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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戴的红色帽子,他背的蓝色挎包。见到他,我的心总会涌起一股暖流,我分不清这是友谊还是别的什么。

    他在我心中占的比例越来越大,分量也越来越重。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在课间穿过几座教学楼找他聊天,我觉得我有点喜欢上他了。

    终于有一天,我写了一封信托张科交给他,其实也没写什么,只是让他多多照顾我。那几天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又有点后悔,他以后会怎么对我?真是吉凶莫辨,我又何苦去捅破那层玻璃纸呢?

    从小学开始,每一个我喜欢的男生都不喜欢我,这次的陈宇磊是不是也是如此?每喜欢上一个男孩我就会给自己制造出一个神话,也给了他们伤害我的机会。

    在他们面前,我无助、笨拙、手足无措,拼命想讨他们欢心却达不到目的,最后,他们都觉得我很无趣。我倒霉的爱情运啊!

    结果是不好不坏,就像没写那一封信一样,他对我一如继往,我们谁也没有提起过这封信,还像从前一样踢球、聊天。见到我,他还是冲我一笑:这不是林嘉芙吗?从他纯洁的目光里,我明白了,我和他不会有故事。

    我把这件事写成了一篇短小说,投稿给中国初中生报。我改编了我们的故事,给它安上了一个平静而略带伤感的结尾:“当他隐约知道了我对他的情感,我以为他会不理我,可当见面时,他仍像从前一样向我投来温暖的笑容。我也知道了,青春的故事没有结局。”

    我喜欢淡淡的忧郁感,就像紫丁香在夜空开放,就像流星划过天空,就像所有的暗恋永远没有结局。投完稿后每次来报纸时我都迫不及待把报纸前后翻好几次,每次都没看到我的文章,后来我就慢慢淡忘了这件事。

    与此同时,另一个男生走进了我的世界。他和陈宇磊是完全不同的类型。陈宇磊稳重、细心、随和,在我心里就像大哥哥,我对他的倾慕完全是仰视,我从来也没有梦想过陈宇磊能看上我,也许我在他心里只是一个小妹妹的角色。这个男生则是我的同龄人,是个老师说的“坏孩子”

    他跟张科住一个院儿,是个外校的男生,和我同年级,也不知道怎么着我们就认识了。我们经常在晚上八点钟约在玫瑰学校的北门口见面,然后去河边散步聊天。

    他第一次带我去他家时我很紧张,他倒没事儿一样,他妈妈也不管他。要是我带男孩回家,我妈肯定得跟我急。我看他的手都干得爆皮了,就拿了一盒擦手油要给他抹上,他不干,死活不肯擦。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他,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喜欢我。也许我们只是因为无聊,需要一个人来打发时间。我们每次见面也就是拉着手散步,我们的聊天范围很狭窄,只限于各自的校园生活。就像两个结婚多年的夫妻,没什么激情,经常相对无言。

    我们常去的那条河一到晚上便漆黑一片,河边没有路灯,没有栅栏,常常听说有人酒后骑车掉进了河里或者姑娘晚上走夜路被人强奸之类的可怕传闻。我们去那儿是因为那边安静,没人看见。

    这天,我们又到了河边。在河对面的草地上,他拉我坐下,隔着毛衣他摸我的乳房,我表面镇静实则紧张,我真怕他会说“你的乳房真小”之类的话。他看我不动声,来了一句让我绝倒的话:“其实,我现在还没有勇气干别的”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吓了一跳。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们站起来走走吧。”

    我们继续向前走,黑暗中前方传来几声犬吠,他的身体明显哆嗦了一下,剩下的半条路我紧紧抓住他的手,怕他再害怕。那天他送我回家时,他欲言又止,目光中颇有深意,第一次目送我上楼后才离开。

    我不知道如何安排他和陈宇磊在我心里的地位。认识陈这么长时间了,我已经看出来他对我有的只是友情,和他在一起,我会比平常傻十倍。可他却能谈笑自如,也只有他让我有自惭形秽的感觉。

