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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脊背,眼神凌厉的看着他们,怒斥道:“我可是长公主,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你们敢动我一下,当心会被株连九族!”
“押下去!”老夫人见长宁直到这一刻还是这般的不知悔悟,已经失去了最后的一点耐性,冷斥道:“长宁,你还真当自己还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我告诉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当初既然嫁到了我们白家,就生是白家人,死是白家鬼!这是我们白家的家务事,我今天倒要瞧瞧,我惩治我白家的媳妇,到底有谁敢来管!”
话已经说到这样的地步已经很明白了,老夫人这是下定决心要处置长宁了,这言外之意分明就是不管出了什么事她都会担着,即便是皇帝有再大的权利,也没有立场来管别人自己家的事情!
护卫们顿时不再犹豫,任凭长宁怎么挣扎喊骂,都强制性的将她押走了。
白婷兰见到不久之前还洋洋得意的母亲,现在竟落得这般的下场,一张小脸上血色全无。
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她知道这次的事情老夫人断然不会轻易的罢手!往后她在这府中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又要如何生存下去?
似乎是感应到她的所想,老夫人的话语即刻传来,“婷兰,往后你就跟在我的身边,和元姑姑一起侍奉我左右,祖母现在也已经老了,享受不了多久的天伦之乐了,往后你就多陪陪我,你可愿意?”
说完,老夫人抬眼看着她,眼神看似柔和,但只有白婷兰知道,她在那一刻是感受到了怎样的一股威严的压力。
她知道,事情绝非是像老夫人所说的那样,想要享受什么天伦之乐,经过母亲的这一茬,老夫人对她肯定也是不放心,想要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监管。
不过这么一来,她就要与老夫人朝夕相处了,或许这对她来说也并非坏事,人心都是肉长的,说不定通过相处,她能够讨得老夫人的欢心,取得她的信任也不一定。
“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白婷兰柔顺的答应了。
“这位姑娘,您现在还不能进去,三姨娘刚刚小产需要休息,您要是想探望她的话,等她的身体好一点再去吧!”
大夫的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最后聚拢到站在三姨娘房门口的那个白色身影上。
这个原本是这件事情正主的人竟然直到这一刻才被人想起,似乎从一开始白墨冉还为自己辩驳了几句之后,后来发生的事情便远远地超过了众人的预期,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而本该是嫌疑最大的白墨冉,到头来竟是成了海棠口中的受害者。
“既然是这样,那我便不打扰了。”
白墨冉闻言也不再坚持,神情淡淡的扫了一眼院中的众人,以及那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没有半分的犹豫,转身就往院外走去。
“冉儿。”
就在白墨冉即将踏出院子的时候,老夫人突然开口叫住了她,声音里夹杂了些许疲惫和愧疚,“冉儿,是我们白家对不住你,等什么时候你愿意了,还是回来住吧,你一个女孩子家就这样住在外面,总归是不好的。”
白墨冉脚步一顿,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许久以后才道:“会回来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完,脚步再不停留,毅然决然的走了出去,在众人的视线中缩小成一个白点,直到一转弯处彻底的消失不见。
等到出了右相府的大门,绿绮终于松了口气,刚刚在院子里那股压抑的气氛,让她迄今还心有余悸,也亏得小姐从始至终都能那么淡定,只是现在的问题是,既然方才那个人不是秋霜,那么真正的秋霜去了哪里?
小姐既然表现的这么平静,那代表她一定是知道的。
“小姐,我们现在是要回去吗?那秋霜怎么办?”绿绮跟在白墨冉的身后询问道。
可惜过了半天也没有人给她回答。
绿绮本就是细心敏感之人,如此一来自然感觉到不对劲,便也不再开口。
其实刚刚在院子里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了白墨冉细微的变化,自从青碧死在她怀里以后,不管海棠说了些什么,她都没有再有半点的反应,仿佛是陷入了一个自己的世界,兀自的思考着什么。
当时绿绮只以为她是因为震惊于二姨娘的死所以一时没有缓过神来,才表现的有些迟缓,可是现在细细想来,却又不是那么回事儿。
如此看来,只能是因为二姨娘死前对白墨冉说的那句话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话,能够让自家的小姐这般出神,竟然连她说的话都没听进去!
