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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范子云刚起床,盥洗完毕,只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像旋风般闪了进来,那是青凤万飞琼。她今天穿了一件窄腰天蓝的上衣,玄色长裙,一头披肩秀发,也用天蓝丝条束了起来。看去清新脱俗,带着一脸浅笑,亭亭玉立的站在他面前。

    范子云只觉得眼前一亮,忙道:“万姑娘早。”

    万飞琼眨眨眼睛,展齿一笑道:“范相公,我哥哥说,今天要去逛雨花台,那里可以捡到五色小石子,玲珑灿烂,非常可爱,我多捡几袋来,以后就拿它做暗器才好玩呢,你没事吧,我们吃过早餐,就一起去好么?”

    范子云道:“不成,我今天有事。”

    万飞琼一脸高兴的脸上霎时给冻住了,说道:“你有事,不会隔一天再办么,人家昨晚就和哥哥说好了的,高兴了一个晚上,偏偏你扫兴。”

    范子云陪笑道:“今天我真的有事,不能改期,姑娘和令兄去吧。”

    万飞琼负气的道:“我不去了,什么地方都不去。”说罢,不待范子云答话,转身往门外冲了出去。

    范子云看她身法轻灵,心中暗暗赞道:“她真像一只青凤。”但听“砰”然一声,万姑娘回入房去,重重的阖上房门,她真的生气了。

    范子云跨出房门,万选青也正好从房中走出。摇摇头,轻声道:“我家那位大小姐。不知又在和谁发脾气了?”

    范子云脸上一红,说道:“就是和小弟咯,方才万姑娘说和万兄说好了,今天要去逛雨花台,邀小弟一起去,小弟因今天有事”

    万选青道:“范兄既然有事,隔一天去,也就是了,逛雨花台,又不是非今天不可,这也值得生这么大的气?”

    范子云道:“万兄去劝她几句吧,小弟明天一定奉陪。”

    “不用理她。”万选青笑了笑,说道:“她是在发小孩子脾气,越劝越坏,不理她,过一会也就好了。”

    两人走下楼梯,起居室的一张方桌上。已经放好。碟子菜,一盘热气腾腾的馒头。和一锅稀饭。边上伺候着一个老妈子,巴结的迎着陪笑道:“二位公子,请用早餐了。”

    万选青一抬手道:“范兄请坐。”

    范子云望望楼上,说道:“要不要唤令妹一声呢?”

    万选青笑了笑道:“兄弟方才说过不用去理她,这时候,你去请她,她也不会来的,我们只管先用就是了。”说着,和范子云一同落坐,吃过早餐,两人一同往盛锦堂书房而来。

    盛锦堂正站在院子里吸着烟,看到两人,招呼道:“二位贤侄昨晚还睡得好吧?”

    万选青躬身道:“贵局招待太周到,晚辈正要向老前辈道谢哩。”

    盛锦堂一抬手道:“大家书房里坐吧?”

    范子云道:“盛老伯,小侄还有点事去。”

    盛锦堂哦了一声,问道:“老侄台要到哪里去,你初到金陵,地方不熟,要局子里的趟子手陪你去好了。”

    范子云暗暗朝他使了个眼色,然后道:“不用了,小侄会去找的。”说罢,就别过盛锦堂、万选青二人,往外行来。

    到得前进,正好遇上盛振华,含笑道:“范兄弟,你到前进找我来的吧?”

    范子云道:“盛兄早,小弟想出去一趟,只是想请教盛兄,文德桥如何走法?”

    盛振华道:“范兄弟要去文德桥?我派人陪你去好了。”

    “不用了?”范子云忙道:“小弟还是一个人去方便,盛兄只要告知如何走法就好了。”

    盛振华还没说话,范子云四顾无人,压低声音道:“小弟去去就回来,回来再向老伯详细报告,盛兄暂时勿向人提起。”

    盛振华看他这么说,只得点点头道:“好吧,范兄弟要去文德桥,那是在秦淮河的北岸”他把到文德桥去的路径,详细说了一遍。范子云牢牢记住,别过盛振华,出了盛记嫖局,一路往东行去。

    金陵东面的名胜,自然是夫子庙和秦淮河了。夫子庙,本来应该是崇高肃穆的,它象征着我们中华五千年道统的优秀文化,但这里却像北平的厂甸、和苏州的玄妙观一样。庙的周围,小店林立,摊贩集中,茶馆酒肆,和各式各样的杂耍,应有尽有,是金陵城里最大的民众游艺场所了。

