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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背膛直冒冷汗。

    徐少林看过报纸后,贾志坚才从抽屉里拿出已经卷成筒的徐少林送的那幅字,放到桌上,说:“这个你还是拿走吧。”

    徐少林非常绝望,心想完了,一切都完了,无奈地拿起那幅字,灰溜溜出了贾志坚的办公室。他也不知自己是踩着地板还是踩着空气到的楼下的。出了市府大楼后,连陈司机的小车就停在门口也视而不见,往传达室外直奔,是陈司机一边大声喊着徐处,一边开车追到他身旁,他才反应过来,上了车。

    当晚徐少林就病了,第二天早上就住进了医院,至今还没完全恢复。

    钟四喜说到这里,停止了叙述。沈天涯笑道:“你怎么说得像是你自己经历过的一样?你完全可以编一套徐少林演义,拿到外面去卖钱了。”钟四喜说:“都是陈司机说给我听的,你没亲耳听陈司机说,他比我说得生动多了。”

    沈天涯想想,大概钟四喜没有说假话,如今的小车司机天天跟领导在一起,别的本事没学会,但领导的嘴上功夫就多少要得些真传。领导们没几个不是能说会道的,可在别的场合说起话来总是说一半留一半的,很不畅快,只有到了小车上,身旁是自己信得过的司机,一般都会放开嘴皮子说个痛快,让强烈的表达欲得到充分满足。耳濡目染,日积月累,小车司机也口惹悬河了。

    不觉到了下班时间,钟四喜再不走也不好意思了,盯住沈天涯说:“我走了,沈处什么时候请客,别忘了我这个时刻关注着你的老乡哟。”沈天涯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说:“你别乱说好不好?”钟四喜说:“我没乱说吧?我说的是事实。”然后意味深长地朝沈天涯笑笑,出了预算处。

    看着钟四喜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沈天涯愣了好一阵也没回过神来。

    晚上回到家里,跟叶君山说起徐少林的事情,叶君山比沈天涯本人还高兴,说:“这一下你的机遇可来了,得想法子把它抓住,再不能像上次那样,到了傅局长家楼下又打了转,结果傅局长分工时把实权都分给了徐少林。”沈天涯说:“那事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叶君山说:“不管怎么样,这次你得双管齐下,两手都要硬,两手都要抓。”沈天涯说:“你倒说说怎么个硬法和抓法?”叶君山说:“说白了就是一只手抓住傅局长,另一只手抓住市里的要害人物,而且要抓得死死的。”

    沈天涯望了望叶君山,笑道:“真看不出来。你还一套一套的,比我有韬略多了,让你当个财务处副处长真是委屈你了。”叶君山说:“我这不是替你着想吗?你倒挖苦起我来了,你良心被狗叼走了?”沈天涯说:“我哪是挖苦你?我是在奉承你嘛。”叶君山说:“我也不要你奉承,你赶快当上预算处长,给人民医院解决几个资金,对我也有些好处。”沈天涯说:“有什么好处?”叶君山左右瞧瞧,生怕屋里还有外人在场似的,放低声音道:“医院财务处老处长快退休了,好多人都想争这个处长当,如果你做了预算处长,把医院财政拨款部分的数字再往上加两三个百分点,这个财务处长不是我叶某人的还会是谁的?”

    沈天涯这才明白过来,叶君山对他的事这么感兴趣,原来是另有企图的。只是沈天涯对叶君山想当财务处长的事并不怎么赞同,因为医院是个事业单位,不是行政部门,在那样的地方爬官是爬不到哪里去也爬不了很高的,就是爬到了院长的位置上,也只能自封局级,别人并不怎么认账。何况叶君山女流之辈,做到副处长已经很不错了,大可不必为什么处长不处长的去操闲心。

    基于这样的想法,沈天涯就有意泼叶君山的冷水,说:“你们医院一年的营业收入不少于一个亿,纯收入也有五六千万,已经相当富裕了,可财政每年还要给你们安排五百多万拨款,你还想往上增加?恐怕没这样的好事。”

    叶君山自然不怕沈天涯推托,她知道现在沈天涯还没到那个位置上,一旦他上去了,她做妻子的枕边风一吹,还愁他耳根不软?叶君山也就非常聪明地把话题拉回到沈天涯身上,说:“你先别管我们医院的事,先把自己的事管好再说。”又看看墙上的钟,说:“事不宜迟,现在还不到八点,今晚你就可采取行动了。”

    叶君山说的也不无道理,沈天涯决定马上到傅尚良家里去一趟,一是打听一下徐少林的事,尽管钟四喜他们说得天花乱坠,却不足为凭,而傅尚良应该是知道底细的;二是探探傅尚良的口气,他是许过愿的,如果徐少林那事属实,他会有什么具体打算。

