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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帝九男,穆张皇后生景帝、文帝、平原王干,伏夫人生汝南文成王亮、琅邪武王伷、清惠亭侯京、扶风武王骏,张夫人生梁王肜,柏夫人生赵王伦。亮及伦别有传。
平原王榦,字子良。少以公子魏时封安阳亭侯,稍迁抚军中郎将,进爵平阳乡侯。五等建,改封定陶伯。武帝践阼,封平原王,邑万一千三百户,给鼓吹、驸马二匹,加侍中之服。咸宁初,遣诸王之国,干有笃疾,性理不恆,而颇清虚静退,简于情欲,故特诏留之。太康末,拜光禄大夫,加侍中,特假金章紫绶,班次三司。惠帝即位,进左光禄大夫,侍中如故,剑履上殿,入朝不趋。
榦虽王大国,不事其务,有所调补,必以才能。虽有爵禄,若不在己,秩奉布帛,皆露积腐烂。阴雨则出犊车而内露车,或问其故,对曰:“露者宜内也。”朝士造之,虽通姓名,必令立车马于门外,或终夕不见。时有得观,与人物酬接,亦恂恂恭逊,初无阙失。前后爱妾死,既敛,辄不钉棺,置后空室中,数日一发视,或行淫秽,须其尸坏乃葬之。
赵王伦辅政,以榦为卫将军。惠帝反正,复为侍中,加太保。齐王冏之平赵王伦也,宗室朝士皆以牛酒劳冏,榦独怀百钱,见冏乂之,曰:“赵王逆乱,汝能义举,是汝之功,今以百钱贺汝。虽然,大势难居,不可不慎。”冏既辅政,榦诣之,冏出迎拜。榦入,踞其床,不命冏坐,语之曰:“汝勿效白女兒,”其意指伦也。及冏诛,榦哭之恸,谓左右曰:“宗室日衰,唯此兒最可,而复害之,从今殆矣!”
东海王越兴义,至洛阳,往视干,干闭门不通。越驻车良久,干乃使人谢遣,而自于门间窥之。当时莫能测其意,或谓之有疾,或以为晦迹焉。永嘉五年薨,时年八十。会刘聪寇洛,不遑赠谥,有二子,世子广早卒,次子永以太熙中封安德县公,散骑常侍,皆为善士。遇难,合门堙灭。
琅邪武王伷,字子将,正始初封南安亭侯。早有才望,起家为宁朔将军,监守鄴城,有绥怀之称。累迁散骑常侍,进封东武乡侯,拜右将军、监兗州诸军事、兗州刺史。五等初建,封南皮伯。转征虏将军、假节。武帝践阼,封东莞郡王,邑万六百户。始置二卿,特诏诸王自选令长。伷表让,不许。入为尚书右仆射、抚军将军,出为镇东大将军、假节、徐州诸军事,代卫瓘镇下邳。伷镇御有方,得将士死力,吴人惮之。加开府仪同三司,改封琅邪王,以东莞益其国。
平吴之役,率众数万出涂中,孙皓奉笺送玺绶,诣伷请降,诏曰:“琅邪王伷督率所统,连据涂中,使贼不得相救。又使琅邪相刘弘等进军逼江,贼震惧,遣使奉伪玺绶。又使长史王恆率诸军渡江,破贼边守,获督蔡机,斩道降附五六万计,诸葛靓、孙奕皆归命请死,功勋茂著。其封子二人为亭侯,各三千户,赐绢六千匹。”顷之,并督青州诸军事,加侍中之服。进拜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伷既戚属尊重,加有平吴之功,克己恭俭,无矜满之色,僚吏尽力,百姓怀化。疾笃,赐床帐、衣服、钱帛、秔梁等物,遣侍中问焉。太康四年薨,时年五十七。临终表求葬母太妃陵次,并乞分国封四子,帝许之。子恭王觐立。又封次子澹为武陵王,繇为东安王,漼为淮陵王。
