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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傅,料理朝政。三人官位同等,足以相互扶持纠正,进一步说有辅佐纳言推广道义的好处,退一步说没有偏重一方相互倾轧的权势。使陛下有厚待亲人的恩典,让司马攸蒙受仁义的恩惠。我与国家命运休戚相关,从道义上要求我有话必说,心中所想到的,不能沉默不言。私下敬慕鲁女爱国的志气,冒昧地陈述自己的看法,触犯了天威。想让陛下每件事都办得完美,希望自己能尽微薄之力。我不说,该谁来说呢。皇帝不采纳。
太熙初年,迁任司徒。惠帝即位,加授侍中,又在京陵设置士官,如同睢陵那样。等到诛杀杨骏,尊崇旧臣,于是加授王浑军职。王浑因为司徒是文官,主掌国史不统领军队,统率军队则官吏穿红色服装。自认为偶然受到一时的宠幸,权且掌管军队,不符旧典章,于是命令都穿黑衣。议论的人赞美他谦虚而识大体。
楚王司马璋将要害汝南王司马亮等,公孙宏劝司马璋说:“过去宣帝废曹爽,召来太尉蒋济陪乘,用以增加威严气势。大王如今做不寻常的事,应该有老成有名望的人,镇压众人的心。司徒王浑平素有威名,被三军信服,可以请他同乘,使人情有所依赖。”司马璋依从了他。王浑声称有病回到宅第,用千余名家兵闭门抗拒司马璋。司马璋不敢逼迫他。不久司马璋因为假传圣旨被杀,王浑于是率兵上任。皇帝曾就元旦朝会时如何向郡国计吏问询方俗一事向王浑咨询,王浑奏报说:“陛下圣明,光照远近,开明的诏令冲淡虚静,咨询下及平民,这如同周文王的访求四方,孑乙子的不耻下问。过去三朝元旦朝会前计吏到殿前,侍中读韶书,计吏下跪受韶。我认为诏文相承已久,没有新意,不符合陛下留心四方藩国的本意。可以令中书指名宣读韶书,问四方的异同,人才的状况,风俗的崇尚,农桑的情形,刑狱有无冤屈滥用,地方宫有无侵夺暴虐。那些用心于政治教化兴利除害的人,给他们纸笔,把知道的都写出来。以此表明圣上关心四方,不再因循以往的言辞。而且考察他们作答的文义,来观察计吏的实际才能。此外在先帝时,元旦朝会后在束堂见征镇长史司马、各王国卿、各州的别驾。如今要是不能见,可召至殿前,派侍中慰问,以此审察四方藩国,在形式上也方便。”皇帝同意了王浑的奏章。又下诏命王浑录尚书事。王浑在所担任的职务上,一直有名望,等到宫居宰相,声望逐日降低。元康七年去世,时年七十五岁,谧号元。长子王尚死得早,次子王济继嗣。
王济,字武子。年少时有超人的才能,风姿英俊豪爽,气概超越一时。喜好弓箭骑马,勇力无人能比,善于易及庄、老,文词美好,技艺超人,在当世有名望,与姐夫和崤及裴楷名望相同。娶了常山公主。二十岁,应召离家出任中书郎,为母亲守丧辞官。起用为骁骑将军,逐渐升迁任侍中,与侍中孔恂、王恂、杨济在同一官列,成为当时俊杰。武帝曾在式干殿会见公卿及地方长官,看着二济、二恂对诸位公卿说:“我的左右可以说温顺恭谨的恂恂济济一堂!”每次侍君参见,没有不议论人物及各类事情得失的。王迺善于清谈,修饰辞令,讽议顺随,朝臣没有能超过他的,皇帝更加亲近看重他。官升得虽快,议论的人不认为是因为翁婿的缘故,都说是靠才能达到的。然而外表虽然宽宏儒雅,而内心很是嫉妒苛刻,喜欢用言语伤人,周围人因此轻视他。因为他父亲的缘故,经常排挤王浚,当时的议论讥讽他。
齐王司马攸将去藩国,王济在陈述请求之后,又屡次让公主与甄德的妻子长广公主一同入宫,磕头流泪请求皇帝留下司马攸。皇帝生气地对侍中王戎说:“兄弟间关系最亲,如今派出齐王,自然是我家裹的事。而甄德、王济接连打发妇人来活活哭死人!”由于抵忤圣旨,降职任国子祭酒,常侍的职位依旧。
