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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自己将那煮熟的秃鹫汤滚滚地喝了一碗,身上暖了一些,又把他的青衫取下来,就着星光仔细地洗着那袍摆上的血渍,原来,他真是去杀人了……
还是在做赏金猎人么?赚这么多银子却睡着没有被褥的竹床,就连照亮的油灯也没有一盏。月亮渐渐从云层里钻出来,在湖心里也种上了一枚明亮的月亮,轶江月,一江月,云雪裳突然觉得他真的就有如这湖心之月,看得见,却摸不到,神秘得让人……害怕,那是种充满了刺激和兴奋地害怕,让你怀着这种极端的害怕,又拼命想去看清楚他。
星光渐渐淡去。
一抹初阳之光穿过竹楼缝隙钻进了轶江月的眼中,他没睡着。
这么多年来,第一回,睡觉的时候,身边有另一个活物!
而且是个鲜活俏丽如同这灿烂初阳的小妞!
他轻手轻脚地坐起来,拉开了门,走了出去。云雪裳就躺在竹竿拼成的走廊上,四仰八叉,并无形象,还有细细的呼噜声在空中飘荡着。
一个会打呼噜的……小野猫。
轶江月抬头看了看那晾得整齐的衣裳,袍摆的血渍已经很淡了,昨儿晚上她是搓了很久的,只是没有皂夷子,也洗不彻底。他轻轻地捏了一下那还有血渍的地方,走过来,就挨着她坐了下来,双脚伸进了这冰凉的水里,轻轻地划拔着,手却掀开了她耳畔的长发,那略带些红润的耳垂后面,一枚灰色的小痣正朝他耀武扬威地
看着。
他的眼神渐渐冰凉了起来,如同面前的湖水一样,看似平静无波,可是那眼底深处,却深藏了汹涌的波涛。
“你看什么?”
云雪裳突然睁开了眼睛,瞪大了,盯着轶江月。
轶江月怔了一下,微微露出了云雪裳从未见过的惊慌之色,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这惊慌便不见了踪影。
“一江月,你看了本姑娘……本宫,也是要付银子的,本宫可是大越国安阳帝的宠妃……你看我一眼,也得付上五万金。”
云雪裳爬起来,四肢冰凉麻木,她揉了揉,又捧着自己的脚猛搓了一会儿,这才缓过劲来,偏过脸,看着他说道:
“一江月,我们走吧,这里住不得人的,冷死人了,你也应该去置办几身衣裳才是,你瞧,都不得干,你难不成今儿要光着身子去杀人?”
“只要能杀人,管他光着还是怎么着。”
轶江月懒洋洋地往后一倒,翘着腿,眯着眼睛,看着那轮已经跃到了空中的太阳。
光线,明晃晃照在他的身上,云雪裳白了他一眼,这人,又几乎全光着了,一条短裤也穿得毫不脸红!
“挡着,免得我看着了,又要找我收银子。”
她抓起了一把秃鹫的散落在走廊上的羽毛,扔到他的腰下,遮住那隆起的部位,没好气地说道,换来的,是轶江月档位肆无忌惮的欢笑声。
又是一个极没脸没皮的家伙!
老天,请看在我如此命背的情况下,赐我一个正常的男人吧……
心里狂吼了一句,悻悻然地甩门进了屋子。
“五万金,想来,你也是没有银子付本尊的帐了,以后就给本尊当侍女吧,本尊也尝尝让人伺侯的味道。”
轶江月修长的手指拈起了一片羽毛,眼眸半眯着,大声说道。
“去死……”
“本尊死了,你要第二回当寡妇了。”
轶江月将吹羽毛吹起来,竖起了两根手指,这斯连手指甲都生得如此完美!一点也不像个三十岁男人应该有的手指。
上天让她遇到一个美得让她自惭形秽的沈璃尘便罢了,还要派一个轶江月来扎她的眼,世间女子还有谁敢来称美人?
