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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拳一枪夹击而来,好像一早就准备如此施为,只蓄势以变,本来已负重创的方巨侠已血溅当场,又如何应付、接招!
这还不算可怖。
可怖的是方应看的枪尖和高小上的刃锋都喂了毒!
基本上,今天对付、暗算方巨侠的兵器、暗器,几乎无一不喂毒、淬毒,而且所涂上的莫不是厉毒、剧毒!
如此手段,目的只有一个:
要巨侠死!
——非死不可!
非杀不可!
在这样的生死关头上,方巨侠连负巨创,居然忽然飘然而去,明明枪已攻至,拳已打到,但人影一晃,枪扎空,拳打失,人已退去丈外。
崖边。
——因为去路已给唐非鱼截断。
他鼓着气,全身膨胀,在紧待出击。
——他要攻谁?巨侠,还是巨侠之子?
但他没有机会。
巨侠不往他那儿退。
他飘然倒踩,止步时,意未止,人已在崖边。
云深。
暮重。
杀意浓。
——就算他所修炉火纯青的“脩然来去”的绝世轻功提纵术,也无法如当年再故伎重施了。
他已没有退路。
甚至没有路了。
在他面前的只有绝路。
——眼前就是死路。
3。静止
死路只一跳:
崖。
死路只一条:
跳!
方巨侠全身披血,捂胸喘息。
他伤得虽重,但更伤的是他已遭各种毒性攻心,何况,他更心丧欲死。
——晚衣毕竟不曾出现!
(怎么刚才在对崖的倩影却如此酷似?!)
——连养子也要布下步步杀机,务要铲除自己!
(恁地仇深似海,如此恩将仇报!)
——甚至连自己最信任的入室弟子也要杀害自己!
(却是为了什么?!自己可有亏待了他?)
所以他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为什么?”
他这一句既是问方应看,也是问高小上,更是问在场所有向他下手的人。
——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杀我不可?!)
得手了。
(终于得手了!)
——能诛杀巨侠,这才算是功德圆满。
方应看与高小上两人心里都同时掠过一阵狂喜,但又马上警惕,不让这尚未断气的一代巨侠有反击、反扑之机,更不容让自己有丝毫的大意与疏忽:
除恶务尽。
杀敌必死。
——就算是除善也一样要赶尽杀绝,弑父弑师,非要将之置于死地挫骨扬灰令他绝无反噬报复之机不可!
不过方应看还是回答了:
“我非杀你不可。你在,人人都只知道我只是你的义子,我出不了头。大家都知道我仗你的庇荫,不杀你我怎能自立为堂堂正正的大丈夫!何况,你对朝廷武备疏忽有意见,对联金灭辽政策有意见,乃至对我们‘有桥集团’与皇亲国戚贵妃太监联结都有意见,既要我们谏天子别荒淫误国,又要我们对京师武林势力‘金风细雨楼’得网开一面,还要我们联合‘六分半堂’等三大江湖势力去歼灭朝中蔡京、王黼等六贼——那岂不是逼我们往火炉上坐?既然如此,任你指点,不如把你杀掉算了何况,杀了你,谁还能制得了我!我可高枕无忧了!”
巨侠苦笑。
一面笑,一面咯血。
——他隐约记得,曾有一位近身弟子,曾向人发过毒誓,一定要为某事保密,不然就“吐血身亡”结果,他一不小心,说梦话时教人听去,后来真的咯血重创,令他深为惋惜。只不过,他既从未负人之约,也从未有这般誓言,今日恐亦难免有此下场,不觉感触深良。
他已不再看方应看。
他已死了心。
他看向高小上。
他的眼光充满了不解。
还有痛楚。
以及痛苦。
高小上也许觉得自己除了得手之外,还有得意和得志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已快一步步迫近“功德圆满”的境地了,所以他才回答:
“这些年来,我在你门下,尽管蒙你信重交托,但大抵也不过是你旗下一名总管,麾下一个入室弟子而已。我可不要入室,我要登堂。我要当就当最大的,登就要登最高的,拿就要拿最好的,所以你许我的名位我都不想要,我要你的全部。我宁可做一名出室弟子,不惜破教出门,怒犯天条。你是圣上的救命恩人,封王晋爵,既然不能使天子下令诛杀你,硬碰又非你所敌,只好跟你义子暗中联手来格杀你了。你也怪不得我,人望高处,水往低流,你正碍着我的前程。我与小侯爷一旦结合联袂,都正有大好前途!可是,你一定反对阻止,我们只有先杀了你,以树权立威!”
