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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街尾,小混径自朝一家门帽上高挂着悦鸿宾馆金字招牌的连云巨宅里走。
刚跨进门槛,堂官立刻迎将上来。
“小混帮主,你们回来了?外面可热闹?”堂官哈腰笑问着,表情是一片热络。
小混张狂地摆手道:“再怎么热闹,若是没有本大帮猪在场,总是少了点看头啦。”
他语气微顿,转口道:“丁福老兄,我和你们当家的要在里面招待朋友,待会儿你差人到宜宾搂叫桌酒席送进我房里,顺便留心一下,可别让没事的闲人往里头乱闯,打扰了咱们的清静。”
丁福哈腰称是,一面忙向随后而至的桑君无和白骥二人已行礼如仪。
翠笛公子端木青云不由得朗笑道:“原来小混帮主是嫌适才宜宾楼内人多口杂,不宜深谈,故而移驾此地再叙呐。”
“废话。”小混哼弄道:“我就不信你们堂堂四位公子哥儿,带着这个又贵又重的小公子哥,千里迢迢跑来麻城来,真的只是为了看本帮放烟火。再说,我看你们四个人为了照顾这位麻烦的王公子,连街都不敢上了,我只好想办法找个够安全的地方,好让你们能够愉快地解释一下,这次来此找我的企图究竟何在?”
这位王公子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小混腰眼,故意咳声道:“请你不要当我不在切似的胡乱谈论我本人,什么叫麻烦的王公子?”
小混挥退迎上前来准备带路的一名堂倌,以主人之态,带着众人穿过曲廊和庭院,步向自己等人休欧的雅图花厅里。
他一面随口回道:“你如果不是麻烦,怎么会搞得这四位公子哥儿们紧张兮兮地保护你。”
淮阳无华轻笑道:“根据传言指称,小混帮主向来断事如神,料敌先机,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小混忍不住呵呵逗笑道:“淮阳老大,我却是到今天才知道,你拍人马尼的功夫堪称一流响,而且,你这一记马屁拍得本大帮猪既陶醉又得意,等一下你若有什么要求提出时,我怎好意思拒绝你呢?”
直到此时,武林四公子终于看出在小混嘻笑逗语的外表下,其实有着极其敏锐睿智的心灵。
心神微凛之际,他们四人不得不由衷地佩服小混对事能够如此洞若观火。
众人在花厅中落座后,宾馆里的仆投轻巧地奉上香茗,复又悄悄地退下,丝毫不曾引人注意,几乎令人忘了他们的存在。
皇甫泾不禁赞道:“桑大当家的,光从贵属的服务训练看来,使知这悦鸿宾馆能于城中稳居诸客栈之首,并非侥幸。”
小混一秉习惯,坐无坐相地半躺椅中,睇眼瞅道:“我说公子哥儿们,这里地方干净得很,有什么秘密,你们尽管直说,无需担心会泄轧出去。所以,拜托你们。将所有的闲话和家常通通省下,只提重点可不可以。”
这四位公子哥大概还没碰过像小混这么干脆的人,省下客套的话,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才好。
小刀轻笑一声:“本帮大帮猪之所以如此性急,是因为待此正事谈完,他还要赶着主持今晚名为凤翔九天的烟火盛会。”
提到烟火,那位王小公子忍不住道:“听城里的人都在说,今晚的烟火很特别,是小混帮主体设计的,是不?我想一起去看看,可以吗?”
小混得意道:“今晚和明晚的烟火正是本帮主的精心杰作,你想去看当然可以,不过最刺激的点火仪式。可就没你的份喽。”
“为什么?”小男孩失望道:“放烟火最好玩的部分就是亲自点火的刹那,要是光站在旁边看,那有什么意思?”
小泥笑道:“少爷我设计的烟火,保证你光是站在一旁看,都是乐趣无穷。”
“这样好不”小男孩希冀道:“就算今晚的点火仪式我没得参加,那么明天晚上让我玩一次,好不好嘛!”
