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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名:番外茹茹

    我是马府嫡出千金,祖上出过状元,祖父曾是皇上的太傅,父亲位列二品,家族显赫是京都最有名望的书香世家。

    祖父一生好读书淡泊名利,等到大哥成亲得子便早早辞官在家含饴弄重孙。我从小被祖父教养,博览群书成了京都有名的才女。

    我可不稀罕什么才女的名号,认为自己不过是困在府中多读了几本书罢了。倘若我是男儿身,定要走南闯北增长见识。俗话说得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想去见识一下书中描绘的大好河山,感受一下风格迥异的异族风情。

    可惜我连府门都不能轻易出,跟着母亲参加所谓的赏花会、品茶会什么的更是无聊至极。那些自诩大家闺秀的贵族姑娘一个个行不露鞋,笑不露齿,说起话来拿腔作势,我心里不耐烦却还要笑着应付。所以那种场合,我很多时候都是静静的坐着,很少说话。

    亲戚家里办喜事就更加的让人心烦,三姑六婆不能不搭理。不过我很快就认识了若溪,定伯侯府的新二奶奶。

    我母亲跟侯夫人是闺中密友,我常去侯府走动,对于去世的林二奶奶柳氏很熟悉。只是她身子孱弱不太露面,性子柔顺不善言语,她住的临风居时常飘散着药味。刚刚进入秋天地龙就升起来,窗门紧闭,我每每去了都觉得憋闷压抑。再加上我们共同的话题不多,时间一长我也就不去了。

    我第一次见到若溪也是在临风居,没见到她人的时候我就听说了她的名字。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七品芝麻官的庶女,能成为侯府的二奶奶,迥然成了京都不少小家碧玉心中的榜样。

    我曾在心里暗暗猜测,不知道她是如何姿色,何等的才情!听说她诗做得极好,我读了也不免折服;听说她弹琴弹得非常棒;听说她气质出尘,是个难得的美貌和才华兼备的女子;听说……

    这么多关于她的传言让我越发对她好奇,可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真正吸引我的却是她的眼神。淡定、执着、通透、豁达,她骨子里应该是个渴望自由的人,这一点恰好跟我一样!我们是同类人!

    果然,我们一见如故很快就成了闺中密友。我开始频繁往来于家中和侯府之间,我们无话不谈,从诗歌到琴棋书画,到家中琐碎的小事,她的见解总是能让我耳目一新眼前一亮。

    那日我又坐着马车去侯府,遇见了我命中注定的人。马车在大街上跑,突然来了一阵风把轿帘吹开一条缝隙,几张纸飘了进来,随即后面传来高呼的声音。

    我吩咐车夫停车,捡起那张纸看起来,边看边不住的点头。那是一篇围绕现今的赋税法令做的文章,看样子是准备科举的书生所做。

    不过文章用词犀利,可见其人处世不深思考问题难免激进些。再看这字体,龙飞凤舞中带着不羁力透纸背,可见其人年轻气盛急于求取功名。

    马车外面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子声音,果然不似年长之人。丫头蓝鸢跟他言语两句被我何止,把文章还给他,忍不住把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自始至终我没看见他的相貌,不过那声音却莫名的被我记住了。

    没过几日,我跟若溪正在说话,外面有丫头进来回禀说是十一爷来了。我知道若溪有个弟弟排行十一,忙起身躲进内室回避。

    外面说话的声音听得断断续续,不过那个男声却让我记忆犹新,原来那日之人竟然是他!

    我听见他说自己要出去游学,心中莫名的一动,做出了生平第一个出格的举动。我悄悄走到门口,透过屏风的缝隙往外面瞧起来。

    一个略显清瘦的少年,眼神炙热又执着,虽然他的脸上带着恭敬却在坚持己见。听见若溪点头答应,他的眼睛立即闪亮起来,兴冲冲告别出去。

    他才十二岁,身体看起来不强壮,虽说是韩府的庶子却也没吃过什么真正的苦头。先别说舟车劳顿,就是一路吃住都够他受,不知道他在外面能坚持多久。

    我突然生出了几分好奇,期待着他写来的信。若溪明显不知道我的心思,每每收到他的信,都让我看。他在信里讲述了外面丰富多彩的世界,让我向往心动。

    看着行云流水般的语言,我好像随着他在山山水水间行走,那些趣闻是书本上没有的,让我不由得心驰神往。等待他的来信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他行走的路线在我的脑海中从点连成了线。从京都一路往西北,他深入异族,来信的周期越发长起来。

    西北突降冻雨,他失去了联系,我感觉慌乱无措。等待了快一个月,依旧没有他半点消息,我找了个借口去庙里替他祈福。

    没想到我在佛前说得话被若溪听了去,她也是来替他上香的。我有些含羞,不过若溪不是旁人,让她知道了不是一件坏事。

    她替我担心,以他出身家世,别说是祖父,就连母亲都不会同意。况且他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在外面游学这么长时间,他会不会遇见动心的女子?