几年后,入宫任侍中。当时王浑任仆射,主事人处理事情有时不恰当,王济生性严厉,依法惩处他。王济平素与堂兄王佑不和,王佑的党羽很是认为王辽太不顾念自己的父亲,于是助长了不同的意见。出任河南尹,还没上任,因鞭打王府辅吏官而获罪被免官,而王佑正受到委任。擅于是被贬斥出朝,王济就把家搬到北芒山下。
王济生性奢侈,衣食讲究。当时洛京地价很高,王济买地用作骑射的跑道,把钱编在一起铺满跑道,当时的人称之为“金沟”王恺因为是皇帝之舅奢侈豪华,有一头牛叫做“八百里驳”常装饰牛的蹄角。王济提出用钱一千万和牛做赌注比试射箭。王恺自认为有本事,让王济先射。王济一发射中,于是坐在交椅上,喝叱左右赶快把牛心取来,转眼间来到,一刀割下就走。和崤生性极俭朴,家中有棵好李子树,皇帝索要,也不过给他几十个。王济趁着和崤去值班,带领年轻人到果园,一起吃完,砍了李子树才走。皇帝曾到王济的住宅,奉上的饭食很丰盛,都装在琉璃器皿中。蒸肫子味道很好,皇帝问原因,回答说:“用人奶蒸的。”皇帝脸色很不好看,没吃完就走了。
王济很懂马的性情,曾骑着一匹马,马身上披有连干鄣泥,前方有水,马始终不肯渡过去。王渣说:“这一定是舍不得鄣泥。”让人解下去,马于是渡水。因而杜预说王济有爱马的嗜好。
皇帝曾经对翅岖说:“我想骂王辽然后给他封官进爵,怎么样?”和崤说:“王济豪爽,恐怕不能委屈他。”皇帝于是召来王济,深深地责备他,然后说:“知道惭愧吗?”王济回答说:“兄弟间不能相容,我常为陛下感到羞耻。别人能让亲人疏远,我不能让亲人亲近,为此我愧对陛下。”皇帝默然不语。
皇帝曾与王济下棋,而孙皓在旁边,皇帝对逐壁说:“为什么喜欢剥人的脸皮?”孙皓说:“见到对国君无礼的人就剥了他。”王济当时把脚伸到了棋盘下,因而孙皓讥讽王济。
不久让他由平民身份兼任太仆。四十六岁,死在王运之前,追赠为骠骑将军。等到将要安葬,当时的贤人都来了。孙楚很敬重王济,而来得晚,哭得很悲伤,宾客没有不落泪的。哭完了,对着灵床说:“卿常常喜好我学驴叫,我为卿叫一遍。”学得形体相似声音逼真,宾客都笑了。遥楚回头看着他们说:“你们不死,却让王渣死了!”
当初,王济娶了公主,公主双目失明,而妒忌心很重,然而始终没生孩子,有妾生的儿子两人。王皇字塞宣,继承了玉运的爵位,官拜给事中。次子王娄,字茎宣,继承公主封为堑旦吆。王渣有两个弟弟,王迢字j塑,王这字茎遝,都善言谈聪明有文采,都历任清高显贵之职。
王浚字士治,弘农湖地人。家世中有人做过太守。王浚博览古籍,姿容相貌俊美,不注重名声品行,不被乡里人称道。后来改变了节操,开通豁达,很有大志向。曾盖房,大门前留有几十步宽。有人问他为什么留下太多地方,王浚说:“我想使门前容下长戟幡旗。”众人都笑他,王浚说:“陈胜说过,燕雀哪知道鸿鹄的志向。”
州郡征他为河东从事。官吏中不廉洁的人,都听到消息自行离去。刺史燕国人徐邈有个女儿淑贤有才,挑选丈夫尚未出嫁。徐邈盛大地会集下属官吏,让女儿在裹面观看他们。女儿指着王浚告诉母亲,徐邈于是把女儿嫁给他。后来参征南军事,羊祜深深理解厚待他。羊祜兄长的儿子羊暨对羊祜说:“王浚做人的志向太过分,奢侈不节制,不能过于信任,应该对他有所限制。”羊祜说:“王浚有大才,我将要帮他实现愿望,必定可以任用。”转任车骑从事中郎,有见识的人说羊祜能推举有良才的人。
拜任巴郡太守。巴郡与吴国边境相邻,兵士们以劳役为苦,生男孩大多不养活。王浚于是使条令严厉,使徭役宽松,那些生育的人,都让他们休整并免除徭役,这样活下来的有几千人。转任广汉太守,实施恩惠仁政,百姓依赖他。王浚夜间梦到卧室梁上悬着三把刀,一会儿又添了一把刀,王浚惊醒,心中厌恶这个梦。主簿李毅拜了两拜祝贺说:“三把刀是州字,又添一把,您恐怕要去益州了吧?”等到贼人张弘杀了益州刺史皇甫晏,果然调王浚任益州刺史。王浚设计谋划,全部诛杀了张弘等人,因为有功被封为关内侯。安抚不同的风俗,用威严信用待人,异族境外,大多前来归顺投降。征召授职为右卫将军,授官大司农。车骑将军羊祜很知道王浚有奇谋,于是暗中上表留王浚,于是又任益州刺史。