小混故意将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又转,假装慎重考虑了良久:“好吧,不过,你得先报上名来,好让咱们知道你是队一家的王公贵族,竟能劳动江湖有名的四大公于护驾。”
小男孩一笑,庄重道:“我是兴王府的世于,姓来名煦,前些时日南昌的上高王备贴邀约父工往宁王府一游,后因香父身体微恙,所以我特地代父前往拜会上高王。”
丁仔吹了声长长的口哨,咋舌道:“原来你就是兴世子,据我所知,当今皇上因为无同,正有意上你为皇太子以继大统。难怪你出这越远门,要动用当前四大世家的大公子们保驾,果然是身份非凡之故呐。”
白骥沉吟道:“据老夫一些在朝为官的朋友提到,这宁王府性本轻拂且无威仪,更因宠结经人,时时刺探前事,恐有不轨之谋。只因其善以文行自饰,且以金钱疏通当朝权好,匿其事不以闻,故而日益坐大,只怕非朝廷之福。”
兴世子略微犹豫,这才沉重道:“父王就是因为听到这些流言,所以才会接受宁王的邀约。想亲自前往南昌探查有关上高王的诸般异举是否属实,以作呈秦皇上之依据。如今,我代父视察,微服南巡。路上听的、看的,无不指明宁王夺官占田,叛迹已现。”
皇甫泾沉稳道:“上高正因恐世于将其恶行奏明皇上裁夺,故而吾等自离开南昌北归之日起,一路上刺客不断,欲谋世子性命,所以”
“所以你们听见我在麻城里放烟火,就找上门来,想叫咱们狂人帮帮忙护驾保镖,是不是?”
小混扬着右眉,截口笑问。
石天鹏神色不豫地抢口道:“原本,凭我们四人对付宁王派来的刺客,已是绰绰有余,只不过,前两天大哥进上琴心淫魔东方硕在县城里企图作案,于是以内力和这老淫虫斗琴。
结果,大哥虽是破坏了东方硕的好事,救出那位被东方硕琴音所迷的姑娘,但自己也受了极重的内伤,至今仍未痊愈。”
他一口气说到这,望了准阳无华一眼,才又接道:“大哥是怕东方硕若再追来,吾等固然能够应付他,但是如果刺客借此机会起应而入,那么兴世子的安危可虑,所以才想找你们帮忙,要不”
淮阳无华自是听得出自己的拜弟口气不佳,于是轻声喝止道:“四弟,不论为兄受伤与否,吾等此去兴王府并转道北京,路途何其遥远?吾等若能小混帮主与狂人帮列位昆仲之助,世于安全必定万元一失。这方是吾等所应考虑之首要大事,你休动意气,认为仅凭吾等一己之力便可抗天。”
小混呵呵笑道:“我说石公子,多年不见,你的脾气却是依旧一点也没改响。“端木青云奈尔道:“四弟就是这样子,其实自昔日小混帮主你与陇山血度防老鬼那一战之后,他心里早已服了你,不过就是那张嘴死也不肯承认。”
“二哥”石天鹏窘然叫丁一声,却无言以驳。
这更显得端木青云这番话不假。
“服就好,服就好。”小混不为已甚地呵笑道:“承不承认都无所谓,反正认了也不会多服一点,不认也不会少服一些,所以认不认没关系。”
众人一阵轻笑之后,淮阳无华慎重问道:“关于这保镖护驾一事,不知贵帮是否愿意屈驾?”
狂人帮众将兵齐齐转头,看看小混等他答复。
小混喝着茶,慢条斯理道:“保镖的事,当然是可以考虑啦,不过,各位公于哥,你们大概也知道,目前江湖上又出了个天神教,闹得正凶。老实说,本帮主实在不太想错过这场热闹。”
皇甫泾忙道:“这两事并不冲突呀,贵强大可与我们一起北上,沿途若有遇到天神教作乱的话,更可插手介入,如此岂不正好。”
“不好,”
小混摇摇头,使了个眼色给小刀.
小刀会意道:“皇甫兄,尔等既是武林中人,自是明白,凡事只要沾上江湖二字,情况就会变得非常复杂,凶险更是不在话下。以目前对世子安危之考虑,本帮并不宜接受这保镖之请托,以克将江湖凶危带给世子。”
“说得白话一点,就是指”小混懒洋洋接道:“本帮在江湖上的名气太大,所谓树大招风,所以想跟咱们过不去的对头也不少,因此心位实在不宜和狂人帮混在一起,免得被人误会可就麻烦了。”
这混混表面说得漂亮,其实心里却是想:“要本大帮猪和你们这五个大小穷酸不对,是四个大小穷酸,外加一个姓石的莽张飞在一起,我不酸死也会毙死,那种日子岂是人过的?”
濮阳无华终究比较老成,他抓住小混的话意,沉吟道:“小混帮主的顾虑,自是无误。
那么,如果吾等不正式和贵帮混在一起,而是各走各的路,正巧一同北上的活““嗯”小混嘿嘿贼笑道:“年纪比较大的人,果然是比较有点常识。”
石天鹏恍然道:“原来,你想走暗镖,这倒是个好法子。”
在一分子坐的小红毛亨瑞,对于那些公子哥儿们文诌诌的谈话内容,实是鸭子听雷——
雾沙沙的一片。
直到这会儿石天鹏这几句话,他总算听得明明白白,而且了解其中含意。
当下,小红毛乐得拍手叫笑道:“保镖,好,偷偷走,很好玩。放完中国鞭炮,就去走保镖,大帮猪,好不好?”