云雪裳朝天翻了翻白眼,干脆闭紧了嘴,在轶江月这里,她讨不到半点好处,因为轶江月不会是安阳煜,安阳煜再怎么着,闹到最后,也会给她一个拥抱,吻她哄她……轶江月,却是喜欢男人的。
只是,那个口口声声说以后要陪着自己的安狐狸,现在在哪里?趴在竹床上,手指在竹缝里抠着,满脑子,全是安狐狸那略含讥诮的脸庞。
如果早知道,分开了会如此思念,如果早知道,他如此命薄,她一定……不和他吵吵闹闹,顺着他便顺着他吧,终究,他也是个没有受过庞爱的孩子。
不多会儿,那手指边上,就已经汇了一汪小泉,她用手指拈了一滴,放到舌尖上,咸得让她的肩膀耸得更高了。
走廊上,轶江月却早就紧闭上了双眼,身边,满是那乌黑的羽毛,衬得他的肌肤越发的白如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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轶江月只在竹楼里呆了一天,然后依旧每天早出晚归,一直要到星儿满天才会回来,回来之后,又要支使她做这做那,便是那件衣裳也得洗上一回,他却躺在竹床上睡得安生。这没油没盐的鱼汤,云雪裳硬是吃了四天,第五天,终于忍不住吐了个翻江倒海。抹了嘴唇,拿他晾在外面的破了好一块儿的布巾子擦了擦,冲到他的面前大声说道:
“本尊,你再喂猫一样的,给我吃这没味儿的鱼,我……我……我就自己游过去!”
“请。”
轶江月冲她翻了翻白眼,一副悉听尊便,准备看她淹死的模样。
“你、我……”
人在湖心中,不得不低头!云雪裳抬头,看了看那岸边,这片湖,几乎有十几亩的面积,她那几招狗刨式……便是在这里淹死了,也没人会给自己烧一片纸钱,到了阎王那里肯定是不受待见的。
扑啦啦……
又是一只秃鹫落到了走廊上,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轶江月的脚边,云雪裳连忙跳到了他身后,大声说道:
“快,捉了它,我想吃肉。”
轶江月却又白了她一眼,不满地说道:
“本尊一共两只宠物,给你吃了一只,还不够?”
说着,弯腰就从秃鹫脚上解了一只小铜哨下来,又从铜哨里抽出一条细细的白绸来,上面只写了四个字:
“答应条件。”
“什么?”
云雪裳探过头来,好奇地看着绸巾上的字。
“生意来了,你不是想吃肉吗?走吧!”
轶江月一把抓住了云雪裳的衣领,一
跃而起,带着她就往岸边飞去,碧水在脚下轻泛波澜,风拂着她的长发。
如果……不是姿势如此难受,她会很享受这次飞行。
他只管抓着她的衣领,而这衣领勒得她快断气了!面孔已经泛了紫色,眼睛瞪得老大,天……她云雪裳居然是被如此一枚帅哥活活用衣领勒死的!
终于,在她失去最后一丝神智的时候,她被轶江月丢到了青青的草岸上。
大口地喘了一会儿气,咳得脸通红,这才缓过了神来,跳起,叉腰,冲着轶江月怒吼道:
“铁公鸡,难不成你要做的生意是要杀了我?”
“答对了。”
轶江月却不慌不忙地回道,拂了拂袖,气定神闲,往前走。
“铁公鸡,咱两个就此别过,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她气哼哼地转身,往另一方走去,才走了几步,便尖叫着,没命一样地往轶江月那里跑去了。
她的面前不远处,一只斑澜大虎正在伸懒腰,而那老虎不远处的树上,一条大蟒正盘在树上,幽蓝的信子一吐一卷,吓得她七魂去了六魄,哪里还要什么骨气!
“喂,让我先上。”
他的白马儿从一边奔出来,云雪裳一手扒开了轶江月,自己手忙脚乱地爬上了马儿,这才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让魂魄回到身上。
轶江月不屑地嗤笑了几声,跃上马,把她往前面推了推,讽刺道:
“别碰着本尊,脏死了。”
不碰就不碰,千万别把她一个人留这里。
她连忙往前挪了挪,抱着白马儿的脖子一动不动地趴着。
身后,轶江月的眉眼间,全是笑意。
马儿疾驰,穿越山林。
小鸟儿从头顶上掠过,啾鸣婉转,听上去便让人舒心。轶江月还伸手,从开满了花朵的树上摘了一朵,别在她的发间……鬼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审美观,居然弄了朵大红的,让她看上去像媒婆!
自然,她是不敢反抗的,就顶着一朵可笑的红花儿,听着身后他南腔北调的歌声,骑着瘦骨嶙峋却颇有几分仙气的白马儿,一路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