武帝谋划伐吴,下诏令王浚修造舟船。王浚于是建造大船相连的船,一百二十步见方,载两千多人。用木材建城,树起高台,开通向四方的大门,城上都可以骑马往来。又在船头上画上鹚鸟的头及怪兽,用来恫吓江神。舟船的规模之大,自古没有过。王浚在蜀造船,砍削下的木片遮盖了江面向下游漂流。吴建平太守吾彦取来木片呈给孙皓说:“晋一定有攻打吴的谋划,应该增加建平的兵力。建平不被攻下,晋军最终不敢渡江。”孙皓不听从。不久因谣言授王浚为龙骧将军、监梁益诸军事。事情记载在羊枯传。
当时朝廷的议论都劝阻伐吴,王浚就上书说:“我多次查访吴楚的异同,孙皓荒淫凶暴,荆扬的人不论贤愚没有不抱怨的。况且观察时机运数,应该迅速征伐。如果现在不讨伐,天意的变化难以预料。假如孙皓突然死了,更换了贤明的国君,文官武将各自有了合适的位置,那么吴就是强敌了。我造船七年,逐渐会有腐朽败坏的,再说我已七十岁,离死已不远。这三条有一项不顺,就难于圆谋了,诚恳地希望陛下不失时机。”皇帝深深接受他的看法。贾充、荀勖陈述劝谏认为不可伐吴,衹有张华坚持劝战。加上杜预上表请求,皇帝于是下韶书,分派命令各方节度。王浚于是统领军队。先前在巴郡那些保全了生育的人,都能够服徭役供给军队,他们的父母告诫他们说:“王太守生养了你们,你们一定要努力,不要舍不得死!”
太康元年正月,王浚从成都发兵,率领巴东监军、广武将军唐彬攻打吴国的丹杨,攻克了那裹,擒获了丹杨监盛纪。吴人在长江险阻要害的地方,都用铁锁横向截断,又做一丈多长的铁锥,暗中设置在江中,用以迎头阻挡船只。在攻吴以前,羊祜抓获吴间谍,完全了解了情况。王浚于是做了几十个大筏子,也百余步见方,用草扎成人形,披盔甲拿兵器,命令水性好的人乘筏子走在前面,筏子遇上铁锥,铁锥就刺到筏子上漂走了。又做火炬,十余丈长,圆周有几十围大,灌上麻油,置于船前,遇到铁锁,点燃火炬烧它,一会儿功夫,融成液体断绝,于是船没有障碍。二月庚申日,攻克吴西陵,俘获吴镇南将军留宪、征南将军成据、宜都太守虞忠。壬戌曰,攻克荆门、夷道两城,俘获监军陆晏。乙丑et,攻克乐乡,俘获水军督陆景。平西将军施送等人来投降。乙亥日,韶书进升王浚为平东将军、假节、都督益梁诸军事。
王浚自从在蜀地发兵,兵器不见血,攻城无顽敌,夏口、武昌,都不相互支持抵抗。于是顺流摇桨,直奔三山。孙皓派遣游击将军张象率水兵万人抵御王浚,张象的军队看到晋军战旗就投降。孙皓听说王浚军旌旗兵器盔甲与天际相连,满江都是,威势很盛,没有不吓破胆的。采用光禄勋薛莹、中书令胡冲的策略,送投降文书给王浚说:“吴郡孙皓叩头死罪。过去汉朝皇室失去统治,九州分裂,先人凭藉天时占据了江南,于是山河被阻,与魏隔离。大晋兴盛,美德布满四海,吴昏昧偷安,不知天命。至于今天,多多烦扰六军,露宿野外,远道来到江中小洲。全国震惊惶恐,苟且偷生片刻,冒昧攀援天朝,宽宏大量。恭谨地派遣私署太常张夔等人奉上我所佩的玉玺绶带,把性命交您发落。”壬寅et,王浚进入石头。孙皓于是备下亡国的礼节,白色的车马,袒露肢体,双手反绑,口衔璧玉手牵羊,大夫穿丧服,官吏用车拉着棺材,率领伪太子孙瑾、孙瑾的弟弟鲁王孙虔等二十一人,来到军垒门前。王浚躬身为他松绑,接受璧玉焚烧棺材,送孙皓等人去京师。接收吴国的地图书籍,封闭了他们的府库,军队没有入侵占。皇帝派使者犒劳王浚的军队。
