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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汝霖扶她躺好。“你躺著多休息。”
“相公可不可以多陪莲儿一下子?”她突然厚著脸皮握住邢汝霖的大手。“我怕睡著了会作噩梦。”
可怕的噩梦令她突生勇气去抓住相公的手,这样入眠让她有安全感,不会害怕作梦。
邢汝霖有些无奈地叹口气。“好吧!”
这是水莲儿第一次主动亲近他,可见得她被那几天的囚禁给吓坏了。
水莲儿开开心心地闭上疲累的双眸。
她挺佩服自己有勇气要求相公留下来陪她。嘻!
休养了两天,水莲儿在床上躺得腰酸背痛,她终于趁喜铃不在的时候,悄悄下床走动。
虽然步履不稳,有一点头晕目眩,但水莲儿动得很高兴,这些天她都躺在床上,现在当然是能走动就尽量走动。
她相信自己的身体一定会恢复得像以前一样,她的外貌或许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其实她的身子骨还满健壮的,从前家里的粗活也全是她在做。
水莲儿扶著木雕的栏杆,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往她最爱的花园走去——
“夫人,你怎么可以下床。”
喜铃被她那摇摇晃晃的步伐给吓死了,忙不迭扶住她的身躯。
“我想去花园赏花。”水莲儿藉机停下来喘口气,没想到她的体力衰退那么多,走几步路就喘成这样。
喜铃为难地皱起眉头。“可是少爷说你一定要躺在床上多休息几天,千万不可以太劳累,如果少爷知道你出来吹风”
“这种小事不用让相公知道。”水莲儿是抱著侥幸的心态,等被相公逮到了再说。不过,说也奇怪,喜铃什么时候站到相公那一个阵线了?她不是挺怕相公的吗?
“不行!少爷吩咐我不论大小事都要向他禀告。”喜铃话一说出口,才发觉自己好像太严格了,她不好意思地吐吐香舌。“其实出来太阳对身体也不错,我扶夫人过去。”
水莲儿漾开有趣的笑容,觉得喜铃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小姑娘,她有著爱憎分明的强烈性格,对于喜欢的人她会保护到底;至于她讨厌的人一定会想办法恶整对方,例如她自己曾经就是个受害者。
水莲儿被小心翼翼地搀扶到“晴园”右侧的小花园,坐在那里的石椅上休息,石椅旁还有一个小圆桌。
“喜铃,你也坐嘛!”
“等一下,我先去把夫人的怠耳燕窝端过来。”她一下子就跑得不见踪影。
“别”水莲儿见来不及阻止她,一脸的可惜。不会吧?喜铃没事跑那么快干嘛?她话都还没说完呢!
过了一会儿工夫,喜铃端来补品,搁置在石桌上。“二夫人,趁热吃吧!”
“告诉耿大娘别老是准备那么贵的燕窝给我吃,太浪费怠两了。”她虽然不排斥燕窝或其他补品的滋味,但总觉得太奢侈了。
喜铃贼兮兮地笑了。“这是少爷特别吩咐的,说是给二夫人滋补元气的。现在少爷那么疼爱二夫人,二夫人总算苦尽笆来了。”
“别取笑我了。”水莲儿俏脸一红,赶紧转移话题,故作镇定地道:“对了,你平常不是挺怕相公的,怎么现在反而少爷长、少爷短的?你不怕啦?”
“怕还是会有一点啦!”喜铃尴尬地承认了。“不过,每想到少爷夜以继日,快马赶回牧场,是为了解救二夫人的命,喜铃就觉得好感动喔!心里就比较不会畏惧少爷了。”
“相公真的这么做?”喜铃那几句话教水莲儿好生意外,同时也心花怒放。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相公救她的过程呢!