    我把对他的爱和对那个外校男生交往的矛盾统统写进了日记本。再次见到陈宇磊时,我发现我对他已经毫无感觉。就连曾经想要打发时间的理由也不复存在——我加入了校学生会,成为体育部的宣传委员,下面管着两名干事,平时忙得一塌糊涂。

    学校的学生会里大部分都是高中部的成员,我是仅有的一位初中部的“高层”让我高兴的是李艳艳仅仅当了宣传部的一名干事,论职位在我之下。

    那次的学生会竞选是全校投票,每个人都可以上台竞选。感兴趣和前来看热闹的同学聚满了阶梯教室。我本来想当宣传部的成员,考虑到校学生会宣传部的历史比较久远,人员也比较有实力,我选择了成立时间不长的体育部。

    那天也不知道是股什么力量驱使我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写下三个大字“林嘉芙”我滔滔不绝地讲了半个小时,我甚至忘了我讲了什么。在演讲的过程中,我看着下面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和期待的神情,突然就想起了童年时在老家上小学的一个“六一”儿童节,在学校舞台上表演舞蹈的情景。我终于找回了一些自信。

    外校男生给我打电话约我晚上在北门门口见面,我拒绝了他。他说自从那天在河边散步之后,他想了许多,他希望我们能当真正的男女朋友。“我当时很害怕,我知道你知道了我的害怕,我没想到你那么镇静,我觉得我那时候才对你有了了解”

    “别说了,真的”我觉得特没劲,他对我重视了,我反倒觉得无趣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了。不,你没错,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放下电话,我根本没有心情再写作业,只好打开日记本,开始写日记。他从我的日记里消失了,那本日记的后半部分就只剩下陈宇磊的存在。

    他又来过几次电话,甚至站在我家楼下的传达室等我。和他一样,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变得那么快,那么绝情。

    我太烦贾佳了。十分钟前,他向我借语文课本抄字词,我递给了他。过一会儿再向他要的时候,他发现书桌上没有课本了,就特不耐烦地说:“你拿走了吧,还回头找什么呀。”

    这时,他身后的程鹏把课本递过来:“不好意思,刚才我拿走看了看。”我刚把课本放到桌上,贾佳突然又把课本抢了过去。我着急地说:“给我,我也得写了。”“哎呀,让我抄抄怎么了?”他阴阳怪气地说。

    我不同意,坚决要课本。他好像受了什么侮辱,把本子抛过来:“给就给,什么呀,小气鬼,你们一家都是小气鬼。”

    我忍着气,不理他,接着写作业。没想到,这事还没完,他一直在后面唠叨着,大概是看到了开着的窗户,就像找到了把柄似的:“嗤,忘了前天自己还发烧了吧?”说着“啪”地一声关上了窗。我在前面写作业,他就在后面发泄怒气,好像是要让全班同学都听见。

    我回过头“贾佳,你能不能别闹了?你就这点本事啊?”

    “烦死了!我这点儿本事还比你没本事强呢!”望着他那张好像受了多大委屈的、“弱者”的脸,我真不明白,他是不是一生下来就是这样,还是后天受了什么刺激。

    “我真可怜你,真的。”我故意一字一顿地冲他说。

    他愣了一下,拿了一本书就拍了过来,正触着我的鼻子。我的鼻子很快痛起来,这勾起了我潜在的暴力倾向。我的心像被一团烈火焚烧着,如果不是在学校,我真想抽他一耳光或者当头浇他一盆凉水。

    “怎么了怎么了?”我们的争吵把实习老师给招了过来。贾佳一看到老师,立刻来了精神,像个真正的受害者一样诉起苦来。

    简直是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嘛!我接着就反驳,那个看上去面黄肌瘦好像刚从学校毕业的小老师不知所措地劝解了几句,背着手就走开了。