绿绮毫不怀疑,就依着小姐这样的状态,现在就算来个人举着刀冲到她面前,她怕是都不会有所反应。
她刚刚这么想着,前方就是一个路口,就在两人转弯的那一刻,一辆马车朝着两人迎面驶来,速度之快让绿绮都来不及反应。
接着,两人齐齐都感觉到眼前一黑,再睁眼时,白墨冉已经置身于车厢之内。
熟悉的摆设,熟悉的格局,以及……熟悉的人。
置于马车中间的一方桌案上放着一个香炉,有淡淡的香味从中缓缓溢出,让人的心神随之慢慢地安宁下来。
白墨冉一直游移的思绪在看到眼前的人时终于回笼,原本在听到二姨娘说的那句话后忐忑不定的心,也在两人相握的手间尽数消融。
本该有满腹的疑惑想要找他证实的白墨冉突然间什么都不想问了,她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将心中所有的杂念都抛了开去,温顺而又自然的将脑袋搁在了秦夜泠的肩膀上,脸上溢满了疲惫之色。
秦夜泠的身子明显的一僵,含笑看着她的嘴角先是在那一刻淡去,不过一瞬,却又以更加柔和的弧度浮现。
他伸出手将她整个人都揽入怀中,轻抚她散落在背后的墨发,青丝在他的掌心中纠缠缭绕,一如两人已然相连在一起的心意,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渗入彼此的灵魂,再也无法割舍。
秦夜泠既不问她,也不催促她,声音里带着无法言说的温柔,只是在她耳边宽慰道:“一切有我。”
这是她第一次这般主动的对他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他应该是高兴的,前提是他如果不知道她之前发生的事情的话。
虽然她的面上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他却能感受得到,今天的她变了。
以往每次见到她,她的身上总会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气场,让所有察觉到的人都有意无意的远离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种气场叫做淡漠。
别人不知道,可是他却深刻的了解,她被伤害、被遗弃的那段过去,对她而言并不是完全没有影响的,他人只看到她在磨难中依旧涅槃而生、坚韧不拔,但只有他知道,那是她将所有的不甘与怨尤都镌刻在了心中那处最深的地方,不愿意让他人为她担忧,而这直接潜移默化的影响到了她的性格,让她逐渐学会变得温和的同时,无形中也愈发的疏远。
前者由外而露,后者由心而发,只是这一点,怕是连她本人都没有察觉罢!
但,就在刚刚,他将她拉入车厢内的那一刻,他既讶异又疑惑的发现,她的那一份疏离的气场竟变得微不可寻起来,更在她依偎到他肩上的时候,彻底的消失了!
这其中的原由不得不让人深思。
就在他想要继续往下探寻的时候,怀中的人突然动了,甚至有些急迫的退出了他的怀抱,然后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就那样眼也不眨的盯着窗帘的位置,脸上的表情在一刹那复杂莫名,那种既喜且悲、又爱又恨、甚至带着捉摸不定的情绪变换,让一旁的秦夜泠看了,都不住有些担忧与惊愕。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让阿冉这般的失常?
白墨冉就那样直直的看着窗帘,那眼神是极为渴望迫切的,仿佛想要不顾一切的掀开帘子,看清楚马车外的事物,可是她的表情又有着与眼神截然相反的克制,似乎在阻止自己,提醒自己不要失去理智。
明明只是一弹指的时间,对她而言却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一声轻叹打断了她兀自挣扎的思绪,她眼神有些飘忽地望向秦夜泠,就见他一直在看着她,眼里带了三分宠溺七分怜惜。
他一边替她掀开帘子一边道:“阿冉,你何时也学会了这般的为难自己?对你来说,事情再坏,又还能坏到哪里去呢?”
听到她的话,白墨冉眼底那最后的一层防备也被击碎,就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迷失了方向,却在一瞬间看到了花丛的踪迹。
“是右相。”秦夜泠掀开帘子后就见到一辆马车正沿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缓缓驶去,他掀帘的那刻,正对上白易之看向他的马车还未收回的视线,最后在见到他也看过去时又仓皇而逃。
这样的反应,倒是像极了刚刚的某人。
而某人挣脱她怀抱的那一刻,正是两辆马车擦身而过的瞬间!
秦夜泠又是何人,几乎立刻就明白了白墨冉反常的原因,他放下帘子,语气极为笃定道:“二姨娘说的事情,和右相有关?”
白墨冉本就没打算瞒他,只是在刚才,她自己都没整理好自己的心绪,就更不知道如何对他启口了。
刚刚他的一句话点醒了自己,让她在霎时间得以释怀。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眉宇间多了几分清亮,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明媚了不少。
也对,好像不管事情再怎么变,也不会比现在更加糟糕了。
她看着秦夜泠,思绪又回到二姨娘在她耳边低喃的那个瞬间,那磕磕绊绊的话语,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每一字每一句都牢牢地刻进了她的灵魂深处。
“大小姐,不要怨恨老爷,因为你是……你是她唯一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