    古庙的边上,就是全国闻名的秦淮河,文人学士歌颂为六朝烟月,南朝金粉的荟萃之地,歌台舞榭,画肪往来,说不尽风光旖旋。文德桥就在秦淮河北岸,夫子庙的边上。

    范子云好不容易找到文德桥,但见行人往来,红男绿女,车水马龙,络绎于途,这地方好不热闹!心中不禁有些踌躇起来,像这样一个繁华熙嚷的地方,要找一个普普通通的行路之人,这有多难?抬头看看日头,差不多已快己正,他独个儿站在桥边上,目不转瞬的打的量着每一个行人。

    这年头,戴瓜皮帽、穿竹布长衫的人可真不小,你要看他肘后有没有打蓝布补钉。这可得等他走珲云了,从背后才能看得到,范子云几乎看的目不暇接。已正,现在己经己正了门文人到度是过去了,还是还没来呢?范子云心中暗暗嘀咕着,也许未必直有这样一个人,打这里经过。

    就在他正在思忖之际,忽然有一个人影映入他的眼帘!这人身材不高,头上戴一顶已经又脏又皱的瓜皮帽,身上穿一件洗得已经发了白的竹布长衫,弯着腰,肋下夹一柄油纸被雨伞,踏中的从桥上走去。范子云急忙注意他双袖肘后,果然打着两块蓝布补钉。就是他,己正,果然有这么一个人,从桥上经过。

    范子云心头感到无比的惊奇,昨晚留字条的入,如何会知道这人一定会在今日已正经过文德桥呢?他要自己尾随他下去,到了地头,就杀了他,这到底为什么呢?他本是为了好奇而来,本来还以为未必真有此人,如今居然真有这么一个人打桥上经过,他自然非尾随下去,看个究竟不可。

    这一阵工夫,那人已经走出老远,范子云反正是尾随,又不是要追上他,故而远远的跟了下去。那人当然不会知道身后有人跟踪着他,因此只是自顾自的弯着腰,低头走路,一路往西行去。范子云跟在他身后,也不知走了多少路,但觉地势渐渐荒凉,迎面已有一座形势险峻的高山峻岭。那人依然一直往前走去,连头也没回。一会工夫,出了清凉门,山麓间林木阴浓。

    那人行到林间,忽然脚下一停,没回头,口中发出沙哑的声音说道:“到了,树林里的木屋就是了。”

    范子云听得不由一怔,暗想:“他虽没回头,但这话明明是对自己说的了,那么他早就知道自己跟踪着他来的了。不,他明明是昨晚留书那人要他引领自己来的了,那么字条上为什么要自己等他开口说话,把他杀了呢?师傅说过,江湖上有一句话,叫做“逢林莫入”自己该不该进去呢?留书那人居然如此神秘,他煞费苦心,把自己引来,究竟有何目的?自己既然来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林中既有木屋,那留书的人一定就在里面等着自己,至少也要把对方是谁,弄个清楚,听听他的口气。那人话声一落,就绕着树林飞掠而去,方才一路行来,他都走得并不太快,但这回却矫捷如猿,去势甚是快速。范子云当然不会依照字条上的话去做,无缘无故去杀人,他只是依照那人的话,举步朝树林间一条小径行去。

    就当他堪堪跨入树林之际,陡听一声凄厉的惨号,传了过来。这惨号之声,正是人类受到最大伤害,临死时发出来的,而且根据声音的来处判断,正是那人掠去的方向。范子云听得不禁一呆,那人遭人杀害了,难道会是昨夜留书的人,因为自己没有杀他,才出手把那人杀死了?这又是为什么呢?那人有什么非死不可的大罪呢’?

    范子云觉得这留书之人,定非善类,不然决不会如此视人命如草芥。他不再犹豫,顺着小径,弯弯曲曲的行去,入林渐深,日色也愈暗,枝叶交叉,几乎透不进一点天光。小径尽头,果然矗立着一间黑黝黝的木屋,只有一扇木门,也是黑的,深掩未开,静悄悄不闻一点人声。范子云略一瞻顾,举步走到门前,正待举手叩门。

    只听木屋中传出一个怪异的声音道:“既然到了门口,推门进来就是了。”

    这说话的声音,确实有些怪异,听不出他是年老?还是年轻?总之,听来使人不大舒服。范子云也不去管他是什么人?反正自己既是找他来的,见了面不就知道了么?这就依言推门而入。木屋里面,当然更幽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就在范子云跨进木屋,只听身后“砰”一声,木门无风自阖。

