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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箸文可有危险?”
紧张地站在榻前,聂修炜心急如焚。
不是说已十多日没犯痛了吗?怎又会突然发作?而且情况远比以前糟,甚至痛昏了过去!
他利眸扫向将箸文送回房后,便倚窗呆立不语的伍自行。
“还算幸运。”老大夫长吁一口气,瞧一眼一脸焦灼的男子“只要醒来便没事了。不过大公子,这解药最好快些拿到,以免毒素反攻。”若真如此,大罗金仙怕也救不回二公子了。
“这个好办。射月已出城接应,估计明天晚上便能带回。”聂修炜扭开视线,不忍心再看卧榻上昏迷不醒的人一眼。
小弟从小身子健壮,整日窜上窜下,何时这般脆弱过?
“是自行的错。”窗前沉默许久的年轻男子忽地开口“蒙大公子、二少不弃,待自行如兄弟,可自行不但没回报两位看重之恩,反而”
“不跟自行没关系”虚弱的话语,由榻上轻轻传来。
“箸文,你醒来了?感觉怎样?”聂修炜一下子扑过去,大喜、焦灼之色溢于言表。
伍自行也震了一下,脚一抬,停在半空,又轻轻落下。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聂箸文。
“大哥,不必担心,我没事。”勉强挤出笑容,聂箸文摇摇头,随即抬起手轻唤:“自行——”
伍自行立刻转向他,愣愣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自行”他费力地招手示意“你过来。”
伍自行还是愣愣地瞅着他,再扫一眼榻前的大公子,没有动作。
“自行,我有话跟你说”柔声低语,无焦距的双眸企盼地望向他的方位。
“自行,过来呀!箸文叫你呢!”聂修炜暗叹一声,心中已隐约猜出了几分。
他摇摇头,请老大夫一同去大厅歇息,将一室的静谧留给相对无言的两个人。
只要箸文幸福开心就好,其它的,并不重要
一时之间,屋内的人走了个干干净净,只剩床榻上的身影静静等待着倚窗而立的男子走过来。
“过来呀难不成你要我过去?”聂箸文双手用力一撑卧榻,想起身下床。
“你别动!”再也不想其它,伍自行快步冲了过去,压他躺下。“我过来了!”
“自行,不要躲我”虚弱一笑,他大掌轻轻覆住肩上的凉手,顿觉空虚的心又充实了起来。
他温柔低语:“我知这太过惊世骇俗,不容于礼教。可我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日日见到你,只要能时时牵你的手,只要能同你在一起,哪怕只是不言不语地静静坐着,我都愿意用我的一切来换!”
“二少”伍自行头扭到一侧,眼中不由得泛起热流,用力咬紧颤抖的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什么也别说”摇摇头,他将那双凉手握到胸口,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它们。
“你若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勉强你。但我会一直一直站在你的身前,为你挡去一切风风雨雨,直到我白发苍苍,躺进棺木的那一刻”不急不缓地讲出内心情意,聂箸文长吁一口气。
“我绝不会给你添任何一点麻烦。你若怕世俗偏见,那么我向你起誓,在人前,我只会以兄弟之情、朋友之义待你,绝不逾越半分。但求你不要躲我,好吗?”他轻柔的低语,含了万千情意。
伍自行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心中那再也阻不住的热流,低声道:“二少该知‘伍自行’是男儿身。”
“你若是女儿身,我哪还会有这些顾虑?”他抱怨地轻轻一笑“我喜欢的人是自行啊,喜欢便是喜欢了,何必多想其它?不过自行若在意,那将我看作女子,可好?”
“二少又在说笑了!”伍自行不禁轻笑起来,顿觉豁然开朗,那压了自己二十四年的重担,似乎瞬间被丢得远远的,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好,二少,我允你喜欢我,以以一个男人的身分来喜欢我!”
“真的?!”猛地坐起身,聂箸文双臂一张,将身前的人紧紧搂进怀里,不敢置信地一遍又一遍重复:“你真的答应了?”