“你都已经说好,干嘛还问我。”小混挪揄直笑。
这混混转向兴世子道:“你是正主儿,你对这个保暗镖的主意,有何意见没有?”
兴世子想了想,问道:“好是好,可是我听说要人保镖,都得付钱不是吗?”
狂人帮众官闻言,不由得俱都噗嗤一声闷笑。
他们心想:“哪有这么呆的人。居然自己主动提出要给钱的事。”
小混却已是忙不迭地点头,赞同道:“对对对,你是当今的世子,未来的皇太子,正是一只肥上加肥的大肥羊,我若不大大敲你一笔,就显不出你的身分如何贵重。不过,看在是你自己识相,主动提出议价的面子上,本大帮猪就打个八折优待你好了。”
“哦!”兴世子不依叫道:“你想敲我竹杠,哪有这种事。”
小混瞅眼道:“谁叫你自己提醒我?送上门来的钱,只有呆子才不会要。”
“那”兴世子板起嘴道:“你就当我没说过可不可以?”
“不可以。”小混故意捉弄他道:“你是未来的皇太子,也就是准备当皇帝的人,人家说,皇帝的口是金口,说了就不能改变,所以你这竹杠我是敲定了。”
兴世子年纪虽轻,心性却是极为聪敏,否则也不会被列为皇储之选。
他望着小混一会儿,忽然笑道:“我只说我人保镖得付钱,可没说要付多少钱。所以,我现在给你一两银子算是保镖费用,你要打八折,还得退我二钱银子才对耶。”
“哦”小混拍拍他的头,赞赏道:“你的反应虽然没有我这么快,不过总算还没有呆到底,如此才不枉费本帮猪暗里保你进京,将来你若当上皇太子,可别忘了也让咱们沾点油水,分享一下你的光荣.”
“当然。”兴世子一付孩子的赤诚,保证道:“我若真的被立为皇太子,自当禀明圣上犒赏护驾有功的各位。”
“好。”小混呵呵一笑:“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兴世子学着江湖上人士和小混击掌为诺,看得武林四公子为之动容。
只是,小混千算方其所没料到的是,二年后,武宗驾崩,朱厚煦果然登上帝位。但是,他却非以皇太子身分登基,而是以遗诏直接同帝位。今日这场皇太子之话,终归是一句空言。
小混这厢议定大事之后,转对濮阳无华道;”公子哥,你和那个什么琴心淫魔斗琴,伤得如何?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淮阳无华连忙道:“小混帮主医术乃文狂李老前辈滴传,素有当代神医之称,能获巧施妙手,区区岂有不受之理。”
他起身坐近小混。
小混仔细为他把脉之后,咋舌笑道:“乖乖,这个姓东方的家伙。居然能以琴音伤人五腑,果然是有些门道。不过,若是碰上少爷我,难叫他衰大尾的。”
说着,这混混自怀中掏取出一个瓷瓶,交给淮阳无华。
“早晚各取一次药。”小混吩咐道:“每次服用药九八颗,最慢一周内可痊愈。若是服药后,再打坐运功,效果更佳。”
濮阳无华接过药,不胜感激地道了谢。
桑君无才问道:“淮阳公子,你们是在何处撞见东方硕这个老淫魔?”
淮阳无华回道:“就在东南方的岳西县城里。”
桑君无略一颔首,随即击掌唤人。
一名布衣素服的堂相启门后,单膝点地,跪于门槛外候谕。
桑君无着令道:“立刻通知江北各分舵堂回,追查琴心淫魔东方硕的下落,尽速来报,此魔头于二天前,曾出现在本城东南方向的岳山县城内。”
“是,遵谕。”
这名铁血堂儿郎恭谨地应命之后,轻巧地带上门扉,径自下去传达自家魁首的令逾。
小妮子好奇问道:“大当家的,你叫人找这个老虎头,是不是要为濮阳公子报仇出气呀?”
