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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的绿头苍蝇从四面八方钻了进来。

    嗡嗡嗡又开始了。

    女人还在说着话:“而那个让我们的菟丝花小姐想要变好的男人叫做许—绍—民。”

    最大的那只绿头苍蝇冲进许戈的耳朵里。

    不不,不要被这个女人给骗了。

    摇着头,嘴里重复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话:“这个世界很大,巧合的事情多的是,一个华盛顿州就出过四个克林顿。”

    女人继续笑着,遍布青筋的手在皮包里找啊找的,最终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呈现在她眼前:看呐,你们的眼睛一模一样。

    照片里,脸色苍白的女人抱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婴儿。

    三双眼睛都在笑着。

    手狠狠一拍,把那张照片拍落在地上,嘴里说着“给我一个小时,我可以找出一百张这样的照片。”可眼睛却是在追寻着那张照片。

    泛黄的老照片掉落在许戈的脚下,目光停留在那个年轻女人的脸庞上。

    依稀间,某一年夏天,年幼的她在爸爸记事本里翻到穿得很洋气的年轻女人的照片。

    指着照片“爸爸,那是谁?”爸爸从她手中接过照片,说那是他以前的朋友。

    “那她现在在哪里?”“我怎么知道,爸爸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遍布青筋的手捡起照片,照片被放回包里。

    女人往前半步,她在很认真的整理仪容,她说:许戈你现在猜到我是谁了吧?一直被愚弄、被利用、得不到爱情的女人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发泄她的不满。

    “我们的菟丝花小姐怕我把事情抖了出来,死之前还恐吓了我一把,说会用她的眼睛一直看着我,这样再好不过,今天,她终于可以透过我的眼睛看到她的一对心肝宝贝的下场。”女人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看了一下表,莞尔:“刚好过去十分钟,之前我和你说过我赶时间,我还得去另外一个地方。”

    “现在,我要告辞了。”

    许戈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遍布青筋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唠叨着:“可怜的孩子,被吓坏了吧?要怪就怪你妈妈,嫉妒、羞辱、玩弄这是你妈妈留给我的,现在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了,那才是我最期待的。”

    “连翘。”女人声音阴测测的:“她简直和她妈妈一模一样,用天使般的面容把谁都玩弄于她的股掌之上。”

    “我一直拿她没办法,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欣赏那个小.□□在得知真相时的可爱表情了。”

    女人的笑容声音是一出春日的咏叹调:

    “在你们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你们共用着一个卵巢,第四周你们分别长出各自的羊膜囊、第六周你们开始有了心跳,第八周你们长出了能够弯曲的胳膊和腿,脑细胞向往延伸相互接连,第十二周,你们约好一起朝着自己妈妈踢出第一脚,第十六周,你们开始斜着眼睛看对方,你给我一个鬼脸我还给你一个鬼脸,第二十周,你们开始长头发,第二十四周,你们的皮肤变得皱皱的,第二十八周,你们一起睁开眼皮,开始真正意义上的认识彼此。”

    “第三十二周,你们相互依偎等待着,当指尖触到第一束光源时。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比一对双胞胎更为亲爱的共生体了。”

    那场春日咏叹曲终人散,直把那名唯一的听众一颗心听得垂垂老矣。

    伸手,许戈抓住那女人的皮包。

    “难受了?这就对了,但只有你难受并不够。”

    手死死的抓住那只皮包。

    “放手!”

    低下头,掉落在地板上的泪水如大颗的雨点。

    “别告诉她,求你了。”

    “不,不不,那可是我最期待的环节,我得让那个小.□□知道她都对自己的姐姐干了什么事情,人们信奉最甜美的果实得留到最后,连翘就是属于我最后的甜美果实。”

    沉默——

    “放手!”

    “求你了,我可以为你做很多很多的事情,我……还算有能力,只要你想,我会竭尽全力。”

    女人笑声狰狞:

    “不不,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的事情,我这一辈子还能看到、参与到这么一场大戏之中已经没有什么值得遗憾的事情了。”

    “为什么要先告诉我?”

    “因为你比连翘早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分钟。”

    苦苦的笑声伴随着雨点大的泪水,一时之间让人分不清那张脸是在哭着还是在笑着。

    “你也说了,我比她早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分钟,我有那个责任。”那声音包含了世界上最极致的无可奈可:“自始至终我都是倒霉的。”

    “所以呢?”