“二夫人,不只如此呢!”喜铃继续饶舌下去。“少爷一回到牧场,立刻处罚大夫人,把她关进柴房内,要她尝尝你所受到的痛苦,好过瘾喔!连那个看守你的梁大胖也被少爷逐出关外,今生今世没有人敢再用他了。”
剩下来的血腥手段,喜铃就把它们省下来不说了,省得吓到二夫人。
“大姐被相公关进柴房?”水莲儿惊讶得瞪大圆眸,一张小小的樱唇差点忘了合拢。“那怎么可以?大姊是千金之躯,怎么受得了暗无天日的柴房?我去请求相公放大姊出来。”
看,二夫人就是那么善良,难怪那女人会一直得寸进尺地欺负她。
以前言语上的侮辱谩骂,二夫人忍过去,不准她去通知少爷也就算了,现在那女人已经存心要害死她了,二夫人竟然还要替她求情。
喜铃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将二夫人按坐下来,不情愿地撇撇嘴,道:“二夫人不用担心,少爷才不像那女——呃,大夫人那么残忍,你醒来的那一个晚上,少爷就派人拿东西给她吃了。”换句话说,如果二夫人没有醒过来,乔倩那女人肯定吃不到东西。
“可是——”水莲儿话才开头,就被喜铃打断了。
“别可是了,大夫人在柴房内精神可好了,今早我经过时,还听到她在大呼小叫呢!”不过就是虚弱的呼救声而已。
总之,她会尽量说服二夫人不要替那女人求情,那狠毒的女人是罪有应得。活该!
水莲儿不安地叹口气。“唉!大姊以后一定更加讨厌我。”
这样冤冤相报何时了?大姊以后会采取什么手段来报复她?水莲儿打个寒颤,实在不敢再想下去了。
“反正她从来也没有喜欢过二夫人,二夫人何必在意她的感拭矗”喜铃说得还真是坦白。“只要少爷喜欢二夫人你就好了,别想那么多了。”
“嗯。”水莲儿那澄亮的双眸覆上一层浓浓的幽郁,静静地食用怠耳燕窝。
喜铃不会懂她在担忧什么的,不过有一个人可能会明白,水莲儿突然想到一直跟她保持淡淡友谊的邢汝雪。
“汝雪呢?好久没看到她了。”
喜铃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出一身冷汗。“呃我不知道”
糟糕!为了怕二夫人病情恶化,耿大娘禁止所有人在二夫人面前提起小姐的名字,如果是二夫人主动问起该怎么办?应该是能瞒就尽量瞒吧!
“你怎么结结巴巴的?”她很少看到口齿伶俐的喜铃那么慌张。
“是不是汝雪出事了?”
水莲儿一见喜铃的脸色大变,一波寒意遂从背脊直冲她的脑门。
“她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二夫人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扶你进房休思。”喜铃极力扯开话题。
天!求你随便派个人来分散二夫人的注意力吧!她实在不敢讲,但又快要撑不住了。
水莲儿一把抓住喜铃的手,心慌意乱地逼问她:“喜铃,你快说。”她心里一急,口气不自觉地强硬起来。
喜铃不忍心看二夫人那么着急,打算豁出去告诉她实情。“二夫人,我说了你可不要太激动,对身体不好。”
“好。”水莲儿现在什么都答应她了。
“那天小姐一听说你被关进柴房,主动提议要去把少爷追回来,可惜她一出门就失踪了,连少爷都说没遇到过她,不过,少爷已经派了好多人出去找,二夫人不要大担心。”
喜铃一鼓作气全讲了出来,其中没有半点隐瞒,因为这件大事迟早会传进二夫人的耳中,与其让二夫人受到刺激,不如由她委婉地告诉二夫人,减低二夫人所受到的打击。
青天霹雳恍如击中水莲儿的身躯!
