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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一o四章腾格拉尔的签字 第二天是个阴霾多云的日子。殡仪馆的人在昨夜执行完了他们的任务把尸体裹在一块包尸布里尽管有人说死亡面前人人平等但包尸布却要最后证明他们生前所享受的奢侈。这块包尸布是瓦朗蒂娜在半月以前刚买的一块质地极好的麻布衣料。那天晚上收尸的人把诺梯瓦埃从瓦朗蒂娜的房间搬回到他自己的房间里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要他离开他的孩子并没怎么费事。布沙尼长老一直守候到天亮然后没有同任何人打招呼径自离开了。阿夫里尼是早晨八点钟左右回来的。他在到诺瓦梯埃房间去的路上遇到维尔福他们去看老人睡得如何。令他们惊奇的是老人在一张大圈椅里睡得正香他面色平静脸带微笑。
“瞧”阿夫里尼对维尔福说“上帝知道如此来抚慰人的悲伤。有谁能说诺瓦梯埃先生不爱他的孩子?可是他照样睡着了。”
“是的您说得很对”维尔福神色惊奇地回答说“他真的睡着了!这真奇怪因为以前最轻微的骚扰就会使他整夜睡不着。”
“悲哀使他麻木了。”阿夫里尼回答他们深思着回到检察官的书房。
“看我没有睡过”维尔福指着他那张根本没动过的床说“悲哀并没有使我麻木。我有两夜没有睡了看看我的书桌。我在这两天两夜里面写了很多东西。我写满了那些纸已写好了控告凶手贝尼代托的起诉状。噢工作!工作!工作是我的热情让我愉快让我喜悦!工作减轻我的悲伤!”他用痉挛的手握住阿夫里尼的手。
“您现在需要我帮忙吗?”阿夫里尼问。
“不”维尔福说请你在十一点钟的时候回来到十二点那——那——噢天哪!我那可怜的可怜的孩子!”检察官的铁石心肠也变软了他抬起头向上望着呻吟起来。
“您想到客厅里去接待来客吗?”
“不我的一个堂弟代我担任了这种伤心的职责。我要工作医生当我工作的时候我就忘掉一切悲伤了。”的确医生一离开书房维尔福便又专心致志地工作起来。
阿夫里尼在大门口恰好遇见维尔福的堂弟此人在我们的故事里正如在他这个家族一样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是那生来就供人差遣的角色。他很守时穿着黑衣服手臂上缠着黑纱带着一副根据情况需要而随时可以变化的面孔去见他的堂兄。到十二点钟丧车驶进铺着石板的院子圣奥诺路上挤满了游手好闲的人这些人对节日有钱人家的丧事就如同节日一样感兴趣他们象去看一次大出丧同看一位公爵小姐的婚礼一样热烈。客厅被人挤满了我们的几位老朋友都已经来到先前是德布雷、夏多勒诺和波尚然后是当时司法界、文学界和军界的领袖人物;因为维尔福先生是巴黎社会中的第一流人物——这一部分是由于他的社会地位但更重要的还是由于他个人才干的力量。
他那位堂弟站在门口接待宾客他无动于衷并没有象一位父亲一位兄长一个爱人那样哀伤或者勉强挤出几滴眼泪。
这使宾客们感到很轻松那些相识的人便组成了小团体。其中有一个小团体是由德布雷、夏多勒诺和波尚组成的。
“可怜的姑娘!”德布雷说象其他来宾一样他也对这位年轻姑娘的死言不由衷地说了几句——“可怜的姑娘这样年轻这样有钱这样漂亮!夏多勒诺当我们——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呀?三个星期也许最多一个月以前吧——我们不是在这儿参加那次并没有签订成功的婚约仪式的吗?那时你会想到生这样的事吗?”
“的确想不到。”夏多勒诺说。
“你认识她吗?”
“我在马尔塞夫夫人家里见过她一两次不过我觉得她很可爱当时她有点儿抑郁。她的继母到哪儿去了?你知道吗?”
“她去陪伴接待我们的那位先生的太太去了。”
“他是谁?”
“哪一位?”
“那个接待我们的人。他是议员吗?”
“噢不那些议员我每天都见过”波尚说“他的面孔我却不认识。”
“这件丧事有没有登报?”
“报纸上提及过但文章不是我写的。真的我不知道维尔福先生看了那篇文章是否会很高兴因为它说如果那接连四次死亡事件不是生在检察官的家里他对这件事情就感到有特别大的兴趣了。”
“可是”夏多勒诺说“为家母看病的阿夫里尼医生却说维尔福情绪非常沮丧。你在找谁呀德布雷?”
