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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道:“老大,这小子跟公冶长一样刁钻,我们先前那套办法不灵了。”
柳如风笑道:“没有关系,法子还多的是,你好好缠住他,等着瞧我的。”
这位一号金狼并不是虚声恫吓,他的法子果然多的是。
只不过一眨眼工夫,柳如风手上突然又多了一件“兵器”
你道是一件什么兵器?
一个活人,巧姐!
这位金狼头儿显然误会了段春和巧姐之间的关系。
巧姐虽被高敬如收为七姨太,但今年才不过二十岁左右,他以为段春留下这个小女人,是为了迷上这个小女人的姿色。现在,他倒提着巧姐的一双纤足,就像挥舞着一尊独脚铜人似的,向段春一步步逼了过去。
巧姐骇极狂呼:“救命救命”
柳如风呷呷怪笑道:“别怕,小娘子,虎刀段少侠是个正人君子,又是个多情种子,他不会伤害你的。”
巧姐嘶声尖叫道:“他会他会放了我放了我天啦,救命啊救
救救”
呼声逐渐微弱,终于晕厥过去。
段春一边后退,一边暗暗咬牙。他觉得这个姓柳的果然不是东西!
他并不在乎巧姐这个女人的生死,但是他不希望在这种情形之下,让这女人挨上一刀。
惩处一个人,必须公平;一个人即使犯了死罪,也该有他应有的死法。
他不能帮助姓柳的完成这种残忍而卑劣的人命游戏。
柳如风纵声大笑,状至得意。
他向金三郎高声笑着道:“三郎,看到没有?现在,瞧你的啦!人家段少侠手下留情,是为了怜香惜玉,你干嘛也闲着?”
这意思就是催金三郎应趁此机会,赶快动手!
金三郎会意,立即挺着燕尾叉,向段春左肩戳去。
段春无心接战,矮身移步,双肩微闪,避开了这一叉。
柳如风不容段春有喘息的机会,紧逼一步,将巧姐凑着递了过去,笑道:“老弟,看看美人儿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他以左手提着巧姐,右手仍握着那根金丝鞭,段春只要一挥刀,他的金丝鞭无疑就会跟着出手。
段春以一敌二,处境就不利,如今又多了一层顾忌,更是进退维谷,狼狈之至。
这位年轻气盛的虎刀忍无可忍,心头渐渐起火。
他决定不理巧姐死活,跟这位人魔放手一拼,即使落个两败俱伤,亦属在所不惜。
不意就在这位虎刀切齿发狠之际,一件怪事突然发生。
柳如风和金三郎,一直都是将段春夹在官道中间,如今因为段春为闪避金三郎那一叉,打横里沿开两步,三人处身的位置,也就由“一”字变成了“品”字形。
段春退去官道边缘上,柳如风和金三郎则仍在官道中央。
金三郎一叉不中,照理本应收叉后退,返回原处,以待下一步局面的变化。然而,这位金三郎,不知是何缘故,当时竟未遵守这一默契。
柳如风以巧姐为人盾,向段春一步步逼过去,他竟也持鞭跟进,似是想以排攻的战术,将段春赶落道旁的秧田。
段春被柳如风逗得起火,正拟扬刀一拼时,这位金三郎突然一旋身,又一叉括人柳如风的颈窝!
柳如风痛极大吼,双手一松,巧姐跌落,那根金丝软鞭也掉了。
这位金狼头儿像一条挣扎在鱼叉上的大鱼一般,一面踉跄后退,一面凄厉地任叫道:
“三郎,你疯了?”
金三郎嘿嘿一笑道:“我一点也没有疯,疯了的是你!”
柳如风颤舞着一双血手道:“你”
金三郎道:“本座是遵会主密令行事,你犯的是什么罪,你自己心里明白!”
他口中说着,燕尾叉同时一捺一绞,柳如风问哼一声,脑袋登时歪向一边。
段春完全瞧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
金三郎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这位虎刀趁隙出手,他等柳如风咽了气,从容拔出燕尾叉,将柳如风尸身一脚踢入田中、才朝段春抱一笑道:“适才多多冒犯,还望段少侠海涵。”
段春定了定神,疑讶地道:“你们在闹内讧吗?”
