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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衍之沉默了很久,把脸颊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抚摸他的头发:“疼吧?”
“不疼。”手指在发间穿梭,文荆只觉得发根颤动,带动着头皮一阵阵地发麻,轻声道,“师兄,你不恨我么?”
君衍之垂下头半晌,缓慢地说:“恨不得杀了你。”
文荆的眼睛湿润:“……我知道了。”
“你对我没有一点的……”君衍之将他箍紧,咬牙切齿地轻声吐出几个字,又立刻收住收住,抿住嘴唇。
文荆苦涩地望着他。
“到底为什么又要救我?”君衍之在他耳边低语,“你不是恨我的么?总以为我要害你的师父、师兄们,恨不得把我杀了?”
“……我错了,师兄。”新痛旧伤掺合在一起,文荆混乱地忏悔。
温热的脸缓缓靠近,骤然间,文荆的双唇被人轻轻舔了舔,又迅速攫住,如同电流通过。身体被搂得更紧,伤口扯动得生疼,含糊着发不出声音。
“贺灵要杀我,你让我死不就好了?”
“我错了,师兄。”声音略微提高了些,有些激动。
“伤了我又救我,你心里究竟想的什么?”
“我——”
腰间的手摸索着下移,两人的躯体紧紧相贴,文荆的腰被人箍着,身体动也不能动。
不久,他受刺激般地抖了一下,轻声喘息。
全身的伤口拉扯着发痛,偏偏君衍之又在气头上,不甚怜惜。文荆被他压在床上,脸色苍白,忍耐着不发出一声求饶。
“你对我到底有没有一点的……”君衍之不甘心地逼问,声音里充斥着怨恨、痛苦、委屈、难过,各种复杂的情绪掺杂在一起,露出乞怜一样的目光,又瞬间转成恨意。
“有……”
伤痕遍布的腿被人压住,炙热的躯体覆上来。
君衍之不再多话,毫不犹豫地将两人裹进被子里。文荆发出痛苦的闷哼,他也没有停止,混乱中只听到交错的喘息、还有文荆偶尔发出的低叫。
痛痛痛痛痛啊——
一夜无眠。
身体的承受能力毕竟是有限的,更何况又受了伤。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几个时辰,文荆终于挺不住了,轻声道:“师兄你慢慢玩,我累了先睡会儿。”
紧接着,他的头一垂,晕了过去。
“师弟?”跌入黑沉梦乡之前,听到一声紧张的呼唤。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天色已亮,不知又过了多久。文荆动了动身体,疼痛似乎舒缓了一些,轻微的扯动却还是生疼。他心想没死就是好事,头微微一转,却吓了一跳。
君衍之在身边躺着,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双目肿胀,满面泪痕,那样子就像……刚刚哭过一样。
“师兄你怎么了?”
君衍之关上眼睛,一开口,声音却是酸涩不堪的沙哑:“你昏迷了两天两夜。”
“…………”文荆轻声道,“吓到你了?”
“……嗯。”
一切终于风平浪静。
文荆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全身像散了架子一样。这算是和好了,还是没有?
房间里昏昏暗暗的没什么光线,却显得静谧又舒适。大龟安静地趴在地上啃果子,身体稳稳的一动不动,让人心情宁静。
君衍之在床上躺下来,阖上眼睛休息,又把文荆紧紧搂在怀里。文荆不敢多话,也不敢乱动,半闭着眼睛发呆。
君衍之身体的肤色偏白皙,穿着青衫时是文雅的感觉,然而脱下衣服来就知道,他常年练剑,毕竟是个修仙者,肌肉精实,与习武之人相比毫不逊色。
文荆抬头望了一会儿,终究没敢随便乱碰乱摸,规规矩矩地靠着。
君衍之抬眼望了望大龟,轻声道:“这大龟当日不是死了,怎么又活了?”
“是呢……又活了。”文荆忍不住扶着额头。
君衍之半眯着眼睛,神色却有些凝重:“此事有古怪。”
“怎么了?”
“这龟是我的妖兽,一死便会断了感知。当时闻人慕说这龟死了,我感知片刻却完全察觉不到,才确信这龟死了。”
“有人影响你的感知。”
君衍之淡淡地说:“想切断我与妖兽的感知,修为至少要比我高。”
“…………”这样的人很少?
君衍之翻身下床,平静地抱起大龟看了看,又送到文荆面前:“你看看这龟究竟是不是之前那一只。”
这不是你自己的龟么?
文荆笃定地说:“不必看了……师兄,我已经与这大龟生活了几年,莫说壳子纹络,连性情、习性、小动作也一点没变,肯定是之前那一只。”
君衍之轻轻在房中踱着步子:“难不成这大龟真是死而复生?”
“你想到什么了?”
