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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小混点点头,扬声叫道:“我说妮子,躲够了没有?该进来帮忙啦!”
小妮子早就等在隔壁,此时立即掀帘而入,她有些忧心忡忡道:“小混,要开始了吗?”
小混颔首道:“越早开始越好,上回我交给你那个小檀木盒呢?”
小妮子自贴身的衣里取出小盒,递给小混,小混打开看看后,直接转交给董娘。
小混指示道:“羊筋线一定要用盒里那把小剪刀才剪得断,缝合之前,先把百灵丹捏碎,均匀地撒入伤口,缝合后,伤口上再敷用生肌愈肤散,最后再用干净的布包扎起来,就大功告成。”
小刀和哈赤满心好奇与紧张兼而有之地聚拢在小混身旁,想目睹如此不可思议的疗伤过程。
董娘在小妮子的协助下,为小混的伤口塞入百灵丹,同时在绣花针上穿好细如人发、坚韧无比的半透明羊筋线,咬咬牙道:“准备好没有,我要开始缝了。”
小混背向董娘端坐圆凳上,双手撑着大腿,沉着地点头。
董娘深吸口气,刺下第一针,挑动向两旁翻卷开的皮肉,小混的身体明显的一僵,使得董娘心头跟着突地一跳,她尽量放轻动作,缓缓地拉动羊筋线,在小混伤口上缝合这一针。
直到一针缝完,小混绷紧的姿势,才稍稍放松,众人这才同时吐出紧憋的一口大气。
董娘轻喘一下,继续第二针的缝合工作,第三针如此周而复始,一道伤口不过缝了一半,董娘已是香汗淋漓,喘息不止。
她的双手正是微微地发软,疲惫之态就好比她刚刚跑完百里路途,于是,她不得不停下手头的工作,闭上眼稍作休息。
小混自始至终未吭一声,但是,他光裸的上身,此时已布满细碎的汗珠,额际豆大的汗水,滚滚滑落,宛如急雨,光看这情形,就知道小混并非没有感觉。
其它在旁边观看的人亦都是汗湿衣衫,好象刚才那一针一线是缝在他们身上一般,紧张之情简直比小混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妮子连忙取来一方大汗巾,替小混擦去满头汗水,她这才发现,小混平撑在腿上的双手俱已握拳曲掌,由于用力过度,指关节都已泛白,且小混双目微阖,牙关紧闭,对她为他擦汗的动作直如未觉。
小妮子不由得紧张地低呼:“小混,你还好吧!”
小混彷佛才从迷离中醒来,浑浑噩噩问道:“已经缝好了吗?”
小刀轻搭着他的肩头,俯身道:“还没,你没问题吧?还撑得下去吗?”
小混稍见清醒道:“噢!当然可以,这滋味好象没有我想象中痛苦嘛!”
小刀不以为然道:“是喔,只是刚才陷入半昏迷状态的不知道是谁。”
小混沙哑笑道:“我不是昏迷,我只是借机到阎王地府去观光,和阎老头赌上一赌,我快要把他的王位赢过来了,等我赢了他的王位,阎罗王就得退位,以后地府便归我曾能混统治,呵呵”小妮子啐笑道:“我看你是痛昏了头,精神错乱了,哪有人能够掌管地府,你又还没有死。”
小混讪谑地捉狎笑道:“别人要死后才能进地狱,可是我乃一代混混,只要我高兴,我随时可以自由自在地进出地府,那些大鬼小鬼都奈何不了我!”
小刀凑趣地问道:“你和阎罗王赌什么?麻将?骰子?还是牌九?你有把握自己一定会赢?”
小混嗤声道:“什么麻将、骰子、牌九,赌这些玩意儿早就过时了,一点也不新鲜,我和阎老头赌的东西,是前无古人的划时代产物。”
小刀好奇道:“那是什么?”
“对痛的忍耐力!”小混得意地宣布。
所有的人全都一致摇头道:“不懂!”
小混认真解释道:“很简单,就是我要周游十八层地狱,亲身去经验每一层地狱的各种酷刑,只要我受完所有刑罚没有叫上一声,我就赢了,阎罗王就得换我来当。”
他接着眉飞色舞道:“小妮子刚刚叫我回来时,我已经游完其中十二层地狱,都没有叫痛,阎罗王已经开始紧张的直流汗,所以我说,我快要赢了。”
“啪!”小刀赏他一记响头,笑骂道:“奶奶的,赢你的头,你这场春秋大梦做得也太离谱的啦!”