    我想要找个思想、灵魂契合的人,抛去一切外在的条件,我知道自己幸运的遇到了。不过我不会乞怜,那样得到的感情不会对等,不会长久幸福。

    等到他回来,我会找机会跟他表明心迹,倘若他对我没有好感,放弃是我唯一的选择。痛苦也好,遗憾也罢,我一个人承担!

    不过眼下我担心的是他的安危,我在佛前祈祷,老天保佑他能平安归来。

    我在焦躁不安中又过了十多日,终于等来了他的消息,他没事已经快要回来了。

    这个消息让我高兴的一晚上没睡好,随即又陷入惴惴之中。自打遇见他,我就失去了一贯的淡然,总有患得患失惶恐的感觉。

    我求若溪安排机会让我见他一面,当我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我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惊讶、无措,还有一丝我捉摸不清的东西。

    他变得黑瘦,一年不见身材高大健硕起来。霎时间我心跳加速起来,有些慌乱的错开眼睛。我鼓起勇气,把心里话一股脑说出来,我生怕一停就说不下去。

    等到我说完,屋子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那一刻,我的心似乎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好像在冰火之中来回煎熬。

    他终于开口说话,可话里面的疏离让我的心立即坠入了深谷。

    我的自尊不容许我再听下去,我忍住心中的痛让自己尽力表现的洒脱一些。我让他不用太在意,不过是我一厢情愿,希望不要给他带来负担。这些话憋在心里不舒坦,说出来就好多了。

    如我这番做派是被世俗所不容的,若是被世人知道,恐怕会用“伤风败俗”、“下贱无耻”来形容我。他没嗤之以鼻就算是有风度了,我原本也没抱多大的希望。

    我请他忘了今日的谈话,告诉他以后会做回标准的大家闺秀。听从命运的安排,父母的摆布,老老实实成亲相夫教子。

    这段日子母亲没少张罗我的婚事,幸好祖父没相中那些青年才俊。如今我被他委婉的拒绝,嫁给谁都无所谓。

    虽然早就有了准备,可心中还是有些难受,回到府中我觉得浑身无力恹恹的不想动。

    母亲对我一向关心,找了宕桑汪波过来瞧。他说无碍,开了些化瘀的药。我心里有数,那些药业懒怠喝,趁着旁人不注意偷偷倒掉。

    这日若溪过来看望,她没说几句话就去母亲那边送点心,把随身带的丫头留了下来。

    我只觉得那丫头低垂着头有些怪异,不过我没心情理睬,又心烦意乱的躺下来。

    突然,屋子里响起熟悉的男声,吓了我一跳。再看抬起头的丫头,那五官模样竟然是他!

    看着他穿着丫头服侍,描眉打鬓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上前两步又停下,我突然怔过神来。

    这是我的闺房,他打扮成这般模样来做什么?我扭过头不去看他,免得自个胡思乱想。我撵他赶紧离去,免得被旁人瞧见生出是非。

    没想到他竟然两步过来,一把就攥住我的手,吓得我半点动弹不得。我只觉得心跳的快极了,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耳边嗡嗡响。

    他伸手碰触我的脸,我这才发现他的掌心有眼泪,我竟然哭了!

    既然已经拒绝了我,为何还要这般行事?难不成我主动跟他表白,就成了可以随意轻贱的人?他怎么能这样待我!

    这样一想我心里越发的委屈起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担忧的脸渐渐放大,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一张炙热的嘴竟然欺了下来。他的动作笨拙却霸道,我使劲躲闪却挣脱不开。

    捶打到手软,嘴巴呜呜的发不出声音,我的脑袋逐渐混沌完全失去了力气。从未有过的酥麻从唇边扩散到全身,整个人瘫软在他的怀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了下来。我羞愧难当,想到方才自己最后的顺从、配合,连头都不敢抬。

    “茹茹,我喜欢你。”听见他的话我有些诧异的抬起头,他眼中很真诚,不似撒谎的模样。

    天底下哪有无缘无故的喜欢?我喜欢他,欣赏他的才华、洒脱、坚毅,被他那一封封信中的言语所打动。我先是爱上了他的文字,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有血有肉的人,继而爱上了他的灵魂。

    可他说喜欢我,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知道了我的心意,顺水推舟哄骗于我?马府这块招牌对于趋炎附势之人有太大的吸引力,有了祖父和父亲的帮衬,最起码能让某些人少奋斗几十年。

    不,我不该对他有这样的想法,他岂是虚伪下流无耻之徒?