觐字思祖,拜冗从仆射。太熙元年薨,时年三十五。子睿立,是为元帝。中兴初,以皇子裒为琅邪王,奉恭王祀。裒早薨,更以皇子焕为琅邪王。其日薨,复以皇子昱为琅邪王。咸和之初,既徙封会稽,成帝又以康帝为琅邪王,康帝即位,封成帝长子哀帝为琅邪王。哀帝即位,以废帝为琅邪王。废帝即位,以会稽王摄行琅邪国祀。简文帝登阼,琅邪王无嗣。及帝临崩,封少子道子为琅邪王。道子后为会稽王,更以恭帝为琅邪王。帝既即位,琅邪国除。
武陵庄王澹字思弘。初为冗从仆射,后封东武公,邑五千二百户。转前将军、中护军。性忌害,无孝友之行。弟东安王繇有令名,为父母所爱,澹恶之如仇,遂谮繇于汝南王亮,亮素与繇有隙,奏废徙之。赵王伦作乱,以澹为领军将军。澹素与河内郭俶、俶弟侃亲善。酒酣,俶等言张华之冤,澹性酗酒,因并杀之,送首于伦,其酗虐如此。
澹妻郭氏,贾后内妹也。初恃势,无礼于澹母。齐王冏辅政,澹母诸葛太妃表澹不孝,乞还繇,由是澹与妻子徙辽东。其子禧年五岁,不肯随去,曰:“耍当为父求还,无为俱徙。”陈诉历年,太妃薨,繇被害,然后得还。拜光禄大夫、尚书、太子太傅,改封武陵王。永嘉末为石勒所害,子哀王喆立。喆字景林,拜散骑常侍,亦为勒所害。无子,其后元帝立皇子晞为武陵王,以奉澹祀焉。
东安王繇字思玄。初拜东安公,历散骑黄门侍郎,迁散骑常侍。美须髯,性刚毅,有威望,博学多才,事亲孝,居丧尽礼。诛杨骏之际,繇屯云龙门,兼统诸军,以功拜右卫将军,领射声校尉,进封郡王,邑二万户,加侍中,兼典军大将军,领右卫如故。迁尚书右仆射,加散骑常侍。是日诛赏三百余人,皆自繇出。东夷校尉文俶父钦为繇外祖诸葛诞所杀,繇虑俶为舅家之患,是日亦以非罪诛俶。
繇兄澹屡构繇于汝南王亮,亮不纳。至是以繇专行诛赏,澹因隙谮之,亮惑其说,遂免繇官,以公就第,坐有悖言,废徙带方。永康初,征繇,复封,拜宗正卿,迁尚书,转左仆射。惠帝之讨成都王颖,时繇遭母丧在鄴,劝颖解兵而降。及王师败绩,颖怨繇,乃害之。后立琅邪王觐子长乐亭侯浑为东安王,以奉繇祀。寻薨,国除。
淮陵元王漼字思冲。初封广陵公,食邑二千九百户。历左将军、散骑常侍。赵王伦之篡也,三王起义,漼与左卫将军王舆攻杀孙秀,因而废伦。以功进封淮陵王,入为尚书,加侍中,转宗正、光禄大夫。薨,子贞王融立。薨,无子,安帝时立武陵威王孙蕴为淮陵王,以奉元王之祀,位至散骑常侍。薨,无子,以临川王宝子安之为嗣。宋受禅,国除。
清惠亭侯京,字子佐,魏末以公子赐爵。年二十四薨,追赠射声校尉,以文帝子机字太玄为嗣。泰始元年,封燕王,邑六千六百六十三户。机之国,咸宁初征为步兵校尉,以渔阳郡益其国,加侍中之服。拜青州都督、镇东将军、假节,以北平、上谷、广宁郡一万三百三十七户增燕国为二万户。薨,无子,齐王冏表以子几嗣。后冏败,国除。
扶风武王骏,字子臧。幼聪惠,年五六岁能书疏,讽诵经籍,见者奇之。及长,清贞守道,宗室之中最为俊望,魏景初中,封平阳亭侯。齐王芳立,骏年八岁,为散骑常侍侍讲焉。寻迁步兵、屯骑校尉,常侍如故。进爵乡侯,出为平南将军、假节、都督淮北诸军事,改封平寿侯,转安东将军。咸熙初,徙封东牟侯,转安东大将军,镇许昌。
武帝践阼,进封汝阴王,邑万户,都督豫州诸军事。吴将丁奉寇芍陂,骏督诸军距退之。迁使持节、都督扬州诸军事,代石苞镇寿春。寻复都督豫州,还镇许昌。迁镇西大将军、使持节、都督雍凉等州诸军事,代汝南王亮镇关中,加衮冕侍中之服。