    前次两袖清风走进傅尚良家,出来时人家林老师还送了一双皮鞋,这次沈天涯自然不会空着一双手了,两人于是商量起该带些什么好。沈天涯想起那天晚上劳动局熊处长送的那个红包,里面有四千元,这几天没时间去存银行,正好拿去送傅尚良。叶君山却不同意,说:“送点别的什么吧,送钱显得你没文化。”

    请客送礼的事,女人自然比男人精明,沈天涯就由着叶君山。但这个时候到哪里去采购高档礼品呢?沈天涯就担心地说:“你总不能到街上买几条烟几瓶酒送给领导吧?”叶君山说:“再贵的烟酒,花一两千元就有几大包了,提着看是好看,却不管用,也不符合给领导送礼的规矩。”沈天涯说:“给领导送礼还有规矩的?”

    叶君山就笑沈天涯三十多岁的人还这么不谙世情,苦口婆心道:“怎么没有规矩?给领导送礼和给亲戚朋友送礼不同,给亲戚朋友送礼是小礼,轻内容重形式,主要图个好看和热闹,包装要豪华气派,比如烟酒糖果什么的,花几十上百块钱就可买一大包,提在手上既有分量又很扎眼,送礼人有面子,收礼人也感到荣幸。”

    沈天涯一想,确也如此,说:“那给领导送礼呢?”叶君山说:“给领导送礼却不同了,要送就送大礼,不过大礼不是表面看上去大,得轻形式重实质,内容要贵重要上档次,但包装却切忌虚张声势,万万不可张扬惹眼,越收敛越精致越小巧越好。”

    说到这里,叶君山停顿片刻,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这叫做小礼要大,大礼要小。”

    叶君山这话让沈天涯茅塞顿开,他像不认识叶君山似的,说:“看不出来,我这夫人真是世事洞明,人情练达啊。”又说“那今晚你决定送什么,以体现小礼要大,大礼要小的要义呢?”

    叶君山不语,胸有成竹地笑笑,转身进了他们两人的大卧室。

    不一会儿,叶君山就出来了,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的红绒盒子,递给沈天涯。沈天涯疑惑地瞧瞧叶君山,把盒子打开了,里面竟是一根粗大的闪闪发亮的金手链。沈天涯还是结婚前送过叶君山一根小项链,结婚多年以来,再没送过她什么,也不知这根手链哪来的,说:“是情人送给你的大礼吧?”

    沈天涯这话多少有些酸气,可叶君山并不在乎,说:“你怎么这么弱智?情人送我这么大的手链,我还拿到你面前现世?”沈天涯说:“不是情人送的,是在街上捡的?”叶君山得意地说:“上半年医院里发了六千元奖金,我没有存人银行,而是托人民银行一位负责金店的朋友,买了这根纯金手链。”

    接着,叶君山又说出了买这根金手链的意图:“当然我不是给自己买的,我们医院新上任的院长离婚后娶了医院里一个年轻护士,我打算找个恰当的机会,把这根手链送给院长夫人。你不知道那位院长夫人长着一双好贵气的手,戴上这只手链肯定更加漂亮。”沈天涯说:“既然如此,你现在拿出来干什么?”叶君山说:“没办法,为了夫君的伟大事业,院长夫人那里暂时放一放吧,以后再掏钱买一根就是。”

    原来叶君山为她那个财务处长的位置已经蓄谋已久了。沈天涯也不好说她什么,两人把儿子阳阳安顿好之后,出了家门。

    打的到了市政府干部宿舍楼.直接进了傅尚良家那个单元。

    给他们开门的是新来的小保姆.傅尚良和林老师正在客厅里看电视。见是沈天涯和叶君山,林老师立即起身跟他们打招呼.嘱咐小保姆倒茶上烟。傅尚良仍坐在沙发上没动,只摆摆手,让沈天涯坐到自己身旁,眼睛还留在屏幕上。原来他正全神贯注于电视里关于沈阳市慕绥新和马向东的腐败大案。

    直到看完这个节目,傅尚良才回头跟两位说话。他先问了些叶君山的工作情况,说了几句鼓励的话,然后掉转脑袋,对沈天涯说:“天涯,我俩到书房里说话吧,这里留给小叶和你林姨。”

    沈天涯心头一动,立即站了起来。领导要让你跟他进书房说话,那还不说明你跟他的关系已经非常不一般了?沈天涯几乎是弹跳着向傅尚良的书房奔过去的。他从没觉得自己的身子这么轻巧过,用身轻如燕来形容,大概也不为过吧。

