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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座高大坟茔的近旁,一丘开满野花的小小坟墓依傍而卧。这里沉睡着我年仅五岁的妹妹和年逾六旬的爷爷。
妹妹小我三岁,整天跟着我到处乱跑:去河里看鸭泳,去河边采槐花,摘下苇叶随我悠悠地吹唱,也随我在故乡的小巷里一圈又一圈地奔跑、追逐。那个时候,女孩子最喜欢“踢房子”“打沙包”妹妹蹦蹦跳跳,两条小辫子也随着一蹦一跳,衬着粉嫩的小脸,纯美可爱。人们说妹妹水灵灵的眼睛会说话,大人们常常忘了手中的活计,情不自禁地走拢来看我们一群孩子嬉戏,不绝口地夸赞妹妹。妹妹是孩子中开得最灿烂、最娇美的那朵小花。
我八岁的那年春天,妹妹和我都得了一场病。我发病比妹妹早,吃了两个疗程的药。妹妹吃完一个疗程的时候,远在北京的爷爷来信,叫奶奶去北京。奶奶舍不得乖巧、伶俐的妹妹,就带着已基本病好却还未彻底痊愈的妹妹去了北京。这一去,竟是妹妹在我生命中的最后的记忆。
到了北京,热闹繁华的都市让妹妹眼花缭乱、惊喜异常。站在天安门前,妹妹说:“北京真美!”走在宽阔的马路上,妹妹说:“北京真美!”欢笑在爷爷工作的充满童趣的校园里,妹妹说:“北京真美!”沉醉在霓虹灯闪烁的夜色里,妹妹说:“北京真美!奶奶,我们永远住在这里好吗?”看着妹妹开心的样子,奶奶说不出的高兴。五天后,妹妹发烧,被送进医院输液,按感冒治疗。两周之后的一个深夜,奶奶被妹妹的喊声惊醒,此时的妹妹浑身滚烫,口吐白沫。情急之下,赶紧转院,诊断结果竟是:脑炎。由于耽搁了最佳治疗时间,妹妹在医院里昏昏沉沉睡了三个月,最后竟又转为白血病那三个月里,奶奶没日没夜地守着,心中的希望一点点地上升,又一点点地破灭,奶奶的头发变的雪白。三个月后,医生说妹妹再也无法从昏睡中醒过来,还是回家吧。
妹妹从遥远的北京回来了,除了昏睡,她什么也不能做,再也不能唱,不能跳,不能牵我的手了,我失去了天真烂漫的好妹妹。一周之后,妹妹入土为安,一座小小的坟茔做了她最后的归宿,她的坟上开满了摇曳的野花。
奶奶无数次的念叨妹妹的那句话:“北京真美!奶奶,我们永远住在北京好吗?”奶奶说:“她是真的留在北京了,她是那么喜欢北京,喜欢北京的一切。”奶奶说,她没能把妹妹带回来,是她永远的心痛,她深爱着妹妹。妹妹从北京回来的那一天,失魂落魄的奶奶走过村边小石板桥时,从桥上跌了下去,摔折了腿。
妹妹小小的身躯葬在了家乡,但我知道,妹妹的灵魂留在了北京,她的梦在北京。
妹妹走后,伤心的爷爷提前离休,每天骑着自行车穿梭在乡间,捡柴,拔草。一年之后,一辆货车把爷爷带到了妹妹的世界里,那车从爷爷的身上走过,一筐鲜嫩的青草静静地守在歪倒的自行车旁。爷爷就这样去了,大人们说,这是爷爷放心不下妹妹。
妹妹是纯美的、无瑕的。她美丽、聪慧,她乖巧、伶俐。她会在大人汗流浃背的时候,用小手递上一条毛巾;她会在客人刚刚坐稳之后,稚声稚气地请客人喝杯水;她会爬上奶奶的膝,歪着小小的头认真地寻找迷了奶奶眼睛的小沙粒;她会偎在爷爷身边,睁着像星星一样的亮闪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听爷爷讲故事;她会在我落泪的时候,摇晃着我的衣角,满脸诚意地说:“姐姐不哭,我陪你去玩。”她是这样地惹人怜爱。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昭君。她和出塞的王昭君毫无瓜葛,但每次看到这位和亲女性的名字,除了崇敬之外,心中更多了一层亲切。
妹妹夭折了,妹妹太纯美,纯美得让上天都嫉妒,都垂爱。
奶奶临终的时候,村子里的许多人说,他们梦到一位从外地归来的老人,手里牵着一个纯真可爱的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向我家去了。我知道,那是爷爷领着妹妹,他们来接奶奶了。他们手牵着手,去了
妹妹小小的坟旁又多了一座高大的坟茔,那是奶奶的坟茔。亲人们的身躯留在了家乡,他们的灵魂又在哪里徜徉呢?妹妹可曾实现了生前的愿望。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梦中,多少个痴痴地无语沉思的午后,我仿佛看到天安门前妹妹跳动的身影,听到霓虹灯里妹妹清脆的笑声
妹妹,她魂系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