骏善扶御,有威恩,劝督农桑,与士卒分役,已及僚佐并将帅兵士等人限田十亩,具以表闻。诏遣普下州县,使各务农事。
咸宁初,羌虏树机能等叛,遣众讨之,斩三千余级。进位征西大将军。开府辟召,仪同三司,持节、都督如故。又诏骏遣七千人代凉州守兵。树机能、侯弹勃等欲先劫佃兵,骏命平虏护军文俶督凉、秦、雍诸军各进屯以威之。机能乃遣所领二十部弹勃面缚军门,各遣入质子。安定、北地、金城诸胡吉轲罗、侯金多及北虏热冏等二十万口又来降。其年入朝,徙封扶风王,以氐户在国界者增封,给羽葆、鼓吹。太康初,进拜骠骑将军,开府、持节、都督如故。
骏有孝行,母伏太妃随兄亮在官,骏常涕泣思慕,若闻有疾,辄忧惧不食,或时委官定省。少好学,能著论,与荀顗论仁孝先后,文有可称。及齐王攸出镇,骏表谏恳切,以帝不从,遂发病薨。追赠大司马,加侍中、假黄钺。西土闻其薨也,泣者盈路,百姓为之树碑,长老见碑无不下拜,其遗爱如此。有子十人,暢、歆最知名。
暢字玄舒。改封顺阳王,拜给事中、屯骑校尉、游击将军。永嘉末,刘聪入洛,不知所终。
新野庄王歆字弘舒。武王薨后,兄暢推恩请分国封歆。太康中,诏封新野县公,邑千八百户,仪比县王。歆虽少贵,而谨身履道。母臧太妃薨,居丧过礼,以孝闻。拜散骑常侍。
赵王伦篡位,以为南中郎将。齐王冏举义兵,移檄天下,歆未知所从。嬖人王绥曰:“赵亲而强,齐疏而弱,公宜从赵。”参军孙洵大言于众曰:“赵王凶逆,天下当共讨之,大义灭亲,古之明典。”歆从之。乃使洵诣冏,冏迎执其手曰:“使我得成大节者,新野公也。”冏入洛,歆躬贯甲胄,率所领导冏。以勋进封新野郡王,邑二万户。迁使持节、都督荆州诸军事、镇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歆将之镇,与冏同乘谒陵,因说冏曰:“成都至亲,同建大勋,今宜留之与辅政。若不能尔,当夺其兵权。”冏不从。俄而冏败,歆惧,自结于成都王颖。
歆为政严刻,蛮夷并怨。及张昌作乱于江夏,歆表请讨之。时长沙王乂执政,与成都王颖有隙,疑歆与颖连谋,不听歆出兵,昌众日盛。时孙洵为从事中郎,谓歆曰:“古人有言,一日纵敌,数世之患。公荷籓屏之任,居推毂之重,拜表辄行,有何不可!而使奸凶滋蔓,祸衅不测,岂维翰王室,镇静方夏之谓乎!”歆将出军,王绥又曰:“昌等小贼,偏裨自足制之,不烦违帝命,亲矢石也!”乃止。昌至樊城,歆出距之,众溃,为昌所害。追赠骠骑将军。无子,以兄子劭为后,永嘉末没于石勒。
梁孝王肜,字子徽,清修恭慎,无他才能,以公子封平乐亭侯。及五等建,改封开平子。武帝践阼,封梁王,邑五千三百五十八户。及之国,迁北中郎将,督鄴城守事。
时诸王自选官属,肜以汝阴上计吏张蕃为中大夫。蕃素无行,本名雄,妻刘氏解音乐,为曹爽教伎,蕃又往来何晏所,而恣为奸淫。晏诛,徙河间,乃变名自结于肜。为有司所奏,诏削一县。咸宁中,复以陈国、汝南南顿增封为次国。太康中,代孔洵监豫州军事,加平东将军,镇许昌。顷之,又以本官代下邳王晃监青徐州军事,进号安东将军。
元康初,转征西将军,代秦王柬都督关中军事,领护西戎校尉。加侍中,进督梁州。寻征为卫将军、录尚书事,行太子太保,给千兵百骑。久之,复为征西大将军,代赵王伦镇关中,都督凉、雍诸军事,置左右长史、司马。又领西戎校尉,屯好畤,督建威将军周处、振威将军卢播等伐氐贼齐万年于六陌。肜与处有隙,促令进军而绝其后,播又不救之,故处见害。朝廷尤之。寻征拜大将军、尚书令、领军将军、录尚书事。
