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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先离开疏儿!”

    霍霆矶看她脸上容光重现,虽不知她又有何主意,但仍答应道:“好,疏儿。霍大哥绝不会先你而去。”

    点点头,叶疏襄豁然站起,对霍霆矶道:“霍大哥,那你可不要忘记了这句话!疏儿便在惠王府中等待大哥出狱归来!”

    言罢粲然一笑,脸上光华闪烁似要将这黑暗牢狱照亮。

    转身向狱外光明处走去,她终于找到了能让霍大哥重拾生机的方法了啊!只希望,现在前去,还来得及。

    ☆☆☆

    四月十五,本是月圆佳期,却不知月圆人可圆。

    太后懿旨颁下,终将霍霆矶释出重狱。

    眼前盛阳光华炫目,霍霆矶内息绪乱、脚步沉重,径直走向惠王府。她说过,会在惠王府中等他见面,他一直都很努力的相信。

    轻启王府大门,定睛看去,霍霆矶心中如铅石坠落。门前等候的数人脸色沉肃,却独独不见叶疏襄清雅容颜。难道,她果然还是在骗他?

    胸口血气一阵翻腾,霍霆矶身形微晃,一口鲜血止不住喷涌而出。在狱中数日,他早已身受内伤,只是心中挂念叶疏襄,支撑着没有发作而已。如今心中担忧渐成现实,他一口真气顿然散下。

    门内一名侍卫快步上前将他扶进府中,霍霆矶坐在椅上喘息半晌,渐渐回过神来,这才看清面前众人,微微诧异,“相爷?”面前神色忧虑注视着他的,正是已经应该被罢免出京的前任宰相。

    “霆矶。”老宰相目光炯然,沉声道,“老夫知道你此刻心中痛楚。但是,有些话,你一定要听,有些事,你也一定要做!”他原本已整装出京,却在半路官道上被惠王派出的侍卫拦下,急速赶回京城前来劝解霍霆矶。

    霍霆矶忽地低低一笑,脸上容色却是苦涩至极。好个疏儿!原来你想的法子,便是这样吗?终于彻底明白,那日狱中相见时,她原本为他担忧愁苦,却为何突然间振作欣喜。她深知他为变法失势而心灰意冷,便在今日约他入府,让宰相来劝解他。别人的话他可以不理,但对他有知遇之恩的相爷,他却不能轻言违背,“相爷,你所说的,霆矶都明白。”

    “明白就好。霆矶,你可知,如今变法一途并非全然无望?百姓愿望,大势所趋。若从长计议,终有一日,皇上定会邀你我重返朝堂啊!”

    重返朝堂?听到这四个字,霍霆矶心中昔日凌云壮志忽地半点不再。没有了她,去哪里也是惘然吧。注视宰相脸上沧桑印记,霍霆矶黯然低声道:“相爷,霆矶恐怕要愧对相爷了。现下霆矶只想知道,她在哪里?”

    老宰相闻言灰白胡须一颤,长叹一声,却不答话。他今日赶到惠王府,与叶疏襄匆匆一面,此时,她已奉太后懿旨入宫了。宫门一入深似海,霍霆矶身上功名官职尽被削去,便是知道了,也不能再与她见面。

    见宰相无语,霍霆矶胸中一惊一痛,“哇”的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呕出,胸前顿时斑斑红印,触目惊心。

    方才那侍卫脸上神情激动,忽地上前道:“霍公子暂且不要伤痛,叶姑娘现在仍安然无恙。”

    霍霆矶本已涣散的眼神一凝,疾问道:“她在哪里?”再不见她一面,数个时辰后,她便要伤发逝去。

    这侍卫正是当日蒙叶疏襄施手搭救的青濯,见霍霆矶为她心痛呕血,再也不愿相瞒,道:“叶姑娘已为太后召入宫中。”

    “太后召她入宫!”霍霆矶心底一沉,他早已料到,他能安然出狱其中定有隐情。如今果然是她与太后争讨得来!只是,她今日夜晚便会伤发致命,她用了什么才换得他自由?或者,她是如何瞒骗太后?

    心中忧急,暗暗咬牙强提一口真气从座上站起。苍白脸容上神情决然,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留她一人在宫中孤立无依!

    众人俱是一惊,宰相深知他心性,在旁皱眉道:“霆矶,你此时身受重伤,便是入宫,又能如何?”