    也不过是眨眼功夫,泪水隐去笑声消失不见。

    “裘女士,你应该有长期酗酒的经历,从这里到你所想要到达的地方有一条捷径,因为地理位置这条捷径被当地人称之为死亡公路,每年有一百以上的人在这条死亡公路上葬送生命,马上天就要黑了。”

    “几个小时后,正确时间点应该在晚间十点左右时间,会有住在死亡公路附近的居民给警察局打电话,死亡公路又发生了交通事故,很快的警方调查报道就会出来,他们会在你的身体里测试到超标的酒精含量。”

    “再之后,那个在死亡公路发生交通意外的死者身份会被确认,一切合情合理,心系自己女儿安危的母亲想通过捷径快点见到她的女儿,在行驶过程中因为酒瘾发作喝了两杯,结果酿成悲剧。”

    “这样看来,裘女士你也是倒霉的。”

    ---

    五个小时后。

    许戈走进一家麦当劳,她要了一份炸鸡,她已经差不多两天没有吃饭了。

    吃完最后一根薯条,许戈听到坐在她身边的两名正在上网的男人在谈论着让布拉格人心惊胆战的死亡公路又发生事故的新闻。

    走出麦当劳,夜雨说来就来。

    紧挨着麦当劳附近的便利店有兜买雨衣和雨伞,许戈掏钱买了一件雨衣,余光中看到那排列在一起的烟架。

    从找零中拿出十欧元:“给我一包烟。”

    那是许戈第一次抽烟,和很多第一次抽烟的人一样,尼古丁的辛辣把她呛得咳嗽连连,第一根烟抽了一半就被她丢进垃圾桶里。

    什么鬼东西。

    穿着雨衣,站在关闭的银行门口,手里拿着剩下的烟,眼睛看着不远处那幢医院大楼,十一点左右时间,那里灯火通明。

    想了想,许戈再次抽出第二根烟。

    点烟时,手抖得厉害,最终烟点上了。

    第一根烟把她呛得咳嗽不已,第二根烟却是把她的泪水都呛出来了。

    雨更大了,世界除了黑夜就是白茫茫的雨,雨中遍布青筋的手在空中挣扎着,许戈闭上眼睛,死死的闭着。

    第二根烟抽完,捂紧雨衣许戈朝着那幢灯火通明的大楼跑去。

    向医院柜台要了昨天早上被送到这里的亚洲女孩的讯息,帮许戈查找的是一名圆脸的医护人员。

    医护人员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

    “什么?”晚间时间,柜台中心人不多,周遭也很安静,她的声音显得无比突兀,突兀而且尖锐。

    圆脸的医护人员似乎被她的样子吓到了,小心翼翼重复了刚刚的话:死了。

    死了?怎么可能!

    连翘死了,太奇怪了。

    年长的医护人员似乎是被她的大嗓门给打扰到了,来到许戈面前一脸不高兴的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像逮到救兵一样,紧紧抓住那位的手:麻烦您再帮我查一遍。

    在许戈看来,那位圆脸的医护人员一看就是新手,新手很容易犯那种低级错误,眼前这位就不一样。

    而且没有道理啊,那只终极怪兽现在肯定忙着a选项带来的甜蜜,怎么可能死了,一定是弄错了。

    眼巴巴看着年长的医护人员脸上的表情,好不容易等她查完。

    “死了,两个小时之前,抢救无效。”年长的医护人员平静的说着。

    这个时候许戈想起不久前她朋友打电话给她,说连翘因为醒来找不到厉列侬用一把手术刀割了大动脉。

    “不不,不……”许戈朝着那两个人摇着手:“那是假的,她比我还能骗人,你们不要让她给骗了。”

    为了证实这一点,许戈拿起手机,她给自己在这里工作的朋友打电话。

    嘟——嘟嘟——嘟嘟嘟——

    该死,电话狠狠朝着地板上扔去。

    从雨衣滴落的雨水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走廊如数被漆成白色。

    白色的走廊在白炽灯的衬托下死气沉沉的,跟在那位圆脸医护人员背后,许戈一步一步的往着那个走廊的尽头。

    离开柜台前,许戈依稀还听到两名值班的医护人员在背后议论她是不是精神不对,其中一位还建议报警。

    她想,她现在一定很像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人。

    终于,来到了那个走廊尽头。

    沿着走廊尽头拐了个弯,十几步之后圆脸医护人员给了她一样东西,匆匆忙忙说了一句“按照那个号码你就可以找到你朋友了。”之后跑得比兔子还快。

    许戈想,现在她不仅像精神病患者,而且还是那种危险的精神病患者。

    低头,许戈看到她手上拿着的是由阿拉伯数字组成的号码牌,抬头,看清楚头顶上的标注时,吓得魂飞魄散。

    把手里的门牌号丢到一边,怎么让她到太平间来找人了。

    站在那里,雨下得可真大,哗啦啦的。

    雨声中,有“滴落,滴溜”的东西在响着,那到底是什么呢?近了近了,好像就在她后面,回头。

    有一个人推着推车往她着这个方位,推车上盖着白色的东西,一点点的近了,然后推车停在她身后。

    有一个声音很像她,那个声音在问:干什么?

