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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这十殿下平时不太喜欢与人接触,也不爱出自己寝宫的门,兴许,性格冷淡了些吧。
毕竟是皇子,苏怀柔也不好不打招呼,便只能在贺兰尧身后道:“十殿下,大姐此刻可能在休息,有些不方便见殿下,不如我先去看看她醒了没有,殿下先去大堂里坐坐?”
贺兰尧脚下步子一顿。
他与苏惊羽是有了婚约,但若是直接去她闺房,终究不妥。
他本人是觉得没什么,但是苏府这些人难保不会乱说什么闲话。
思及此,他淡淡道:“也好。”
“你先带十殿下去大堂坐着,我去看大小姐。”苏怀柔朝着旁边的下人吩咐着,便走向了苏惊羽的院子。
她一路走到了苏惊羽的屋子前,伸手敲了敲门,“大姐姐,你醒着么?十殿下来了。”
屋子里,躺在床上的绿萝微微一惊。
十殿下?来这儿?
“大姐姐。”屋子外,苏怀柔还在叫着。
绿萝忙轻手轻脚地下了榻,挪到了柜子边上,伸手打开了柜子第二层上的一个夹板,按动了夹板内机关的按钮。
下一刻,床底下响起‘笃——’的声音。
持续时间不长,声音也不大,隔着门板,屋子外的苏怀柔听不见。
绿萝钻进了床底下的密道里。
她可不能让十殿下逮着。若是被逮到她是假的,难保不被逼问一番。
“大姐姐?你在不在?”屋子外的苏怀柔喊了好几声也没有听见回应,不禁有些疑惑。
难道人不在里面?
如此想着,她伸手,直接推开了门。
果然,屋子里空无一人。
“三小姐?”右侧传来一道女子声音,苏怀柔回过头,是海棠。
“大小姐呢?”苏怀柔问道,“知道她去哪儿了么?”
“大小姐?不在屋子里?”海棠忙走到了门口,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屋子,嘀咕一声,“奇怪了,明明躺了一早上,刚才还在呢,什么时候离开的……”
苏怀柔闻言,淡淡道:“去告诉十殿下,就说大姐姐不在屋中。”
……
“怎么就这么不巧,惊羽姐姐不在屋子里。”一行三人离开了苏府,乌啼嘀咕着,“看来咱们没挑对时间来。”
“殿下,惊羽姐姐不在,咱们要回宫么?”月落望着贺兰尧道。
“先不回宫。”贺兰尧轻描淡写道,“之前让你们去查娶贺兰夕婉那叫花子的住处,你们找到了么?”
“查到了,那叫花子就住在隔壁那条街的街尾,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屋里,那破屋子下雨天屋顶还漏雨。”乌啼啧啧道,“让那位身娇肉贵的二公主殿下住那种破地方,不知会嚎成什么样子呢。真是便宜了那个叫花子,听说他在城门口被陛下身边的死士抓住的时候,直接就拖进了一条巷子里给他套上了喜服,死士跟他说,他们是一个富豪老爷家的护卫,他们的小姐中邪了,连带着家里生意也赔本,算命的说要嫁个叫花子驱驱邪,那叫花子听了,还以为是做梦呢。”
“天上掉馅饼的事,能不高兴么。”月落冷笑一声,“贺兰夕婉指不定现在心里头多恨呢,没准,正想着该报复谁。”
“她不会有机会报复谁的。”乌啼眉头轻挑,“敢毒杀咱们殿下,找惊羽姐姐的麻烦,哪能让她嫁个叫花子就完事了?想的也太美了些,把她弄到宫外,就是为了在宫外弄死方便,反正宫里也不会有人再惦记她了,她死在外头也不会有人知道,这倒是比在宫里暗杀她来的好,死在宫里,倒霉的就是玄轶司了,查不出来的话,高阶人员都难免要受罚,惊羽姐姐也不例外。”
“可我不明白,为何国师不直接说,杀了扫把星呢。”月落疑惑道,“用他的话说,扫把星威胁到了帝王星,打乱了北斗七星阵局,那么除了扫把星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这脑子就是不会转弯。”乌啼轻哼一声,“谪仙殿那位,要体现出慈悲为怀,怎么能动不动杀生呢?将扫把星驱逐出宫,那就不是要她的命了,这么一来陛下也不心疼。要是说杀了她,陛下犹豫了怎么办?驱逐出宫,那就不需要犹豫了,起码人没死,出云国国师,素来不爱那种血腥之事,必要的时候,能不杀人就不杀人,当然,他不杀,咱们杀就是了。”
贺兰尧听着月落乌啼的交谈,轻描淡写道:“你们觉得,谪仙殿里那位,很慈悲么?”