    我为自个的猜测汗颜,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听见他说起大街上的首遇,听见他在侯府认出蓝鸢,听见他躲在侯府假山后面偷看见我,听见他说知道我看过了他写回来的信;听说……

    原来,我们相对彼此而言从来都不是陌生人。听着他低沉的倾诉,我的脑子飘乎乎,好像在做梦一样。我不敢相信幸福来得这样突然,无端生出惶恐的情绪。

    还不等我淡定下来,若溪已经回来。见到她脸上打趣的笑,我臊得脸上发烫。

    他们姐弟二人走了,我却还在回想他方才说得那番话。我的病好了,母亲念叨我这病来得奇怪去得也奇怪。我听了满脸通红,心虚的厉害。

    没过几日,我收到了他的信。这封信的内容跟之前的完全不同,满篇都是羞人的话语。我偷偷把信收起来,无人的时候就拿出来反复看。

    侯府那边我故意回避,若溪便找上门来。被她打趣挪揄了一番,我面对她反而自然起来。

    此后两个月,我和他再没机会见面,我已经不满足只看他的书信。直到侯府龙凤胎过满月,我又在侯府见到了他。

    他的眼中满是思念,我被他紧紧拥在怀里,千言万语化作缠绵的亲吻。

    我们的动作都很笨拙,无意识的相互索求,直到相互都觉得憋闷才停下来。

    我怎么会如此轻浮?我刚想要跟他保持距离,却被他拉到椅子边上。他坐下,把我环在怀里,就让我坐在他的腿上。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后,让我惊慌失措,想要站起来又使不出力气。

    他突然说要去我家里提亲,还让我放心,说一定不会委屈了我。

    我深知母亲的门第观念不容挑衅,却也知道这样跟他偷偷摸摸来往更不是办法。我心里替他担忧,替我们的未来担忧。不过我们已然走到这一步,只能勇往直前。

    老天爷让我遇见了自个喜欢的人,还有什么困难是我害怕的?

    过了几日,我听身边的丫头说有人上门来提亲,心里兴奋又忐忑,赶忙打发稳妥的丫头去打探消息。没想到来提亲的竟然是陈家,这让我的心瞬间坠入深谷。

    陈家是京都有名的书香世家,跟我家有些渊源。听闻陈少爷是青年才俊,今年大考的呼声最高。倘若是他家来提亲,恐怕祖父会考虑答应。

    我顿时焦灼起来,看见母亲满脸喜色越发的坐卧不安。没出几日,陈府的少爷竟然亲自过来送聘书。

    祖父在书房亲自见了他,具体谈话的情形不得而知,不过以我对祖父的了解,这门亲事十有八九要成!

    丫头又跑回来,说是他跟侯府二少爷来了,也去了书房见祖父。他们撞在一起,这不是找乱吗?

    我心急如焚,探听不到书房里面的情况。约莫半个多时辰,陈少爷若有所思的走了。我没亲眼见到,不过根据丫头描述,他显然是心不在焉。我听了心中暗喜,看样子这聘书是没下成。

    紧接着他也走了,祖父没表态,我不敢询问。倒是母亲大发雷霆,骂他不知道天高地厚,妄想攀上高枝等等。我听了心中替他委屈,趁着私下无人告诉母亲,是我相中了他,想要嫁给他。

    母亲闻听惊讶的不得了,看着我的眼神中透着不置信和伤心。我是她一直宠在手心里的宝贝,一向是大家闺秀的典范,是京都各大世家争先恐后求娶的对象。她怎么能接受我轻浮的举动,怎么能不失望伤心?

    看着母亲的眼神我心里也难受,可这又有什么办法,我就是喜欢他。况且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这个世上恐怕再没有其他男人会愿意娶我。

    听见我说“肌肤之亲”四个字,母亲眼睛变得通红。她疯了似的捞起旁边的掸子就往我身上打,还未打到眼泪先掉下来。

    自从我记事以来,母亲连一句重话都没对我说过,更别说是碰我一根手指头。她一定是对我失望透顶,伤心极了。

    想到这些,我的眼泪忍不住落下来。母亲见了哭得更厉害,扔掉手中的掸子抱住我使劲捶着我的后背。我感觉不到后背疼,只觉得心里在淌血。

    外面的婆子听见动静跑进来,把母亲搀住。我又一次病倒了,可母亲似乎狠下心肠,把我身边的丫头全部换掉,我连半点消息都打探不到。

    若溪过来看我,母亲给了她脸色,她丝毫没介意我却不好意思。她告诉我,他要去品茗楼比赛,一定要拿个第一回来证明自个的实力。

    每年大考之前,品茗楼都汇集不少进京赶考的举子。品茗楼会举办一个比赛,每届夺冠的书生都会在大考中取得前三甲的好名次。

    祖父经常说要找个状元郎做孙女婿,他不会跟祖父有了什么约定吧?

    果然不出我的猜测,若溪告诉我,祖父那边已经答应,只要他能高中状元就答应这门亲事。听见这样的消息我喜忧参半,状元岂是说中便能中的!

    在品茗楼比赛中他胜了陈公子夺冠,那幅一花一叶一世界的画更是让人争相临摹。雨打梨花,一把油纸伞遮在仅有的一朵梨花上面。

    我见到被临摹下来的画,不由得面红耳赤。坊间流传的言语我略知一二,他们都说那朵梨花暗示的就是我,也因此被人非议。他曾许下承诺,这辈子只娶我一个!

