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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水淙淙,日挂当空,枯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汴河的岸边,阴湿寒冷,陈留知县唐文石组织了上百个船工,正在打捞广陵郡王的沉船。
昨夜,他刚搂着新纳的小妾睡下,就接到消息,急匆匆爬起来,到现在都没能合上眼,师爷在岸边给他放了一张软椅,唐知县正准备坐下来打个盹,衙役便来禀报广陵郡王到了。
唐知县赶紧站起来,整齐衣冠前去恭迎。
哪怕他心里厌烦到了极点,却不得不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笑脸相迎。
“广陵郡王驾到陈留,下官有失远迎。”
傅九衢懒洋洋的,瞥一眼江水,漫不经心地笑。
“客气。唐知县来不来迎,水匪却是十足热情的,差一点就把本王的项上人头一便迎了去。”
唐知县额际浮上密汗。
他是昨年才下放到陈留来做知县的,以前也是京官,对广陵郡王的为人素有耳闻,这句听上去像是玩笑,他却明白广陵郡王对昨夜之日很不满意,很生气。
这位可是官家唯一的亲外甥,劫匪之事不处理好,他即使留得性命,这辈子的前程就算断送了,十余年寒窗苦读科考入仕,怎肯甘心?
“郡王恕罪!”
唐文石牙槽一咬,深深朝傅九衢拜下。
“是下官无能,从昨年冬至来到陈留,已是一年有余,一直未能治理好陈留水盗匪患的遗祸,沉疴难治,宿疾未消……哪料这群狗胆包天的东西,竟然犯到了郡王的头上,下官有罪呀。”
不论对错,先自罚三杯,再将水盗匪患一事推给上一任知县,将此事归为沉疴宿疾,他才来陈留县一年而已,打击水匪也没有那么快,怎么都怪不到头上了。
辛夷觉得带笑坐在驴背上,觉得有趣。
这些人有话从不好好说,要听话里话,弦外音。
傅九衢轻笑一声,并不意外唐知县的狡辩。
陈留的水匪之患如此严重,身为地方长官是当真打击不了,还是因为有所顾虑不敢打击,又或者是蛇鼠一窝,有官匪勾结?
傅九衢:“唐知县说得有理,也怪本王,秘密出京办案,为免引来麻烦,未乘官船,没给水匪提醒,更没有提前通知唐知县,拜个码头,怪不得别人。”
唐知县苦笑,带了一点奉承之意,“郡王这么说,当真是折煞下官了。郡王莅临陈留,让下官这萤虫之光可以仰望日月光辉,亲耳聆听郡王教训,已是天大的福分。”
说罢,他望一眼江面,声音突地压低几分,“郡王有所不知,这一段水域分属两个辖地,这边是陈留,那边是雍丘。这些水匪精得跟狐狸似的,哪里都不去,就守着这一段河面……实不相瞒,下官到陈留这一年,已因水匪之事,和雍丘的何知县发生过多次摩擦,郡王,下官当真是……难为,难为呀。”
连说两个难为,苦情剧主角无疑了。
傅九衢看他,“何知县?可是做过翰林院编修的何旭?”
唐文石目光微闪,笑着拱手,“正是那位年轻有为的何大人,前年盛名满京的探花郎,张府的乘龙快婿。”
傅九衢笑笑,不作言语。
唐文石点到为止,也不再深入话题。
这时,又有几个陈留县的官吏前来向傅九衢见过礼,便谈起沉船打捞之事。
众人十分热闹,却绝口不再提雍丘那位何知县。
说到底,何旭这种年纪轻轻做到一方主官的,多半是上头有人,在雍丘历练几年回京,很大可能是要进入两府议事的人,哪个惹得起?
对唐文石来说,吃肉轮不到自己,挨打得由他顶上,也是无可奈何,今日广陵郡王在此,才借机吐一吐酸水,牢骚都不敢发作得太过明显。
这陈留和雍丘之界,水有多深,可想而知了。
傅九衢停留片刻,唐知县便派人将他们送到陈留,安排驿馆住下。
晚间时候,他又亲自带人将沉船里打捞起来的部分物品送到驿馆。
傅九衢没有再出面,而是让蔡祁接待。
他们的行李当然是找不齐整了,但陈留知县送来的物品……却是他们本身财物的数倍。
好家伙!
蔡祁以前少有到地方,这样的阵仗却是头一回见。一看这位堆满了笑的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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