    一进书房,傅尚良就示意沈天涯把门关上了。

    傅尚良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严峻了,沈天涯刚坐到他斜对面的沙发上,他就摇了摇头,叹口气,压低声音说:“你可能也听说了,这个徐少林,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个比喻如今很少有人说起了,但沈天涯小时候,上辈人无论是文盲还是粗识几个字的人都爱拿这句话批判讽刺阶级敌人。沈天涯暗喜,知道钟四喜说的大概不全是诳语了。但沈天涯没有喜形于色,学傅尚良样枯着一张脸。

    傅尚良咳了一声,继续说道:“他原就是贾副市长的人,想进一步加固感情,这没什么错,可加固感情的办法千千万万,偏偏送什么字啰?送字也行,町什么字不可以送?偏偏又要送那八个字,那八个字是人家胡长清用过的,怎么还送给贾副市长呢?这不是给领导添乱么?现在可好了,连省里领导都知道了贾副市长办公室挂的字跟胡长清办公室那一幅是一样的,还在一次内部会议上把这件事点了出来。”

    沈天涯不好去问那是什么字,不问他也知道。他表情非常严肃地小声地说道:“这两天也不知徐处去哪里了,只接到过他的一个电话,说是发高烧在医院打吊针,问在哪个医院,我们也好去看望一下,他也不肯说。”傅尚良说:“连我他都没说在哪里,只说住了院。他哪是什么高烧?是心病。”沈天涯不好多说徐少林什么,只说:“只是他管着的那一摊子事堆在那里,别人又插不上手,那要影响处里乃至整个局里的工作了。”傅尚良说:“工作你们先分摊分摊吧,很快我就会另有安排的。”

    沈天涯懂得傅尚良话里另有安排的意思,脑袋里胀了胀,忽然有一种缺血的感觉。不过沈天涯毕竟不再是少不更事的毛头小子了,早已经懂得收敛自己。他脸上浮出一分笑意,这笑意真挚诚恳,却没有丝毫的张狂和小人邀宠的得意之色。然后他试探道:“是不是贾副市长发了话?”

    傅尚良摇摇头,叹息一声,说:“贾副市长倒没说什么,他也不可能说什么,徐少林不就送给他一幅平平常常的字么?这幅字本身又没什么问题,是因为报上登了那篇作秀癖的文章,昌都人三人成虎搬弄出来的是非,而这样的是非又没办法澄清,贾副市长自然不会说什么,可明摆着他心里头是耿着的,他又分管财政,没几天不跟财政局特别是预算处的人在一起,这个时候他看着徐少林还会舒服吗?因此他本人尽管没说什么,我作为财政局长也得有所动作,这也是为财政工作着想嘛。”

    照傅尚良这个说法,徐少林因这说不清的原因,看来是没法呆在预算处了。沈天涯就觉得今晚没白跑这一趟。却不敢对此事妄加评论,只仰着头望着傅尚良,等着他继续发表高论。傅尚良说:“我的想法是,让徐少林到市行政学院去学习两个月,过渡一下,回来再给他安排一个适当的位置,免得财政局和外面形成这样的印象,徐少林离开预算处是因为给贾副市长送字的原因。”

    沈天涯忙点头,佩服傅尚良考虑问题的周到。只听傅尚良又说道:“我本来也打算找你的.今晚你来了更好,我吩咐你这两天做一件事,到市行政学院联系一下,据说他们那里办了一个青干班,你给他去补一个人学手续,然后把手续送给徐少林。这事本来应该由人事教育处去办的,我难得跟他们说明,你去办稳妥一些。”

    说完这些,傅尚良缓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沈天涯意识到该出书房了,也站起来,先去开了房门。

    此时叶君山正抓着林老师的手,在上面点点戳戳着。见书房门开了,叶君山便对傅尚良笑道:“我正在给林姨看手相呢。”傅尚良也笑了,说:“小叶看不出,你还会看手相?”林老师说:“小叶说我这双手长得好,要给我看手相,我就让她看。还别说,看得还蛮准的呢。”傅尚良很感兴趣道:“说说看,小叶你是怎么看林姨的手相的?”

    叶君山把林老师那只右手捧到自己怀里,认真说道:“手是女人的第二面孔,女人一生的运势都写在手上了。比如林姨这手,掌心光滑,脉络清晰,生命线情感线和事业线三条主线流畅绵长,标志着身体健康,家庭和睦,事业有成。”

    傅尚良不免多看了几眼林老师那双起皱的手,说:“小叶你这是安慰林姨的吧?”叶君山说:“谁说的?我刚才说的这些,是通过林姨这圆润齐整的手指得到印证了的,比如代表前辈的拇指饱满,说明家道昌盛;代表他人和自己的食指与中指并拢,说明人缘关系和谐;代表才华的无名指修长,说明天赋和智商高,做教师得天独厚;代表子缘的小指挺直,说明儿女成才,大有出息。”又将林老师的手掌翻过来,轻轻在手背上抚摸着,说“林姨的手背丰满柔韧,五个梅花点就像五朵刚开的梅花,因此林老师一生高贵富足,家运旺盛。”