金三郎笑道:“这不是内讧,是清除门户中的败类。”
段春道:“败类?”
金三郎笑道:“本会会主已将个中详情告诉公冶少侠,段少侠回到蜈蚣镇后,不妨去向公冶少侠打听。”
段春道:“这样说来,阁下适才埋伏亭后,也不是诚心为了对付我段某人了?”
金三郎道:“本意不是。不过,我也不想说假话,适才少侠若不是闪躲得快,那一叉也很可能要了少侠的命。”
段春道:“你既与我无怨无仇,又为什么要下这种毒手?”
金三郎道:“为了取信姓柳的。少侠也该知道这姓柳的不是个容易应付的人物。”
段春不禁冒火道:“你们为了家务事,竟不惜拿别人性命当儿戏?”
金三郎拱拳道:“在下一边奉命图谋少侠,一边又奉密令清理门户,处身夹缝之中实无其他法可想,如少侠一定不肯见恕,但凭裁处。”
但段春转念一想,气又消了。当时如果换了他是金三郎,也的确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
违抗会主命令,是死罪一条;得罪了一号金狼柳如风,也绝无生路。对方跟他段春过去没有一点交情,凭什么要顾及这许多?
同时,对方为取得他的谅解,尽可捏造一篇说词,而不必吐露实情。如今对方毫不隐讳,完全实话实说,正足可证明这位金三郎尚不失为一条直爽汉子。他一向最敬重的,就是这种人,如今若因一时意气用事,岂不有悻于他一向做人的道理!
段春想到这里,立即改容道:“事情既已过去,不提也罢。”
金三郎欣然说道:“多谢少侠弃嫌,后当图报,在下尚须赶返复命,就此告别,少侠珍重!”
两个不相识的人,突然拔刀相拼;两个拼命的仇人,转眼之间,忽又成了朋友。这种事你相信?
段春呆呆地站在官道上,直到金三郎的背影于夜中消失不见,才俯身抱起尚在昏迷中的巧姐,慢慢走向马车。
段春回到蜈蚣镇时,天已大亮。
镇上正在纷纷传说着如意坊中的变故。大家都不齿于金蜈蚣高敬如的兽行,一方面则在猜测这位高大爷逃去了什么地方!
高大爷的下落,当然以段春最为清楚。
不过,段春并不想凑这份热闹。
他将巧姐带人自己的房间,然后叫来歪脖子杨二,问道:“你昨天说的那个熊麻子,现在人在哪里?”
杨二道:“在外面,刚来。”
段春道:“你去喊他进来。”
杨二道:“是!”不一会儿,杨二从外面领进一名粗壮魁梧的麻脸大汉,这名大汉正是蜈蚣镇上小有名气的熊麻子。
蜈蚣镇上的烟花巷共有两条,这个熊麻子便是另一条烟花巷的护花老大。
这个熊麻子并没有练过武功,打架全凭一身蛮力,以及一副天生的恶相。不过,就凭了这两样,用以对付那些想惹事的寻芳客,已是绰绰有余了。
段春忽然找来这样一个角色,究竟是何用意,实在令人费解。
至于歪脖子杨二第一个就弄不明白。
杨二完成使命,哈一哈腰,悄悄退出。
段春指着一张椅子道:“请坐。”
熊麻子欠身道:“小人不敢。”
这位熊老大,平时吹胡子瞪眼睛,任谁也不买账,如今居然变得这样斯文起来,可知杨二一定已经告诉过他,段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段春也不勉强,又接着道:“熊老大一向靠什么营生?”
熊麻子有点忸怩道:“靠咳咳靠地头上一些兄弟帮衬帮衬。”
段春道:“听说你脾气不好,在家里经常打老婆?”熊麻子道:“喝酒,赌钱,是男人的事,不该女人管,只怪我熊麻子命不好,偏偏讨的几个老婆一个个都”
这位熊老大似乎并不认为打老婆是件什么了不得的事,说时侃侃而谈,先前忸怩之态,也随之一扫而空。
段春像是有点意外道:“你讨过几个老婆?”
熊麻子道:“四个。”
段春道:“以前的三个老婆,是得什么病死的?”
熊麻子道:“她们都是偷跑了的,一个也没有死。”
段春道:“被你打跑的?”