起初,韶书令王浚攻下建平,受杜预节制调度,到了秣陵,受王浑节制调度。杜预到了江陵,对众将帅说:“如果王浚能攻下建平,就顺流长驱而下,威名已经显著,不宜令他受我节制。如果不能攻克建平,也就没办法施行节度。”浚到了西陵,杜预给他书信说:“你已经摧毁了吴国西部屏障,就该直接去攻取秣陵,讨伐逃亡了几代的敌寇,把吴人从灾难中解救出来。从长江进入淮河,越过泅水汴水,逆黄河而上,凯旋回都城,这也是前所未有的事业啊。”王浚十分欣喜,上表呈上杜预的书信。
等到王浚将要到达秣陵,王浑送信邀请命令王浚去暂且商议军事,王浚扬帆直下,报告说:“顺风,无法停船。”王浑早巳攻破孙皓的中军,斩杀张悌等人,按兵不敢前进。而王浚乘胜受降,王浑感到羞耻而且忿恨,于是上表说王浚违抗诏书不受节制调度,编织罪名上告他。有关官吏于是要依法用槛车征王浚,皇帝不许,下诏责备王浚说:“讨伐敌国事关重大,命令应该统一。先前下韶书让将军受安东将军王浑节度,王浑谋略深远,按兵不动等待将军。为什么自行前进,不服从王浑的命令,违背制度昧于利益,很是有失大义。将军的功勋,全记在我心中,应当一切依照诏书,崇大成就王法,如果都仗着有功而任意行事,我将靠什么号令天下?”王浚上书自行陈述道理说:
我先前接受庚戌诏书说:“军人乘胜,勇猛的精神更盛,就该顺流推进,直奔拯堕。”我接受诏书那天,就开始束进。此外先前韶书又说“太尉贾充总管各方,自镇束大将军司马佃及王浑、王浚、唐彬等人都受贾充节制调度”没有命令我另外接受王浑节度的文字。
我自从到达巴丘,所向披靡,知道孙皓窘迫,已经没有威势。十四日到达牛渚,离秣陵二百里,驻扎安排,为攻取部署。前进到三山,看到王浑的军队在北岸,他送书信给我,说我可以到他那裹短暂停留,有事共同商议,也没说我该受他节制调度的话。我的水军迅猛奋发,乘势奔赴敌城,加上部署行进有次第,无法在浩荡的江水中调转船头到王浑那裹,使得船队首尾断绝。转眼之间,孙皓派遣使者来投降。我当即给王浑覆信,并抄写了孙皓的书信,都交给王浑遇目,让他快来,我将在石头等他。军队在中午到达秣陵,黄昏时就接到王浑下达的该受他节度的符命,想命令我在第二天即十六it统领我全部军队回师包围石头,防备孙皓逃逸。又索取蜀军及镇南各军人名约定见面。我认为孙皓已来都亭伏罪,没必要一同徒劳地包围。再说军人约定见面,不能仓猝,又都不是眼下的急事,无法接受命令。韶书说我忽视抛弃制度,独断专行。拜读严厉的诏书,惊恐战栗,不知命运将会如何。岂衹我一人心怀恐惧,三军上下都丧失了锐气。我享受国家恩典,责任重大,常怕辜负皇上托付,对不起朝廷。因而投身于凶险的战场,转战万里,蒙受宽恕的恩典,得以有见机行事的方便,因而凭藉威灵,侥幸成功,都是陛下神机妙算。我按照指点,效鹰犬之劳罢了,有什么功勋能让我仗着有功而放任自己呢,难道敢昧于利益而违背圣诏吗。
我十五日到达秣陵,而诏书十六日从洛阳发出,这期间间隔很长,不相连接,那么我的罪责应受到考虑宽恕。假如孙皓仍有螳螂举斧的势头,而我率轻军自行攻入,造成亏损丧亡,责罚我是可以的。我所统领的八万多人,乘胜追击。孙皓已经众叛亲离,不再有帮凶,孤身一人,不能庇护妻儿,雀鼠贪生,苟且求得活命罢了。而江北诸军不知吴国虚实,不早俘获,自是小的失误。我马到成功,更遭人怨恨,并说守候敌人一百天,而让别人得了功劳,议论纷杂,无法入耳。
