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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脸汉子喝酒的方式,真是吓人。
只见他两手捧着酒碗,脖子一仰,咕噜咕噜,几乎连气都没有换一口,便在眨眼之间,将满满一大碗酒,喝得滴点不剩。
白天星笑着转向老吴道:“这是第几碗?”
老吴道:“第六碗。”
白天星道:“真是海量!”
红脸汉子酒量虽不错,一连喝下六碗之后,似乎也差不多了。
因为他没有再添第七碗。
白天星道:“贵姓?”
红脸汉子没有理睬。
白天星道:“府上哪里?”
红脸汉子打了个酒呢,仍然没有望他一眼,酒碗放下之后,伸手从腰包里摸出一串青钱,瞪着老吴,等着算账。
老吴捏捏指头道:“唔,六碗六七四十二,零的不算你就给四十个大钱好了!”
红脸汉子数数钱串上的钱,差不多也就是这么个数儿,于是便连钱串一起放在酒担子上,身子一转,便待离去。
白天星忽然拦着道:“兄台留步!”
红脸汉子止步回身,紧绷着面孔道:“干什么?”
白天星送出手上那只酒碗道:“钦佩兄台海量,我请兄台喝酒!”
红脸汉子道:“无缘无故的,我为什么要喝你的酒?”
白天星笑笑道:“知音难逢,见面便是有缘,碗把酒算得什么?”
红脸汉子道:“我要喝我自己有钱,用不着你请!”
白天星道:“说这些话多难听?来,来,赏个脸,赏个脸!”
他口里说着,又把酒碗朝对方送去。
红脸汉子偏身让开,瞪眼道:“他妈的这算什么意思?”
张弟已买来大串烤麦雀,看见白天星硬逼那红脸汉子喝酒,忍不住从旁插嘴道:“人家不喝就是不喝,你为什么一定要勉强别人喝?”
白天星道:“他不喝,你喝?”
张弟点点头,手一伸道:“好!拿来。我喝就我喝!”
白天星道:“喝死了也没有关系?”
张弟哼了一声道:“当然没有关系。我就不信一碗白酒能喝得死人!”
白天星忽然转向那红脸汉子,叹了口气道:“你瞧,这种小伙子多好打发!今天我若是也像他一样,你伙计不就功德圆满了吗?”
红脸汉子脸色微微一变,突然向后一步步退去。
白天星仍然端着那碗酒,一步步缓缓跟了过去道:“要走,可以,留下一句话来,咱们就算交个朋友,否则,对不起得很,请喝了这碗酒再走!”
这时,将近午正,正是广场最嘈杂的一段时间。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动作不火,所以这时虽然挤在人堆里,却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白天星缓缓向前移上一步,又道:“对了,我们就这样慢慢地退出去,不要惊动别人。
万一惊动了别人,对我固然没有好处,对你伙计似乎也很不利。等我们离开这里,找个没人的地方,我们不妨再互显劝酒的本事,且看看这一碗酒,到时候究竟是你喝还是我喝!”
红脸汉子脸上的血色慢慢消失
白天星又跟过去一步道:“你伙计可以考虑,但最好不要拖得太久。井老板店里存货不多,而且木料也很差,相信你伙计一定可以想像得到躺在那种棺材里的滋味。”
他放低声音,注目道:“这是谁的主意?”
红脸汉子喉结滑动了一下,但没有能力发出声音来。
白天星等着。
红脸汉子道:“七
红脸汉子只说出一个字,就没有再说下去。
白天星神色一动,突向红脸汉子身后闪目掠去。
但已经太迟了!
他什么异状也没有发现。
红脸汉子嘴巴微微张开,两眼圆睁如铃,只是眼神已在慢慢涣散,扭曲的面孔上也露出无比痛苦的表情。
最后,扑通一声,终于双手捧心,倒了下去。
又有人死了!
广场上登时骚动起来。
白天星当然清楚红脸汉子是怎么死的,但他并没有走过去查看红脸汉子背心上的伤口。
他皱皱眉头,转身回到老吴的酒担子旁边。
老吴面无人色,结结巴巴地道:“那那个家伙,在在我酒里,下下下了毒?”
白天星道:“没有。”
老吴呆了呆道:“那那么,你你怎么说,你你这一碗酒,喝喝喝得死人?”
