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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李员外这种身材的人,永远都很容易可以买到合身的衣服,而且质料也都是最好的。

    因为只有有钱的员外才会常常买衣服,而有钱的员外,他们的身材不全都是和他一样的吗?

    李员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想要找家馆子先请这位救命恩人吃一顿的,却还是忍不住的先找了一家绸缎行,换下了自己一身又脏又破的“新衣”

    他是不信自己没有穿新衣的命呢?还是他怕他原来的一身和这位体如桃李的许佳蓉不相衬?

    许佳蓉看到李员外一身光鲜的从这家绸缎行出来后,她轻笑道:“有一句话不知你听过没有?”

    李员外明知那不会是什么好话,可是他仍忍不住的问:“什么话?”

    “有种人就是穿上了龙袍,也不像皇帝。嗯,不幸的是,你好像就是那种人。”

    李员外半天作响不得,他只沉默的在前面带路,希望快一点找家饭馆,赶紧请这个不识趣而又偏偏喜欢说实话的女人吃完饭,然后挥挥手说声“再见”

    人为什么都听不得真话呢?

    难道李员外连这点雅量也没有?

    “你你好像哪里不太舒服?”许佳蓉又问。

    “我很好。”李员外木然应道。

    “那为什么一向诙谐幽默的你,突然间变得不爱说话了呢?难道只为了我刚才所说的话?”

    “不,我不是那种开不起玩笑的人。”

    “你知道吗?如果你再夸着个脸,我将拂袖而去,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真正原因,那就是我欣赏你的多话和诙谐,如果你失去了这些,我宁愿回家去对着我的北京狗说话。”

    李员外苦笑了一声,他还真没想到这个冷绝的女人会坦率的那么可爱。

    “为为什么?”李员外有些不解的问。

    沉思了一下,许佳蓉道:“这个血腥的江湖,已有了太多的杀机、痛苦、烦恼,我只希望找一个能让我欢乐和发自内心微笑的朋友,而你正是我想要找的朋友。”

    甩了甩头,李员外难过的像天即将塌下,他说:“你说实话,我像什么?”

    “你像什么?!你是李员外啊!还能像什么?”

    “那么为什么街上的人,看我的眼光都像看到一堆牛粪一样?”李员外哭丧着脸道。

    许佳蓉超前两步,她回过头仔细的看着李员外一会,然后再看看街上的行人。

    她笑得弯下了腰,甚至连眼泪都已流出。

    她不停的笑,不停的笑

    李员外的脸现在真和一堆牛粪差不了多少,他只能看着她笑,看着她不停的笑”

    许久以后,许佳蓉才直起腰,一面擦着眼角,一面还是忍不住的笑的说:“你你是不是认为认为我和你在一起就像一朵鲜花插在插在牛粪里一样”

    “不,不是我认为,是他们认为。”李员外很艰难的抬手指着街上的行人说。

    许佳蓉突然收起剑来,她正色的说:“你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说?为什么会那么想?难道你的自信心、你的荣誉感已全消失殆尽?”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新衣,李员外叹了一口气道:“我我已不是李员外了”

    这的确是种悲哀,没有人愿意改变自己的。

    她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她也感染了这一种无可奈何的忧戚。

    没有酒,没有莱。

    李员外请许佳蓉吃的竟然是冷硬得可把人牙齿给啃掉的“火烧饼”

    看着许佳蓉望着手中的硬饼,一口也没动过,李员外尴尬窘迫的说:“对不起,本来我是想好好请你吃一顿的,但是但是你知道我不得不赶快离开”

    “难道你要一辈子躲着他们?你这样逃又能逃到什么时候?你要知道你躲得了一时,又岂能躲得了永久?”许佳蓉轻叹着说。

    “我我知道这也不是办法,可是刚刚迎面而来的是我们丐帮的‘残缺’,我本来已成了他们眼中的叛徒,再加上我又杀了‘怒豹’楚向云,你又要我怎么向他们解释呢?李员外心有余悸的说。

    “你可以向他们揭发郝少峰的阴谋呀!”

    “我要如何揭发?有谁会相信我?”

    这还是句真话,许佳蓉只得默然。

    想起了一件事,许佳蓉突然道:“喂!大员外,七月初七望江楼你和‘快手小呆’决斗,听人说你没到场,能不能说来听听?”