肜尝大会,谓参军王铨曰:“我从兄为尚书令,不能啖大脔。大脔故难。”铨曰:“公在此独嚼,尚难矣。”肜曰:“长史大脔为谁?”曰:“卢播是也。”肜曰:“是家吏,隐之耳。”铨曰:“天下咸是家吏,便恐王法不可复行。”肜又曰:“我在长安,作何等不善!”因指单衣补幰以为清。铨答曰:“朝野望公举荐贤才,使不仁者远。而位居公辅,以衣补幰,以此为清,无足称也。”肜有惭色。
永康初,共赵王伦废贾后,诏以肜为太宰、守尚书令,增封二万户。赵王伦辅政,有星变,占曰“不利上相。”孙秀惧伦受灾,乃省司徒为丞相,以授肜,猥加崇进,欲以应之。或曰:“肜无权,不益也。”肜固让不受。及伦篡位,以肜为阿衡,给武贲百人,轩悬之乐十人。伦灭,诏以肜为太宰,领司徒,又代高密王泰为宗师。
永康二年薨,丧葬依汝南文成王亮故事。博士陈留蔡克议谥曰:“肜位为宰相,责深任重,属尊亲近,且为宗师,朝所仰望,下所具瞻。而临大节,无不可夺之志;当危事,不能舍生取义;愍怀之废,不闻一言之谏;淮南之难,不能因势辅义;赵王伦篡逆,不能引身去朝。宋有荡氏之乱,华元自以不能居官,曰“君臣之训,我所司也。公室卑而不正,吾罪大矣!”夫以区区之宋,犹有不素餐之臣,而况帝王之朝,而有苟容之相,此而不贬,法将何施!谨案谥法‘不勤成名曰灵”肜见义不为,不可谓勤,宜谥曰灵。”梁国常侍孙霖及肜亲党称枉,台乃下符曰:“贾氏专权,赵王伦篡逆,皆力制朝野,肜势不得去,而责其不能引身去朝,义何所据?”克重议曰:“肜为宗臣,而国乱不能匡,主颠不能扶,非所以为相。故春秋讥华元乐举,谓之不臣。且贾氏之酷烈,不甚于吕后,而王陵犹得杜门;赵王伦之无道,不甚于殷纣,而微子犹得去之。近者太尉陈准,异姓之人,加弟徽有射钩之隙,亦得托疾辞位,不涉伪朝。何至于肜亲伦之兄,而独不得去乎?赵盾入谏不从,出亡不远,犹不免于责,况肜不能去位,北面事伪主乎?宜如前议,加其贬责,以广为臣之节,明事君之道。”于是朝廷从克议。肜故吏复追诉不已,故改焉。
无子,以武陵王澹子禧为后,是为怀王,拜征虏将军,与澹俱没于石勒。元帝时,以西阳王羕子悝为肜嗣,早薨,是为殇王。至是怀王子翘自石氏归国得立,是为声王,官至散骑常侍。薨,无子,诏以武陵威王子逢为翘嗣,历永安太仆,与父晞俱废徙新安。薨,太元中复国,子和立。薨,子珍之立。桓玄篡位,国臣孔璞奉珍之奔于寿阳,义熙初乃归,累迁左卫将军、太常卿。刘裕伐姚泓,请为谘议参军,为裕所害。国除。
文帝九男,文明王皇后生武帝、齐献王攸、城阳哀王兆、辽东悼惠王定国、广汉殇王广德,其乐安平王鉴、燕王机、皇子永祚、乐平王延祚不知母氏。燕王机继清惠亭侯,别有传。永祚早亡,无传。
齐献王攸,字大猷,少而岐嶷。及长,清和平允,亲贤好施,爱经籍,能属文,善尺牍,为世所楷。才望出武帝之右,宣帝每器之。景帝无子,命攸为嗣。从征王凌,封长乐亭侯。及景帝崩,攸年十岁,哀动左右,大见称叹。袭封舞阳侯。奉景献羊后于别第,事后以孝闻。复历散骑常侍、步兵校尉,时年十八,绥抚营部,甚有威惠。五等建,改封安昌侯,迁卫将军。居文帝丧,哀毁过礼,杖而后起。左右以稻米干饭杂理中丸进之,攸泣而不受。太后自往勉喻曰:“若万一加以他疾,将复如何!宜远虑深计,不可专守一志。”常遣人逼进饮食,司马嵇喜又谏曰:“毁不灭性,圣人之教。且大王地即密亲,任惟元辅。匹夫犹惜其命,以为祖宗,况荷天下之大业,辅帝室之重任,而可尽无极之哀,与颜闵争孝!不可令贤人笑,愚人幸也。”喜躬自进食,攸不得已,为之强饭。喜退,攸谓左右曰:“嵇司马将令我不忘居丧之节,得存区区之身耳。”