    “你挡住我的去路了。”

    “哦。”

    让开,推车从她身边经过,从白色东西里滑落下来一样东西,下意识间去接,接到的是一片刺骨的冰冷,那是一只手。

    慌忙收回手,但手却是抖动个不停,手是脚也是。

    太平间的门缓缓开启,推车的人推着往那道门的裂口,目光木然跟随着,看到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是不是想和你的朋友做最后的告别?如果是那样的话,进来吧——”

    掉头就跑。

    跑得快级了,快到脚步就像要飞起来一样,好像身体真飞起来了。

    在呼呼的风声中,远远的,有一座山。

    山下遍布着大街小巷,小女孩一边哭喊着“梅姨,我不敢了,我以后真的不敢了”一边没命的跑着。

    跑着,跑着,头发散开了,鞋子掉落了,她可不能让梅姨抓到,梅姨老是当着那个人的面打她屁股,太丢脸了。

    跑着,跑着,天空下起大雨来。

    那个屋檐下的角落看起来很安全的样子,跑向那个角落,卷缩好身体,这样一来梅姨就找不到她了。

    嘴里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低头。

    那一低头间。

    泪流满面了起来。

    怎么长大了,怎么一下子长得这么大了呢?

    她很讨厌长大来着。

    长大了,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

    痛苦是一个黑色的盒子,总以为到底层了,可远远没有,现在她没有勇气去揭开第四层了,她总是很倒霉不是吗。

    大雨哗啦啦的下着。

    远远的来了一个人,那人很熟悉的模样,那人穿过雨帘来到她面前,那人手轻轻的在她头顶上拍了一下:“许戈,你怎么又往爸爸的烟斗里塞胡椒粉了。”

    刹那间,委屈得就像什么样。

    “爸爸,爸爸——”

    屋檐下,雨声,哭泣声。

    雨停下时。

    她轻轻的去触摸着那张脸,沿着额头、鼻梁、脸颊、下颚、最终落在那个肩膀上,拍了拍那个肩膀。

    一如既往,坚实可靠。

    缓缓的,把头搁在那个肩膀上。

    闭上眼睛,眼角垂落下来最后的那滴眼泪。

    “爸爸,只能到这里,爸爸,我再也没有力气了,爸爸,我要休息了。”

    爸爸,我真的有努力过,很努力很努力过。

    只是现在她没有力气再去打开那个黑色盒子的第四层了。

    ---

    有生以来,厉列侬最慌张的时刻发生在那个雨夜。

    当方为其带着一名肤色黝黑一脸络腮胡的男人来到他面前,当方为其让他睁大眼睛集中注意力去看那段视频时。

    那些人当中年纪最小的索马里青年党分子在现场安置了隐形摄像头,本打算事情结束后和他朋友在私底下分享。

    摄像头记录了那两个女人一举一动,连同对话。

    看完视频,大汗淋漓。

    迎面而来的两拳把他打得眼前一阵发黑,黑色调的影像伴随着的是方为其的“原来一直以来她什么都知道,现在我明白了那时她和我说要撑到现在不容易。”

    那个一直被刻意保护着的娃娃啊,话很多,一点小事情就没了的,那样的娃娃,怎么可能懂。

    可方为其说“原来一直以来她什么都知道。”

    第一次,厉列侬觉得五金店老板家的小女儿还真的心狠手辣,就这么给了他如此措手不及的一记重拳。

    耳边,山风,女人的声音哀伤又绝望。

    “阿特,你就和我说一句我相信你,可以吗?”

    跌跌撞撞往着门外,眼睛看不清楚方向,唯一看得见的是那张惨白的脸,泪水布满着惨白的那张脸,像老房子漏水的墙,白得宛如下一秒就会坍塌。

    恍然想起。

    那张脸其实有一双即使不动看着也像在笑的眼睛,本应该用来笑的眼睛却因为他留下了多少的泪水。

    看看,许戈那个女人为厉列侬留下了多少的泪水。

    “厉列侬,要说出那些话有那么难吗?”

    而那么多的泪水最终还是没有换来他的一句“我相信你。”

    那一刻,厉列侬无比希望自己能长出一双拥有飞翔能力的翅膀,那一刻,厉列侬唯一想做的一件事是:

    好好的,好好的,把她抱在怀里,亲吻着她的鬓角。

    去他那些见鬼的规则,去他那些见鬼的理性,去他那些见鬼的傲慢、偏见。

    把她抱在怀里,尝试用最讨好的声音:许戈,是我不好,都是我的不是,要不,你就狠狠踹我一屁股。

    说那样的话,会惹来她和以前一样咯咯的笑个不停吗?