    他跟寻常的书生不同,骨子里没有迂腐刻板的一面。他写来的信中,私下里我们相处,都透着幽默、洒脱、柔情蜜意。

    我早就陷入他编织的情网中,更为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所感动。

    被母亲看管的这几日我一直绝食,得知他在品茗楼夺冠我觉得浑身都是力气。

    母亲终于松了口风,我也开始进食。他挪到乡下田庄里去苦读,在走之前我们找机会见了一面。

    见面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我再三叮嘱他要注意身体,两个人依依不舍的分开。

    带着希望等待的日子总是充满忐忑和欢愉,一转眼就到了大考的日子。我焦躁的坐立不安,喝茶都觉得失去了往日的味道。

    大考结束我见到了他,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心莫名的安定下来。他云淡风轻的笑着,告诉我不用担心,一切都有他!

    别看他比我小了三岁,可遇事有主见,让我有一种依赖的感觉。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迥然是主导者,我渐渐习惯了在他羽翼下被保护。

    等待放榜的日子过得悠闲、轻松,我时常跑到侯府偷偷见他。我乔装打扮成书生模样,跟着他逛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他果然中了前三甲,参加殿试被皇上钦点为状元,还下旨为我们赐婚。

    母亲这才高兴起来,说我有眼光。很快,韩府送过来了聘礼,母亲准备了嫁妆。一个月之后,我嫁给了他!

    后来,我回想自己成亲的细节,发现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感觉热闹非凡,整个人懵懵懂懂被人牵引着,直到被送进洞房才回魂。

    我终于嫁给了自己心爱的人,心里喜悦又不安,耳边回荡着临上花轿之前喜婆趴在我耳边说得话。饶是我跟他再熟悉,再亲密,一想到等一下要坦诚相见也不免臊得慌。

    喜婆告诉我不要紧张,疼也要忍着,挺一挺就过去了。凡是女人都要经过这一关,咬咬牙,以后就明白其中的好处了。

    我正在胡思乱想,听见门响了,登时紧张的攥紧了手。熟悉的气息渐行渐近,我的心猛地跳起来。喜婆在旁边道喜,说了不少吉祥话,还有些琐碎的规矩。喝交杯酒的时候,他故意用力扯我的胳膊,我整个人倒在他怀里,惹得旁边的丫头、婆子捂着嘴巴轻笑。

    我双颊发胀,瞪了他一眼,却看见他满脸的得意放肆。

    半晌,屋子里的人才陆续出去,只剩下我跟他独处。我们没少腻在一起,可从未像现在这般尴尬无措。

    他凑过来把我头上的凤冠卸下去,温柔的眼神好似要腻死人。我慌张地起身去净室洗澡,想到他在外面连中衣都不敢脱就泡进浴桶里。

    匆忙洗完换了干净内衣,我出来的时候看见他正在门口徘徊。感觉到他眼神的炙热,我赶忙低垂下头,喃喃的让他进去洗漱。

    “等我!”他低低的丢下一句,麻利的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

    我端坐在床上不敢乱动,不敢抬眼,手中的帕子扯得快要烂掉。

    他窜过来,急切的搂着我,动作霸道又带着少许的粗鲁。

    “茹茹,我们终于成亲了。”他急促的说着,嘴唇迫不及待的欺下来。

    我无力拒绝,闭上眼睛任由他行事。意识渐渐混乱,酥麻遍布全身。突然感觉身上微凉,炙热覆上胸口,我睁开眼睛攥住他的手。

    他的眼中是我没见过的欲望在叫嚣,他扭身熄了屋子里的灯,附在我耳边轻语安慰哄捧,动作却霸道不容拒绝。

    我有些害怕,却又有些期待,最终放心的把自己全部交给他,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半分。

    全身的衣服被他脱光,暗夜中我看见他的眼睛在闪亮。我害羞的咬着嘴唇,用手捂住胸口的春光。没想到他的手竟然沿着我的身体一路下滑,滑进我大腿内侧停在最羞人的地方。

    我轻呼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的战栗,慌张的伸手去阻止,他的嘴唇却趁机攻城占地。

    这种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想要挣扎却无力,身体化作一汪春水,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在呐喊,想要的更多,更深入。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漂浮在大海之上,被海浪抛起来又打下去。身体燥热想要释放,偏生找不到出口,快乐痛苦交织在一起。

    我试图找到发泄点,手不经意的攥住坚硬,耳边传来他急促的呼吸不可抑制的吟呻。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直觉却让我害羞的想要松手。他却按住我的手不让我动,说他难受,让我帮他揉揉。

    在男女之事上,我是门外汉,他连个通房丫头都不曾有过,也一知半解。他在摸索,当我们双双瘫软在床上的时候,我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喜婆骗人!”。原来圆房并不疼,相反还挺舒坦。