武帝践阼,封齐王,时朝廷草创,而攸总统军事,抚宁内外,莫不景附焉。诏议籓王令自选国内长吏,攸奏议曰;“昔圣王封建万国,以亲诸侯,轨迹相承,莫之能改。诚以君不世居,则人心偷幸;人无常主,则风俗伪薄。是以先帝深览经远之统,思复先哲之轨,分土画疆,建爵五等,或以进德,或以酬功。伏惟陛下应期创业,树建亲戚,听使籓国自除长吏。而今草创,制度初立,虽庸蜀顺轨,吴犹未宾,宜俟清泰,乃议复古之制。”书比三上,辄报不许。其后国相上长吏缺,典书令请求差选。攸下令曰:“忝受恩礼,不称惟忧。至于官人叙才,皆朝廷之事,非国所宜裁也。其令自上请之。”时王家人衣食皆出御府,攸表租秩足以自供,求绝之。前后十余上,帝又不许。攸虽未之国,文武官属,下至士卒,分租赋以给之,疾病死丧赐与之。而时有水旱,国内百姓则加振贷,须丰年乃责,十减其二,国内赖之。
迁骠骑将军,开府辟召,礼同三司。降身虚己,待物以信。常叹公府不案吏,然以董御戎政,复有威克之宜,乃下教曰:“夫先王驭世,明罚敕法,鞭扑作教,以正逋慢。且唐虞之朝,犹须督责。前欲撰次其事,使粗有常。惧烦简之宜,未审其要,故令刘、程二君详定。然思惟之,郑铸刑书,叔向不韪;范宣议制,仲尼讥之。令皆如旧,无所增损。其常节度所不及者,随事处决。诸吏各竭乃心,思同在公古人之节。如有所阙,以赖股肱匡救之规,庶以免负。”于是内外祗肃。时骠骑当罢营兵,兵士数千人恋攸恩德,不肯去,遮京兆主言之,帝乃还攸兵。
攸每朝政大议,悉心陈之。诏以比年饥馑,议所节省,攸奏议曰:“臣闻先王之教,莫不先正其本。务农重本,国之大纲。当今方隅清穆,武夫释甲,广分休假,以就农业。然守相不能勤心恤公,以尽地利。昔汉宣叹曰:‘与朕理天下者,惟良二千石乎!’勤加赏罚,黜陟幽明,于时翕然,用多名守。计今地有余羡,而不农者众,加附业之人复有虚假,通天下谋之,则饥者必不少矣。今宜严敕州郡,检诸虚诈害农之事,督实南亩,上下同奉所务。则天下之谷可复古政,岂患于暂一水旱,便忧饥馁哉!考绩黜陟,毕使严明,畏威怀惠,莫不自厉。又都邑之内,游食滋多,巧伎末业,服饰奢丽,富人兼美,犹有魏之遗弊,染化日浅,靡财害谷,动复万计。宜申明旧法,必禁绝之。使去奢即俭,不夺农时,毕力稼穑,以实仓廪。则荣辱礼节,由之而生,兴化反本,于兹为盛。”
转镇军大将军,加侍中,羽葆、鼓吹,行太子少傅。数年,授太子太傅,献箴于太子曰:“伊昔上皇,建国立君,仰观天文,俯察地理,创业恢道,以安人承祀,祚延统重,故援立太子。尊以弘道,固以贰己,储德既立,邦有所恃。夫亲仁者功成,迩佞者国倾,故保相之材,必择贤明。昔在周成,旦奭作傅,外以明德自辅,内以亲亲立固,德以义济,亲则自然。嬴废公族,其崩如山;刘建子弟,汉祚永傅。楚以无极作乱,宋以伊戾兴难。张禹佞给,卒危强汉。辅弼不忠,祸及乃躬;匪徒乃躬,乃丧乃邦。无曰父子不间,昔有江充;无曰至亲匪贰,或容潘崇。谀言乱真,谮润离亲,骊姬之谗。晋侯疑申。固亲以道,勿固以恩;修身以敬,勿托以尊。自损者有余,自益者弥昏。庶事不可以不恤,大本不可以不敦。见亡戒危,睹安思存。冢子司义,敢告在阍。”世以为工。