按春秋的大义,大夫出外,尚且有自主权。我虽然愚蠢,但认为侍奉国君的道义,衹应竭尽节操忠心,奋不顾身,根据能力接受任务,临事制定对策,衹要对国家有利,任凭生死。如果担心招致嫌疑,而躲避罪责,这是作臣的不忠的利益所在,实在不是圣明君主与朝廷的福分。我不自量力,不顾自己的地位低下,披露赤胆忠心,倾吐忠心竭力不惜生命的实情,希望竭尽辅佐大臣的力量,加上忠贞,但愿定能扫除凶敌叛逆,统一安定天下,愿圣世与唐尧虞舜同样昌盛。陛下大致清楚我的老实忠诚,而且知道我本人愿意效力的诚心,因而授予我治理一方的重任,把征讨的大事交付给我。即便是燕主信任乐毅,汉祖信任萧何,也无法超过您对我的信任。受恩深重,用死都难以报答,而我因顽钝疏忽,举措不当。陛下弘恩,仅对我加以责备,惶恐不安,无地自容,但愿陛下明白我的赤胆忠心而已。
王浑致书周浚,说王濬的军队得到了吴的宝物。王浚又上表说:
接壬戌诏书,下达安东将军所上呈彊业刺史且逡的书信,说我所统领的军队得到了逐蹬的实物,又说牙门将李高放火烧孙壁的伪宫。就写公文上报尚书,把事情的情形都罗列出来。又听说王浑写文书诬陷上告我。我生性愚钝忠厚,一举一动,问心无愧就去做,衹希望不辜负神明就行了。秣陵的事,都如同我先前上表说的那样,然而嫉害正直,大有人在,故意编造,罗织罪名,公然行于圣世,颠倒黑白。
佞臣奸邪害国,自古就是那样。因而无捶攻破楚,空颤消灭呈,至于亘题,搞lil7选朝,这些都记载在典籍中,被世人引以为戒。过去銮毅讨伐齐,攻下七十个城池,然而最终被谗言离间,脱身出奔。乐羊得胜回朝后,诽谤他的书信装满了书箱。何况我顽钝疏漏,怎能堵得上说坏话人的嘴!然而我能保全身首的希望所在,全仗着陛下圣明,使渐进的谗言行不通。然而我势孤力单,朝中没有同党声援,长久地被抛在荒远的地方,人事关系断绝,而又舆势力强大的宗派豪门结下了仇怨。以危如累卵的自身,处于雷霆的冲击中;以初生牛犊弱小的身躯,挡在豺狼的道路上,将被吞噬,怎么抵御得了唇齿!
冒犯了国君,这个罪是可以挽救的,得罪了权贵大臣,那灾祸就难以测度。因此朱云折断囚笼,大大惹怒了成帝,庆忌救他,盛童不再问罪。望之、且垡得罪了互题,虽然满朝叹息,而死亡仍无可避免。这是我深感恐怖的。如今王浑的党羽姻亲内外,都相互勾结,都处于世代相承的官位。听说在洛中派遣了人,专门在一起勾结,谗言很是动听,疑惑人们的视听。曾参不杀人,也是明明白白的了,然而三人传说他杀人,他母亲就吓得扔下了织布梭子而走。如今我的信用品行,不如曾参那么显著;而谗言沸腾,不仅仅是三个人在说,内外煽动,众人响应。猛兽挡路,麒麟恐惧,何况我脆弱,怎能不战栗!
伪吴的君臣,如今都活着,造就可以验证审问,从而辨明真假。先前伪中郎将孔摅说,去年二月武昌失守,水军将到。孙皓巡视石头回朝,左右人都舞刀大呼说:“总该为陛下决一死战。”孙皓心中大喜,认为必定能那样,于是就悉数拿出金银实物,去赐给他们。小人无礼,得到就拿着跑了,孙皓恐惧,就打算投降。投降的使者刚离去,左右劫夺财物,掠夺妻妾,放火烧宫。孙皓拼命逃窜,惟恐不能活命,我到了那裹,派参军主事的人去扑灭大火。周浚于十六日前进入孙皓的宫室,我当时派遣记室吏去视察书籍,周浚派人把记室吏拘禁。如果有遣留下的财宝,那么周浚已在先得到,不该留下踪迹给后人,以期苟且免罪。
我先前在三山收到周浚的书信说:“孙皓分发财宝赏赐将士,库房中被掠夺空虚。”而如今又说“金银竹箱,数以万计”怀疑我的军队拿去了。言语反复,不再有事情的原委。我又与军司张牧、汝南相冯鱿等人一同进孙皓的宫室观看,竟然没有地方可坐。日后又与张牧等人一同去看孙皓的舟船,王浑又比我早一天上了孙皓的船。船上的东西,都是王浑所知道看见的。我的巡行,都在他之后,如果有宝物,王浑应该得到了。
