以吩咐七星侍者去做”
微微一顿,又道:“这泰山斩云峰上就是最好的地方!”
公羊子如梦初醒地道:“对对七星侍者!”
七星侍者闪电般齐齐奔了过来,朗声道:“属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