    “傻逼,傻逼!”老师一走,他就在我后面狠狠地踹我的椅子。

    早晚有一天,我会报复。我边在日记本里写他的恶行边在心里诅咒发誓。

    刘颖的信

    林嘉芙妹妹:

    下周五就是中秋节了,我们正忙着排演中秋文艺晚会,姐姐做主持人,因为还要写台词背台词,认识演员,安排节目,所以忙得天昏地暗。

    我们准备在八月十五那天吃烧烤,知道烧烤吗?就是几个人围着一个小铁炉烤羊肉串吃,烤鱿鱼吃,喝啤酒,唱歌。男生呢往往喝得东倒西歪,尽兴而归;女生则轻啜饮料,笑谈古今。还有啦,这几个周末里,总有男孩子过来和我谈天,请我看录像电影、跳舞。唉,姐姐烦得很,实在不爱去,他们就在楼下磨啊磨的不肯走,我只好跟他们随便聊聊,最后才走了。

    我还有一个弟弟,今年十七岁啦,比你还大四岁,前天刚刚去上学,考上了兰州的石油学校,学四年毕业。他念了四年初中,是个很听我话的乖男孩子,且聪明漂亮,本来我以为像他这样的男孩子,会不听姐姐的话啦,特别调皮啦,害怕他会早恋啦;结果呢,他安安静静地上完初中,去念中专啦。所以我特别喜欢他。

    我的意思是你也要做个乖乖的女孩子,尤其要听话,才会讨人喜欢。姐姐最喜欢你的活泼热情,希望你很乖,好好学习,将来念大学,你会发现许许多多令你开心的事,在大学里你会忙得团团转,你可以跟男同学出去爬山,跟女同学去逛大商场。

    谢谢你喜欢姐姐,姐姐也喜欢你!

    (对了,告诉你,昨天傍晚我去海边时正好落潮,那景色真美。)

    远在海对岸的姐姐刘颖

    “祝你周末快乐,天天快乐!”做值日的时候,我望着窗外的美丽夕阳,一时兴起写了张纸条给王姗姗。

    她看完纸上的字,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嘲笑又像是无奈:“我也希望这样,可惜不可能。”

    看着我不解和失望的脸,她走过来,带着怜悯的语气对我说:“林嘉芙,我知道你喜欢幻想,我也喜欢你写的话,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她总是连姓带名地叫我,让我感觉很严肃。

    我没说话,在心里驳斥着她。我隐隐知道她的意思,是啊,都初二下半学期了,快乐确实离我们越来越远了,每个人都感到了初三毕业考学的压力。尤其是每天早晨上学的时候,黑压压的楼道里竟然站满了等开门的学生。只有班长和副班长有钥匙,有时候他们稍微来晚一点,就要面对早来等门的同学的指责。

    每个人都想利用早上上课前的时间复习功课或者搞点人际关系,我则利用这段时间来思考学生会体育部的活动该如何开展。作业我早就不当一回事了,就像红小兵一样,学生会一号召就冲出去。我们成功地组织了几次排球比赛,我的精力全部用在如何印制海报和怎么安排比赛宣传上了。

    时间在我的心中陡然珍贵了许多,都用分钟来做计算单位了,什么“开会提前一分钟”、“早到校两分钟”总之忙得受不了。还好不用没事干了,每天“海报”、“干事”挂在嘴边,也不知以前还特陌生的词是如何被咀嚼熟的。

    我们的课业渐渐繁重起来。过多的课外活动令我应接不暇,也让白茹对我大为不满。她警告我学生就应该以学业为主,不要总想着搞什么学生会,一点用都没有,中考的时候也不加分。

    她说她的,我干我的,我们势不两立,各自为王。跟老师顶撞是没好处,就像跟家长作对没好处一样,幸好白茹从来不管我们这些整牙同学的请假。

    每周一、三晚上最后两节自习课,我都要去附近的解放军总医院矫正牙齿。那个医生好像挺喜欢我,每次我去他都围着我团团转,说话也轻声轻气,和一般牙医给我留下的的印象大不一样。有时候我去早了,穿着校服带着满脑子算术题和化学公式坐在楼道的长椅上和一堆形形色色的病人等着看牙时,总感觉医院比学校更能让我轻松点儿。

