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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机会?别说普通的兵卒,仓促间就连军官们都不知道在哪里做什么缺德事呢,怎么可能集结备战?而这时候,百姓们的期望值也低得令今天的人难以置信——要知道,当年太祖爷提三尺剑驱除鞑虏,统带的部队一样的杀人放火,一样的抢劫强奸!爱民如子的太祖爷怎么做的?太祖爷下了三道命令:不许放火、不许无故(划重点)杀人、抢进营里的女人,已婚的未婚的分开——过得几日(继续划重点),有丈夫和家人的可以领回去,没人领的怎么办……嗯,太祖爷没说,你自己看着办吧,你懂的!
这种“仁政”,竟得到占领区所有百姓发自肺腑的、由衷的感激!
跑吧,没其他选择了,再拖一会可能就跑不掉了!远处的城墙上已经有人陆续蹿了上来,心胆俱裂的守军与其说在阻击,不如说在遮挡着自保,每个人都在用尽全身力气拖延必将到来的死亡。
张虎和牛有田等骨干都是马队出身,马是现成的,一片混乱中,几人上了马,在各人亲卫的护送下径直出了北门。苍溪是个小县城也守不得,先跑到那里整顿一下逃出来的兵卒们,然后继续北上找方戈汇合再做打算吧——只是,不知道方戈能否挡住北面那股强敌,万一落败,狗官军们南北夹攻,那可就全完蛋了!
保宁城里饱受蹂躏的百姓们本来已经麻木了。每日小心伺候着住在各自家里的大王们,无论白天晚上,只要大王们有了兴致,便会把女眷拖进屋去——开始时女性们都还会挣扎躲闪一番,时间久了,知道除了挨上一顿毒打或丈夫儿女会白白搭上性命其他什么都无法改变,只要大王们示意,她们便会自己乖乖走进去……等这一两位或两三位大王住腻了离开,又会有在其他地方住腻了的大王们接着住进来……这样的日子仿佛永无休止。唯一的好处是发粮,大王们隔几日便会出去一趟,有时甚至会带上百姓到粮库领些米豆,等伺候他们吃饱,锅里总会剩下一些,将就着也能吃个大半饱。
然而,听到城里各处响起哭喊声、喊杀声,百姓们再一次陷入了无边的恐惧:虽然饱受屈辱,但毕竟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比蝼蚁还要卑微的日子。原来的大王们跑了,新来的大王们不知将要用何等的手段向自己发泄他们的欲望!百姓们已然总结出经验:最可怕的是刚破城那会儿,杀红了眼的兵士们刚刚经历了死里逃生,有些人就在不久前永远地失去了亲人、朋友,他们会把一切挣扎、甚至是象征性的躲藏一律视为威胁,会毫不犹豫地用手中沾满血迹的钢刀消除!只有等他们慢慢从亢奋、愤怒、恐惧交织在一起的疯狂中渐渐平息下来,自己才能算捡回半条命,然后,便是再一次悲惨生活的循环。
缩在家里的百姓们终于从窗板缝里看到了白杆兵:黝黑的皮肤、精瘦短小而充满力量的身材、凹目塌鼻的相貌、身上的斑斑血迹、手中奇形怪状的武器、口里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从心底窜上来的恐惧几乎要把他们挤压到彻底崩溃。
然而,百姓们错了。尽管在真实的历史中,“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只是一个神话,白杆兵的军纪确实有相当口碑。好吧,确切的说,只是对百姓而言哈,跟友军抢物资争水源群殴什么的,他们也没少干——是秦良玉,按照陪嫁的兵书,为白杆兵制定了相对比较严格的军纪,强过大明几乎所有的正规军。
孙杰把命令由守关修改为入城,一个时辰后他的部队终于踏过白杆兵兄弟们刚刚修好的浮桥开进保宁城。马千乘拍了拍孙杰的肩膀:“兄弟,肃清残匪的事你来吧,哥哥我的人汉话都讲不得几句,只认得战场上对面披甲拿刀的是敌,混在百姓里可就辨不得了。”
孙杰重重地一抱拳:“好的,大哥。你先带兄弟们歇一歇,等下咱们喝酒!”
孙杰知道,自己迎来了一个大丰收:这么快就占领府城,张贼完全来不及带走粮食和军人视为第二生命的武库物资,嗯,还有库银。
等到城里慢慢恢复秩序,孙杰与马千乘并肩来到府库,年轻的总兵官诚恳地对他的马大哥说道:“大哥,你莫跟兄弟客气,粮、银、武备都在这里,你教兄弟们拿吧。”
马千乘呵呵地笑:“好的。粮我拿一些,银我拿三万两吧,每个战死的兄弟一百两,其他人给个三五两就好。你莫跟哥哥客气,武库里我拿些生铁弓弦,其他的都用不到,你们的武器哥哥的兵不会使,铁甲更是累赘,爬山还是哥哥的藤甲便利。”
孙杰再次动容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马千乘又是一拳重重砸在肩头:“还是那句话,兄弟二字哪里只能口里说说!兄弟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快莫做这般样!昨晚那场酒喝得不尽兴,今晚咱们再来一场。军情如火,明日你去追贼,哥哥回家。等你灭了张贼,来找哥哥喝个痛快!”
孙杰点点头:“我给哥哥拨一千辅兵运粮吧。”
马千乘摆摆手:“用不着用不着!你莫看哥哥这些人身形比你们汉家兵小了些,但攀山越岭,耐力好得很。”随即放低了声音附在孙杰耳边道,“你又不是不知,当年平播州杨乱,你嫂子那五百陪嫁兵‘裹粮自随’——她忠州兵打仗都能挟粮,哥哥家的兵若是往自家搬粮都负不得,岂不被她笑死!哈哈哈哈。”
话虽这么说,张虎等都是从官道上跑的,泊在城郊的两百余艘大小船只都被孙杰缴获,第二天,孙杰还是强塞给马千乘几十艘。
让二人都没想到的是,保宁一别,兄弟竟成永诀。马千乘不久后被诬谋反,孙杰的大好前程也险些毁于一旦。
就其起因,竟是因为这场大捷!
题外话。不久后,已慢慢恢复了秩序与生机的保宁府里,另一场滔天的惨祸接二连三地悄然发生:接连好几个月,保宁府所有出生的婴儿都被各家溺毙,无一幸免。因为,他们都是“贼种”。有些,就发生在官府的眼皮底下,但依旧无人过问:这种行为是这个时代官民一致的共识,直到后世的满清才有所改变——到了满清,变成受辱的女性必须自杀!省略若干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