再说我治军一向严明,军人不许擅自离开部队战阵。在秣陵的几路军队,总计二十万人。我的军队先到,成了一地之主。百姓的心,都归附仰仗我,我深切告诫我所统领的部队,秋毫不犯。凡有市场交易,都有数人担任见证,明确地依从契约,有违犯的人,共斩杀了十三个,这都是吴人所知道的。其他的军队乱窜于各处,诈称是我的部下,而我军都是蜀人,幸亏靠逭一点自我区别。难道周浚的将士都是伯夷、叔齐,而我的各军全部聚集了盗跖吗!当时有八百余人,顺着石头城劫取布帛。我的牙门将军马荡当即捕获二十多人,都分别记下了他们督将的姓名,移交给周浚,使他能自行依法了结,然而没有了音信返报,我怀疑都被放纵走了,断绝了此事的头绪。
又听吴人说,先前张悌作战时,仅被杀了两千人,而王浑、周浚散布说敷以万计。以昱剧的儿子为主簿,而派呈剧去盗,想让昱剑增报杀敌的数目。可以全都向孙皓及他的大臣们问询,就可以详细确定地知道。如果真如同我听到的那样,周浚等人虚报欺诈,尚且欺骗陛下,难道会怜惜我吗!说我屯聚蜀人,不按时交送珏壁,有想造反的样子。又恐吓吴人,说我将会把他们都杀掉,掠取他们的妻儿,希望他们作乱,得以发泄私忿。谋反大逆不道,尚且还要被再加罪名,其余诽谤言论,也就是很自然的了。到更奏报我“小小才能,蒙受国家厚恩,频繁提拔任用,于是就超过了他的能力”王运这话最真实,心中反省惭愧恐惧。今年平定了吴,实在是大的喜事,而对于我来说,反而受灾患连累。既没有孟之厘鞭打马匹以示不矜功的好品德,又让兴盛的朝廷中有进谗言行奸邪的人,损害肃穆的风气,损害皇代的美名。因为我的顽钝疏漏,造成这种情况,拜送表章汗流满面,语无伦次。
玉璇到了京城,有关官吏奏报,王浚上表既不列前后所受七个诏书的月et,又赦免后来违背诏书不受到车节制调度,大不敬,交廷尉治罪。诏书说:“王浚先受诏书直奔秣陵,后来才下诏让他受王浑节度。诏书滞留,没有f达到,如果把这与不接受诏书说成有同等罪责,不能说是合乎情理。王浚不当即上表报告被王浑宣诏,这是可以责罚的。王浚有征战讨伐的功劳,不足以被一点过失掩盖。”有关官吏又奏报,说王浚在诏书赦免吴国后烧敌船一百三十五艘,就该下令交廷尉下狱推究。诏书说“不要推究”拜王浚为辅国大将军,兼步兵校尉。过去校的编制衹设五个,设置这个营是从王浚开始的。有关官吏又奏报,辅国一职依照条例,不算是高官,不置司马,不给官骑。诏书令依照征镇的职位给五百大车,增兵五百人为辅国营,给亲骑一百人、官骑十人,设置司马。封为襄阳县侯,封邑一万户。封儿子王彝为杨乡亭侯,封邑一千五百户,赐绢一万匹,又赐衣一套、钱三十万及食物。
王浚自认为功劳大,而被王浑父子及豪强所压抑,屡次被官吏们弹劾,每逢进见,都陈述自己攻战讨伐的功劳,以及被冤枉的情况,有时忿恨至极,不告辞就径直离去了。皇帝常常宽容原谅他。益州护军范通,是王浚的姻亲,对王浚说:“你的功劳可以说是很大了,然而遣憾的是在能使你享有美名的方面,你没能做到尽善尽美。”王浚问:“这是什么意思?”范通说:“您凯旋那天,就该头戴角巾回到家中,口中不提平定吴国的事。如果有人间,就说:‘靠的是圣明国君的美德,众将帅的力量,我在此事上哪有什么功劳呢!,像这样,颜老的不矜功,龚遂的谦虚对答,又怎能超过你呢。蔺相如所以在廉颇面前委屈自己,王浑能不惭愧吗!”王浚说:“我开始时怕邓艾那种事,惧怕灾祸殃及,不能不说,也不能放在心中,这是我气量狭小。”
当时的人都认为王浚功劳大而报答轻,博士秦秀、太子洗马孟康、前温令李密等人一同上表申述王浚的委屈。皇帝于是升王浚为镇军大将军,加任散骑常侍,兼后军将军。王浑拜访王浚,王浚严设防卫,然后才见他,他们之间的相互猜疑防范就是这样。
王浚平定吴国以后,因为功高位重,不再以朴素自居,而玉食锦服。放纵奢侈来自享安逸。如有征召引荐,多是蜀人,表示不遗忘故旧。后来又转任王浚为抚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授特进,散骑常侍、后军将军的职位依旧。太康六年去世,时年八十岁,谧号武。葬在柏谷山,大规模建造墓地,墓地围墙周长四十五里,四面各开一门,松柏茂盛。儿子王矩继嗣。