“我在找基督山伯爵。”德布雷道。
“我的银行家?他的银行家是腾格拉尔是不是?”夏多勒诺问德布雷。
“我相信是的”那秘书带着略微有些尴尬地回答。“但这儿不仅只少基督山一个人我也没有看见莫雷尔。”
“莫雷尔!他们认识他吗?”夏多勒诺问。
“我记得别人只给他介绍过维尔福夫人。”
“可是他是应该这儿来的呀”德布雷说。“今天晚上我们谈论些什么?谈论这件到事件这是今天的新闻。但是不要再说了我们的司法部长来了。他一定得对那个哭哭啼啼的堂弟说几句话。”于是那三个青年赶紧揍过去听。
波尚说的是实话。在他来参加丧礼的途中他曾遇见过基督山后者正在朝安顿大马路腾格拉尔先生的府上那个方向驶去。那银行家看见伯爵的马车驶进前院带着一个伤心但又殷勤的微笑出来迎接他。“噢”他把手伸给基督山说“我想您是来向我表示同情吧因为不幸确实已三番五次光临我们家了。当我看见您的时候我正在问我自己:究竟我是否伤害了那可怜的马尔塞夫一家人假若我曾那样希望那么谚语所说的‘凡希望旁人遭遇不幸者他自己必也遭遇不幸’那句话就说对了。唉!我以人格保证不!我决没有希望马尔塞夫遭祸。他有一点儿骄傲但那或许是因为象我一样他也是一个白手起家的人可是每个人都是有缺点。啊!请看伯爵请看看我们这一代的人——我们这一代人今年都非常倒霉。举例来说看看那清正严谨的检察官所遭遇的怪事他虽然刚失去了他的女儿而事实上他的全家几乎都已经死光了马尔塞夫已经身败名裂自杀身亡而我因受贝尼代托的耻辱而受尽人家的奚落。”
“还有什么?”伯爵问。
“唉!您不知道吗?”
“又有什么新的不幸生了?”
“我的女儿——”
“腾格拉尔小姐怎样啦?”
“欧热妮已离开我们了!”
“天哪!你在说什么呀?”
“是实话我亲爱的伯爵。噢您没有妻子儿女是多幸福哪!”
“您真的这样想吗?”
“我的确这样想。”
“那末腾格拉尔小姐——”
“她无法容忍那坏蛋对我们的羞辱她要求我允许她去旅行。”
“她已经走了吗?”
“前天晚上走的。”
“与腾格拉尔夫人一起去的吗?”
“不与一位朋友。可是我们就怕再也见不到欧热妮了因为她的骄傲是不允许她再回法国的。”
“可是男爵呀”基督山说“家庭里生的伤心事或是其他任何的烦恼只会压倒那些只有他们的儿女可作为唯一宝物的穷人但对一位百万富翁那些痛苦确是可以忍受的。哲学家说得好:金钱可以减轻许多苦恼。这种观点凡是实事求是的人一直是认为正确的假如您认为这是灵丹妙药您应该是非常满足的了——您是金融界的国王是一切权力的中心!”
腾格拉尔斜眼望着他看他说话的态度是否在取笑他。
“是的”他答道“假如财富能使人得到慰藉的话我是理应得到安慰的了我很有钱嘛。”
“富有极了我亲爱的男爵您的财产象金字塔——您要想毁掉它都不可能即使可能您也不愿意!”
腾格拉尔对伯爵这种好心的打趣微笑了一下。“我一下想起来了”他说“当您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签署五张小小的凭单。我已经签了两张您能允许我把其余那几张也签好吗?”
“请签吧我亲爱的男爵请签吧。”
房屋里沉默了一会儿在这一段时间里只听见那位银行家嗖嗖的签票声基督山刚在细看天花板上镀金的图案。
“那是西班牙支票、海地支票或那不勒斯支票吗?”基督山问。
“都不是”腾格拉尔微笑着说“那是当场现付的法兰西银行凭单。噢”他又说“伯爵假如我可以称为金融界的国王的话您自己应该称为金融界皇帝了但是象这样的每张价值一百万的支票您见得很多吗?”
伯爵接过那非常骄傲地递给他的腾格拉尔的那些纸片读道:
“总经理台鉴——请在本人存款名下按票面额付一百万正——腾格拉尔男爵。”
“一二三四五”基督山说“五百万!啊您简直是一个克罗苏斯[克罗苏斯六世纪时里地的国王以富有闻名。——译注]啦!”
“我平时做生意也是这样的!”腾格拉尔说。
“那好极了”伯爵说“尤其是我相信这是能付现钱的吧。”
“的确是的。”腾格拉尔说。
“有这种信用可不赖真的只有在法国才有这样的事情。五张小卡片就等于五百万!不亲眼见到谁也不能相信。”
“难道您怀疑它吗?”
“不。”
“您的口气里好象还有一些怀疑的成份等一下我要使您完全相信。跟我的职员到银行里去您就会看见他留下这些纸片带着同等面额的现款了。”
“不必了!”基督山一面说一面收起那五张支票“这样就不必了这种事情是这样的稀奇我要亲自去体验一下。我预定在您这儿提六百万。我已经提用了九十万法郎所以您还得支付我五百一十万法郎就给我这五张纸片吧只要有您的签字我就相信了这是一张我想用的六百万的收条。这张纸条是我事先准备好的因为我今天急需钱用。”于是基督山一手把支票放进他的口袋里一手把收据递给腾格拉尔。即使一个霹雳落到那位银行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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