    1996年的深秋,中国青年报用一个版面发表了一篇关于社会需要心理服务,心理服务有待提高的文章,里面提到了一个中小学生心理咨询热线,我如获至宝,把这篇文章剪下来,贴到了剪贴本上。

    我拨通那个热线,一位叫b5的心理咨询员接待了我,从那以后,每次我都找他听电话。于是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但出于纪律和惯例,他没有告诉我他的真实姓名,只说他是北师大的学生,做心理咨询员是义务工作,只是出于爱好。

    我竭力回忆,但对b5的记忆却仿佛消散怠矣,就像冬天在玻璃窗下用手指划出的图案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我们当时都说了什么?我是如此幼稚、彷徨而又固执万分地向他倾诉,而偏偏得到了他珍重的对待。那些少年时的言语每当现在回想起来我就忍俊不禁。

    即使我能找到当年我们的录音对话,我也不好意思再听。

    中午,作为宣传委员的我照例给班里同学每人发一份中国初中生报,回到座位上开始阅读时,我突然发现,第四版的右下角正是我写的文章!看着同学们安静翻阅报纸的样子,我紧紧咬着下嘴唇,生怕让自己的兴奋流露出来。

    那篇文章我没用自己的学名,也没用我在“小集团”中的艺名,而是引用了一位著名女作家的一篇著名小说中的著名人物的名字。由于下面即将讲到的原因,这个笔名我用了一次就作废了。

    我想除了张科她们能看出端倪以外,其他人不会猜到是我,只是在作者名字下面有一行介绍:北京市玫瑰学校学生。

    张科一下子冲了过来:“行啊,这是你写的?”

    “嗯。”我矜持地答道,不想表现得太露骨。

    王姗姗也围过来:“不错啊,我以后也应该锻炼着写写东西,说不定中考还能加分呢!——开玩笑,我特怕写作文!你现在跟他关系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我说“文章里最后一段我不都写了吗?”

    我以为陈宇磊不会知道这件事,可他还是知道了。

    “你写的文章我看了。”他说。我大为紧张,哪知他接着说:“写得不错,挺好的!”

    正如我小说里写的那样,我们仍然心有默契。和小说写的不同的是,我明显感觉到正是这篇文章,提醒了他我对他的爱恋,让他开始发现了身边还有一个人经常关注着他、在意着他。

    我写那篇文章的目的只是告诉自己,这段青春故事在我心里已经结束了(虽然在他心里尚未开始),而陈宇磊却更明确了我的追求,说不定还觉得我这种求爱方式大胆、与众不同哩。

    他该不会觉得我现在还应该无条件地爱着他,等待他的垂青吧?他们班同学也知道了有个初中女孩暗恋他,还在报纸上登了篇文章出来,我真是再也不好意思去高中教学楼了。唉,你说不登就不登,要登就快点登,这选稿周期漫长真是害死人!

    为了让校团委的郝老师觉得我有组织能力,我对b5说想请他们学校的心理咨询员们来玫瑰学校做一次心理讲座,b5很痛快地答应了。学校也安排了时间,地点就安排在高中部的两间教室。

    我乐颠颠地写广告印海报,然后拿给郝老师看。哪知她看了以后突然发起脾气来,说我怎么这么没组织纪律观念,写完稿子应该先让老师看了修改后再印。

    “这不是时间不够了么”我小声嘟囔了一句。

    “那也不是你私自就能决定的事儿,这是代表了学校!”她抢白道“要是都像你这样,都想当领导,还要老师干吗呀?”