邢汝雪竟然为她而失去踪迹,想到她的有情有义,不禁教水莲儿悲从中来。
两行明净的清泪哗啦啦地流下她的粉颊。“汝雪都是我害了你”“二夫人,我知道你很难过,但千万不要哭太久。”喜铃感动得双眼红了起来,哽咽一声,也跟著猛掉眼泪。“哇害人家也想哭”
这就是耶汝霖来到“晴园”所见到的画面——两名主仆哭成一团,只差没夸张得抱在一起痛哭。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他倒竖著浓眉,口气隐隐透出不悦。
“莲儿,我不记得有答应你可以下床。”
他的怒气夹杂了许多原因,第一个是水莲儿身体还没好,就背著他偷偷下床,另一个原因是她的流泪,使他的心全拧疼了起来,这种莫名的情感让他生水莲儿的气。
她没事那么爱哭干嘛?他抱怨地咕哝一声,走近水莲儿。
喜铃仓促地抹乾泪痕。“呃少爷,我去厨房看二夫人的药熬好了没。”
她见苗头不对,赶紧找个藉口退下去。如果少爷知道是她间接害二夫人哭的,脸肯定比现在还臭。
“去吧!”邢汝霖瞪她一眼。
等到喜铃离开花园,他才坐在水莲儿身旁的石椅上,等待她的解释。
水莲儿晓得相公已坐在她身边,也明白相公不喜欢她哭,可是悲伤的眼泪硬是不听使唤,一直滑下脸颊。
不会吧?莲儿是不是哭傻了?她好像忘了他这个相公就在她身旁。
一直受到她无微不至服侍的邢汝霖,此时的怠忽使他的男性自尊微微受损。
他脸臭臭地叹口气,将她瘦了一圈的娇躯抱在腿上。“说吧!”
不积极一点催促她,她不知道要哭到什么时候。
“说什么?”水莲儿含著粉泪问他,楚楚动人的脸蛋儿已经哭得一塌糊涂了。
敢情她压根儿没有听进他的问话,邢汝霖的心里顿时感到非常、非常的不舒服,发现自己被水莲儿以前那细心照料给宠坏了。
“我在问你为什么又哭了。”他不自觉地加重“又”字的语气。
“汝雪失踪了,呜”
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这有什么好哭的?”不过就是一个不重要的人失踪而已,哪值得她哭得要死要活的?
水莲儿的瞳仁射出希望的光芒来,她快速地擦去颊上的泪水。
“听相公的语气,似乎已经找到汝雪了。她要不要紧?”
“还没找到她。”邢汝霖根本不想给她无谓的希望,但是看到水莲儿那希翼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他又有点不忍心。“我派了很多人沿路去找她。”
“喔!”水莲儿垂头丧气地轻嚷一声,不哭但也不说话了。
“其实”他万般艰难地启齿安慰她。“她不见得会有生命危险。”
水莲儿的精神被振奋起来了。“相公怎么知道?”
好神喔!她崇拜的眼珠子直盯著相公瞧。
“汝雪的姿色不差,又骑著昂贵的名驹,一般的男人遇到她,大概舍不得下手杀她吧!”依照男人好色的本性,他是这样推算的。
邢汝雪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终究是一名美若天仙的大美人,在关外称得上是个罕见的极品,任何血性男子看见她应该会下不了毒手才对!
这有什么关联啊?水莲儿困惑地眨一眨眼睛。“汝雪如果没有丧命,那她为什么还没回牧场呢?”她不太懂耶!
“因为——”邢汝霖想想决定不要告诉她太多,免得莲儿的泪水又控制不住了。“她八成是被那些游牧民族掳走,我改天会请朋友到各族去找找看,你不要太担心。”
为了使莲儿安心养好身子,他不得不这么做,即使是违反他的本意——他本来是计画做做样子而已,没有打算叫人去各族寻找汝雪。
“嗯。”水莲儿觉得心中的内疚与自责减轻了一点。“希望能快点找回汝雪。”
邢汝霖看到她文雅地打个呵欠,知道她累了,于是抱著她走回房内。“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下床乱琶矗”
水莲儿困倦地答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