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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缕似帝王的柔情,只叫人堪堪化成水儿,身不由己地承迎他给的宠爱。

    ……哎哎,真是不要脸皮了,芜姜你在想些什么。

    那小花脸儿呆滞滞的,也不晓得思绪飘去哪里,两只手麻木地贴在颜康的肌肤上动作。因着指头绵-软,似小虫儿在爬,他原本痛得龇牙,怎生却忽然奇怪地放松下来。

    淡香拂面,若有似无,似许多年前母亲给予的感觉。但那感觉已甚遥远,从九岁上母亲大病一场后,他与父兄便似再也走不进她的内心。

    该死。颜康凝着芜姜近在咫尺的红红滣瓣,莫名有些心猿意马。

    “康爹爹,他脸红了!”颜然指着芜姜嘻嘻笑。

    芜姜猛地恍过神来,假作凶相:“胡说,不许老盯着我看。包扎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你自己来。”把布头扔给颜康,不肯再扎。

    颜康顺势低头,这才看到自己少腹的风景……呵,个小娘娘腔。

    他便捏芜姜的脸蛋:“臭小子,男人的大鸟你没有嚒?脱下来让我看看。”作势要扯芜姜的腰带。

    芜姜连忙拍开他的手,用力拽住:“别扯,你才没有呢,脱下来只怕叫你自惭形秽!我问你,我今晚睡在哪儿?两天一夜没阖眼,再耗下去要死人了。”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子,喉结都还没长出来,鸟能大到哪里去?

    颜康懒得较真,却也不想与她同宿一屋,便叫来门外站岗的侍卫问。

    侍卫拱手答:“回二少寨主,这阵子下雪,寨子里又收了不少户人家,空屋倒是没有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辛夫人之前住的屋子,倒是还空着。”

    自从颜康九岁那年,母亲去寺庙烧香回来忽然大病一场,之后就与父亲分居了。在被白鎏掠走之前的那些年,一直一个人独居在小屋里。父亲因为宠她顺她,平素也都由着她,只隔上十天半月的去她房里一趟。后来被掠走了,就空置下来,一直也没人去住。

    好在离自己并不太远,来去使唤也方便,颜康默了一下:“那就暂时让小五住着。明日起你就回岗吧,这里的琐事暂时都交给小五打理。”

    侍卫应了声“是”,带着芜姜往外走。

    是个僻静的小木屋,布置得清朴简单,推开门进去一股书雅气儿,倒是与颜家寨的风格大相径庭。芜姜四下扫量一圈,看见后面通连着个小灶房,有山泉水沿着管子流到缸里,旁边还有一些干柴火。她便蓄了点水烧热,擦洗过身子后蜷到床上。

    被子应是才晒过,泛着阳光的燥暖味道。这些天都是抱着坐着打盹儿,生怕睡得太熟,被萧孑他们趁夜跑了。难得躺平一回,只觉得浑身筋骨舒散,困倦顿袭而来。

    草枕下似有些膈人,翻来翻去别扭,她起身揪一揪,竟然在床板下抽出一本薄书。翻开来看,第一页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行字:“何因何缘生死别离复相见,情浓情淡恩怨牵缠两作难。”

    娟秀的字体,看起来像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她想看下去,但是太累了,烛火下那字儿就跟蚂蚁似的爬来晃去,忽大忽小,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帘就阖了起来。

    现下母妃的尸身在大李他们手上,不会再受糟蹋,心里总算踏实些。

    屋子外的泉水叮咚叮咚,那梦中怎么又回到别雁坡的清水河畔。晨间晓风轻拂,她在取水喂马儿,他瘸着伤腿无声地走过来,用羽毛抚她的脸蛋:“还在生我的气?我错了还不行。”

    凤眸中缱绻笑意,言语讨好,那时候多么宠她让她。

    她本来不想搭理,怎么嘴上却没骨气地开了口:“不行,你错在哪儿了?”

