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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萧靖北,甚至都不再隐藏自己阴冷的目光,“世子感怀生母,我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些年来我也很感激‘姐姐’为咱们国公府留下了一条血脉,让国公爷将来不至于无人供奉香火,可是世子爷方才的要求,是不是太过了些?自古以来,可都有一句话叫‘生恩不及养恩’,世子爷的孝道……”
一开口便是孝道这顶大帽子罩下来,足可见周语然这是气狠了。
萧靖北听完周语然的话面上冷色更甚。
什么叫将来无人给父亲供奉香火,她就认定了父亲根本不可能好起来,或者说,她是根本就不希望父亲好起来?
至于生恩与养恩……
若不是他时时刻刻铭记着周语然给予的“养恩”,他又何至于在今天这样重要的场合故意给周语然难看?
萧靖北与周语然其实都不怎么在乎外人是不是会看笑话,这些年来安国公府还少让人看笑话了吗?
至于他此举会不会让外人知道他们“母子”不和,在这些年来层出不穷的刺杀之下,难道还有人会认为他们之间真的能和睦相处?
那恐怕才是真正的笑话!
只是……
萧靖北有些歉疚地看了看身侧盖着盖头让他看不清面容的凤止歌。
只是要委屈她了,在成亲这样一辈子最重要的日子上,都要经历这种糟心事。
想到这里,萧靖北双手紧紧握住手中与凤止歌相连的红绸。
他对这桩婚事的期待远不是周语然可以揣摸到的,对他来说,今天也同样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日子,他原本也确实没想过要在自己的婚礼上做些什么,却没想到,就在成亲前几天,他外出办一件案子时,却无意间发现了周语然的秘密。
若不是他这些年早就练就了非人的理智,恐怕当时他便要忍不住冲上去掐死那对狗男女了。
周语然这些年屡次对他下毒手,甚至想要弄死他再过继娘家侄儿顶替他的位置,这些他都能忍下来,可他独独不能忍的,便是周语然居然还让父亲名誉有损。
他的父亲,当初是何等的顶天立地,被太后硬塞着娶了周语然就罢了,如今竟然还被周语然连累得随时都有可能被所有人指指点点?
为人子,萧靖北如何能忍得下这种事?
有了这样的发现在前,他又岂能再照原本的打算,在婚礼上勉强自己给周语然行礼?
所以才有了方才出现的这一出。
面对周语然拿孝道相压,萧靖北面上表情不变。他淡淡地道:“周夫人这些年是如何辛苦养育本世子的,相信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本世子也时刻铭记着周夫人这些年来的照顾,将来必定会一一偿还周夫人以及承恩公府的恩德。”
这本就是面对面的撕破脸,萧靖北又毫无顾忌,“辛苦养育”、“照顾”、“恩德”等字眼都咬得极重,叫明眼人一听便能知道其中深意。
先不提周语然心里是如何的恨。这时喜堂那挤得满满的宾客。都正在心里暗道这次安国公府之行来得太值了。
本以为只是吃一顿普通的喜酒,却不想还有惊喜大奉送,亲眼看着维持了表面和睦现象十几年的安国公夫人与世子翻脸。
想必。今天一过,京城百姓们又要有谈资了。
再说周语然,被萧靖北这样一挤兑,竟好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只伸出轻颤的手指向萧靖北,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不断。一张妆容精致更显明艳的脸更是涨得通红。
虽然不知萧靖北为何会选在今天向自己发难,但周语然知道萧靖北的性子,他能忍她十几年,但一旦他不再忍耐。也必不会轻易就作罢。
眼见着萧靖北是铁了心要让自己面上难看,周语然便将目光转向了一旁静立的凤止歌。
无论如何,她都得先将今天的局面糊弄过去。否则,她这个安国公夫人以后只怕就别想再堂堂正正的出门应酬了。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周语然道:“世子一直以来对本夫人都心存误会,念在今天是世子的好日子,本夫人也不与你多计较,如今最重要的是先拜堂,若是误了吉时,只怕最终反受其害的还是世子,止歌,你说呢?”
周语然不理会萧靖北,而是直接询问凤止歌,这其中也是有说道的。
一来,凤止歌今天之后便会是萧靖北的妻子,而且还是萧靖北盼了这么久的妻子,只要凤止歌这时站在她这一边,萧靖北就算再怎么欢喜,只怕心里也会留下疙瘩。
二来,以萧靖北对凤止歌的看重,若是凤止歌开了口,他就是再不情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也得给凤止歌几分面子,将这件事轻轻带过。
还有……
这个年代的女子在成亲当天洞房之前是不能开口说话的,被视为是说的话越多,将来的福也就越薄。
凤止歌只要拜堂之后便是萧靖北的妻子了,周语然又岂能安心见着他们过得好?
既指着凤止歌解决眼前难题,同时还不忘给凤止歌与萧靖北日后的生活挖个坑,周语然也算是殚精竭虑了。
凤止歌的面容掩在盖头之下,她双唇轻轻一扬,她如今都还算不得安国公府的人呢,周语然就想着要借用她这把看起来还算锋利的刀?
什么不能说话的规矩,凤止歌是半点也不信的,所以自然也不会在意,她道:“安国公夫人所言甚是。”
凤止歌的声音有些清冷,听在耳中便如大夏天来到一汪清泉边,给人神清气爽之感,虽然看不到她的面容,但只听这声音,那些没见过凤止歌面的宾客便隐隐有些知道这位新娘子的与众不同来。
不过,待听清楚凤止歌的话,这些人又不由有些失望,甚至还有人面露不屑之色。
这虽然是个讲究孝道的世界,但相比起来,这更是个女子以夫为天的世界,为了一个屡次想置自己夫君于死地的继母便要站在夫君的对立面去,任谁怎么想,也会忍不住怀疑做出这个决定的凤止歌是不是还没睡醒。
萧靖北眼中一黯。
而周语然,这时却几乎要乐出声来,眼中的笑意更是藏都藏不住。
“既然这样,你们还是先拜了堂再说吧。”周语然说着话便对左右使眼色。
只是,乐声还没再响起来,便又传来了凤止歌略带疑惑的声音:“安国公夫人,拜堂自然是如今最重要的事,可是公婆俱都不在,又要如何拜堂?”
周语然的笑脸一僵,看向凤止歌的眼里仿佛淬了毒一般,“凤小姐可要想清楚了,本夫人不是已经在这里了吗?”
鲜红的盖头挡住了人们探向凤止歌的视线,人们看不到她面上此时是什么表情,只能听到她带着歉意道:“啊,安国公夫人是在说您自己啊,请恕小女一时没想到。”
这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周语然只觉脸被打得啪啪作响,若不是有张嬷嬷在背后死死掐着她,说不定她便要理智全无的向凤止歌冲过去了。
然后,周语然听到了更让她觉得打脸的话,“不过,小女倒是有个疑惑想请教夫人,女子出嫁之后从未与夫君圆过房,这样的女子会受夫家承认吗?”
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偌大喜堂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方才那些还觉得凤止歌脑子不清醒的人决定收回自己方才下的定论,这位凤家大姑娘可不是不清醒,人家这是太清醒了啊。
也对,若真是个连这点小场面都应付不了的,又怎么会得了寒老爷子的青睐呢?
只不过,如今周语然要如何来应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