    从前常老师就骂我满肚子主意,一向温文尔雅的郝老师居然也这么说我,真让我觉得搓火。我本想左右逢源,结果得不偿失。

    我第一次见到电话另一端的b5后也大失所望。他相貌平平,根本不是我幻想出来的清秀、忧郁的样版。b5看出我的失望,很痛心。

    临考语文那天下午的天气阴沉无比,我的心头也浮躁不安,明天就要考试了,而电视机还在诱惑着我。好无聊呀,放在桌面上的书愣是看不进去。

    再回头看窗外,怎么竟像黄昏?也许是云,阳光被滤得那么暗。想到自己还要复习,心里便酝酿着淡淡的疲倦。

    我觉得百无聊赖,就拨打了心理热线找b5聊天。我跟他说很无聊,没想到他却很急切地说:“嘉芙,我给你两分钟时间,呆会儿你挂了电话就去复习吧。”

    “怎么了,我才懒得复习呢。”我有气无力地说。

    “我知道你的心情,以前我就像你一样,常常不顾一切地拒绝随波逐流的生活,结果却让自己失望透顶,得到的都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只有奋斗的人生才是幸福的人生,快去复习吧!”

    他讲了一堆道理,我无奈地挂了电话,又坐在了书桌前。

    期末结果出来了,除了语文考得不错以外,理科都稀里糊涂,数学只得了70几分,排名一下子落到了班里第二十多名。

    自从上初中以来还没考过这么差,在这之前接连几次考试我都在班里排名中等,以前我总是前五名,这次就连王姗姗都提醒我别忘了好好学习。

    放学后,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了,没有人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我。我不想回家,也不想待在学校,班里没人了解我的苦闷。突然,我想起一个人,一个我的救星,要是能看到他的脸,听到他说话,我就会有点力量。我决定去找他。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曾经熟悉的教学楼。高中学生就在楼的左侧上课。在他班门口,我托一个女生叫他出来。等待的瞬间,我背靠在楼道的绿漆墙上,看着高中男生大声说话,女生和女生窃窃私语。

    陈宇磊终于出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男生。

    “怎么了?”他看到我一脸沮丧,担忧地问。

    “没事,想跟你聊会儿。”我小声儿说。

    那个男生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陈宇磊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句什么,他就先下楼了。

    “我让他先走,我们要去趟厕所,你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好吗?”

    “嗯。”我冲他点点头,让他去。他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我。我发着呆,百无聊赖地等着他,连他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都没发现。

    看到他真的站在我面前,我突然放松下来,乐了。

    “怎么啦?”他把我拉到楼梯口,关切地问我。

    “我,数学没考好。”我哽咽地说,不知不觉流下泪来。

    他盯着我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不及格?”

    “不是,”我吓了一跳“70多分。”

    “嗨!我还以为怎么了呢!”他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没事儿的,我们班还有好多不及格的呢,我化学就没考及格。”

    我也让他逗笑了“我怎么能跟你比?你都上高中了,肯定比我们题难。”

    他又好言劝慰了我一会儿,说以后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就来找他“我得做值日,你先回家吧。”我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陈宇磊好像是我的药片或安慰剂,我觉得天大的麻烦在他看来都微不足道。而他,对此一无所知。他父母管他很严,我只好接着找冯泽聊天。每当站在楼道的阳台边上和冯泽侃侃而谈,或者在我屋的小阳台上大声读杜甫的长恨歌时,我总希望陈宇磊能听见。

    他近在咫尺,我知道他也听到了,可他却从来没出来过。

    在我忙着校园活动的这段时间,李艳艳倒变成了“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她也是学生会的成员,可从不见她投入过什么热情。当学生会成员对她来说,顶多是罩在头上的一圈虚无的光环。白茹虽然对李艳艳另眼相待,也仅仅表现在对她学习成绩的关注上。

    白茹是位冷淡的班主任,跟谁的关系都平淡如水,没人可以在她那里讨到亲昵和欢心。这种无为而治让同学们都很满意。

    我没想到李艳艳居然和班长一起得到了“优秀干部”和“市三好学生”的称号。

    那天我们所有初二同学聚集在礼堂看教育部的领导给这些“天之骄子”们颁奖,王姗姗在旁边忿忿地说:“哎哟,林嘉芙,你说你亏不亏啊?你给学生会卖命,结果什么也没得着,倒让李艳艳那个马屁精占了便宜,丫平时什么活也不干,中考还能加20分,你说你怎么也不学着点儿啊?”