他的声音虽平淡,月落乌啼却觉得,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心情似乎不好。
起码不如表面那么平淡。
月落乌啼对视了一眼,很快就明白了。
惊羽姐姐和国师,关系似乎有点儿……好,他们殿下心里膈应得慌,这提起国师,八成是惹他不高兴了。
乌啼是个机灵的,忙道:“殿下,我觉着吧,那是假慈悲,做给众人看的,让人觉得这位国师心胸宽广,凡事留有余地,对待恶人也不赶尽杀绝,其实他心里指不定多阴暗呢,一定是个假正经的。”
贺兰尧唇角轻扬,“这话有理。”
月落乌啼忍着笑。
殿下不喜欢的人,一个劲儿贬低就对了。
一行三人很快便到了那叫花子的住处——街尾的破屋子外边。
这叫花子的住处不仅破烂,还脏乱不堪,屋子边上堆成的垃圾都快成了一座小山,显然是人们都将这当成了垃圾堆的。
经过的人都没几个。
贺兰尧嫌恶地蹙了蹙眉,在距离屋子一丈以外的地方停了下来,不再挪动半步。
“这么破这么脏,真是连屋子都不想进了。”乌啼抽了抽唇角,目光向周围扫了扫,瞥见街边蹲着两名叫花子,从衣袖里摸出一锭银子,砸了过去。
银子砸在了二人跟前,那二人眼睛一亮,顺着银子丢来的方向看,便见乌啼朝他们招了招手。
二人忙奔了过去。
“站住!别靠我们太近!”不等两人走近,乌啼低斥一声,“就站在这儿,听着,把前面那堆脏东西帮我清扫干净了,动作要快,完事了,再赏你们几锭银子。”
二人闻言,立马双眼放光,奔着那垃圾堆便去了。
没过多久二人便将屋子周围清理干净了,乌啼丢了几锭银子打发了他们,这才朝贺兰尧道:“殿下,干净了,可以进去了。”
贺兰尧这才迈动了步子,朝着那木屋步步走去。
三人原本站得远,并没有听见什么动静,走近了,这才听到屋子里传来‘呜呜——’类似于被堵住嘴,想叫又叫不出的声音。
想想也是,贺兰夕婉必定不会乖乖听话,押着她的人只能将她捆绑,封口,这才能制得住她。
“小姐,不用担心,嫁给我之后,你就驱邪了。”屋子里传出男子得意的声音,“算命的说你犯太岁,中邪了,只有我才能帮着你驱邪,你就乖乖从了我,你们家生意也就好了。”
“呜呜——”
“你想说话是不是?好,让你说,但你可别大喊大叫。”
“相公。”屋子里忽然传出女子姑且称得上温和的声音,显然是封口的东西被男子取下了。
屋子外,乌啼差点儿没憋住笑。
她贺兰夕婉,竟有一日,愿意对着一个叫花子喊‘相公’?
不过能让她那般飞扬跋扈的人这么做,想必她是心中压抑着巨大的恶心感,能让她如此隐忍的原因,必定是因为仇恨。
当一个人的仇恨累积到一定程度,她为了报复,可以忍耐许多事情。
“相公,我已经接受现实了,我中了邪,想要驱邪,只能跟你好,但是,这样绑着我,我会很难受的。”贺兰夕婉的声音带上一丝恳求,“你总得解开我的绳子吧?我保证不会跑了的,我既然嫁了你,也嫁不了其他人了,只要你对我好,我将你带回家里,你入赘我家中,给你吃好的穿好的,如何?”