“这世上的规矩没有打不破的,权威也没有推不倒的只不知打破、推翻了之后的效果如何?”
方巨侠叹道:“那你为何又一直阻止我来京会合小看?”
高小上哂笑道:“你不是个昏昧的人,特立独行,清醒自省——就是太清醒英明了,以致我既然已利用了那么多‘血河派’和‘金字招牌’内部的资源,迟早必为你所悉,一旦失去对我的信任,再要向你下手,恐怕再也得不了手。你本意就要来带走方小侯爷,不让他再在京师有所作为,这点我已暗地通知了拾青兄,他自非趁此良机向你下手不可——我越是阻止你来见他,你还是会去看他,而且,越可表明我和小侯爷并无瓜葛,如是才能够成功布伏,联合狙袭。”
巨侠承认:“我不到刚才那一瞬,还不知你们是一伙的——既然如此,当年我跟‘老字号’的温爷对决时,你就不必出口喊破温老孩所布‘潮湿虫’之毒,也不必在‘旧蛇门客栈’的‘不破关’前,瓦解‘小林帮’和‘七重天’对我的暗算”
高小上很愿意做出解说:“那时候,时机还未至。我看出温爷根本无心伤你,若他发现温老孩用‘潮湿虫’伤你,就一定会反过来为你解毒,你们说不定还会不打不相识,成为相交莫逆。我才不让你有这个机会。至于‘红沙漠’狭谷的暗算埋伏,‘七重天’里有我的仇人,‘小林帮’的人本来就要对付我,再说,他们至多只能杀得了与你同行的同门和同道,顶多也只能伤了你,要杀死你,还差远着呢!我正好领这个功,来争取你对我的信任,也因而使我成为‘金字招牌’中首屈一指、无以取代的人物!”
巨侠明白了。
他静了下来。
暮霭苍茫。
残赭乱飞。
山岚劲急。
雁行泣血。
“我明白了。你们是想我死。”他说“好,我死。”
敌人已逼近。
米有桥、雷媚、唐非鱼自三方逼近。
方应看与高小上则不动。
——他们不动却比逼近的杀意更浓。
这一下子,方巨侠想起很多很多的事,许多许多的人。晚衣还在吗?当日初见伊,从此深情种。师父宋狂侠的郁郁而终。晚衣还活着吗?师母英烈自尽。师父委屈而逝。晚衣还好吗?铁门主对自己的倚重扶持“苦海劫余门”起先的机诈迫害和后来的可悯可悲“反骨帮”帮主夫妇的悲凉遭遇,佛道两大宗师的奇情与下场。晚衣我照顾不了小看了。血河车。金红剑。无头谷。恶人林。绝情峰飞渡。少林派的闯荡。晚衣我对不起你。龙门急流。天河倒泻。石洞包围。石室奇人。雪血红。晚衣我要追随你去了。人生常哀,岁月无歌。生尽欢,死无憾。晚衣我要死了
一切忽然静止了。
包括了巨侠的思潮。
他往后、翻身、下坠
永无止境的失落。
——像一场巨侠与死亡之约。
稿于一九九八年四月九至十日:台陈新鸿电谓布衣神相一至六集已出版约好林维青十八号相聚大买vcd有咗事,得啖笑,实虚惊疑项账目透露无遗自四月伤起两个月内大出血不止,静炖雪梨润我长安买书、花开方来用饭,如一家人梁漏煤气,一而再小b因“八婆梁”俾大佬首次闹,唔抵静儿带同四弟、三妹,一口气将家当全搬来,不租房了。从此做定“卜卜斋”女当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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