    范子云初入江湖,从没遇上过这等离奇怪诞之事,心头不觉微微的有些紧张,脚下一停,双手暗暗蓄势,双目一闭再睁,运足目力瞧去,这隘小的木屋之中,依然黑黝黝的一无所睹。就在此时,只听那怪异声音缓缓的道:“你是我约你来的,你只管放心,屋中虽黑,决不会有不利于你的事情发生。”

    范子云从他说话的方向推测,这人应该就在自己对面,但自己竟然会看不到他,一面问道:“朋友究竟是何人,约我来此,有何见教?”

    怪异声音微笑道:“你不用问我是谁?我不是也没有问你是谁么?”

    范子云道:“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怪异声音道:“你身边不是有一枚银质的古钱么?把它取出来。”

    自己走前,夏伯伯交过一枚银质的大钱,他为何会知道的呢一边想着,一面说:“正是,朋友就是为了这枚银质古钱,才设计把我引来的吧?”

    那怪异声音笑了,笑声有些嘶哑,接着说道:“你错了,我叫你取出银质古钱来,只是为了验看而已。”

    范子云疑惑的道:“你要验看什么呢?”

    “嘿嘿嘿嘿”那怪异声音发出一阵低森的笑声。

    就在他笑声之中,范子云看到离他面前有八九尺远的空中,忽然出现了一只人手,掌心摊处,那只怪手的中指间,挂着一根朱丝条,穿了一枚金色的古钱,在掌心晃动。那枚古钱,和夏伯伯给自己的一枚银质古钱,花纹大小,几乎完全相同。一间黝黑的小木屋中,不见整个的人,只看到一只怪手,在面前晃动,任何人都会大吃一惊。

    范子云不由后退了一步,凛然道:“朋友到底是人是鬼?”

    那怪异声音道:“老弟,不用害怕,我自然是人,只是你看不见我罢了,晤,你现在已经看到这枚金钱了?”

    范子云点头道:“看到了。”

    “好。”怪异声音“好”宇出日,那只怪手手掌一收,又隐没不见,接着只听那怪异声音又道:“现在你该亮出你的银钱来,让我验看了。”

    范子云心中暗道:“看来夏伯伯给我的这枚银质古钱,果然另有用意,此中也必定隐藏着一件秘密,故而此人一再要看我的古钱,我若是不给他验看,他不会和自己说什么的了。”心念一动,这就从衣袋中拿出那枚银质古钱,也用丝条套在右手中指上,然后说道:“好吧,你要验看,那就看吧。”随着话声,右手一抬,缓缓伸了出去。

    怪异声音道:“很好,你果然是银章使者,现在你可以把银钱收起来了。”

    范子云收起银质古钱,问道:“你说什么?我是银章使者?”

    “不错。”怪异声音道:“你年纪轻轻,能得到银章使者的头衔,已经很不错了。”

    范子云问道:“那么你呢?”

    怪异声音道:“怎么?堡主授给你银章,没和你说清楚?”

    范子云心中暗道:“其中果然有名堂。”一面微微摇头道:“夏伯伯是在我来金陵的那天交给我的,只要我带在身边,不可遗失,没说旁的。””

    “好。”怪异声音道:“那就由本座告如你吧,古钱共分为四等,金质的为金章令主,银质为银章使者,铜质的为铜章剑士,铁质的为铁章武士,你是银章使者。如今到了金陵,就得接受金章令主的指挥,明白了么?”

    范子云灵机一动,暗道索寒心在洒中下了“迷迭散”自己应该装作神智受边,听从他的指挥才对。这就朝上面抱抱拳道:“伯伯虽然没和我说清楚,但令主既然有金钱为证,那不会是假的了,不知令主召我来此,有何差遣?”

    那怪异声音满意的笑道:“很好,你果然不错,本座召你确实有一件任务,须要交给你办。”

    范子云道:“令主请说,在下一定遵办。”

    “好。”怪异声音道:“这是一粒药丸,不论放在茶水或酒中,都会立即溶化,无色无味,你伺机放入华山商翰飞的茶或酒中,你的任务就完成了。”随着话声,只见那只怪手出现了,掌心一摊,果然有一个小小纸包,朝范子云投掷。范子云一下接到手中,正待问话。

    突然那声音说道:“有人跟踪而来,你杀了他。”

    范子云应道:“是。”刚跨出木门,一个老者已经出现在门前。

    那老者看了范子云一阵,问道:“小哥是什么人?”