    李员外最怕人家问这个问题,但是对这位救命恩人,他已没有什么好隐瞒,于是他说:“不,那天我在场,可是因为某种原因,我不能亲手杀了‘快手小呆’,这是我这一生中最懊恼的事”

    面露孤疑,许佳蓉问:“你吹牛,你怎是‘快手小呆’的对手?”

    提起小呆,李员外就想到自己屁股上的“胎记’,就想到欧阳无双。

    他愤恨的道:“我承认我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我那使针的绝招是他从来不知道的,我敢说他一定躲不过我的绣花针,你又没有和他打过,又怎知我不是他的对手?!”

    许佳蓉露出古怪的笑容,她说:“我虽然没和他真正的打过,可是我们却差点打起来,他的确是个高手,一个真正的高手”她回意着“川陕道”上和小呆的对峙,她又说:“他也是个鬼灵精,那天我被他骗了,要不然那个时候杀了他的话也就没有‘望江楼’他和你的约战了”

    李员外本来是和她同坐在一方大青石上的。

    现在他已站了起来,微胖的圆脸已因惊异快成了马脸,他难以相信的问:“你你什么时候碰上了小呆?在什么地方又差点和他打了起来?!”

    许佳蓉吓了一跳,她说:“有什么不对吗?他是你的敌人,你干麻那么紧张?”

    是的,李员外简直恨透了“快手小呆”虽然他已死了,但是他们总是一块长大、也曾经好得可共穿一条裤子。

    人既死,一切都已过去,再提他又有何用?

    李员外缓缓坐了下来。

    他没再问,可是许佳蓉却思索了一会道:“我记得那天是六月十七日,我在‘川狭道’上足足等了他一天”

    六月十七?川陕道上?

    李员外回意着六月十七到底是个什么日子。

    他又在想川陕道正是小呆到平阳县必经之路。

    她等他?还足足等了他一天?

    她等他做什么?她又怎和小呆在六月十七那天会从“川陕道”经过?

    李员外这次不是站了起来,而是跳了起来,就像他的屁被蛇咬了一口。

    他虽然没有被蛇咬,可是他现在却像发现到了一条最可怕、最毒的蛇一样,他紧紧瞪视着对方。

    他牙齿打颤,语不成声的问:“今今年?!”

    “什么经验?”许佳蓉简直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也难怪她听不懂李员外的话,一个人在牙齿打颤的时候又怎么说得清楚话?

    “我是说我是说你在‘川陕道’等等‘快手小呆’是是不是今今年的事情?”

    许佳蓉也站了起来,并且点头。

    “你你肯定?”

    “我又没像你一样得了失心疯,我当然记得是今年的事,现在是十月,四个月前的事我怎会忘记?”

    “怎么会?又怎么可能”李员外退后了两步。

    许佳蓉已经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她只愕愕的看着他。

    李员外记得很清楚,六月十七那天他也整整等了小呆一天,从天刚亮的时候起,一直到子夜。

    他更很清楚的记得,他还打了小呆的肚子一拳。

    小呆从洛阳赶来,这是个秘密。

    秘密别人怎会知道?

    她既拦截过小呆,为什么小呆见了自己却从没提过?

    他没提是不是怀疑自己?

    李员外冷汗直冒,虽然小呆已死,可是这总是一件令人不得不弄明白的事。

    “你怎么会知道‘快手小呆’那天会从‘川陕道’经过?你又为什么要拦截他?”李员外像审犯人似的问。

    许佳蓉,有些不悦冷冷道:“这很重要吗?”

    也发现了自己的语气不太得体,李员外展露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他说:“对不起,我一时心急了些,抱歉,抱歉”

    面色稍缓,许佳蓉笑道:“嗯,这还差不多我是奉了外公之命才去拦截‘快手小呆’。”

    “‘左手剑客’白连山?你外公又为什么要你这么做呢?”

    “这是因我外公曾经得过一种怪病,一种心智逐渐丧失令天下群医束手的怪病,我们只有见着他老人家一天消瘦一天,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直到他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有一天家中来了一位走方郎中,他说他能治这种病,这对我们来说当然喜出望外”

    “然后呢?”李员外急迫问。

    “然后?!”许佳蓉露出苦笑。“然后病虽冶好了,可是我们却永远都要受到他的摆布”

    “为什么?!”

    “因为外公必须三个月服用一次他的独门解药,否则全身痉挛不止。”

    李员外叹息道:“我明白了,那么拦截‘快手小呆’必是此人的授意对不?”