咸宁二年,代贾充为司空,侍中、太傅如故。初,攸特为文帝所宠爱,每见攸,辄抚床呼其小字曰“此桃符座也”几为太子者数矣。及帝寝疾,虑攸不安,为武帝叙汉淮南王、魏陈思故事而泣。临崩,执攸手以授帝。先是太后有疾,既瘳,帝与攸奉觞上寿,攸以太后前疾危笃,因歔欷流涕,帝有愧焉。攸尝侍帝疾,恆有忧戚之容,时人以此称叹之。及太后临崩,亦流涕谓帝曰:“桃符性急,而汝为兄不慈,我若遂不起,恐必不能相容。以是属汝,勿忘我言。”
及帝晚年,诸子并弱,而太子不令,朝臣内外,皆属意于攸。中书监荀勖、侍中冯紞皆谄谀自进,攸素疾之。勖等以朝望在攸,恐其为嗣,祸必及己,乃从容言于帝曰:“陛下万岁之后,太子不得立也。”帝曰:“何故?”勖曰:“百僚内外皆归心于齐王,太子焉得立乎!陛下试诏齐王之国,必举朝以为不可,则臣言有征矣。”紞又言曰:“陛下遣诸侯之国,成五等之制者,宜先从亲始。亲莫若齐王。”帝既信勖言,又纳紞说,太康三年乃下诏曰:“古者九命作伯,或入毗朝政,或出御方岳。周之吕望,五侯九伯,实得征之,侍中、司空、齐王攸,明德清暢,忠允笃诚。以母弟之亲,受台辅之任,佐命立勋,劬劳王室,宜登显位,以称具瞻。其以为大司马、都督青州诸军事,侍中如故,假节,将本营千人,亲骑帐下司马大车皆如旧,增鼓吹一部,官骑满二十人,置骑司马五人。余主者详案旧制施行。”攸不悦,主簿丁颐曰:“昔太公封齐,犹表东海;桓公九合,以长五伯。况殿下诞德钦明,恢弼大籓,穆然东轸,莫不得所。何必绛阙,乃弘帝载!”攸曰:“吾无匡时之用,卿言何多。”
明年,策攸曰:“于戏!惟命不于常,天既迁有魏之祚。我有晋既受顺天明命,光建群后,越造王国于东土,锡兹青社,用籓翼我邦家。茂哉无怠,以永保宗庙。”又诏下太常,议崇锡之物,以济南郡益齐国。又以攸子寔为北海王。于是备物典策,设轩悬之乐、六佾之舞,黄钺朝车乘舆之副从焉。
攸知勖、紞构己,愤怨发疾,乞守先后陵,不许。帝遣御医诊视,诸医希旨,皆言无疾。疾转笃,犹催上道。攸自强入辞,素持容仪,疾虽困,尚自整厉,举止如常,帝益疑无疾。辞出信宿,欧血而薨,时年三十六。帝哭之恸,冯紞侍侧曰:“齐王名过其实,而天下归之。今自薨陨,社稷之福也,陛下何哀之过!”帝收泪而止。诏丧礼依安平王孚故事,庙设轩悬之乐,配飨太庙。子冏立,别有传。
攸以礼自拘,鲜有过事。就人借书,必手刊其谬,然后反之。加以至性过人,有触其讳者,辄泫然流涕。虽武帝亦敬惮之,每引之同处,必择言而后发。三子:蕤、赞、寔。
蕤字景回,出继辽东王定国。太康初,徙封东莱王。元康中,历步兵、屯骑校尉。蕤性强暴,使酒,数陵侮弟冏,冏以兄故容之。冏起义兵,赵王伦收蕤及弟北海王寔系廷尉,当诛。伦太子中庶子祖纳上疏谏曰:“罪不相反,恶止其身,此先哲之弘谟,百王之达制也。是故鲧既殛死,禹乃嗣兴;二叔诛放,而邢卫无责。逮乎战国,及至秦汉,明恕之道寝,猜嫌之情用,乃立质任以御众,设从罪以发奸,其所由来,盖三代之弊法耳。蕤、寔,献王之子,明德之胤,宜蒙特宥,以全穆亲之典。”会孙秀死,蕤等悉得免。冏拥众入洛,蕤于路迎之。冏不即见,须符付前顿。蕤恚曰:“吾坐尔殆死,曾无友于之情!”