“真的。”双手悄悄环住那个兴奋得左晃右摇的男子瘦腰,头一次放纵自己全心浸入快乐中。
“或许我没办法太快适应你的举动,但但我会尽量努力的。”
他有些困难地吐完内心话,便被那个欣喜若狂的男子一下子搂得喘不过气来。
“放心,我不会马上便强迫你接受我的。我会慢慢地让你适应。若没你同意,我绝不会逼迫你,除非除非你自己主动。”脸颊轻轻蹭着所拥之人的黑发,笑得心满意足“那现在,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
伍自行倏地瞠大双眸。这人!才说不会强迫他,可一转过身来便要便要亲吻他?!
他不禁有些后悔,刚才他是不是答应得太快了?
思索间,他没注意到那张俊朗的男子面庞,已贼笑着悄悄逼过来,等他回神,早已沦入敌人手中
满屋的春色,映着院外的一池芙蓉,暖暖的清香,浸没了美人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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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他们在拥吻耶!”
大大方方地站在敞开的窗前,阿涛几要瞪爆眼珠子。
就这么不掩人耳目地在敞窗的屋内吻得火花四溅,太过太过刺激了!
“你不赞成?”将小女人拢进怀间,聂修炜暗暗叹息。箸文怕是真的陷进去了!
“你反对吗?”她转头,奇怪地瞅了身旁的大男人一眼。
“箸文和伍先生很合适啊!我喜欢伍先生!”她点点头,生平第一次明白说出对他人的观感。
“你喜欢?”聂修炜有些愕然,阿涛很是内向,平日从不轻易坦白内心的。
“嗯,我和伍先生一定可以成为好姊妹的,”不理会丈夫的愕愣,她自顾自地盘算起来。以后,她不用再担忧聂府少夫人的担子了!嘻嘻“阿涛!”
“干嘛?”她仰头瞅了丈夫一眼,不解他为何一副快死了的模样?
“好好姊妹?!”他觉得有必要纠正小妻子的奇特念头。顺顺乱了序的呼息,他好心地将大敞的窗户仔细关好,然后转身,拎着小妻子跨出院落。
“不要以为伍先生接受了箸文便万事大吉,你该知道,这世道容不下这不伦之恋!”
可以想见,这将在京城掀起多大的风浪——爽朗雅秀的京城聂二少竟有断袖之癖!
哈!休说外人将如何看待,光是他们那对在外游山玩水的爹娘
恐怕有一场硬仗等着箸文哪!
“不伦之恋?”阿涛用看“痴呆人”的表情睨他一眼“箸文和伍先生若是不伦之恋,那我们也是啊!”“天哪!”有一个懒得思考的小妻子,到底是福是祸?
“你该知道,箸文和伍先生一样,都是男儿身!两个男子,能光明正大地结成夫妻吗?”
“你真的很痴很呆很笨耶!”阿涛受不了地哼了一声,抓起他的大掌,拉他往两人所居的清玉楼方向而去。
“回清玉楼啦,我让你瞧一件东西!”
“别急,小心跌跤!”大掌绕上小妻子的小蛮腰,不明白阿涛今日为何如此不同于往日般安静。
回到清玉楼,她从书房的暗柜里摸出,聂修伟今日刚从石头合偷偷抱回的那尊女子玉像。
“你看,这玉像是谁?”
“你怎知我抱了回来?”他不理会阿涛的话语,自己先问个明白。
老天,竟连他藏在何处她也摸了个清楚!
阿涛明明是很粗心的啊!是怎么发现的?
“我看到你藏了啊!”白了那个愈来愈白痴的男子一眼,她重提旧话“看嘛!我雕得像谁?”
“我总觉眼熟”仔细瞧那玉像的女子面容,他忽地一笑“阿涛,你雕得愈来愈好,可以出师了。”
十年来,阿涛的心思几乎全放在这雕玉之技上,害他倍受冷落,有时她一雕雕至深夜,还对他的求欢,完全置之不理!