    霍霆矶竭力站定,坚声道:“不管怎样,我都要去带她出宫!”不能同生,那便共死吧。

    言罢摇晃转身,脚下虚浮却不稍停,走向门外。青濯立时上前伸手扶助,“霍公子,叶姑娘对我恩重如山。你要入宫,那青濯陪你同去便是!”

    侧首微一点头,霍霆矶心下感动。这皇宫禁地岂是任人来去之地,两人未奉召见贸然闯宫,其结果可想而知。

    ☆☆☆

    夕阳渐下,深宫花苑内一片灿烂妩媚。

    叶疏襄呼吸着微带花香的晚春气息,裙摆飘扬缓缓踏上白玉石阶。唇畔微扬,心中宁定。寻得了宰相,以霍大哥向来重视的变法大计相劝诱,他总不会再心若死灰了吧?只是,突然怀念起他那温暖的双手来。这宫中晚风吹抚身上,真是好冷,好冷呢!

    太后端立白玉石阶上满意打量依言来至宫中的叶疏襄,描绘精致的唇角微启:“端雅,你果然不曾让哀家失望。”

    叶疏襄迎风浅笑,“太后已将霆矶释放,那端雅又怎会失言,但将端雅所剩时日奉于太后了。”

    神态静逸从容,在夕阳下如清莲绽放。送她入宫的赵誊在一旁心痛凝视,怎么也不愿相信,这样安然女子,所存性命已只剩几个时辰。

    “好!那以后,哀家便静待你的表现了。”话音才刚落下,忽闻花苑外隐有杂乱呼喝之声。

    太后脸色一变,疾向苑外看去,只见两个人影竟飞身向苑内疾跃而来,惊骇下退后两步,那两人已双双立在一旁。定睛看处,其中之一竟是刚被自己释放的霍霆矶!

    “霍大哥!”叶疏襄惊呼,见他满身血迹,脸色苍白,奔上前去拉住他手掌,一颗心如沉到冰寒湖底。怎么自己费尽心机安排相爷与他见面,竟还是阻不了他前来啊!

    此时苑外众侍卫已快步跟入,手持刀剑将众人团团围住。

    太后早已退在众侍身后,怒视霍霆矶沉声道:“给我拿下!”

    两人凭借轻功自楼顶一路飞掠进太后寝宫,大胆狂妄之极,如此行径与刺客无异,众侍卫不待太后下令,早已齐举手中兵器要上前格杀。

    “慢着!”一旁赵誊突然断喝一声。

    众侍卫一怔,入宫行刺太后虽然当诛,但赵誊身为惠王,与皇上一般都是太后所出,他的话,自然不能不听。

    排开众侍走到太后面前,赵誊道:“请母后手下留情,不要为难霍霆矶。”

    冷哼一声,太后看向赵誊道:“霍霆矶胆敢擅闯禁宫,你还要我饶他?”

    “是。誊儿恳请母后放他与端雅出宫。”赵誊双眼炙炙。他为叶疏襄之事多日来心伤难安,如今只愿她能与霍霆矶相聚片刻,即使负上不孝之名也心甘情愿。

    叶疏襄自霍霆矶入苑后便与他执手相依,如今听赵誊此言,不禁双双一怔。

    太后更是震怒非常,“誊儿你好大胆子!在我面前,你以为可以说放便放吗?”

    赵誊脸上神色压抑,痛声道:“誊儿不敢,但求母后应允!”突地拨出腰侧长剑指向自己胸前。

    众人见得顿时同声惊呼,惠王身份尊贵,非同小可。此刻竟为了这两人以命相逼。

    太后脸色铁青,如蒙尘灰,颤声道:“誊儿,你…你太让我失望了!”眼见他剑尖离胸口只余半分,稍稍一动便会刺入胸口,不由焦急,转目恨声对两人道,“给我滚!”

    赵誊闻言脸色微松,手中利剑却仍抵在胸前不动,凝视叶疏襄道:“疏儿,赶紧走吧。”

    叶疏襄含泪对他感激一笑,与霍霆矶携手静静穿过众人包围步出宫苑。

    ☆☆☆

    强聚全身真气,霍霆矶手揽叶疏襄在宫城上奋力纵跃。两人耳边风声呼啸不停,片刻间已掠出老远。

    总算脱身出得宫来!霍霆矶举目看天际夕阳尽敛,苍茫昏暗,明月片刻之间便会升起。此时要想救叶疏襄性命,惟有马上去找寻江焚越伸手施救,但天地茫茫,不知他行踪,又如何找寻!心下酸楚,只想马上找寻一个清静之地与她相拥片刻。