小混抓抓头道:“哎呀,偶尔神游太虚一番也不犯法嘛,再说,这样还可以分散我在缝合伤口时对痛苦的注意力。”
董娘已然歇过一口气,疲态稍减,她将小混他们的对话全听入耳里,不禁佩服道:“小混,就算是昔日刮骨疗伤的关公和你比起来,只怕也得逊色三分吶!”
小混大言不惭道:“大嫂子,你有所不知,我刚才游经第八层地府时,刚好碰上关公在那里做客,于是向他挑战,关老爷听完我在前面七层地府里的经历,立刻对我甘拜下风,不敢接受挑战!”
小妮子格格笑道:“你越说越像真的。”
小混一本正经得意道:“当然是真的,你们绝对猜不到后来我又遇见谁,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强敌,一流的高手!”
其它人明知小混在胡扯,却忍不住想继续听他能扯出些什么,于是,异口同声道:
“谁?”
“杨小邪!”
小混好象在开“大家乐”的号码,一字一顿,吊足众人胃口之后,报出这么一号人物的大名。
岂料,众人茫然问:“杨小邪是谁?”
小混瞪眼叫道:“什么,你们居然不知道那个赌神投胎,邪门中的邪门,法号通吃小霸王,鼎鼎有名的杨小邪,唉,你们真是孤陋寡闻。”
他不停地摇头,以示非常非常的遗憾。
众人有些顿悟的噢的应了一声。
小混越说越得意,不由得口沫横飞道:“如果你们还不知道他是谁,我告诉你们,他就是阎王地府的后台老板。”
小刀讶异道:“你是如何遇上他的?”
小混眉开眼笑,乐乎道:“我刚才不是说,他是赌神投胎嘛,所以他在归位后就回天庭继续担任赌神的职位,后来,因为阎老头怕我真的赢走他的王位,只好请示这位后台老板,于是杨小邪就来啦!”
众人紧张道:“结果呢?”
小混得意至极地说道:“哈!结果,我和这位杨老兄,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当下我们就拜了天地”
“结婚呀?”
“不是啦!拜天地做结义兄弟!”
“噢!原来如此,说清楚点嘛,后来呢?”
“杨小邪就问我为什么想抢阎罗王的饭碗,我就解释给他听,呵,他真不愧是赌神,听到赌两眼就发亮,像探照灯似的,再听我说出赌的方式,他拍手叫绝,百分之百地支持我,不过”
“不过什么,你快说嘛!”
“你们知不知道,这个杨小邪是如何当上阎府的后台老板?”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茫然的摇头。
“他告诉我,当年,他是右手拿炸药,左手拿着点燃的线香,硬逼着阎老头不得不投降,那个法子既轻松又容易,他问我,干嘛要那么虐待自己,受千刀万剐的辛苦来争这个王位。”
“你怎么说?”
“我只好告诉他,现在的经济不景气,时机没有以前他的时代好,日子不好混吶!我不得已牺牲肉相,只是想混个终生职糊口。”
众人听得入神,忙不迭追问道:“杨小邪听了你的话之后,有何反应?”
小混嘿嘿笑道:“他当然是同意我的看法,他倒是很大方地告诉我,只要我能赌赢这一场,他非常欢迎和他合伙,一起做阎王地府的后台老板。”
“然后呢?”
小混黠谑笑道:“然后他就走了,回天庭去分配大家乐中奖人的名单呀,留下我继续未完的赌局嘛!”
众人嘘了一口气,叹道:“真精彩!你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打混高手,也是胡扯大王。”
小混得意地抿嘴贼笑道:“那当然,真能混岂是混假的。”
董娘神秘笑道:“听你说的如此精彩,我实在不太忍心告诉你一件事实。”
小混迟疑道:“什么事实?”
董娘强忍着笑意,计算道:“如果按照你背上的伤势平均计算,三道伤口你要游完十八层地府的话,就是一道伤口要经历六层地狱。”
可是至今,我只缝合第一道伤口的一半,所以,你应该还在第三层地府,至多刚到第四层,绝不可能游过十二层地府,你说是不是?”
小混当头被泼了这盆冷水,怔叫道:“什么?第一道伤口才缝了一半?没搞错,我还以为至少已经完成二道手续。”
小刀笑谑地安慰道:“事实总是比较残忍,还好,阎王爷已经开始怕你,杨小邪也支持你继续赌下去,你只要多想想当后台老板的好处,很快就会游遍十八层地狱,赢得最后的胜利。”
小混一张脸苦得快滴出汗来,他咕哝道:“奶奶的,说的比唱的好听,最后胜利?
哼!”董娘同情道:“如何?还要继续你的地狱游记吗?”