    范子云答道:“在下范子云,老丈是什么人?”

    老者答道:“在下丐帮连三省,小哥在此做何?”

    连三省是丐帮左右二位长老,江湖上极有名气,但范子云未在江湖行走,不知对方身份,答道:“原来是连老丈,不知老丈到此做何?”

    连三省报出自己的万儿,可看对方神色丝毫不变动,还以为范子云深藏不露,不觉呵呵一笑道:“原来小哥是位高人,老化子倒是看走眼了,这么说,小哥就是这座木屋的主人了?”

    范子云因来人不是盛振华,因此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反问道:“连老丈有什么见教?

    连三省目中精芒连闪,哼了一声道:“小哥既住在这片林中,对这片林中发生的事,应该完全负责了。”

    范子云疑惑的道:“连老丈所指究系何事?”

    连三省沉笑道:“小哥自己做了什么事,还用得着问老化子么?”

    范子云道:“连老丈应该把话说清楚了,你这般打着哑谜,在下如何知道了。”

    “好。”连三省把“好”宇说得特别沉重,接着道:“老化子正要问你,林间一名丐帮弟子,可是你杀的?”

    范子云听得一怔;摇头道:“不是。”

    连三省洪笑一声道:“小哥不敢承认?”

    范子云道:“如果这人是在下杀的,在下为什么不敢承认?如果这人不是在下杀的,在下为什么要承认呢?

    “哈哈。”连三省敞笑一声道:“小哥把这片树林,划为禁地,在树上刻了“入林者死”丐帮弟子伏尸林间,不是你来的,还会有准?”

    范子云突然想到了那个头戴瓜皮帽,肋夹破雨伞的人来,在自己跨入树林之际,曾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呼,原来他是丐帮弟子。他在夏家堡的时候,曾听夏伯泊提起过,丐帮忠义传家,是江湖上第一大帮,帮中弟子遍布各省,就是九大门派中的少林。武当也望尘莫及,故而他对丐帮的印象也极为深刻。此时听连三省说出死的是丐帮弟子,不觉惊异的道:“他会是丐帮弟子?”

    连三省沉笑道:“小哥现在承认了,那很好,你杀了本帮弟子,必须至本帮认罪,小哥随老化子走吧。”

    “啊”范子云连忙摇手道:“老丈误会了,贵帮弟子,并非在下所杀。”

    伏虎丐浓眉掀动,沉喝道:“小哥反覆其词,你以为老化子可欺么?”

    范子云道:“连老丈切莫误会,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连三省不待他说完,沉声道:“老化子不管你什么意思,有话你到丐帮金陵舵上去说吧。”

    范子云道:“老丈”

    连三省洪喝道:“如果你自己不想走的话,老化子挟着你去也是一样。

    范子云两次都被他打断话头,心中不禁有气,愤然道:“老丈到底讲不讲理?”

    连三省道:“老化子哪里不讲理了。”

    他话声方落,突听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接道:“哼,你自然不讲理了。”

    伏虎丐不觉一惊,倏地回过头去,朝左首一棵大树上喝道:“什么人?”但见蓝影一闪,一条纤巧苗条的人影“哩”的一声,从树上飞掠而下,落到两人中间。

    这少女秀发披肩,上身穿一件天蓝窄腰布衫,玄色百折裙,眼珠流动,撇撇樱唇,冷冷的道:“是我,怎么样?”

    范子云看到她,不禁深感意外,说道:“万姑娘是你。”

    她正是青凤万飞琼,她对伏虎丐说话时,神色冷冰冰的,但对范子云说话,却换了一副笑吟吟的甜笑,眼波一溜,说道:“我不能来么?”

    范子云尴尬的笑笑道:“姑娘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呢?”

    万飞琼眨着水样晶盈眼睛,轻笑道:“我偏不告诉你。”

    范子云道:“姑娘不说,在下也猜得出来,你是跟随着我来的了。”

    万飞琼粉脸一红,披披樱唇,身子向侧作了半个轻旋,娇声道:“才不呢”

    伏虎丐连三省沉哼一声道:“你们说完了没有?”

    万飞琼横了他一眼、问道:“说完了怎样,没说完又怎样?”

    连三省道:“老化子耐心有限,小哥跟我走吧。”

    万飞琼哼道:“你凭什么要范相公跟你走?”