及冏辅政,诏以蕤为散骑常侍,加大将军,领后军、侍中、特进,增邑满二万户。又从冏求开府,冏曰:“武帝子吴、豫章尚未开府,宜且须后。”蕤以是益怨,密表冏专权,与左卫将军王舆谋共废冏。事觉,免为庶人。寻诏曰:“大司马以经识明断,高谋远略,猥率同盟,安复社稷。自书契所载,周召之美未足比勋,故授公上宰。东莱王蕤潜怀怨妒,包藏祸心,与王舆密谋,图欲谮害。收舆之日,蕤与青衣共载,微服奔走,经宿乃还。奸凶赫然,妖惑外内。又前表冏所言深重,虽管蔡失道,牙庆乱宗,不复过也。春秋之典,大义灭亲,其徙蕤上庸。”后封微阳侯。永宁初,上庸内史陈锺承冏旨害蕤。死,诏诛锺,复蕤封,改葬以王礼。
赞字景期,继广汉殇王广德后。年六岁,太康元年薨,谥冲王。
寔字景深,初为长乐亭侯。攸以赞薨,又以寔继广汉殇王后,改封北海王。永宁初为平东将军、假节,加散骑常侍,代齐王冏镇许昌。寻进安南将军,都督豫州军事,增邑满二万户。未发,留为侍中、上军将军,给千兵百骑。
城阳哀王兆,字千秋,年十岁而夭。武帝践阼,诏曰:“亡弟千秋,少聪慧,有夙成之质,不幸早亡,先帝先后特所哀愍。先后欲绍立其后,而竟未遂,每追遗意,情怀感伤。其以皇子景度为千秋后,虽非典礼,亦近世之所行,且以述先后本旨也。”于是追加兆封谥。景度以泰始六年薨,复以第五子宪继哀王后。薨,复以第六子祗为东海王,继哀王后。薨,咸宁初又封第十三子遐为清河王,以继兆后。
辽东悼惠王定国,年三岁薨。咸宁初追加封谥,齐王攸以长子蕤为嗣。蕤薨,子遵嗣。
广汉殇王广德,年二岁薨。咸宁初追加封谥,齐王攸以第五子赞绍封。薨,攸更以第二子寔嗣广德。
乐安平王鉴,字大明,初封临泗亭侯。武帝践阼,封乐安王。帝为鉴及燕王机高选师友,下诏曰:“乐安王鉴、燕王机并以长大,宜得辅导师友,取明经儒学,有行义节俭,使足严惮。昔韩起与田苏游而好善,宜必得其人。”泰始中,拜越骑校尉。咸宁初,以齐之梁邹益封,因之国,服侍中之服。元康初,征为散骑常侍、上军大将军,领射声校尉。寻迁使持节、都督豫州军事、安南将军,代清河王遐镇许昌,以疾不行。七年薨,子殇王籍立。薨,无子,齐王冏以子冰绍鉴后。以济阴万一千二百一十九户改为广阳国,立冰为广阳王。冏败,废。
乐平王延祚,字大思,少有笃疾,不任封爵。太康初,诏曰:“弟祚早孤无识,情所哀愍。幼得笃疾,日冀其差,今遂废痼,无复后望,意甚伤之。其封为乐平王,使有名号,以慰吾心。”寻薨,无子。
史臣曰:平原性理不恆,世莫之测。及其处乱离之际,属交争之秋,而能远害全身,享兹介福,其愚不可及已!琅邪武功既暢,饰之以温恭,扶风文教克宣,加之以孝行,抑宗室之可称者也。齐王以两献之亲,弘二南之化,道光雅俗,望重台衡,百辟具瞻,万方属意。既而地疑致逼,文雅见疵,紞勖陈蔓草之邪谋,武皇深翼子之滞爱。遂乃褫龙章于衮职,徙侯服于下籓,未及戒涂,终于愤恚,惜哉!若使天假之年而除其害,奉缀衣之命,膺负图之托,光辅嗣君,允厘邦政,求诸冥兆,或废兴之有期,徵之人事,庶胜残之可及,何八王之敢力争,五胡之能竞逐哉!诗云“人之云亡,邦国殄瘁,”攸实有之;“谗人罔极,交乱四国,”其荀冯之谓也。
赞曰:文宣孙子,或贤或鄙。扶风遗爱,琅邪克己。澹谄凶魁,肜参衅始。干虽静退,性乖恆理。彼美齐献,卓尔不群。自家刑国,纬武经文。木摧于秀,兰烧以薰。
<b>译文</b>
宣帝有九个儿子,穆张皇后生景帝、文帝、平原司马王干,伏夫人生汝南文成王司马亮、琅邪武王司马伷、清惠亭侯司马京、扶风武王司马骏,张夫人生梁王司马肜,柏夫人生赵王司马伦。司马亮及司马伦另有传。
平原王司马干字子良。年少时以公子身份在魏被封为安阳亭侯,逐渐迁任抚军中郎将,进爵平阳乡侯。五等爵位建立,改封定陶伯。武帝登基,封他为平原王,封邑一万一千三百户,给鼓吹、驾副车的马两匹,加侍中的服饰。咸宁初年,派遣诸王赴封国,司马干有重病,不能保持理性,而又很喜好清静虚无退让,很少欲望,因而特地下韶书留下他。太康末年,官拜光禄大夫,加任侍中,特别假用金印章紫绶带,列位同于三司。惠帝即位,进位为左光禄大夫,侍中的职位依旧,佩剑穿鞋上殿,入朝不用小步急行。