王矩的弟弟王畅,任散骑郎。王畅的儿子王粹,太康十年,武帝下诏令王粹娶颖川公主,官至魏郡太守。
王浚有两个孙子,过江南迁后没有被录用。安西将军桓温镇守江陵,上表议论此事说:“我听说崇尚美德赏赐功臣,是从政的首要事情;使泯灭的振兴,使断绝的继续,是各代帝王所从事的。因而德行参与了时世安定,那么世代祭祀不断;功绩显赫于一代,那么永远赐福于后代。已故抚军大将军王浚历任朝廷内外官职,能文能武,料敌制胜,明智勇敢善决断,胸怀国家利益,不顾专擅的罪名。持枪长驱直入,席卷万里,僭越名号的吴君,反绑自己在宫门外投降。如今皇帝的恩泽布满九州,谈玄之风融洽于区域以外。襄阳侯的封爵,废置而没人继承;恩宠的名号,在近代后人就坠落了。远近心酸,我暗中悲伤。王浚如今有两个孙子,年过六十,家中一无所有,在江边糊口,四时的节候祭祀,拿不出菜羹。过去漠高祖建立帝业,寻求乐毅的后人;晋世祖表彰贤能,授官于诸葛亮的子孙。在别的朝代效忠,在其他国家立功,尚且可以施行天下的善举,使他们的功业不被遗弃。何况王浚在当年建立了头功,在身后留下了吉祥,祖先把后代托付在南疆,皇室朝廷的帝业在江东复兴重建,旧物能显赫,神器重新光耀,难道不是因为那个人的功劳吗!实在应该施加恩典,稍加怜悯,追记往日功勋,继承封爵。那么圣朝的恩典,在上天畅达,忠臣的志向,不会坠落于地下。”上表始终不被考虑。
唐彬字儒宗,是垒厘邹人。父亲唐台,是太山太守。唐彬有治国的大度量,而不拘品行检点。年少时熟悉骑马射箭,喜好游猎,身高八尺,跑起来能追上奔跑的鹿,力气有几个人那么大。后来才看重喜好经书史籍,尤其懂易经,跟老师学习,回家教授,常有几百人。起初任郡门下掾,转任主簿。刺史王沈召集诸多手下人,热烈讨论抵御吴的对策,向九郡官吏发问。唐彬与谯郡主簿张惮都陈述吴国可以被兼并的形势,王沈赞赏他们的回答。又让唐彬反驳那些认为不能伐吴的人,那些人都理屈辞穷。回去后升任功曹,推举孝廉,州裹召他为主簿,逐渐升迁任别驾。
唐彬忠诚恭敬公正开明,尽心规劝匡正,不为表现自己而显示劝谏。又奉命去相府商议事情,当时幕僚们都是当世的名人才子,见到唐彬没有不钦佩高兴的,到文帝那裹称赞他,要推荐他为属官。文帝向参军孔颢问询此事,孔颢忌妒唐彬的才能,半天不回话。陈骞在座,收敛笏板说:“唐彬的为人,超过我很多。”文帝笑着说:“衹要能如同你,就已经难得了,还说什么超过。”于是征召唐彬任钟曹属。皇帝问:“你凭什么被征用?”回答说:“在简陋的街巷裹修治学业,考察古人的遗迹,言论充满天下而没有过失,行为遍及天下而没有怨恶。”皇帝看着四周说:“名不虚传。”事后,文帝对孔颢说:“近日见到唐彬,你有遮掩贤人的过责啊。”
当初,在邓艾被诛时,文帝因为邓艾长期在胧西,平素很得人心,一旦被灭,恐怕边关形势动荡,派唐彬去暗中察访。唐彬回来,对文帝说:“邓艾生性忌妒苛刻诡诈狭隘,夸耀自负,顺从的人被认为会办事,直言的人被认为是冒犯。即使是长史司马,参佐牙门,答对不合心意,就被他辱骂。做人不讲究礼,大失人心。又喜好施行杂事工役,屡次劳师动众。陇西很是觉得忧虑辛苦,听到他遇上了祸事很高兴,不肯再为他卖力。如今各军已到,足以镇压内外,希望不要为此事担心。”
不久拜任尚书水部郎。泰始初年,赐他关内侯的爵位。外放任邺令,唐彬道德符合礼,一年就完成了教化。迁任弋阳太守,公开地设立禁令防范,百姓安定。因为母亲的丧事辞宫。益州与呈厘敌寇相邻,监军的位置缺员,朝廷议论任用武陵太守杨宗及唐彬。武帝以此事间询散骑常侍文立,文立说:“杨宗、唐彬都不可失去。然而唐彬财欲重,而杨宗贪酒,请陛下裁定。”武帝说:“财欲可以满足,而贪杯的人难于改变。”于是任用了唐彬。不久又下韶命令唐彬监巴东诸军事,加授广武将军。上疏论征吴的策略,很合皇帝心意。