“当真?”男子的语气中似有一丝激动。
“当真,我都嫁了你了,我还能怎样?除了你,也不会有其他人要我了,我只能对你好。但我不喜欢这么脏兮兮的你,我有钱,我带你去换身像样的衣服,别这么邋遢好么?”
“好好好……依你,娘子,你真好。”男子的声音中带着喜悦。
屋子里忽然就没有了说话声,片刻之后,响起一声闷哼,而后是‘扑通’一声。
“真当我贺兰夕婉是那么好对付的。”贺兰夕婉望着地上气若游丝的人,瞥了一眼手中带血的发簪,蹲下身,再一次狠狠扎在男子的背部上,连扎几下,眼见着人断气了才罢休。
“下贱的东西,也配亲近我。”贺兰夕婉冷笑一声,将簪子丢到了一边,随后起身,走向屋外。
摆脱了这个叫花子,她便有时间,实施复仇计划了。
然而等她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抬眼看见门外站着的三人,却让她吃了一大惊。
正中央那名男子,颜如舜华,美若玉雕,单薄瘦削,此刻,正用着他那双深若寒潭一般的凤眸望着她。
他眸中一派寂静,如一汪冰冷的湖水,他望着她,朝她轻轻勾唇。
那笑容不带一丝温暖,让她不寒而栗。
她不可抑制地后退了一步。
“二皇姐,别来无恙。”对面人的声音轻柔好听极了,却让她觉得背后发寒。
他竟然能找到这里……
贺兰尧踏进了木屋中。
月落乌啼随着他进入,顺手关上了房门。
“你们想干什么。”贺兰夕婉退后两步,望了一眼地上带血的发簪,忙蹲下身捡了起来,指着贺兰尧,“你要来报复我的对不对?贺兰尧,我已经落魄至此,被贬为庶人,再也不能威胁你什么了,你怎么就不放过我?!”
乌啼翻了一个白眼,“哟,贼喊捉贼,也不知是谁先害的谁,现在摆出这么一副受害者的模样,你不嫌恶心我都嫌恶心呢。”
“闭嘴,我跟你主子说话,谁让你这奴才插嘴。”贺兰夕婉瞪了一眼乌啼,随后望向贺兰尧,语气中竟带上了一丝央求,“十弟,放过我吧,以前是我不对,如今我落到这个地步,只想好好活下去,你放过我吧,看在同是贺兰家的人,看在我到底算是你的姐姐的份上,放了我吧。”
“放了你?”贺兰尧淡淡一笑,“放了你你去害我的惊羽可怎么办?我不得不担心啊,就你这心胸,狭隘的蚂蚁都钻不进去。”
贺兰夕婉听闻此话,倒是颇为惊讶。
她这十弟虽说不得父皇喜欢,但这相貌却标致的让人挑不出刺,父皇下旨将苏惊羽赐婚给他,怎么说都是他吃亏了些。
再不得宠,都不至于娶个丑女……苏惊羽那丑女心里指不定多得意,那种长相竟有福气嫁个皇子,而贺兰尧心中,想必对那丑女很是厌恶吧?
正常的男子谁不喜欢美人。
但她没有想到,贺兰尧竟会说——放了你你去害我的惊羽可怎么办?
他贺兰尧是哪根筋不对了,竟护着那个丑女?
