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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园子已是空了许久,短短十来年,却几经易手,到现在也没寻着合适的主来住。”
孟景春大约猜到他今日醉翁之意不在酒,便试探着问道:“难道贤弟想买这园子?”
陈庭方笑了一下,偏头又忍了忍咳嗽,却说:“怎么会呢?饶是我父亲也是不许的。”
“唔。”孟景春心道那你提这茬做什么,但却是问道:“怎么就不许了呢?”
陈庭方轻抿了唇,开口道:“我前阵子打听了一番,这园子原是太医院一位院判的,后这院判犯了事,家人也不知搬去了哪里,这园子终是被变卖了。”
孟景春放在桌上的一只手忽慢慢地蜷了起来。
“这园子还有个名字。”陈庭方停了一停,“叫菽园。”
孟景春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握成拳,竟是有些发抖。
陈庭方不急不慢,接着道:“以前据说也不叫菽园,这院判姓孟,门口挂的便是孟宅的匾额。”他唇角有淡淡笑意:“说起来,与你还是本家。”
他注意到孟景春的手,却道:“这园子现下没有人,门亦是没有锁,很好进。要不要一道去夜游一番?也算是饭后消食。”
孟景春猛地回过神,心中本能地推拒,然话到嘴边却支吾成了:“好、好罢。”
陈庭方便起了身,孟景春也匆匆忙忙站起来,低着头跑前面柜台结账。
陈庭方自外面马车上取了一只灯笼,站在门口等她。
孟景春呼吸有些乱,人说近乡情更怯,她初回京城时却也未这样紧张过。回京后已是待了快大半年时间,她却从未去主动寻过以前居住京城的痕迹。母亲许多事都未与她说,她零星知道的事情,几乎都靠她那单薄的记忆拼凑着,支离破碎,无从考证。
她紧张之余,却也有惊疑。陈庭方今日特意带她到这个地方来,实在是太凑巧。孟景春这人不大信巧合,何况陈庭方小小年纪,心却深得很,不大像是心血来潮带她过来瞧瞧。他今日这难道是试探?可他试探这个做什么?且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想到这层,孟景春掐了下手心定定神,抬头看到那匾额上的“菽园”二字,偏过头同陈庭方道:“这俩字写得倒是不错,不知是出自哪位之手。”声音坦坦荡荡,倒是没什么可疑的破绽。
陈庭方回她:“据说是当年那院判的夫人所写,本是挂在中厅的,后来竟被人挂到这大门口来了。”
孟景春作恍然大悟状:“那倒是奇怪,中厅的匾额怎能往外挂呢,贤弟说对不对?”
陈庭方只淡笑笑,未回她。
孟景春不再多说话,很是坦然地跟着他进了门。这园子模样已与记忆中的相去甚远,兴许是几经改建,又或是这大晚上的看着有太多不同,孟景春忍下心中失落,将这园子逛了一圈,末了打了个哈欠:“吃饱喝足,这走了许久,积食也消了,犯困。”
陈庭方见她如此刻意,心中却更是确定,也不再试探她,只顺着她的意道:“那便回去睡罢,明早还得去衙门。”
“恩。”孟景春忙应一声,走出门,上了陈府的马车。
马车一路飞驰,穿过热热闹闹的城西街道,往官舍去了。
沈英此时刚从衙门回来,住得不远的张之青也恰好过府看他。
张之青此人素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可他昨日才送过药,今日不大可能没事过来找沈英寒暄。沈英进了门,随口问他:“有什么事?”
张之青蹙蹙眉:“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但觉着还是应当同你说一声。”
沈英见他神色凝重,便静候下文。
张之青声音压得有些低:“胡太医前些日子去左相府替他家公子诊病,无意间知道了一罐子膏药。胡太医也是太医院老人了,辨得出这膏药是以前孟院判家祖传的,方子从未与外人道过。自十年前孟院判出了事,这膏药世间再未有,如今却在左相府发现,实在是可疑。”
沈英闻言沉吟,问道:“孟院判曾与左相私交不错,有无可能是存了十多年的膏药,只是胡太医这次恰巧发现?”
张之青摇头,仍是蹙着眉:“绝无这样的可能。且不说膏药放久了会坏,据胡太医所言,这膏药闻着很是新鲜,像是半年前做的。”
沈英面容沉肃,竟没有接话。
张之青轻叹出声:“想到上一次那点心惹出的事情,再联系这一件,我总觉着有些蹊跷,不得不告诉你一声。”
他稍作停顿,又问沈英道:“上一回你说你是那案子的辅官,后来孟院判的家人……是都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