“非仅如此。”桑君无凝重道:“东方硕这个老淫魔,仗着自己一身党斌的玄功,和手中一具玄音七热琴,专行采阴补阳之淫恶勾当,不知有多少妇女遭其毒手。平时,这魔头的行踪诡秘难测,此番他既已现形,吾等自当设法查明其下落,务必除之。”
白骥颔首赞同道:“对,这个老魔头造孽多矣,若能将之除去,定然大快人心。不过,此魔一身功力已黛化境,尤其他那魔音玄功,更能伤敌手无形,要对付他,只怕不易。”
小混谐谑道:“这个姓东方的,到底是啥来历?瞧你们这两位老大人,一提起他居然一副咬牙切齿既根又慎的德性。”
“咱的大帮猪。”丁仔难得正经道:“你这可就有所不知啦,这个琴心建廉乃是成名于一甲子之前的老怪物,名列四魔之首。
由于这个老淫虫习有采阴补阳的邪门功夫,因此功力深不可测。而据说,他所修练的魔音宝功乃是无相神功的旁门所属,若配合玄音七煞琴使用,轻则能够奏出淫音秽乐,迷乱人性。重可发出魔者穿脑,毙敌于无形,令人防不胜防。所以,这个老魔头的武功,说有多邪门就有多邪门,不好应付呐。”
小混啧舌道:“原来是四魔之一,难怪你们要大惊小怪。不过,根据本帮猪的亲身体验证明,这些个成名一甲子以上的老不死怪物们,也不见得多有本事嘛,想当年,那个欢喜夫人不也是名列四魔之中,照样还不是被本大帮猪给废了。”
这混混想起当时是如何辛苦地对付欢喜夫人那个老淫妇,不禁和小刀交换个唯独男人才能体会的暧昧眼神,暗自在心中偷笑不已。
“所以说”小混狂谑嘿笑道:“如果找不到这条老淫虫便罢,他若是被桑老大的人给挖了出来,就由本大帮猪负责将他打发了就是。”
白骥不由得在心里暗忖道:“你这小子话说得可轻松,等你真碰上东方硕这个老魔头时,我倒要看你是否还有本事卖狂?”
小刀和孙治文等人,见这位飞马堂的老堂主脸上神色不定,大概也猜得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孙浩文心想:“算你这个老头儿还不太笨,虽然不挺相信小混的话,但至少没有公开反驳。要不。倒霉的就是你的宝贝儿子。”
这可是这位华山俊彦亲自经历多次的切身之痛呐。
一旁的兴世子因非武林中人,自然对小混他们刚才所谈,有关琴音淫魔的种种,感到百般无趣。
这时,他见众人似是各有所思,谈话的场面随之沉默,于是,又想将话题转向自己所关心的烟火盛会。
“小混帮主。”
兴世子学着武林四公子对小混的称呼叫了一声,倒觉得有趣,不觉地发出一阵咯咯轻笑。
“啥?”小混痞态十足地扬了杨右眉,反问一声。
兴世子颇感兴趣地问:“我听说,你这次所设计的烟火高架,就连北京有名的四大烟火名匠,都要反过头来向你请教,这是不是真的?”
“废话。”小混张狂道:“这种事,你居战也敢怀疑本帮猪,我说兴世子,小王爷,你未免也太欠训练了。”
一听到欠训练这三个字,武林四公子和狂人帮众将,全都不约而同地提起注意。坐正身子。
自然,在座的四位公子是担心这混混决定对这位身分尊贵的小王爷,一视同仁地加以训练。
若是果真如此,那么自己四人非得背上护卫不周的凄惨大罪,他们自是要提高警觉,以防异变突生。
至于狂人帮的全体帮兵们,正坐身子之后,无不摩拳擦掌,等着大帮猪一声令下,就冲上去帮忙训练这个傻得敢去怀疑大帮猪的征小子。
桑君元和白骥在旁,看上双方情势如此剑拔省张,颇有一触即发之态,不觉地哭笑不得。
兴世子倒是未曾察觉如许暗涛汹涌的局面,只是纯蠢地挥挥手,天真道:“我不是怀疑你啦,我只是好奇,不知道你是跟谁学的烟火设计?去年元宵,我曾在宫里放过四大名匠设计的烟火山拥,情况已是热闹得货,但他们却又不如你,依此便可谁想,你设计的烟火一定更有可看性,这也是我坚持要进麻城的重要原因之一。”
“你真会说话。”小混别有含意地呵笑道:“害我听得好爽,只好暂时放弃训练的计划。”
武林四公子听得军心大定,也暂时可以松口大气。
“没趣。“
小妮子他们既已无反可造,只得泄气地嘀咕一声。
兴世子正觉得对小混所说这番话,有些不知所云。
这混混已然嘿笑一声,接道:“其实,就凭本大帮猪如此的天纵奇才,小小一个烟火设计,哪还需要人家教?随便想想,都比那些个四大名匠、八大名师高明许多哩。”
兴世子斜眼瞅着大放厥词的小混,表情是明显地不相信这混混的大话。
皇甫泾深恐这位小王爷一开口,又会犯了小混这狂人的忌讳,于是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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