    我们夫妻感情好得不得了,他是个体贴温柔的男人,只是在房事上有些霸道,除了我的信期每晚都要缠着要。

    可没过多久,我就感觉出异常。老太太打发身边的婆子偷偷送过来补药,是给他喝得。我们才成亲几日,没怀上孩子很正常。老太太不至于这般急切,况且即便是吃补药,也应该是我吃啊。

    过了许久我才知道其中的缘由,觉得羞愧难当。

    若溪听说我们尚未圆房,便悄悄询问我原因,我听了顿时愣住。

    虽说我跟若溪无话不谈,可涉及到闺房床底之事难免张不开嘴巴。我半吐半咽说了些,若溪聪明立即察觉出异样。她想了片刻竟然笑起来,倒让我越发的迷糊。

    等到她伏在我耳边说完,我是又羞又诧异,同时又为他的单纯而悸动。难怪老太太如此举动,原来是觉得我们没圆房是因为他年纪小身子骨不行。

    晚上,我先钻进被子里,心里纠结矛盾起来。这话不知道要怎么说,可又不能不说。我们夫妻真成了笑柄,同床共枕几个月竟然还尚未真正融为一体。

    还不等我从矛盾中怔过神来,他却神秘兮兮的爬上床,拿着一本书说要跟我研究研究。

    平日里我们经常一起研究诗词歌赋,我不疑有他接了过去,等到翻开细看,脑子顿时嗡的一声。

    那上面不仅是文字,还有描绘得栩栩如生的画,竟然连那私密之处都毫不遮掩。

    我慌张的把书丢掉不敢再瞧,满脸涨红得轻骂着他。

    他却低低地的笑着凑过来,把书送到我面前,哄着我看一眼。见到我捂着眼睛,他就咬着我的耳垂私语起来,他说得每一个字都让人臊得要钻进地缝里。

    不知道他从哪里寻来这样不堪的书,还撺掇我看,他这不是学坏了吗?

    “这书是九姐夫给的,我可没学坏。”他似乎看出我的疑虑急忙解释起来,我的心思在他面前总是无法隐藏住。

    我突然想起白日里若溪的话,她说夫妻之间房事和谐很重要,面对自个心爱的人只需要坦诚。因为有爱,一切都变得美好,那里面不藏一丝猥琐不堪。

    我慢慢睁开眼睛,伸出手缓缓解开衣襟,褪掉包裹严实的外衣,里面是清凉薄透的性感睡衣。想当初我大婚的时候若溪送了两套,可我一直不敢穿上,今天是个特别的夜晚!

    不用抬头就能感觉到他越发炙热的眼神,他扔掉手中的书扑过来,与之前的温柔判若两人。

    熟悉的感觉袭上来,大脑渐渐变得空白,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突然,撕裂般的刺痛让我浑身僵硬。

    我轻呼起来,他慌忙低声安慰不敢再动。他眉头紧皱,似乎也在承受痛苦。

    原来喜婆说得半点不假,真疼!他又试探着稍微动了一下,我疼得要哭出来,忍不住低低的央求起来。

    他尝试着要出去,可这一动我更疼更僵硬。他吸着冷气,眉头皱得更紧,“茹茹,我也疼!”

    听见他撒娇似的低语我反而放松了些,他的手、嘴巴一直没得闲的在我身上四处撩拨。我渐渐的放松下来,他尝试着动了一下,随即停下来小心翼翼的询问我的感受。

    傻子,难道让我说有些舒服吗?我满脸发烫的瞪了他一眼,他立即心领神会的用力起来。我这才知道,方才他是怎样在隐忍。没有了顾忌,他像永不知道疲倦的野马,我在痛与悦的交替中被鞭挞。

    最终,眼前白光一闪,我感觉自个的灵魂似乎出了窍,这种濒临死亡的欢愉是我从未曾体验过的。许久,我才从这种感觉中缓过神来。

    体内的炙热半点不曾减弱,一下下直捣进我心窝里一般。极致过后是酸麻、微痛,我隐忍的咬住嘴唇,终是耐不住,低低的央求起来。

    “茹茹,再忍一下下,我停不下来。”他温柔的噬咬着我的耳垂,眉眼间满是怜惜和欲望。

    我呜咽起来,可他的动作却越发的猛,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他终于停了。

    “茹茹,茹茹……你终于真正属于我了……”他连声呢喃着,不肯离开我的身子。

    我感觉浑身像被大车碾过,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片刻,他的气息才略微平稳了些,抱着我去净室清理。这一夜,我们终于成为了真正的夫妻!