白天星道:“毒下在瓢里,你只须另外换个瓢就行了!”
虎胆贾勇带着两名七星庄丁,匆匆赶了过来问道:“这里发生什么事?”
白天星指着手上那一碗白酒,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苦笑笑道:“有个不认识的朋友,想叫我喝下这碗酒,结果被我瞧出破绽,他的伙伴也许认为他手脚不够利落,趁他向我解释之际,偷偷又赏了他一根暗青子。嘿嘿,如此而已!”
虎胆贾勇眨了眨眼皮道:“他在绝气之前,有没说出是受何人指使?”
白天星道:“他只说了两个字。”
虎胆贾勇道:“这两个字听起来像不像一个人的名字?”
白天星道:“很像!”
虎胆贾勇道:“是哪两个字?”
白天星道:“贾勇!”
虎胆贾勇脸色微微一变,但旋即恢复正常。
他皱了皱眉头:“别开玩笑了!你说正经的,我好调查。”
白天星泼掉那碗毒酒,轻轻叹了口气道:“说正经的,我什么也没有听到,他才张开嘴巴就倒下去了。”
他指指红脸汉子的尸体,又叹了口气道:“你过去看看尸体上的伤口吧!凭你贾老总的阅历和眼光,或许能从暗器的来路上,找出点眉目来也说不定。”
虎胆贾勇点点头,随即领着那两名庄丁向红脸汉子的尸体走去。
不一会儿,尸体抬走了,广场上也慢慢地安静下来。
白天星居然另外又拿了一个碗,就在原先那只酒桶里,舀了一碗酒喝将起来。
张弟忍不住低声问道:“刚才你是怎么发觉的?”
白天星咽下口中咀嚼的烤麦雀,淡淡一笑道:“喝酒不是喝茶。”
张弟道:“这话什么意思?”
白天星笑笑道:“这意思就是说,一个人只在万分口渴时,才会一口气喝下一大碗茶。
酒像这种喝法,就只有一个解释!”
张弟道:“怎么解释?”
白天星道:“不赶快喝下去,这一碗酒就轮不着他喝!”
张弟道:“谁会抢走他这碗酒?”
白天星道:“所以,当你看到一个人以这种方式喝酒时,你就可以大胆断定,此人如非有急事在身,便是着急着要回避某一个人!”
他笑了笑,又道:“有急事在身的人,应该没有连喝六大碗的心情,所以,归纳了起来,原因其实只有一个!”
张弟道:“就算你看出他急着离去是为了回避你,你又怎知道他在你酒里做了手脚?”
白天星微笑道:“如果你想回避一个人,你必须先认识这个人,对吗?”
张弟道:“当然。”
白天星笑道:“好!那么我再问你,你既然认识这个人,而且知道这个人每天在一定的时间,必然会在一个固定的地点出现,这人既是你想回避的人,广场上多的是酒担子,而你却偏偏选中了这一担,又是什么道理!”
张弟思索着,最后终于点了点头道:“我懂你的意思了。”
白天星又笑了一下道:“只有一件事,你也许还不明白。”
张道道:“哦?”白天星道:“你一定还不明白这厮以前的那几碗酒,为何要喝得那样猛。”
张弟道:“我明白。”
白天星道:“哦?”张弟也笑了笑,道:“因为只有这样,他抢瓢自己舀酒喝,才不会引起别人注意,对吗?”
白天星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开口。
张弟愕然道:“谁是旋风刀?”
白天星道:“就是那个杀死降龙伏虎刀岳人豪的小子!”
张弟又呆了一下,才道:“这这是谁替我取的外号?”
白天星笑笑道:“就是那个借刀给你的人。”
张弟道:“怪刀关百胜?”
白天星正待回答,忽然轻轻一咦,像是于无意中发现什么怪事似的,带着一脸迷惑不解之色,突然转向广场另一边望了过去。
广场另一边,并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那一边也跟这边一样,三五成群,到处是人,场边排着各式各样的零食小担子。
白天星如今盯着不放的,便是一个卖油炸麻花的老人。
白天星想吃油炸麻花?
张弟知道不是。但是,他看来看去,实在看不出那个卖油炸麻花的老人有何特别碍眼之处。
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看上去约莫六十出头一点,戴着一顶破草笠,满面皱纹,腰已微驼难道这老人也是一名江湖人物?
