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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一个梦,中途却醒来了。”
“你在追求吗?请不要停下脚步,没有起始亦没有结束”
他拿着单薄的信件单,站在合欢树的光阴下落下泪来:对于梦想,这抹生命中最浓重的色彩,我们如同夸父逐日,倒下的时候却连幻化成桃林的资格都没有。
两年前,她为梦想执着,在不为人知的喧闹小镇里,家与画室间两点一线的奔波是她每日必修的功课。
七月的合欢花总是开得忘乎所以,分外繁盛。粉色的花朵像一把把小刷子,小心地涂抹着她易碎的梦。在通往画室的路上,她习惯抬头仰望,却没有驻足,一如既往地行走。
所以就撞见了她。
“你是谁?”
“右耳。”
“是梵高的右耳吗?”
她知道那只是个代号,却很快和她惺惺相惜,只因共同背着画夹的梦想,只因共同热爱的梵高,那个把滋生出的燥热和难以压抑的情感表现在纸上的孤独的男人。
看着向日葵时,右耳的手抚过那饱满而纯净的黄色调,信誓旦旦地告诉她:“终有一天,我也要用喷薄的油彩,在画布上涂抹,泼洒出我的梦!”她沉默不语,她害怕这易逝的时光,易碎的梦,一旦与污浊的空气接触,便会腐朽了,破碎了。
这都源于她的内心里还住着另一个自己:她穿着干净的校服,对老师和同学微笑;她可以将高大蓬勃的树木解剖成一个个等待死亡的细胞;对迎面而来的足球做受力分析;毫不畏惧地观察镁带发出耀眼的白光她自己也纠缠不清: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这也就注定了在高三的下半学期,她听从了父母的安排,乖乖地收起了散落的画笔。原本简单的两点一线变成了各种补习班之间错综复杂的相交线。
“不要整天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颜料了,花花绿绿的有什么用!还有那个叫‘右耳’的,我看她跟梵高一样——简直是个疯子!”
从那以后,她真的没有再跟右耳来往。父母这十几年的养育如今变为赤裸裸的期待摆在她面前,令她难以取舍。
最后一次见面时,已是高考结束后,右耳凌乱着头发,有些狼狈,提着行李箱站在她家门口——她了报美院与父母起了争执,几番相持后,父母还是妥协于她的执着,只不过生活费要靠自己打工赚取。
“你也报美院吧?”右耳的声音有些颤抖,疲惫的眼神死死盯着她。
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匆匆接近,一只大手用力地把右耳推开。
“不许报美院!”近乎咆哮的声音,将这刚刚破茧而出的梦想毫不留情地撕碎了。
她点了点头,冲着父亲而不是右耳。
面对长大,用哭闹再也不能博得大人的同情,于是右耳选择了执拗离开,而她选择了沉默服从。
现如今,她在北京一所著名大学念书,读最热门的经济。讽刺的是:校园里四处都栽着合欢树。她站在合欢树的光阴下,拿着正在加拿大进修油画的右耳的信(她终究是不知道她的名字)。隔着校园,隔着高考,隔着父母,隔着梦想,她看见了星夜——那是右耳的颜色,原来,竟是如此触手可及。
我们谁也没有被打败过,只有谁比谁活得更漂亮。
我们都拥有一张白纸,只不过有的是排版粘贴在复印的办公文件,注定要被人遗忘;有的却是用喷薄的色彩,幻化成花朵,幻化成烈火,幻化成星夜,让生命在花丛中绽放,在烈火中燃烧,镶刻在星夜中得以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