“我没要你夸奖我。”眯眯杏眸,她对他的不专心甚是不悦“我是要你瞧这玉像,看我雕的是谁!”
她忍不住用手硬压低那颗大头,逼他与玉像面面相觑。
玉像中女子容貌一如常人,只是低首敛眉,神情落寞,似沉浸在无边愁苦之中
“伍先生?!”
“啊!你好聪明。”夸奖地拍拍那颗大头,阿涛笑眯了灿灿杏瞳。
“你将伍先生雕成女子做什么?”
“伍先生本是女子啊!”阿涛细声细气讲完,伸手抱起玉像便往外走“我拿去送给伍先生。”
“等一下”
伸掌将妻子拉住,聂修炜取走妻子怀中玉像,小心放到一旁、再将她拥入怀中,共挤进一张躺椅里,抬高她下颌,与她四目相对。
“你是说伍先生女扮男装?”
太、太不可思议了!
“你不笨嘛!”她安心地窝在丈夫怀里,寻个舒适的位置,有些想睡了。
昨夜为了这尊雕像忙了半夜,今日一大早,又被这个无聊男子大吼大叫地吵得不得安眠,现在终于得闲,她忍不住呵欠连连。
“乖,等一下陪你休息好不好?”聂修炜柔声驱逐妻子睡意“快告诉我,你是如何发现伍先生是女子的?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伍自行入府半载,人人都是伍先生伍先生地喊,难不成大伙儿全栽了?
可阿涛这个小迟钝又是怎么发现的?
“因为伍先生没有你们男人的喉结,却有我们女人家的胸部啊!”尽管伍先生将胸部缠得很平,但那次她不小心碰到,还是觉得软软的。
“还有,伍先生没有你和箸文的阳刚气息。”反而如她一般,有一股女子特有的淡淡清香。
她因雕玉像的关系,对人观察极细,当初有了雕一尊伍先生玉像的念头时,自然悄悄将伍自行从头观察到脚,对“他”不同于男子的异样,自然也看进了眼里。
但说穿了,还是猜的成分居多!
“就这样?”他愕然地看着阿涛将头埋进他怀里,眯起吝眸沉沉睡去,不知该哭该笑,忽又忆起今日在石头阁,伍自行望着玉像呆愣的奇异神色。
他忍不住将头倚到妻子肩窝,低低沉笑起来。
伍自行哪你好聪明!
照这情形看来,伍自行还不想表露身分,那么,可怜的箸文何时才会发现呢?
可怜的小弟!注定情路坎坷哪
他怜惜地望着怀中至今仍有实无名的小女人,无奈地叹息复叹息。
聂家兄弟,命都苦哦lyt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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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草依依,飞莺娇啼,正是踏春的好时机,可谁都能在这春阳灿烂的天气里出门踏青,就是她伍先生不能啊!
“伍先生,你今日真要去香山游春呀?箸文今日就要服食解药、重见光明耶!你干嘛不陪着他?也好让他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伍先生你啊!”坐在马车上,阿涛犹不死心,力劝一旁一脸游兴的伍自行回头是岸。
今早,她兴匆匆想跑到美人坞看聂二少解毒,可是她又迷路了,绕来绕去,却绕到了聂府侧门,正好逮住想偷溜出府的伍先生。
她本想劝回她,同去美人坞,没想到却反过来被她说动,也跨上了这辆出城踏青的马车。
“那样有什么意义?”伍自行挑挑眉,淡淡反问。
第一个看到的人是她又怎样?
聂箸文会从此大改心性,不再到处寻访绝色之女?
只怕他见了她平凡的面容,便再无爱意。
就算聂箸文曾誓言旦旦,这一辈子要定了她伍自行;就算她也敞开心胸,愿意接纳这份爱;就算两人已互许了终身
但,那也是在聂箸文失明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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