司马干虽然是大封国的王,不料理政务,如果有调职补任,必定根据才能。虽然有爵位俸禄,好像不在自己身上,俸禄布帛,都堆在露天腐烂。阴雨天则赶出牛车而让没有帷盖的车入库,有人间是什么缘故,回答说:“没有帷盖的车适宜收藏。”朝廷官员走访他,虽然通报了姓名,必定让来人的车马停立在门外,或许一整天也不见。有时得以拜见,和别人应酬交往,也很恭敬谦逊,起初没有缺漏失误。前后爱妾死,已经入殓,总是不钉上棺材,放在后面的空房中,每隔几天打开看一次,或许做些淫秽事,等到尸体腐烂才下葬。
赵王司马伦辅佐朝政,任命司马干为卫将军。惠帝废而复立,司马干又做诗中,加任太保。齐王司马同平定赵王司马伦时,宗室成员朝廷官吏都用牛酒慰劳司马同,惟独司马干怀揣百钱,见到司马同拿出来,说:“赵王叛逆作乱,你能行义举,是你的功劳,现在用百钱来祝贺你。虽然这样,你很难占有大势,不能不谨慎。”司马间辅佐朝政后,司马干去拜访,司马同出来迎拜。司马干进屋后,蹲坐在司马冈的床上,不让司马同坐下,对他说:“你不要效仿女人。”这话的意思是指司马伦。等到司马同被杀,司马干哭得很是悲痛,对左右的人说:“宗室逐渐衰败,衹有这个儿子最行,而又杀害了他,从今以后危险了!”
东海王司马越举义,到达洛阳,去看望司马干,司马干闭门不出。司马越的车停留了很久,司马干才派人送客,而自己从门缝中窥视。当时没人能测度他的用意,有人说他有病,有人认为他隐晦行迹。永嘉五年去世,时年八十岁。适逢刘聪入侵洛阳,没有闲暇赠他谧号。有两个儿子,长子司马广死得早,次子司马永于太熙年问被封为安德县公,散骑常侍,他们都是好人。遇难,满门灭绝。
琅邪武王司马佃字子将,正始初年被封为南安亭侯。很早就有才气名望,最初做官为宁朔将军,监守邺城,有善于安抚使人归顺的名声。逐渐迁任散骑常侍,晋封束武乡侯,官拜右将军、监兖州诸军事、兖州刺史。五等爵位建立,封为南皮伯。转任征虏将军、假节。武帝登皇位,封他为东莞郡王,封邑一万零六百户。开始设置二卿时,特地下诏让诸王自选令长。司马佃上表推让,皇上不准许。入朝为尚书右仆射、抚军将军,出任镇束大将军、假节、都督徐州诸军事,代替卫璀镇守下邳。司马佃镇守御敌有方,将士们愿以死效力,吴国人怕他。加授开府仪同三司,改封琅邪王,用东莞来扩充他的封国。在平定县厘的战役中,率领几万人从途生出兵,孙皓奉送书信玺绶,到司马佃那裹请求投降。韶书说:“琅邪王司马伯督率着自己统管的军队,连接占据涂中,使敌人不能相救。又派堕邪相刘弘等人进军逼近长江,敌人震惊恐惧,派使者奉送伪玺绶。司马佃又派长史王恒率各部渡长江,攻破敌人边防守备,捕获督蓝毯,斩首及投降归附的有五六万人,谴姜担、遝塞等人都归顺请罪。司马佃功勋显著,封他两个儿子为亭侯,各封三千户,赐绢六千匹。”不久,一并督青州诸军事,加侍中的服饰。进位为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司马佃既因为是皇亲国戚而地位尊贵,又有平定吴的功劳,克制自己恭敬不放纵,没有矜功自满的样子,僚属尽力,百姓感化依附。病重,赐床帐、衣服、钱帛、粳粱等物品,派遣侍中去问候他。太康四年去世,时年五十七岁。临终上表请求葬在母太妃陵墓旁,并请求把自己的封国分封给四个儿子,皇帝答应了。儿子恭王司马塑继承王位。又封次子]墨擅为逮匿王,司马繇为东安王,司马淮为淮陵王。
司马觐字思祖,官拜冗从仆射。太熙元年去世,时年三十五岁。儿子司马睿继承王位,也就是五童。恢复帝业之初,让皇子司马裒做堕墨王,供奉恭王的祭祀。司马裒死得早,改让皇子司马焕做琅邪王。那天去世,又以皇子司马昱为琅邪王。咸和初年,司马昱改封到会稽后,成帝又让康帝做琅邪王。康帝即位,封成帝长子哀帝为琅邪王。哀帝即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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