后来和王遗一同伐星,卢堑占据交通要道,作为众军的先头部队。常设置疑兵,把握时机取得胜利。攻陷西陵、乐乡,俘获的敌人很多。自旦医、2蛆以东,敌军各部所聚集之处,没有不震惊恐惧的,纷纷倒戈投降。唐彬知道敌人已经步入绝境,孙皓即将投降,离建邺二百里,声称有病而滞留,以示不争功。果然有先到的人争物,后到的人争功,当时有见识的人没有不称赞卢堑这一举动的。昱厘平定,韶书说;“广武将军卢丝在边境任职,向东抵御呈寇,向南面临蛮越,抚慰安定疆场,有安邦御敌的功绩。又常慷慨陈辞,志在立功。不久前征讨,带病接受命令,为众军前锋.献上俘虏和杀敌之敷,功勋显着。任命卢堑为右将军、都督旦塞诸军事。”征拜翊军校尉,改封上庸县侯,食邑六千户,赐绢六千匹。朝廷如有疑难,经常参预其中。
北方敌寇侵扰掠夺北平,任命唐彬为使持节、监幽业诸军事、兼护乌丸校尉、右将军。唐毖到达边镇后,训练士卒修治兵器,拓广农田重视农业,振奋军威显示武力,宣传国家法令,显示恩典信用。于是鲜卑二部大莫魔、挝何等人都派遣儿子入侍皇帝做人质。唐彬兼修学校,教诲诱导不知疲倦,仁慈恩惠广泛散布。于是开拓旧日的边境,推进千里。修复秦长城要塞,从温城至碣石,绵亘山谷中绵延近三千里,分军屯守,烽火台相望。从此边境获得安宁,没有犬吠报警,自逻魏以来的大将军没有能比遇他的。鲜卑各部族畏惧,于是杀了大莫魔。唐彬想讨伐他们,恐怕按程序等候上报,敌人必定逃散,于是就调动幽冀车牛。参军许祗暗中奏报,下诏派御史槛车征唐彬交付廷尉,因为事出有因被释放。百姓追慕唐彬的功德,在唐彬活着的时候为他立碑赞颂。
唐彬起初在东海阎德那裹求学,阎德学生很多,惟独看中唐彬有在朝中做官的才能。等到唐彬做了官,而阎德已经死了,于是为阎德立碑。
元康初年,授任为使持节、前将军、兼西戎校尉、雍州刺史。发布教令说:“这个州是有名的大城,士人聚集。隐居不做官的人皇甫申叔、题锤匡、姜茂时、梁子远等人,都足志向节操清高美好,品行高洁。一踏上这块土地就听到他们的名声,我虚心如饥似渴,想请他们到来,不按官方的礼节接待他们。以平民打扮相见,谈经论道而已,怎能因为官职,委屈污染他们高洁的准则。郡国备礼发送,来满足城邑的心愿。”于是四个人都到了,唐彬恭敬地对待他们。元康四年死在官任上,时年六十岁,镒号襄,赐绢二百匹,钱二十万。长子继嗣,官做到广陵太守。小儿子唐岐,任征虏司马。
史臣曰:孙氏凭藉江山的阻隔,仗着牛斗星宿的妖气,占有水乡,与晋国抗衡。王浑、王浚在军旅之中,受命迅速出征,王浑在横江告捷后,:王遗也攻克了建塑。当时讨伐:主国的战役,将帅虽多,平定吴的功劳,这算是最大。假如推崇莲父的不矜功,敬慕压疆的推让功劳。说在上受命于朝廷,在下靠的是将士。难道不是大功大德,善始善终的人了吗!没有这种精神,却在另一方面追求。或者矜功枢气,或者仗势盛气凌人,构陷他人,编织罪名。于是污染了宫室的空气,败坏搞乱了法度规矩,既使得功臣们引以为戒,又招致舆论的讥讽,难道不可惜吗!王济顺遂了骄横的父亲的狭小心胸,违背了儿子在父亲面前规谏的道义,超人的才能虽多,又有什么用啊。卢堑害怕且避免互相争夺,托病滞留,退让的风范,比王运王擅贤明多了。传记中说他“不拘于品行检点”从哪得来长者的品行呢!
赞曰:二王统领军队,进海就统一了。王运伤害好人,而王渣夸耀功劳。王济豪杰,身居朝臣之列。挖牛心以显示豪奢,修骑射围墙来寄托心境。庐堑知道退让,躲避功名,保全节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