他正想问,白天星忽然回过头来笑着道:“你有没有见过狗打架?”
张弟不觉一愣道:“你说什么?狗打架?”
白天星笑道:“是的,狗打架。不是两条狗对打,而是好几十条狗相互咬成一团。那种场面,你见过没有?”
那种场面张弟当然见过。
他老家屋后是一片麦田,每年冬天清晨,那麦田就会变成附近一带野狗的战场。
是的,每次都是好几十条,张家的,李家的,打完了又各自东西,到了第二天,又在老地方聚会。
这差不多是每个乡下孩子司空见惯的事。
白天星望望那个卖油炸麻花的老人,忽然想起狗打群架,这种“灵机”是怎么“触发”
起来的?
张弟不懂。
同时,他也不想回答这种问题。
白天星望着他笑道:“我知道那种场面你一定见过,你愿不愿意告诉我,当你看到几十条狗咬成一团时,你首先想到的是什么?”
张弟道:“愿意!”
白天星笑道:“那么我就告诉你。”
张弟道:“请说。”
白天星又笑了笑,道:“当我们都是孩子时,我想我们的想法大概是差不多的。那便是,你只看到那些狗奔腾追逐,恶斗狠咬,吠声震天,但你根本就看不出哪几条是一伙,哪几条又是另一伙,究竟谁在咬谁,以及为什么会咬得那般惨烈呢!”
张弟心头一动,突然想及白天星这番话显然并非无由而发。
狗打群架,看不出哪几条是一伙,弄不清为何事而起争斗,但却咬得无比惨烈这岂不正是目前七星镇上这一连串无头血案最生动的写照?
难道这个卖麻花的老人是个深藏不露的异人。
同时,还是这一连串无头血案中的关键人物?
想到这里,张弟有点沉不住气了。
只可惜他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步,他刚刚想开口,白天星已经站起。
这时恰值刀客出场。
白天星连朝耳台上望也没望一眼,便趁场子上一片纷乱之际,打人群中向那卖麻花的老人走去。
张弟见他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这样走了,心中不禁暗暗恼火。
想撇开我?嘿嘿,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卖麻花的老人感觉很意外,他显然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居然会有生意找上门来。
“买麻花?”
他问的当然是白天星。
但是白天星却好像没有听到似的,一只眼睛在那两篮子麻花上打转。
老人的生意看来好像并不好。
因为那两篮麻花堆得高高满满的,从早上到现在,似乎还没有卖出多少。广场上每个小贩的生意都不坏,为什么独独这老人的麻花乏人问津呢?
张弟马上就找到了原因。
这老人太邋遢了!
只见这老人穿着一套缀满补丁的蓝布衫裤,衣服上尽是斑斑油垢,好像这套衣服自从上了身就没有脱下来换洗过一般。
单是衣服脏,也还罢了。
最令人恶心的,还是那十根粗短焦黄的手指头,就是一个刚从污水沟里摸过泥鳅上来的人,恐怕都要比他这双手干净得多。
一个卖吃食的却如此不重洁净,他卖的东西没人领教,自是意料中事。
张弟暗暗高兴。
无论什么事情,白天星都似乎充满了自信;对任何男人来说,这无疑都是一项可贵的优点;但这也正是张弟最不欢喜白天星的地方!
因为这种人往往容易使别人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张弟认为自己并不笨,但当他跟白天星在一起时,却使他总觉得好像处处都比白天星矮了一截。
所以,他时时都想找个机会能杀杀白天星的威风。
如今这个机会来了!
他相信白天星这次一定看走了眼。
如果像这样一个老人,也是武林中人,眼下广场上的几十名小贩,岂非人人都有成为江湖人物的可能?
他偷偷打量着白天星的反应。
白天星的反应更增强了他的自信,因为白天星这时也露出踌躇难决的神气,似乎对自己早先的观察,信心已产生了动摇。
蓝衫老人见白天星东张西望,既不说卖,也不说不买,以为白天星担心他的麻花不好,于是忙从篮子里拿起一根麻花,递了过来,又道:“今天刚炸的,又酥又甜,又脆又香,不信你尝尝,不好你可以不买。”
白天星摇摇头,没有去接那根麻花。
他咳了一声,忽然望着老人道:“老丈贵姓?”