    “哪儿都错了,最不该的就是欺负你。”他把她的手拉到腰上环着,她便闻见他衣裳上熟悉的青草味道。问她:“……痛不痛?来不及问你你就跑了。”

    说痛与不痛都不对,说痛了,他一定甚得意;说不痛是假的,那几天外面都跟裂伤了一样,火-辣辣的。她抿着嘴儿不肯应。他却已与她五指交缠,抓起她的小指头在唇中轻啃。怎么拧来拧去,忽而就与他和好了。

    夜风从窗眼踅入木屋,睡梦中的芜姜忍不住勾起嘴角,竟然脸红了。

    但那都只是梦,没钱没势时的萧孑是项子肃,买身衣裳都得看芜姜的脸色,任何时候也不敢忤逆她。但现下他有了兵,看起来貌似还藏着一沓巨额的家产,勋贵世族的傲慢与冷蔑在他身上原形毕露,这次竟然记仇了,竟然对她来真的。

    硁硁硁硁——

    天黑了忽而又亮,天空蔚蓝,阳光净透。大早上睡醒的人们便忙碌起来,舂米洗衣做饭,寨子里一片生机盎然。

    芜姜推着板车站在粮库外,等着里头的库司派发今天各灶上的粮饷。

    颜康受不了芜姜的半娘半爷,无事不让她随在身边,把她派去仓库上干了粗活。整个寨子共近二千人,姑娘妇妪四百余,小儿二百余,成家的兵丁三百余,剩下的全是光棍汉。大少寨主颜麾把这些光棍分作五个灶,各灶约莫两百人,从山脚到山头一个个散布。芜姜每日推着板车,坡上坡下的得往返七八趟。

    颜康也过分,自从芜姜来了,干脆甩手把小颜然扔给她带。四岁的颜然每天睡醒就去敲芜姜的门,爬她的板车,走到哪儿随哪儿,上个茅厕还得守在门外头等。

    粮库的库司叫一声:“小五听好了,一灶萝卜十个,白菜五颗,土豆八斤,面粉半担……”

    他便跟着喊一句:“小五哥哥听好了,一灶白菜十个,面豆五颗,菜粉八担……”

    含糊打岔,芜姜根本记不住。

    她的目光被不远处硁硁作响的一幢木屋吸引,将士们卷着袖子在修补窗沿与屋顶的漏洞。一群受过正统训练的职业将士,年轻英俊,身姿挺拔,站在高高的屋顶上简直招人眼球。

    妇孺孩童们站在底下看,目光里满满都是倾慕。还好未成家的姑娘太少,一般十四五岁就早早许了人家,不然只怕又惹出多少一厢情愿与两情相悦。

    雅妹是里头难得十七岁还不肯成家的姑娘,就像曾经别雁坡的芜姜,她骄傲的身材一样使她成为兵丁们心目中的妻子首选。

    她最近时常去找萧孑,有时送东西,有时帮着晾洗衣裳。芜姜好几次路过晒太阳的妇人身边,都说两位少寨主有意将她许配给萧孑,好把他与一众将士们留下。

    芜姜本来还以为,萧孑一定会以对待妲安一样的态度对待雅妹,但是竟然没有。他好像听之任之一般,竟由着雅妹与将士们嬉笑打诨。这厮的情当真结束得干脆啊,之前还与她那样过,她后来没两天就出了红,也不晓得是葵水来了,还是真的被他那个了,想起来都恨呢。

    “小五小五,一灶土菜八颗,萝卜半担,面豆五斤……”小颜然又一本正经地换了副顺序,忽然看见那边厢雅美穿一抹杏色短袄,搭一袭绯红裙子从坡下走上来,又呼啦啦地叫:“雅姑姑,快看那是我漂亮的雅姑姑!”

    雅妹穿得越来越女人了,满脸漾着笑,轻快的步履青春洋溢。芜姜低头看了看自己土灰的垮腰大袍,颜康受不了芜姜半娘半爷的身板儿,总是让他心猿意马,不给她发新袍子,只把自己穿旧了的“赏”给她。

    芜姜便对颜然龇牙:“小东西,再不给我闭嘴撕了你舌头。”

    轱辘轱辘,推着板车故意往萧孑的木屋前面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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