小混咬咬牙,狠下心道:“要,否则,万一在近期内又撞上生死之交,那时除了自杀,就是被杀,别想再往下混了。”
董娘拈起仍挂在小混背上的绣花针,慎重道:“我要开始喽!”
小混耸耸肩,无奈道:“唉,待我重回第四层地府去也!”
小刀故意轻松地打趣道:“记得,别再搭错车,跑得太快可会直达十八层地狱的地下室,那时你就真的永远不见天日,回不来了!”
小混毅然点头,董娘这才吸口气,再次动手替小混缝合伤口。
随着针线上下挑动和来回穿梭,时间却像蜗牛在爬一样,缓慢的令人想要发狂大叫。
小混一身血和着汗,如雨齐下,使得小妮子的汗巾换过一条又一条,屏息的众人都不敢再度打扰不言不动,却不断抽搐的小混。
董娘尽管累得头昏眼花,两手发麻,但是,小混那种强韧无比的坚忍毅力,鼓舞她卯足全副精力,准备一气呵成,将小混的伤口全部缝合。
四个多时辰过去。
夜,悄悄的降临。
夏虫亦被小屋里散发出来的沉重,吓得噤声不鸣,不敢多做骚扰。
终于,在小银剪剪断羊筋线的轻微“喀崩!”声响里,董娘和小刀等人顿时松开紧绷的精神,累瘫在椅里、床榻。
只有小混,仍然保持相同姿势,握拳撑住。
小龙不知何时也进到屋里,自己乖乖地坐在木床中央。
直到良久之后,董娘睁开酸涩的眼睛,小龙方始细声道:“娘,我饿了。”
董娘终于惊觉道:“这么晚了?”
她疲累地走到床边,将儿子拥进怀中,柔声道:“宝贝,对不起,娘是忙过了时间,只要再等一下,娘就做饭给你吃喔!”
小刀歉然道:“大嫂子,剩下的工作就由我们来做,你先休息一下。”
董娘方待开口拒绝,小妮子抢着道:“我去做饭!”
她对小龙招手道:“小龙最聪明,你来告诉姐姐,厨房在哪里好不好?”
小龙眨动黠慧的眼睛,看着他娘,直到董娘含笑点头,他才高兴地跳下床,拉着小妮子的手,向主屋后面走去。
哈赤在小刀的指点下,已经开始动手为小混的伤做最后的处理。
董娘见状,安心告退道:“既然这里不再需要我帮忙,我就去看看小妮子那边。”
小刀连忙起身,目送她离开。
哈赤不由得压低嗓门道:“小刀少爷,这位董夫人不但人长得美丽,风度气质也很好,而且,她累了一整天,还是很有精神,真是不简单吶!”
小刀语意深长道:“她的确是不简单。”
小混忽然悠悠开口道:“呵呵,我赢了。这下子我也是阎罗地府的后台老板。”
小刀轻笑道:“小混混,你还没醒呀!”
小混恍惚道:“醒了一半,噢是谁这么粗手粗脚的弄痛我?”
哈赤干笑道:“少爷,是我哈赤,正为你上金创药。”
小混不情愿地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哈赤手中的瓷瓶,然后,他朝床榻上一支紫红瓷瓶努嘴道:“换那个瓶子的药粉,我才不会那么痛。”
接着,一阵内服外敷,他才带着满身绷带爬上木床,满意道:“老哥,我要开始调养,什么时候醒来还不一定,别让人吵我。”
小刀点头道:“你放心地去吧!”
小混倏地睁开已经闭上的眼睛,埋怨道:“什么放心地去,我又不是要驾鹤西归,你会不会说话。”
小刀呵笑道:“还有反应,看来你暂时是死不了的了!”
小混咕哝几声,忽又道:“记得要照我开的方子吃药,我有预感咱们往后的日子,越来越难混,我们得随时保持最佳的体能。”
小刀喃喃道:“这种事还用得着你说,我只是奇怪,为什么自从遇见你之后,我的苦难就特别多,这一年来的种种,比起我过去十数年的经历加起来还要刺激。”
小混轻笑道:“那你过去的生活一定很无聊。”
小刀撇撇嘴,低声自嘲道:“大概吧!我已经渐渐淡忘自己过去是怎么过日子。”
“”小刀瞥眼小混,不知他是入定去了,还是累得睡着了,只见他垂眉闭目,宝相庄严。
小刀无声轻笑,不再打扰小混,径自在床的另一端盘膝而坐,为小混护法,同时,他习惯性地将凝魂宝刀横置膝头,以备不时之需,虽然,他现在不见得有能力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