    不,不。

    现在想起来连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萦绕在山间薄薄的雾气散开,他如此清晰的看到那张惨白的脸上遍布着的脆弱。

    声音更为脆弱:“你都不知道,这些年我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可他回以了什么?

    回以了什么?!!

    “我不是已经和你结婚吗?”

    手狠狠压在方向盘上,该死,该死。

    厉列侬你下第十八层地狱去吧。

    狠踩油门,把音乐开到最大,从夹层里拿出烟,点燃,等火光来到盛极,猩红的那一端朝着腿上狠狠的压下。

    许戈,你看我用我的方式惩罚自己了。

    待会,你休想把我拒之门外。

    那时他会放任自己去乞求。

    “许戈,从现在开始,我会真的去学习信任你。”

    我发誓,不,已经在开始学习去相信了。

    “阿特,信不,我一脚往天上一踹就可以把天空踹出个大窟窿来。”“那还用说,五金店老板家的小女儿不是已经把银河系干掉了吗?”

    许戈,你会笑倒在我怀里吗?

    “阿特,信不,我一颗子弹可以以环形方式穿透十五个坏蛋的脑袋。”“许戈,我要给世界吉尼斯纪录协会打一通电话,让他们给你颁发吉尼斯证书,我相信未来的一百年里,没人可以打破你保持的记录。”

    许戈,你听到没有,我现在已经在很认真的学习去相信你了。

    终于,来到她的房间门口,刚刚还恨不得马上飞到她面前的心情瞬间化为乌有,面对着那扇关闭着的门。

    厉列侬开始害怕了。

    她说:“厉列侬,你给我听好,我发誓,从此以后,我将不会因为你的自责、懊恼、愧疚、悔不当初而付诸一丝一毫的怜悯。”

    言犹在耳。

    不敢敲门,嘴里拼命问着高云双“作为一名做错事情想来到妻子面前求饶的丈夫,我看起来合格吗?”

    如果高云双回答还不够的话,他也许会把自己弄得更加的糟糕,五金店老板家的小女儿在面对他时总是很容易心软。

    “厉……”

    “快说!”

    高云双目光往着他的腿看了一眼,点头。

    有生以来,厉列侬还没有经历过那么紧张的时刻,一颗心仿佛随时随地就要从胸腔里跳跃出来。

    打开房间门。

    慌张导致于他指着空空如也的床,和高云双说高云双我现在精神无法集中,告诉我我现在看到的是幻觉。

    许戈不见了是厉列侬的幻觉。

    “厉先生,对不起。”

    跌跌撞撞离开那个房间,这期间他打了多通电话,他让很多很多人去找许戈,其中有人对他说出这样的话“许戈不见了是经常的事情。”

    不,不,这一次不一样。

    厉列侬比谁都清楚,这一次许戈的不见了和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这一晚,厉列侬听到最多的话是“厉先生没找到。”

    没找到。

    漂泊大雨中,厉列侬听到自己的声音穿透雨帘:许戈!

    许戈,你现在在哪里呢?

    如果问厉列侬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许戈的也许连他也不清楚,如果问厉列侬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爱上许戈的。

    他会告诉你:“就在那个雨夜,那个屋檐下,她穿着雨衣,身体卷缩成为了一条毛毛虫,鞋子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她的脚底在流着血。”

    “她的脚底在流血。”触摸着她正在流血的脚,依稀间他嗅到某种物体被烧焦的痕迹,那物体来自蕴藏在肉.体之下。

    那是前方对胸骨体第2-6软骨,后方平推第5-8胸椎所在位置,据说那是心脏位置,它在释放着什么信息。

    有生以来,那也是厉列侬最为憎恨自己的时刻。

    卷缩在屋檐下的她一脸的茫然,就这样茫然的看着他。

    走了过去,轻轻的把她抱在怀里。

    那一刻,遍布在他脸上雨水是温热的,一颗一颗沿着眼角。

    他的女孩,这个雨夜,都经历了些什么。

    那个时候,他和她都不知道,关于那名叫做连翘的女患者为什么会出现在死亡名单上仅仅只是因为电脑系统的出错。

    黎明时分,他的女孩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当他从她口中听到“我要回洛杉矶”时,那个黎明时分,万丈高楼刹那间坍塌,他站在废墟上。

    亲爱的,以后长长的岁月我要怎么办?

    如果问厉列侬关于爱。

    关于爱,在确信的时刻他是一名虔诚的信徒。

    你看,现在他正匍匐于众神脚下。

    和她定下婚约时他内心是不甘愿的,往她的手指上套上指环时他坏心眼的希望戒指要么太小要么太大。

    最后和她注册结婚时,心里想的是但愿那个可笑的仪式可以成为一场终程机票。

    所以,请你们无论如何也给他一个告诉她他爱她的机会。

    她都爱了他那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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