    林老师听得喜上眉梢,连说:“小真会讨你阿姨欢心,今晚我做梦都会笑出声来了。”

    叶君山这派胡言乱语,说得一旁的沈天涯都有些发起傻来。结婚多年,今天他也还是第一次见她看手相,而且说得还满是那回事似的,也不知她从哪里学来的这套把戏。沈天涯也就生出几分好奇,倒要看看往下她还有什么花招。

    此时,叶君山望望林老师的眼睛,复又把目光投到林老师的手上,说:“我左看右看,这么高贵的手,却好像少了些什么似的。”林老师说:“少了什么?小叶你说给林姨看看?”

    叶君山并不急于说出自己的看法,而是说:“其实我好久以前就注意到了林姨这双手了,后来我想了好久,才想明白,林姨的手上应该配点什么,所以我特意给林姨选了一样东西,我想一定跟林姨的手相匹配,林姨也会喜欢的。”

    直到这时,沈天涯才懂了叶君山给林老师看手相的真实意图,心想这个女人真有心机,平时怎么就没发现她这方面的天赋呢?其时叶君山已从她身边的包里拿出一只红绒盒子,叭一声弹开了,现出一只手链。这只手链本来就很粗大,傅尚良家的灯光又明又亮,便显得更加耀眼夺目。只见林老师的眼睛倏地闪了一下,眉毛也不觉得就扬高了。

    叶君山自然很会把握火候,就在林老师惊异之间,把手链快速戴到了她的手上。

    林老师这才猛地反应过来似的,说:“小叶你这是干什么?”假装要把手链蜕出去,却被叶君山将手紧紧抓住,说:“林姨你也看到了,你的手戴上这只手链,又更添厂几分高贵和富态,这真是相得益彰啊。”林老师也就松了手上的力气,不再坚持,只说:“小叶你这孩子,你怎么这么客气?你林姨多不好意思?”

    至此,也算是大功告成了,叶君山站起身,瞧瞧墙上的钟,对沈天涯说:“时间也不早了,傅局长和林姨要休息了。”林姨也站起来,不免又是一番客气话,跟傅尚良一齐送沈天涯夫妻出了门。

    下楼时,沈天涯身上仿佛充足了气一样,只觉得自己就要离地飘起来了。

    回到家里,躺到了床上,这份奇妙的感觉还留在心头,沈天涯就生出一份强烈的欲望,翻到了叶君山身上。

    好长一段时间了,眼看这个预算处长的位置就要挪到了徐少林的屁股底下,沈天涯情绪低落,跟叶君山亲热的兴趣都不太提得起,常常十天半月没做一次家庭作业,就是偶尔为之,也是敷衍了事,毫无建树。今晚可不同,两人共同完成了一件大事,双方情绪都高涨起来,变得精神抖擞,斗志昂然,发挥得相当出色。

    事后两人还蛇一样缠绕着不肯撕开。沈天涯吻吻叶君山,动情地说:“你好滋润的,给我的感觉太好了。”叶君山半羞半涩道:“还不是你表现得好?你好久没这么雄风大振了。”沈天涯说:“要不怎么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叶君山温柔地说道:“男人嘛,总得有点上进心才是。”沈天涯说:“岂止上进心,还得有点下进心。”叶君山说:“什么下进心?”沈天涯说:“刚才我不是挺有下进心的么?”叶君山就捶捶沈天涯的胸膛,说:“你坏。”

    两人平静下来后,叶君山给林老师看手相的情形浮上沈天涯的脑袋,他说:“你给林老师看手相看得很不错嘛。”叶君山说:“那不是些皮毛吗?”沈天涯说:“连这样的皮毛你都能说出这么多名堂,真了不起。哪个时候学会这一手的?”叶君山神秘兮兮地说:“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沈天涯就去挠叶君山的腋肢窝.挠得叶君山咯咯咯直笑,向沈天涯求饶道:“我说我说。”

    沈天涯这才住了手。叶君山说:“那根手链我不是要送给院长夫人的吗?那女人的手长得真的好看,我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才产生灵感,决定送她手链的。女人手长得好,送她手链肯定会很高兴,如果再将她的手夸奖几句,那你送出去的手链就会产生出双效益来,所以我特意在地摊上买了一本手相书,学了几句术语,想不到没来得及用到院长夫人手上,就先在林老师那里露了一手。”

    沈天涯算是服了叶君山,心想,医院财务处长看来已是非她莫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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