    连三省道:“因为他杀了丐帮弟子。”

    万飞琼冷声道:“丐帮也唬不倒人,范相公杀死丐帮弟子,你有何证据?”

    连三省瞪了她一眼道:“现在树林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在外面树身上,刻了“入林者死”丐帮弟子正好死在树林里,这还不够么?”

    万飞琼哼道:“真是胡说八道”

    连三省听得大怒,厉声道:“你说什么?”

    万飞琼挺挺胸,大声说道:“我说你胡说八道,范相公”

    连三省大喝一声道:“老化子今天非把这小伙子擒回去不可。”突然右手一探,五指如钩,迅急朝范子云手腕抓去。范子云没想对方竟会出手偷袭,来势奇快,一时被逼得后退半步,右手随着翻起,横向连三省手腕切去。

    伏虎丐连三省是丐帮两位长老之一,丐帮长老,地位之高,不在帮主之下,能当得丐帮长老,并非易事。江湖上的人地位和盛名,都不可能幸致的。伏虎丐连三省的武动,自有他独到之处,眼看范子云翻掌切来,反应极快,口中不觉嘿然道:“很好。”

    右手一缩,让开厂范子云的一掌斜切,蓦地欺身而上,右手一记“顶心肘”随身直撞过来,你还来不及招架,他两手食、中二指勾曲,快如疾风的攻到。指影错落,直逼面门。范子云虽然不知连三省是丐帮长老身份,但也已看出这老化子武功极高,急忙双手捏诀交剪般向外划出,口中叫道:“老丈住手,这是误会。”

    他这一记正是“指剑十三式”中的“星月交辉”两手剑诀直坚,由胸前向左右划出,虽是手指,但以手代剑,依然右使剑的气概,一指击出,剑气迸发,把对方一片指影,一齐封住。伏虎丐连三省几乎不相信对方一个年轻的小雏儿,竟然会身具上乘的武功,一时惊骇得往后疾退了两步。

    两人这近身相搏的一个照面,虽然看不出有什么惊人的威势,但在行家眼中看来,攻拒之间,已是相当凌厉,出手之快,变招之速,不过是眨眼工夫的事。两人身形一分,连三省炯炯双目望着范子云,嘿然道:“小哥身手大非寻常,来来,老化子已经有几十年没遇到像你这样的年轻高手了,来,咱们到林外去,好好较量较量。”

    范子云道:“老丈你误会了。”

    连三省道:“老化子有什么误会,咱们这场比试,只以你我二人为限,单打独斗,只要你胜得了老化子,我回头就走,如果老化子胜了,你就得跟老化子去一趟金陵分舵,这样算得公平吧?”

    万飞琼插口道:“不公平。”

    连三省怪眼一翻,朝万飞琼问道:“老化子说的,哪里不公平了?”

    万飞琼披披嘴道:“范子云胜了,你回头就走,他败了,要跟到金陵分舵去,这就不公平,他如果败了,为什么不能和你一样,回头就走呢?”

    连三省嘿然道:“因为他杀害了丐帮弟子。”

    万飞琼道:“我跟在他身后来的,他根本没有杀害你们丐帮弟子,凶手另有其人,你不去找真正的凶手,却硬要把杀害丐帮弟子的罪名,扣在范相公的头上,难道这能算公平吗?”

    连三省听得一怔,问道:“你此话当真?”

    万飞琼道:“我骗你作甚?”

    连三省回头望望范子云道:“小哥方才为什么不说?”

    范子云道:“在下方才几次要说,都让老丈截住话头,没让在下说出来。”

    “好。”连三省问道:“那么老化子问你,树林里刻着的“入林者死”可是你刻的?”

    范子云道:“不是。”

    连三省又道:“你也不住在这间木屋里了?”

    范子云道:“不是。”

    连三省目光逼注,问道:“那么小哥到这里做什么来的?

    范子云道:“在下在文德桥边,遇上一个头戴瓜皮帽,肋下挟一柄雨伞的人,从在下面前经过,要在下跟他来,在下一时好奇,就跟他到了这里,那人到了林前,要在下从林间这条小径进来,他就绕着树林去了,在下跨入树林,走没有几步,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却不知道他已经遭人杀死,更不知道他是丐帮的弟子。”他说的全是实情,只是把那人在床上留柬之事,略过不提。

    连三省听他说话之时,两道眼神只是盯注在他脸上,似是在观察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直等范子云把话说完,才道:“小哥一直找到这里,发现这间木屋,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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