    一年之后,我们的第一个儿子出生,他给孩子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韩怀瑾。

    紧接着,我们的二儿子、三儿子、四儿子接连到来。府中长辈都很高兴,可我却希望能有个可爱的女儿。

    老太太病逝,我们分家单过。这些年先皇禅让新皇登基,他作为新皇的少傅自然受到了重用。他的官越做越大,可始终坚持了对我当初的承诺。

    我和若溪成了京都最让人羡慕的夫人,可我却知道,自个跟若溪根本就比不得。

    她跟定伯侯成亲多年,连孙子都有了却依旧是定伯侯掌心里的宝贝,不,他们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沉淀越发醇厚。她们之间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的契合。不需要太多的言语,流淌出来的是灵魂的合一。而我们,早已经成了天底下不能免俗的夫妻。随着孩子们的长大,我们之间的交流越发的少,亲情超过了爱情。

    他的官做得越大就越忙碌,每天天不亮就去上朝,晚上时常在外面应酬到半夜。偶尔回来早,也会有人找上门来,一进书房就没时候出来。

    我心疼他这样劳碌会累坏身子,劝慰了几次不见效果,只好变着法熬些补汤。他不喜欢喝汤汤水水,我就亲自下厨,看在我一片苦心的份上,他倒是喝了。

    放在房子里的琴好久没人弹,棋盒上面落了厚厚的灰尘,我们谈论诗词歌赋的情形似乎是上辈子的事。我们的房事次数渐渐少,不仅因为他忙,我也没有太多的兴致。偶尔到了一处,也早就没了当初的热烈痴缠。

    怀瑾是长子,承袭了他父亲的性子,少年老成不苟言笑。剩下的三个儿子一个赛一个的顽劣,每每从学里回来,都要把府里闹腾的乱哄哄。我为了他们头疼,又要应酬各种场合。成亲十多年,他变了,我也变了!

    不过,天底下的夫妻大都如此,若溪夫妻是异数,我不该心生羡慕怀有抱怨不满。

    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庶子,成为朝堂之上的权臣,能够始终坚守自己的誓言,我还有什么微词?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去,我曾经以为预见了我们的终点。可是,强烈的预感让我觉得,我们已经走到了尽头。

    那晚,他满身酒气的回来,我却闻到其中若有若无的胭脂味道。这么多年,他在外面应酬从不找女人。偶尔有推脱不掉的场合,回来也必然跟我解释。可是这一次,他不仅没有说什么,还有些躲闪的进了净室洗漱。

    我什么都没有问,对他越发的体贴入微起来。我想让自己相信他,相信我们一同走过的十多年的时光。

    没有任何风言风语,不过我能感觉到他的变化。冷眼看着他的心跟我渐行渐远,我的心慢慢坠入深谷。

    我在压抑,在等待,压抑内心的痛苦,等待他停住远去的脚步回到我身边。

    可是,他似乎并未察觉我的心意,我的假装在他看来就是不知晓。我一皱眉他便知道我心里想法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我的心渐渐跌入谷底,他眉眼间的光彩是因为另一个女子!

    祖父去世,我哭晕过去,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场。

    他搂着我轻声的安慰,眼中满是怜惜心疼,爱意却少得可怜,这并不是我所要的!爱情变淡相互依靠着过日子我可以忍受,可我不能忍受他心里有了其他女子。

    我不想用过往的甜蜜来挽回,如果我们曾经的爱情需要提醒才能让他想起,我会觉得自个太可怜,太卑微。

    哭过了,我的心稍微得到了些许的平静。转眼到了我的生日,因为祖父刚刚逝去我没有任何心情摆酒席,吩咐身边的人也都不许提及。

    不过若溪还是悄悄送过来小物件,母亲和嫂子过来坐了一会儿。

    那晚,我吩咐丫头准备了清淡的酒菜,静静地等着他回来。

    丫头、婆子早就被我遣了下去,我一个人坐在灯下回忆着跟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回忆到五年前停止,最近这五年,我竟然找不到关于我们的任何甜蜜回忆。

    门外有动静,抬起眼,他迈步进来。他看见桌子上的酒菜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我的心痛了一下,他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十多年来,他从未忘记过任何一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特别是我的生日。

    “你还没吃晚饭?方才跟他们喝了几杯肚子里正空落落,我陪你吃一些。”他眼中有愧疚闪过。

    这么多年,他早已经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可眼下,他却抑制不住心中对我的抱歉,这说明了什么?愧疚越多,证明他的心走得越远。

    我让他先去洗洗换身衣裳,虽然他身上的酒气明显,却还是掩盖不住那一缕独特的幽香。这种味道持续了将近半年,一直没有变过,我清楚这表示什么。

    闻着其他女人留在他身上的味道,我无法跟他面对面安坐。

    我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给他倒了一杯蜂蜜水。一杯烈酒下肚,火辣顺着嗓子直冲到胃里。

    “慢点喝,快要呛出眼泪了。”他见了轻声说着。

    我闻言笑了,心却刺痛起来,又自斟自饮了一杯抬眼说道:“说说如烟姑娘吧。”

    他手中的水杯突然掉到桌子上,满张脸都是惊慌失措。我看着他的表现,心却平静下来。

    “没有弄脏衣裳吧?”我拿出锦帕轻轻擦拭着他的手,一如往常的关切体贴。

    他攥住我的手,让我听他解释。

    解释?我根本就不想听,因为我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无非是他跟那位画扇楼的如烟姑娘没什么,不过是跟着同僚去应酬喝酒才认识。如烟姑娘是落魄的小家碧玉,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她卖艺不卖身是个清倌。他们在一起没做过任何有违礼教对不起我的事情,不过是谈天的知己罢了。