张弟听了,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
他记得白天星这已是第四次问别人“贵姓”第一次是在热窝里问那名黑鹰帮徒;第二次是问降龙伏虎刀岳人豪;第三次是问适才那名下毒的红脸汉子;第四次则是如今这个蓝衫老人!
以前三次,问了等于白问。因为以前三次被问的人,根本就没有理睬他。
张弟真不明白,一个人在同一情况之下,已经碰过三次钉子,为什么还能保持这么浓厚的兴趣?
不过,这一次总算还好,这一次蓝衫老人总算没有给他钉子碰。
“老汉姓水。”
蓝衫老人答得很和气,显然希望做成这笔交易。
白天星含笑点头:“我姓白。”
他指指张弟,又道:“这是我师弟,张弟。弓长张,兄弟的弟!”
蓝衫老人一连噢了两声,目光中则露出不胜迷惑之色。
他似乎弄不明白,只买几根麻花,何以还要这么多的仪节?
白天星轻轻咳了一声,又接道:“十八刀客中的降龙伏虎刀岳人豪,便是死在我这位小师弟的手里!”
张弟不禁一呆!
这是什么话?
摆威风?
想敲诈?
蓝衫老人也是一呆,张目讷讷道:“你们不不不是想买麻花?”
白天星缓缓地道:“我们只是想先问问价钱,看是否付得起,再作决定。”
蓝衫老人长长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连忙接着道:“便宜,便宜,两文钱一根,三根五文钱,如果一次买二十根以上,还可以再打折扣”
白天星道:“我们想买的是另一样东西,不是麻花。”
蓝衣老人又是一呆道:“另一样另一样什么东西?”
白天星道:“人头!”
蓝衫老人僵在那里,像遭电击一般,隔了好一阵子,一双眼珠才恢复活动道:“这位大爷,你喝了酒?”
白天星点头道:“不错!事情就是一碗酒引起来的。有人买凶手在酒里下毒,想要我的命,我已经知道了这个人是谁。”
他顿了一下,徐徐接着道:“这种事公平得很,既有人跟我肚子过不去,我就能要他的头!”
蓝衫老人吃惊地道:“真有这种事?是谁这般无法无天?”
白天星道:“既不是‘无法’,也不是‘无天’,是‘吴明’。”
蓝衫老人面上讶异之色突然消失不见,他望着白天星,忽然问道:“七绝拐吴明?”
张弟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他同时也感到有点泄气。
白天星又赢了!他果然没有看走眼。这蓝衫老人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白天星没有回答蓝衫老人问的话。
蓝衫老人也没有等下去。
他望着白天星,又道:“姓吴的刀不见得有多厉害,你们师兄弟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白天星道:“这叫做礼尚往来!姓吴的也没有自己动手。”
蓝衫老人道:“人屠刁横目前正在闲着,你们为何不去找他?”
白天星道:“要买货色好的东西,就该找间大铺子,大铺子卖的东西,总是靠得住些。”
蓝衫老人道:“铺子大,开销多,价钱就不便宜了。”
白天星道:“多少?”
蓝衫老人道:“草字头,整数儿,没有折扣。”
白天星道:“不贵!”
蓝衫老人道:“君子交易,先付一半,交货再清尾款。”
白天星道:“几天交货?”
蓝衫老人道:“三天!”
白天星道:“行!”
张弟正在怀疑白天星何处有五千两银子付给这位蓝衫老人,只见白天星衣袖一洒,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银票,已轻飘飘的,如穿花蝴蝶般落进了蓝衫老人的麻花篮子。
蓝衫老人也没有打开验看,便将那张银票捡起纳入怀中。
真是君子交易。
白天星道:“我们走。”
蓝衫老人道:“不送了!”
一直等到离开七星广场,张弟看清前后无人,才赶上一步,低声问道:“你以为这蓝衫老人真能收拾得了七绝拐吴明么?”
白天星回过头来,微笑道:“江湖上曾经流传过两句话,你听说没有?”
张弟道:“两句什么话?”
白天星道:“就是‘千金一诺,江水西流’!”
张弟道:“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白天星道:“前一句表示这个人的信用,后一句表示这个人的力量!”