君衍之寻思一会儿,又笑了笑:“没事,也许是我想太多了。”
他和衣上了床,在文荆身边平躺下来,阖上眼睛。
文荆突然想起一件纠结了很久的事,眼看着君衍之的心情尚可,便轻声道:“师兄,你曾说过你……呃……‘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问这做什么?”君衍之微微蹙眉。
“随便问问。”
“……我从小就是这么想的。”
“那是你对你自己的看法?为什么?”
君衍之的声音低沉苦涩:“不说……行吗?”
“……也好,不想说就算了。”文荆抱紧他的腰,又蹭蹭头。
君衍之沉默了许久,终于道:“……我小时候以为自己是杀了恒阳宫四百余人的凶手。”
文荆小声道:“你小时候失忆?”
“也许是失忆,也许是记忆被人封住了,总之一直记不清楚,模模糊糊地想起几个片断,却不全面。看到三年前八风崖水月宫弟子自相残杀的那一幕,我才全部回想起来。”君衍之平淡地说着,仿佛事不关己,又偏头望向窗门之间露风的缝隙。
“……原来如此。”
文荆纹丝不动地望着屋顶。
系统的人品值,应该不是系统对人的评价,而是那人对自己的评价。
除非如此,否则无法解释“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这句话。
这么一想,所有违和的地方竟然都能说得通……
君衍之从小认为自己杀了父母妹妹,怎么会不觉得自己罪无可恕?人们提到当年恒阳宫惨案时,都众口一词地说“应该早些把那孩子杀了”,长此以往,他才认为自己“人人得而诛之”。只是君衍之听到这些话时,怎么受得了呢?
文荆在脑中着急道:“这里的人品值,不是你给他们判定的,而是他们自己的看法!这都什么鬼?”
脑中出现一行字:“人品值系统完全符合原文的设定,并没有违规。请宿主参考《众生之劫》原文245章第18段。”
一个原文框框跳出来。
这一段写的是段轩的回忆。当年他与陆臻因为杀人的问题吵架,陆臻说:“善恶、是非都有自己的观念,尤其立场不同时,行事自然也不同。你认为对的事情,我却不一定认可,也很难说服谁。别人无论怎么说,都还是要有自己的主见才好。”
也就是说,大家的标准都不一样,系统我很难做决定,干脆把大家对自己的看法放出来算了。
文荆心中杂乱无章,微微有些生气。那-1000的人品值,代表的根本不是君衍之的人品,却原来是他的恐惧与愧疚。
“为什么之前就是不说?”
脑中又出现一行字:“无可奉告。”
“一般情况下,不是应该以我的善恶标准为基准来测量人品值么?”
“计算量太大,系统级别不够。”
“…………”
脑海中又缓慢地出现一行字:“宿主辨识人品值系统成功,隐藏任务完成,触动系统‘功成身退’结局。恭喜宿主完成‘找出魔头’主线任务和‘感化魔头’支线任务,请宿主保重安全,后会有期。”
毫无预警的,脑海中一片黑暗。
地上的大龟突然抬起头来,良久,又继续低下头啃果子。
文荆晃了晃脑袋,又试着呼唤几声,脑中却寂静得如同一汪死水,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这样?
莫名的有些不舍得……
这“自我防御系统”,从来不逼他做什么,反而倒经常提点他。虽然它偶尔也会坏事,大致上来说却不让人讨厌,总觉得有点欲语还休的感觉。
文荆轻手轻脚地坐起来。
“你去哪里?”君衍之箍着他的腰,紧紧搂抱。
“……给你煮碗面。”文荆轻声安抚。
君衍之小时候遭遇凄惨,也不难明白为什么现在这么没有安全感。前些日子刺他的那一剑,想必对他造成了致命的重创,否则也不会自暴自弃地想死……
刮伤他的心,无可补救,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君衍之刚要答话,声音却突然低沉下来:“别去了……太迟了。”
“什么迟了?”
突然之间,门外传来一阵强烈的灵气涌动。
文荆立刻转头:“什么人?”
帘缝之间影子绰绰,依稀可见不少修士落在地上,似乎聚集了很多人。
“他们都来了。”君衍之轻声道。
“君衍之,出来说话。”那是席放沉稳的声音。
文荆向四周一望,山间飞满了黑压压的修士,遮天蔽日,已经将这间小屋团团包围。
“怎么回事?贺灵告发你了?”文荆自床头提起长剑。一步乱,步步乱,难道诛杀君衍之的大结局要提早到来么?
君衍之却毫不在意,将文荆死死压在床上亲吻。
“你——做什么?”
“待在这里别动。”
文荆紧张地拉着他:“你要做什么?”
“我打败他们之后再来接你。”君衍之捡起地上的发带绑好,轻轻将文荆一推,在床沿设下一道结界。
“你打不过他们!”文荆被猝不及防地推倒墙角,眼看着自己被关了起来,顿时一阵发懵,“君师兄,你不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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