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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王芪还有一道疤能认一认,那童公公真的没有什么特点。
讲话那是尖声尖气的,太监什么样,他就什么样。”
苏昌绞尽脑汁,拼命回忆:“对了,他不吃酒,那天在宅子里说事情,我倒是喝了两盏,还给他倒酒来着,他一口不喝。
我看他不像是不会喝的样子,好像就是不愿意跟我喝。
我这种小喽啰,他看不上吧。”
徐简听完,又问:“苏议和这里的买卖做了多久了?”
“我……”苏昌下意识地要说“不知道”,话到了嘴边有一瞬的迟疑,再想顺着掩饰过去已经不可能了。
已经说了那么多了,他再藏一点也没必要。
若是因此再被盖个“没诚意”的章,刚才那么多也白说了。
破罐子破摔,苏昌道:“苏议入仕快二十年了,最初几年是个新人,没什么资历背景。
十五年前还是十六年前来着,古月也有一批使节到你们京城来,苏议会汉文,他就被选上成了使节。
这次出访之后,他渐渐就起来了,这些年要风要雨的,很有一番本事。
我不确定具体状况,但我猜,很可能就是他那时候到访,和厉害人物搭上了线。”
苏昌记不住具体时间,徐简却能够回想起来。
他在礼部坐了那么多天,陪着太子殿下看了那么多无趣枯燥的旧年文书,其中就有历年接待来使的资料。
太兴二十五年的秋天,古月曾有使节到访京城。
那一年看着风平浪静,但也许,水下潮涌已经显现了。
两者未必那时就狼狈为奸了,但应该会是一个开端,最终一步步走到今日。
线索还缺,但多多少少还是给了徐简一些启迪。
比起今日金銮殿里打量他的贤王,一路谈兴不错的晋王,平亲王李仁的嫌疑又小了很多。
平亲王是圣上的皇叔,是先帝爷的兄弟。
太兴二十五年,作为彼时的太兴帝看重的亲兄弟,他即便另有心思,也看不上初出茅庐的苏议。
要做买卖,平亲王会有很好的选择,而不是等着苏议花这么多年崭露头角。
再者,现在的苏议敢直接表达“不满意”,催着那儿再出些主意,可见这买卖在当年相对“平等”。
一个是想脱颖而出的古月官员,一个是谋划着夺位、被皇长子李沧压住一头的普通皇子,这买卖才能做得起来。
见苏昌口中再问不出什么来了,徐简的指关节在扶手上敲了三下。
里头的参辰听见了,把布条塞回了苏昌口中,却没有解开蒙眼布。
苏昌又开始颤抖起来,直到他挨了一手刀,彻底昏了过去。
参辰从耳室里退出来。
徐简低声道:“把他悄悄送回去,我去衙门。”
参辰有些为难。
玄肃不在,他也不跟着,不像话。
徐简把他的神色看在眼中,轻笑了声:“无妨,几步路而已。”
坐上轿子,徐简去了顺天府。
袖中取出一张纸,上头正是王芪的画像。
徐简定定看了会儿,是时候给参辰报个仇了。
后衙里,单慎依旧焦头烂额,四道胡同那儿的进展不乐观。
徐简进屋里,顺手关上了门。
屋里光线暗下来,单大人头没抬,嘴上道:“挡着光了。”
门没有开,只一张纸被按在了他的面前。
单慎看了一眼画像,皱着眉抬起头:“这人是谁?”
徐简直接道:“杀道衡的凶手。”
“国公爷确定?”单慎惊讶极了,“怎么知道的?谁目击的?叫什么?人在哪儿?”
“抓不到的,”徐简说得非常直白,“单大人不是昨儿就说了吗?结个果子,让衙门见好就收,再挖下去也没用。”
单慎的脸色白了白。
他确实说过。
他也知道,道衡就是被扔出来逗他玩的。
“杀道衡,就是为了堵衙门,曝光了的棋子没有用,”徐简的指尖在画像上点了点,“这个若是也曝光了,你说会不会被废?”
精明如单慎,岂会听不懂徐简的意思?
抓不到,却可以逼着对方废。
哪怕对方这一次不把人扔出来敷衍衙门,起码,也足够恶心对方了。
没道理,只有他们顺天府被人恶心。
他破不了案子,但他可以让背后的指使气不顺。
他单慎在衙门熬了这么多天,又累又气,就得回敬一番。
思及此处,单慎又看了徐简一眼。
他和徐简也算共事了几回,他相信这位年轻的国公爷不会在这些案子上以公谋私,胡乱编造个凶手,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辅国公说此人是凶手,那一定就是。
至于是怎么确定的……
单慎不是不好奇,而是能耐住这份好奇。
谁都有自己的路子。
辅国公当初能直接带着他们找到王六年的落脚地,现在也可以直接把凶手摊在他面前。
菩萨嘛,灵就行了
他一个拜菩萨、供香火的,还管菩萨是怎么显灵的?
“您既这么说了,”单慎笑了笑,“我让人把悬赏放出去。”
下午时候,西街的香料铺子里,苏昌坐在后院发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但他知道,自己应该是脱身了。
绑他的人没有食言,早上就全须全尾把他送了回来。
掌柜的刚还问他,怎么先前不见人,苏昌照着准备好的说辞,推给了昨夜的酒宴。
吃多了,醉迷糊了,这才一夜没回。
他一身的酒气,并没有露馅。
他想,只要瞒过了两边人马,就能够安全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许是真就被吓破了胆,他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
直到前头脚步声匆匆,门被推开,掌柜的探头看他:“东家!”
苏昌一个激灵:“怎么了?”
“城里贴了布告悬赏,”掌柜的道,“抓凶手,画像上就是那天来铺子里那个,他、他到底是怎么露馅的?怎么被衙门盯上了?衙门不会查到我们铺子里来吧?”
苏昌脸色一白,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他才道:“别自己吓自己,等衙门来了再说。”
衙门的人,直到天黑、铺子打烊都没有来。
夜深人静时,一座宅子里,成喜跪在地上,缩着脖子不敢出声。
成喜的面前,主子脸色难看极了,不远的地上,还有一只碎了的茶碗。
“王芪也会失手?”主子问着。
成喜根本不敢搭腔。
道衡是被王芪杀了,但事情做得不够漂亮,竟然被顺天府逮到了线索,五官直接被画在了悬赏上。
这就是失手了。
“他人呢?”主子又问。
成喜只能道:“在他那屋子里。”
“你去看看他,”主子冷声道,“让他仔细回忆回忆,到底是怎么失手的?我养了他这么多年,不是为了养个废物!”
成喜应了声,手脚并用后退着爬出去。
爬到门口时,又被金贵人叫住了。
“问完之后要怎么办,你知道的吧?”
成喜的牙齿直打颤,声音也在抖:“小的知道。”
“那就好,”金贵人道,“别再失手了,一个接一个的,像什么话。”
成喜怕得要命,偏又不能不问:“还是送出去吗?”
“送?”金贵人冷冷笑了声,“你能送得神不知鬼不觉吗?就在这儿处置了,杀鸡儆猴。”
成喜应下。
出到门外,他松了一口气。
在这里处置也好,起码,他不用担心“失手”。
正想着,里头又是一阵脆响。
他听出来了,主子又砸了一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