张弟说道:“就是说这个人只要点了头,要改变江水的流向,他都能够办得到吧?”
白天星道:“不错!”
张弟道:“这个人是谁?”
白天星道:“江西流!”
张弟道:“就是刚才那位卖麻花的蓝衫老人?”
白天星道:“全称是‘黑鹰七十二舵总舵主’!”
张弟征了怔,道:“黑鹰帮主?”
白天星道:“是的,也是这位品刀大会举行以来,获得好处最多的人!”
张弟想了想,又道:“这位黑鹰帮主如今显示的是不是本来面目?”
白天星道:“当然不是。”
张弟道:“那么,你怎认得出他是黑鹰帮主的呢?”
白天星笑笑道:“是这位大帮主自己告诉我的。”
张弟惑然道:“他自己告诉你的?”
白天星又笑了一下道:“这一点你可以学学!学会了保你将来受用不尽。”
张弟道:“哦?”白天星笑道:“当很多人聚在一处,当每一双眼睛都在望在同一样东西时,如果你发现其中一双眼睛竟独异其趣,正背人偷偷地打量着你,除非你长得很英俊,对方又是个漂亮的女人,你最好还是小心为妙”
张弟道:“但是也不能证明对方就是黑鹰帮主啊!”白天星轻轻叹了口气道:“当然不能,但在部属两次出师受挫之后,我已想不出还有谁比这位大帮主更关心我们。”
张弟眼珠一转,忽然道:“有一件事,你恐怕失算了!”
白天星道:“哪件事?”
张弟道:“你既然知道刚才那个红脸汉子也是黑鹰帮的人,而且又是七绝拐吴明花钱买通的,你现在再叫他们去杀七绝拐吴明,你想他们真的肯下手?”
白天星微微一笑道:“我又要说一句我喜欢说的话了。”
张弟道:“哪句话?”
白天星道:“恰恰相反!”
张弟道:“为什么?”
白天星笑道:“只认银子,挑顾客,是黑鹰帮的一贯作风。何况接我这笔生意,除了价钱不恶外,对他们还有一个更大的好处!”
张弟道:“什么好处?”
白天星笑道:“免得再向姓吴的退银子!”
张弟默然。因为他知道白天星这不是说笑话,那位黑鹰帮主刚才一听到吴明两个字,一态度立即转变,便是最好的说明!
张弟想了片刻,又道:“我现在只有一件事还想不透。”
白天星笑道:“我想我一定不会令你失望。我已说过了,我们就像书中的人物一样,我们之间的谈话,永远没有冷场,你提出的问题,我似乎总能回答!”
张弟不理他的废话,径自接下道:“你这许多银子是从哪里弄来的,我不想过问。我只觉得那老家伙说得不错,七绝拐吴明并不见得有多大了不起,我们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出气?
省下这笔银子,也好做点别的事。”
白天星笑道:“只有三个理由。”
张弟道:“哦?”白天星道:“第一,自保。”
张弟道:“哦?”白天星道:“‘千金一诺,江水西流’!你不妨多回味这两句话。今天没喝那碗酒,只能说是运气好,一个人并非天天都会有好的运气!要得太平,只有拔根。”
张弟道:“第二个理由呢?”
白天星道:“我们还得在七星镇待一段时期,我不希望一下成为众矢之的,甚至被人误以为我们就是谋害那些刀客的凶手!”
张弟道:“是他姓吴的先想毒害我们,我们为报仇而出手,有何不可?”
白天星道:“你用什么方法证明那下毒的家伙是他七绝拐吴某人花钱买的刺客?”
除非死人复活,这一点只怕谁也无法证明。
张弟思索了一下道:“那么,第三个理由呢?”
白天星道:“想澄清一个疑团。”
张弟道:“什么疑团?”
白天星道:“藉此澄清黑鹰帮究竟是临时为金钱收买,抑或也是那个血腥集团中的一分子?”
张弟道:“如今你已证明不是?”
白天星道:“这要到三天之后,才能决定。”
张弟道:“如果是,他们就不会真的向七绝拐吴明下手?”
白天星道:“是的。”
张弟道:“他们若是不杀死七绝拐吴明,到时候如何向我们交代?”
白天星道:“只有一个方法。”
张弟道:“什么方法?”
白天星道:“在这三天中,先设法杀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