    我把手抽回来,盯着他的眼睛,“韩晹,你说过永远不会欺骗我。现在我问你,请你一定要诚实的回答。你们认识是因为推脱不开同僚的应酬,那么你们之后的单独见面是不是因为你对她的欣赏?她一个小家碧玉落魄到烟花之地,可她如高洁的莲花出污泥而不染,你是不是对她多了几分怜惜和赞赏?她是画扇楼的头牌清倌,周旋于朝廷重臣之间,她对于朝事的独到见解是不是让你震惊?

    她像一朵解语花,理解你在朝堂上的步步为营,体谅你面对家庭琐碎的无奈,又从不要求你什么,她逐渐走进你的内心占据了不可替代的位置,是不是?她入你梦的次数越来越多,你想到她的时候也越来越多,是不是?

    你是个重情义重承诺的男人,断然不会丢弃结发妻子,可是你也忘不掉她,是不是?每当你从她那边回来,见到我你总是心生愧疚,那是因为你动了心,是不是?”

    他一直试图打断我的话,可听着听着开始沉默不语,最终脸色难辨的低下头。

    我站起身,轻声的告诉他,书房里的被褥已经铺好,天色不早请他早些休息。

    我快步往内室走,听见后面跟过来的脚步声,说道:“我好久没睡个安稳觉了,让我好好睡一晚吧。”

    这一夜,我睡得很踏实,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过来,他已经去上朝了,丫头说,他留下话会早些回来吃晚饭。

    他一向说话算数,这一天回来的挺早,看我的眼中满是抱歉、后悔、惭愧,还有不易察觉的决绝。我知道,他下定决心不再见如烟了。可是他的心呢?眼里再没有如烟,心里却再也不能忘记这个人!只属于我一个人的韩晹不在了,真悲哀!

    他迫切的想要说话,我打断他,让他坐下吃饭,“我们好久没坐在一起吃晚饭,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我给他布菜,他看起来没什么胃口,却半点不推辞的全部吃光。即便是我夹了他最厌烦的胡萝卜,他都不眨眼的吃下去。这样隐藏住自个的情绪喜恶,我们之间,早已经变了模样!

    这顿饭对于他来说是煎熬,好不容易吃完,我发现他偷偷长出了一口气。

    我亲手为他沏了茶,遣走丫头、婆子,我们之间早晚要谈一谈,躲避不是办法。

    再决定跟他摊牌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出了决定,不管他如何行事,我都不会改变心意!

    当我说出“和离”二字的时候,心里没有意料之中的刺痛,竟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他震惊地看着我,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能明白他的想法,倘若是世人知道了我的选择,估计都会说我疯了。

    韩晹早就不是十多年前小小的庶子,他是天朝响当当的人物,跺跺脚地都要颤抖颤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用来形容他如今的风光最恰当不过。

    这些年他在官场历练的越发深沉,举手投足都散发着成熟的魅力。本身他是读书出身,又有一股子温文尔雅的气质,自然是非常受姑娘家欢迎。

    我知道,假如我们和离的消息传扬出去,必定会有不少大家闺秀争抢着嫁进来。

    在世俗的眼光中,他并未做错什么,我不该这样咄咄逼人还说出和离的话来。男人去风花雪月的场所很正常,他又信守了承诺,身体始终对我忠诚。在被我揭穿之后,他毫不迟疑的决定斩断情缘。

    “我错了,你别生气!”他带着乞求说着。

    生气?难不成他以为我在以退为进,我在撂狠话发泄内心的愤怒?

    我看着他笑了,“你一吃胡萝卜就不舒服,吃多了一喝热茶就会发痒难受,方才为什么要吃下去?因为你觉得对不起我,即便我做出更过分的举动你都会承受。你要觑着我的脸色行事,不能说想说的话,不能做想做的事,甚至不能动想动的想法……长此以往,你会憋屈郁闷,也许会心生对我的抱怨。趁着我们还没相互生厌,趁着我们都还顾念旧情,到此结束吧。

    我们走到现在的地步不能全怪你,我也变了,不再是你心中纯粹的女孩。你的人在我跟前,可心里却装了其他女人,我受不了!你我夫妻十多年,我替你生养了四个儿子,如今他们都长大懂事,怀瑾更是能照看弟弟。我虽生于闺阁之中,却不甘这样一辈子,想着能有机会去外面见识一番。

    如今,你我夫妻缘分已尽,我们都还对方自由之身。人生苦短,前半辈子我相夫教子,自问尽到了该尽的责任;下半辈子,就让我随心所欲的活着。你若是觉得亏欠我,不妨多给我些银子和家产,等我在外面累了、倦了,走不动了,就回来安享晚年。”

    “你舍得我们夫妻多年的情分?舍得四个孩子?”他满脸痛苦的极力说服。

    我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现在分开,还能给彼此留下个好念想。至于孩子们,我跟怀瑾谈过了,他会替我好好管教弟弟。况且我是他们的母亲,血脉相连,走到天南海北都更改不了。怀宇三个打小就顽劣,若是我不在,他们或许能懂事些。我主意已定,明天就先搬到别院去住,你无须多言!”