    叶疏襄紧依在霍霆矶胸前,许久才觉脚踏实地。睁眼一看,周身花树繁茂,依稀曾见,竟是置身在城郊放愁苑的杏林之中。

    已经入夜,宽广杏林寂静空旷,清悠至极。

    忆起那日杏林中言笑温柔、举止亲昵,恍若前世印记。

    昂首看向霍霆矶,见他鲜血遍身却神情欢愉,叶疏襄不禁苦笑责问:“霍大哥,你怎的这样傻!”好不容易将他救出牢狱,他竟又自己送入虎口,险险又丢了性命。

    “你才是傻呢,疏儿。你可知我前去王府却不见你的踪影,有多害怕!”霍霆矶语中微含责备。

    叶疏襄微微摇首,心下酸楚轻叹,“霍大哥,你便为了见我一面,才闯入宫中吗?你明知道,再见疏襄,也不过是几个时辰罢了。”

    抬首望一眼杏林上明月渐升渐圆,霍霆矶低声道:“只要能得与你相伴,便是一刻,也值得。”

    闻言心中凄凉,叶疏襄哀伤凝望霍霆矶泪落无语。

    轻轻挽住她纤腰,霍霆矶拉叶疏襄坐到一旁杏树下,相拥相依。

    眼看着月色愈明,渐渐林中景物分毫毕现,如在白昼一般。霍霆矶握紧叶疏襄双手,咬牙道:“疏儿,你怕不怕痛?苦怕的话,告诉霍大哥,好不好?”

    叶疏襄此时体内已微觉热意,但双眼注视霍霆矶面容,实在不愿就此天人永隔,扬起一丝笑意,“不,霍大哥,我要多看看你。看多了,来世便不会忘记你。”

    不由得记起那次自己在折柳湖边所问,来世如何。耳畔已响起霍霆矶的低语:“疏儿,来世,我们定会执手同老。”叶疏襄心中顿时一阵激荡,悲喜交替。

    体温渐高,叶疏襄软软倚于霍霆矶怀中,轻轻喘息。霍霆矶眼中酸涩,双手颤动,紧抱怀中温软娇躯。

    正静默等待,风中忽然传来隐隐呼唤。头晕目眩间,叶疏襄感官变得异常灵敏,秀目半睁低低开口:“霍大哥,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唤我啊!”

    霍霆矶侧耳细听,脸上一震,道:“不错,果然有人!”当下提气迎风高喊:“霍霆矶在此!来者何人?”他虽身受内伤,但真气仍是遇风不散,传出老远。

    不一会儿,林外跃来两人。

    就着月光细看,竟是在西樵城中的林阈、颐平,而林阙手中另携有一人,居然是数日不见的江焚越!

    一见江焚越,霍霆矶目光便再也不能移开,他可是惟一能救疏儿性命的人啊!时间紧急,怀中人儿体温渐行渐高,霍霆矶不及招呼众人,急喝道:“江焚越,你还不快救疏襄性命!”

    林阙在他身上挥掌一拍,江焚越这才站起,看来似被点了穴道。颐平在旁娇声道:“阁主,你还不快替叶姑娘治伤吗?你若不把她治好,我这蚀肌散之毒可就认不得阁主啦,定要叫你更加惨痛一百倍!”

    听来,这江焚越是被她下毒捉来。

    江焚越闻言冷笑一声却不言语,仍站在当地盯视半昏半沉的叶疏襄。

    叶疏襄微微睁开双眼,轻唤一声:“师兄。”与江焚越对视一会儿,道:“师兄,你终于还是来了。”

    江焚越阴**:“小师妹,你的帮手倒是真不少呢!这么多人请我,我又怎能不来?”

    叶疏襄微微一笑,勉强低声道:“师兄,我记得,爹爹传你的内力至阴至寒,是不惧天下万毒的吧?”

    “哦?师妹的记性可真是好得很哪!”江焚越冷哼一声。

    身旁三人闻言却是大惊,这江焚越本是被颐平下毒擒得,如今听叶疏襄所言,他竟是万毒不侵,那么,他又为何会故意被颐平擒获带来?

    林阙与颐平立时上前一步,抬掌蓄起真气防备盯向江焚越。

    只是江焚越武功极高,在场除霍霆矶外,再无人是其对手,而偏偏此时霍霆矶又显然身受重伤,一时间,众人都怔立当场,不知如何是好。(全本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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