    痛苦的点了点头,许佳蓉说:“三个月一到,总有人受他所托带上解药,那一次却附上了一张纸条”

    “怎么说?”

    “六月十五至十七日,川陕道杀小呆,务必全力以赴。”许佳蓉道。

    “那神秘的走方郎中是谁?难道你们就没查出来?”

    “谁知道他是谁?谁知道他在哪里?谁又知道他竟会卑劣的留了那么一手?”

    李员外默然了,他不得不佩服这人的厉害。

    这是一个圈套,就像自己一样,还不是陷人了一个解也争不开的圈套里。

    脑际灵光一闪,李员外蓦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

    “‘菊门’!一定是‘菊门’。”他吼了出来。

    “何以见得?”许佳蓉不解的问。

    李员外扼要的述说了一下自己和小呆的关系后。他苦着脸道:“当初我飞鸽传书找快手小呆来平阳县,是用我丐帮的‘千里鸽’,这件事只有丐帮的人才知道,郝少峰既是‘菊门’中人,我想消息一定是他泄露出去,这整件事情”

    李员外打心底泛起一股寒意,他没想到“菊门”真的可怕到这种地步。

    “只是只是‘菊门’为什么要杀‘快手小呆’呢?”许佳蓉不解的问。

    她不知道,李员外何尝又知道呢?

    现在他对“快手小呆”的恨意,仿佛已消灭了许多。

    因为他已想到似乎有人要故意的挑起自己和他的猜忌,甚至他已想到“快手小呆”约战自己也是别人安排的一种阴谋。

    小呆、小呆你真的死了吗?

    小呆你为什么不讲呢?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会遭人拦截呢?

    李员外心理懊恼的喊着。

    他真希望他现在能好好的和小呆谈谈。

    毕竟他发现到朋友之间,如果不能坦诚相见,这就是许多误会的起因。

    他哪又知道他当初隐瞒了发现绣花针之事,不也正是造成了误会的原因吗?

    不吃狗肉的人,就算你打死他,他还是不敢吃。

    吃过狗肉的人,这到机会总要来上那么一碗。

    而吃过李员外新手料理、烹调的“狗肉大餐’”恐怕他一辈子都要回味无穷,连作梦也会垂涎三尺。

    李员外在最不高兴、最烦恼的时候,他第一件事就想到弄只狗来消消气、化化痰。

    他这说不上来大毛病的毛病,还真是个毛病。

    就像有的人一生气,就想大吃一顿、就想杀人放火、就想上吊。跳河、骂人、甚至跑到坟堆里睡觉,抱个女人猛搞,是同样的道理。

    这世界本来就千奇百怪,也难怪有千奇百怪的人做出千奇百怪的事情。

    也活该这双黑狗倒楣,它偏偏在李员外最烦心、最不高兴的时候被他碰上。

    平常,或许有女为伴,李员外不太敢显露本性。

    但是他今天实在无法克制住那脑袋快爆炸的痛苦。

    于是

    那只倒楣的黑狗,连一声修叫也没有,它已倒地。

    传说狗能嗅得到死亡的气息,每在黑夜只要狗嚎,这附近不出两天准有人会死。

    为什么它也不能嗅得到自己将死?

    这是许佳蓉身上香气,已完全遮掩了李员外身上的杀狗之气?

    狗若有知,必将追悔莫及。因为只有隐藏在浓郁香气中的杀气,才是最令人防不胜防及最可怕的杀气。

    火已旺,灶已热。

    灶上的大锅里更是香气四溢,弄得这间农舍的主人、以及两个小萝卜头不时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只巴望着早点尝到这一辈子也没吃过的好东西。

    拔弄着灶里的柴火,李员外茫然的不知想些什么。

    许佳蓉却坐在一旁,她已好几次想说些什么,可是就不知该如何打开这僵局。

    这个白衣素服、貌美如霜的女人,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人总会常常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来,不是吗?

    李员外用手轻拍了两下自己的后脑勺,像记起了什么,又像要想忘掉什么。

    他有些歉意的望着许佳蓉说:“你说什么?”

    许佳蓉乍听此言,杏目圆睁,一付不明所以的问:“我什么也没说。”

    “是吗?”李员外眼里突现一丝笑意。

    “什么是不是?我根本没有说话。”许佳蓉也看出了李员外眼里的坏意,她心跳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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