“十弟,那个苏惊羽有什么好的?只要你放了二姐,二姐多得是办法给你找最好的美人。”贺兰夕婉循循善诱,“你想要什么样的美人都好,你要是肯帮二姐,二姐以后一定待你好,二姐还会想办法,让父皇能看重你。”
“哦?”贺兰尧挑了挑眉,“可惜,我并不觉得二姐你有这本事,至于美人,这世上又有几个美人比得上我的惊羽?二姐你长得丑也就算了,眼还瞎。”
贺兰夕婉:“……”
她算是明白了,贺兰尧就是个脑子有病的。
干脆先不和他争,让他放过自己再说。
“十弟,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儿,咱们不提了,我发誓,我绝不会害苏惊羽,我也没本事再去害她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害任何人!”贺兰夕婉道,“你若放我,我往后一定好好做人,我可以这辈子都不出现在你和苏惊羽的眼前!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如果发誓管用的话,这世上,每天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被雷劈。”贺兰尧垂下了睫羽,“得了,我也不为难你,二皇姐,看在同是贺兰家人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能在我的银丝曼陀罗下存活下来,我便放了你。”
贺兰夕婉不解,“银丝曼陀罗?”
“二公主,说起这银丝曼陀罗,容我给你介绍介绍。”乌啼说着,咧嘴一笑,从腰间掏出了一物。那是一根约莫有六七寸长,还不及手指粗的银质——管子?
倒也不像管子,有一端是比较粗的,有着明显的弧度,看起来有点像一个花苞。
而下一刻,乌啼捏着那支管子,不知怎么的,一扭一旋,那花苞顿时就开放了起来,原本只有手指那么粗的花苞,一下子绽放的有手掌那么大,原来那花苞是个机关,可收可放,绽放之后,便是一朵具有五片花瓣的曼陀罗形状,尾端泛着冷光,微微向里勾勒,里头的花蕊也随着乌啼旋转管子的动作而旋转着,花蕊做的十分纤细,用的是纯银的丝线。
“银丝曼陀罗,好看么?”乌啼朝着贺兰夕婉笑道,“这个东西,有两个作用,一,装饰品,二——”
他顿了顿,缓缓吐字:“剖、心。”
贺兰夕婉瞪大了眼。
“这个花朵完全绽开的时候,正好能勾勒住整个心脏,连带着花蕊刺进心脏,稍稍用力一收,就能夹着整个心脏从胸腔里掏出来。”贺兰尧慢条斯理道,“你我是姐弟,我就不那么残忍了,只让这曼陀罗在你胸腔里,旋转三圈即可。”
“不,不——”贺兰夕婉顿时手脚冰凉,花容失色。
原来,他贺兰尧就没想过要放过她!
思及此,她咬了咬唇,高高扬起手,拿着手中的簪子朝着贺兰尧刺去——
跟他拼了!
然而,还不等她近贺兰尧的身,月落便轻而易举地制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腕朝后一扭,押着她,面向乌啼。
贺兰夕婉望着那朵银质的曼陀罗渐渐逼近心房,低喝出声——
“贺兰尧!你这般狠绝毒辣,就不怕死了之后下地狱吗!”
这曼陀罗扎进来她就死定了,还谈什么旋转三圈,能活下来就放过她。
但凡是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下地狱?那就下吧。”贺兰尧好脾气的笑了笑,“如我这般狠绝毒辣的人,下地狱未必就不能耍狠,就是不知道下了地狱后还能不能见着你,二皇姐,你早些下地狱早些投胎吧,顺便保佑我晚些下地狱,省得我们在阎罗地狱都能见面,你死了变成鬼都得让我虐待。”
“贺兰尧!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啊——”
剩下的话语,被月落另一只手拿着破布堵上了。
“你从前怎么跋扈都与我无关,我也让你嘲讽过多回,压根懒得理你这样的跳梁小丑。”贺兰尧并未看那朵刺进她胸腔的曼陀罗,只把目光落在她脸上,望着她额上的细汗,白如厉鬼一样的脸色,只淡淡道,“但是你惹我的女神,就是不行。”
贺兰夕婉承受着心口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早已发不出声音,更加无力抵抗。
她真想快点儿死了算了。
一刀落下,都好过此刻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浑身上下的血液几乎都要凝结了。
真正意义上的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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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还有没人说小十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