    “你这种性格以后在社会上肯定吃亏。”她最后总结道。

    放假前的最后一个礼拜轮到我们班“大值周”这个星期不用上课,只负责打扫校园清洁卫生。同学们早就盼着借此逃避繁重的课业,只有白茹满不高兴地嘟囔学校为什么还要派快要初三的学生来干活“你们应该注意成绩,都快初三了,还这么散漫呢!”这是她经常说的口头语。

    每天早晨和下午时,我和几个同学都站在校门口值勤,检查同学的校服和校徽佩带,不合格的就记下学号和班名,八点钟以后,我们开始清扫高中的教学楼。

    我每天都在盼望陈宇磊出现的那一刻,张科、王姗姗她们每次都盯着陈宇磊审视一番,然后嘲笑我见了他以后哧哧傻笑的举动。

    张科跟我说陈宇磊长得还行,个儿挺高,就是她不喜欢那种成熟的男生。我知道王姗姗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小温兆伦”自从她知道了贺征喜欢的是马小婷以后,她就没跟马小婷说过一句话。

    本来她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现在根本就没有往来。不幸中的万幸是马小婷根本就没看上贺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心有所属了。这让王姗姗的心理有点平衡了。

    “大值周”最后一天,已经打过了放学铃,除了几个还在扫楼道的我们班同学,这座楼上的高中生们基本上都回家了。只有一个班还没锁门,里面有几个同学正在教室里布置联欢会的会场。

    教室后面挂了一大串颜色鲜艳的气球,红红黄黄,漂亮极了。我最喜欢那几个蓝色的,蓝得那么厚实,那么纯净。“这些气球真漂亮!”我和阿杨趴在高二的一个教室门口,异口同声地感慨。

    可能是因为我们那痴迷的目光吸引了一个男生的注意,他走过来问我们有什么事没有。我们告诉他我们是“大值周”的班,负责扫楼道“可是你们的气球太漂亮了,我们不由自主地凑过来看。”我说。

    “噢。”他笑了一下,像是突然决定了什么事似地说:“等一下。”说着跑进了班里。

    很快他就抱着一黄一蓝两个大气球走了过来,递给我们,眼里闪动着纯真的情愫:“这是送给你们的。”

    我和阿杨每个人的怀抱里突然多了一个大气球,都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祝你们新年快乐。”他说。

    “祝你也快乐!”

    那天回家时,我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举着我的蓝气球。天上下起雪来,飘飘荡荡。

    每当下雪,我的心情也总有些忧郁,但并不烦闷,那是一种淡淡的忧郁。真的,你不知道那些小精灵从哪儿飘出来的,却又一片片地落在地上。

    它们蝶般地环绕着你,向你致意。我抬起头,雪花沿着橘红色的路灯灯光从天而降,飘到我的脸上、身上,像一双双小手抚摸我。自从上了初二以后,我第一次感觉生活如此真实,如此快乐。

    元旦,b5给我寄来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友谊是无私的,友谊是永恒的,忘掉96之不快,happynewyear,顺祝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过年时,郭翠翠一家果然回老家了,我不知道郭欣家里的电话,不知道她的事情将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寒假里我去维多利亚家找她玩时给她看了我的两本日记,这是一个大胆的举措,当时我们还没有听说过谁和男朋友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接触。在递给她那本红色的日记之前,我有过一秒钟的犹豫,不知道她会对我这种“脚踏两只船”有没有什么看法。

    “你的初吻没给陈宇磊真可惜。”维多利亚看完我整本日记后抬起头“如果我是你,我会把它给陈宇磊。”

    “也许有一天,我会让陈宇磊看看我写的日记。”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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