    “你先去散散心,其余的事以后再说。”他知道我脾气上来有些倔,想要等我冷静冷静再说。

    他却不知道,这些话,这个决定并不是我临时起意。

    第二天,我坐着马车去了别院,只带了一个丫头在身边。到了别院门口,我上了早就准备下的另一辆马车,命人把一封书信送回府去,然后一路朝西行。

    信封里放着的是和离书和一张纸,上面只写了两句话,“你忘了我的生辰,应该也会很快忘记我!难以忘记的是当初心动的感觉,相信我们都会很幸福!”

    马车很快就远离京都,我痛彻心扉却欲哭无泪。他问我怎么舍得?我怎么能舍得!十多年的感情,同床共枕生养儿子,抛开这一切的时候剜骨抽筋,我早已鲜血淋淋。

    不过再疼也好过离心离德在一起,当初我就曾对他说过,若是他爱上其他人一定要告诉我。到时候我会选择离去,保留最后一丝尊严,没想到多年前的一句话成为今日的预言。

    马车突然停下来,我揭开车帘,看见若溪站在前面的亭子里。我对她没有丝毫的隐瞒,她知道我的想法和决定。

    我下了马车,朝着她笑了笑。她眼中却转着泪水,拉着我的手说着:“别笑了,好难看!”

    “答应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下落,不然我会跟你失去联系!”

    “嗯。你一定要写信回来,我会替你保密。”她答应下,“当事者迷,旁观者清。你出去散散心也好,等到你想明白了再回来。你跟十一弟有许多共同的幸福回忆,谁都无法取代!你们之间的爱情在沉寂,并不是消失,你们都无法放下对方。他活该着急上火,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眼下没有人会可怜同情他。你放心,我替你出气!”

    “不用,我想要放下。”我不想跟她多说,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我跟丫头全都换上男装方便行走,马车一直行了快一个月才停下来。这里是个小镇,大大小小的河流在小镇上穿过,上面架着各式各样的小桥。岸边杨柳依依,古朴的弄堂,随处可见在河边淘米、洗衣的人们。她们全都操着软糯的乡音,就连空气中都飘荡着湿润的感觉。

    京都的繁华喧嚣让我烦躁,这里的宁静,乡里乡亲间的和睦,让我一眼就喜欢上了。

    我在僻静的弄堂里买了一个干净的小院,雇佣了一对老夫妻干干粗活连带上夜。这里民风淳朴,夜里即便不关门都没有偷盗之人。

    住了几日,我便和四周的邻居熟识起来。东家打上新鲜的鱼送过来,西家收了时令蔬菜拿来,前院王婶做得小咸菜最入味,我时常让丫头过去要一些。

    我懂得礼尚往来的道理,买了好东西左右邻居都有份。

    三个月之后,我换回了女装。左右邻居见了却不见惊讶,原来她们早就看出端倪,觉得我孤身一人到了此处必有难言之隐才没戳破。

    王婶更是送了辣口的咸菜,说自己怀上老闺女的时候就爱这个味,我肚子里这个十有八九是个姑娘。她还让我放宽心,邻居们会照顾好我。女人在外本来就不容易,何况我还有了身孕。

    其实我并不是有意隐瞒,只是我自个也是才知道而已。这两三年,我的月事不怎么规律。从京都出来,一路之上我都在缅怀痛心,到了这里又安置新家。等到我发现异常的时候,小腹已经微微隆起。

    我盼女儿盼了好久,没想到她竟然选择这个时候到来。我想切断对他的念头,可老天爷却偏生把他的骨肉再次送到我身边。难道正如若溪所言,我们割舍不开吗?

    我静下心来什么都不去想,安心等着肚子里的小家伙来到这个世界。不管我们是否分开,这个孩子都是老天爷的恩赐,我要把她生下来。

    若溪的信依旧每个月一封,我在回信中刻意隐瞒下有身孕的事情。

    她出大价钱把如烟从画扇楼赎了出来,还替她按了一个清白不错的家世。如烟改名换姓,刚开始还有人议论,不到半年的功夫,众人就把这个人忘记了。我对这件事没有兴趣,京都的一切都被我抛去了。

    若溪在信中没提及到他的名字,我也不想知道。我越发喜欢上了小镇缓慢的生活节奏,没有大家族的琐碎,没有应酬的虚伪,整个人放松下来。

    我的肚子吹气似的大起来,之前生养过四个混小子,我心里倒是挺踏实。

    怀胎十月一朝分娩,镇上只有一位稳婆,丫头把她请了过来帮我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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