熊麻子道:“是的,这也怪我不好,下次我一定先打她们的腿。”
段春道:“你最近这些日子,打过老婆没有?”
熊麻子道:“没有。”
段春道:“多久没打了?”
熊麻子道:“将近三个月。”
段春道:“现在这个老婆是不是已被你打怕了。不敢再管你的事?”
熊麻子道:“不是。”
段春道:“哦?”熊麻子道:“这个老婆在三个多月前,又跑掉了。”
原来他这么久没打老婆,是因为已无老婆可打。
段春微微笑了一下,又问道:“你还想不想讨第五个老婆?”
熊麻子摇摇头道:“恐怕不容易。”
段春道:“因为你打老婆已经出了名?”
熊麻子道:“好像是的。巷子里那些女人个个愿陪我睡觉,就是不肯做我的老婆。”
段春微笑道:“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要送你一个又年轻又标致的老婆。”
熊麻子呆住了!虎刀段春会送他一个年青标致的女人做老婆!
他熊麻子在这位虎刀面前算老几?
段春又笑了一下道:“这个女人如今就在里面卧室里,你可以先去看看,看中了意我们再谈。”
熊麻子当然不相信真有这种事。不过,他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走进了卧房。
熊麻子只进去了一会儿,就出来了;出来时两眼瞪得大大的,就像受了惊吓似的。
他本来不信有这种事,现在,看到了房中的女人,照理他该相信了,但事实上正好相反。
他更不相信段春说的是真话!
像这样一个天仙似的美人儿,这位虎刀不留下来自己享受,却要送给他这个粗人做老婆,这种事谁相信?
段春微笑道:“如何?还中意吧?”
熊麻子讷讷地道:“段少侠别别开玩笑了。”
段春收起笑容道:“你听说虎刀段春什么时候跟人开过玩笑?”
熊麻子不禁又呆住了!是呀!燕云七杀手中的“虎刀”一向不苟言笑,这是人人都知道的。
退一步说,就算这位虎刀段春是在开玩笑,对象也不应找上他熊麻子啊!今天蜈蚣镇上有的是人物,他熊麻子算什么东西?
熊麻子心里渐渐活动起来。
事情也许是真的。
燕云七杀手是今天江湖上的非常人物,这种非常人物,行事经常出人意料之外;如果真是事实,似也不足为奇。
于是,他嗫嚅地道:“小人只不明白少侠为什么”
段春摆手道:“你什么也不必明白,只要你愿意,你马上就可以把这女人带走。”
熊麻子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叩了个响头道:“谢少侠厚赏,小人一定从此改过,以后永远不再打老婆。”
段春微笑道:“能改最好,改不了也没有什么关系。”
熊麻子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这女人他也打得?其实,他就没有想想,他熊麻子是块什么料?如果不是他以打老婆出了名,他又怎会得到这个女人?
他若是头脑够发达,他应该不难明白,段春送给他这个女人,正是要借他一双手,让这女人受折磨!
段春顿了一下,缓缓接着道:“有一件事,你熊老大必须牢牢记住:这女人你随时可以打,怎么打都可以,但绝不许让她跑掉,跑掉了我就找你。”
熊麻子又叩了个头道:“小人记得。”
段春微微一笑道:“所以,你应该记住你说过的一句话,以后打这女人时,应该先打她的一双腿喔!”
段春忙完这件事,才开始进食今天的第一餐。
这位虎刀并不怎么贪图口腹享受,所以他一天三顿,一向吃得都很简单。
他的早点只是一碗卤面。
段春很快的就吃完了这碗面。这碗面的佐料很好,有蛋花。木耳、笋片、肉丝、豆腐
也有死亡。
一个内功精纯的人,只须稍稍一运气,便不难知道自己的健康是否处于正常状态。
如今段春几乎仅凭呼吸就察觉到自己已经着了别人的道儿。
他对药物方面的常识有限,他不知道自己服下了一种什么毒药,当然更不知道这种毒药应以何种药物化解。
不过,他有一种预感,他服下去的这种毒药,一定是一种发作较缓,同时也很难化解的毒药。
这是什么人下的毒手?
面是杨二端来的,但是,他清楚,这件事一定跟杨二无关。
不论对方出多大代价,他相信杨二也绝没有这种胆量。
但他还是把杨二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