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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机会真正去体验。这样一个皇帝如果不习仁术,先学权谋。谁知道他会把天下弄成什么样子?与其无知而狡诈,太傅宁肯他无知而笨拙,所以只跟他说仁心。
但是妁慈比太傅了解见俊——见俊本性善良好学,肯定不会走太歪。而且他日后还要遭遇患难,若不先学会这些机巧,必然要多吃很多苦。
自从看到见俊背上的刀疤,妁慈便在犹豫是否要继续躲事。
但是,世间安得双全法?
既然见俊都对她开口了,她为何不能毫无保留?
“可是,陛下听不懂,也未见得是太保太师有所保留。”妁慈试着抽了抽手,本以为是徒劳,谁知见俊竟顺势放开了。
妁慈坐正了,见俊也翻身回来,与她面对面听着。
“陛下还年轻,对西北局势也不熟悉,有些事听不明白也很正常。内阁本来就是为君分忧的,处置这些疑难杂症是他们的本分。何况陛下还病着,也操劳不得,何不就让内阁看着处理了?”
妁慈看他头发从耳后滑出来,便伸手给他抿回去,随手揉了揉他的耳垂。见俊眯着眼睛,觉得很是舒服。
“但是他们只知道吵架……”他小声抱怨道。
——虽然比起同心合力,他更喜欢看他们吵架。
妁慈道:“国家大事不反复争论怎么成?吵吵才知道哪里好哪里不好。真成了一言堂那才糟糕。”
“但是他们吵不出结果……”见俊继续说着内阁的坏话,“高宦成太年轻,压不住阵脚。周天赐是浊官出身,说话没分量。其他人都不管拿主意。”
他顾虑着妁慈,忍着没提太傅。
妁慈垂头思索了片刻,还是继续道:“何不再填个人入阁?”
见俊恨不得内阁解散了才好,因此从没想过往里添人。此时心中却忽然有些感悟。他解开了心事,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便玩笑道:“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内阁处置。朕记得当年太宗病重,便是先皇后称制临朝。”他心中很清楚自己不想这么说,可是那声音透过脑海,确凿无疑的从他口中吐出,“妁慈这么聪颖,何不仿先皇后旧例,暂时代朕入朝听政?”
“妁慈这么聪颖,何不仿先皇后旧例,暂时代朕入朝听政?”
话一出口见俊便自悔失言,但他隐隐也想听听妁慈的回答,便不补救。只含笑望着妁慈,心里却乱七八糟的紧张起来。至于紧张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先皇后在民间是个传奇,在后宫却是个禁语。
历朝历代吹捧谋士,多有“得一人可安天下”的说法,然而像先皇后这种以女流跻身其中的,可谓绝无仅有。她自太祖起兵以来便追随在太宗身边,外为良辅内为贤妻,事无大小皆出其谋。太宗即位时携其手同登宝座,人称“二圣共天下”。太宗敬她爱她,十八年不曾纳妾选妃——本朝多有痴情帝王,太宗皇帝可谓是其肇始。
先皇后一时独霸天下,下场却很是凄凉。
当年征战时,她操劳过度,两度小产,最终没能为太宗诞下嫡子。太宗病重过两次,第一次时说“皇后可自取之”,第二次便说“皇后殉葬”。当时宗室子弟俱在,先皇后无可争辩,被迫服毒身亡,先太宗一步入了裕陵——本朝少有善终的皇后,先皇后便是开端。
先皇后之后,才有了官宦之女不得选秀的规矩。
虽无人质疑英宗皇帝的遗命,但作为第一个打破这规矩的皇后,妁慈确实立在风口浪尖上,只是朝臣敬重太傅,都不说什么。她自己也没这个自觉罢了。
她听见俊这么说,当时并没有在意,只是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我看你精神得很,哪里就病得不能听政了?赶紧给我睡觉,把身体养好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你再这么折腾两日,就该我病倒了。哪来的力气替你顶缸?”
见俊见她神色调侃,显然没忘深处想,先松了一口气,又抓了妁慈的手抱在胸前,笑道:“没关系。皇后病倒了,朕来照顾你。”
说完就满面期待的望着妁慈,眼睛亮得几乎发光。妁慈只觉得他就跟孩子做了好事等着发糖似的,便笑道:“真乖,睡吧。”
见俊有些不满意,眼神谴责了她好一会儿,见她没反应,便愤愤然在她手上啃了一口。
妁慈被他咬得疼了,哭笑不得道:“属小狗的。”
见俊委屈道:“皇后是小猪……”
等妁慈想明白了见俊话中的意味,见俊已蜷在她怀里,恬然入梦。梦中还咂了砸嘴,呢喃道:“妁慈……小猪。”
妁慈给他掖了掖被角,心想:果真是扮猪吃老虎……呃,是伴君如伴虎。
她不过提点了见俊两句,见俊就能想到先皇后身上——他对权力的敏感实在有些过度了。小小年纪,关注些什么不行呢?妁慈暗自觉得好笑。
其实妁慈对先皇后印象很深刻。
因为先皇后的结局太突兀了。读到那句“皇后可自取之”时,连妁慈都感到暗潮汹涌杀机凛然,以先皇后第一谋士的智略,如何会毫无察觉、毫无防备?
但现在妁慈却隐约有些明白。
因为这个世上总有你无法拒绝的人,哪怕他的请求是“为我去死”——先皇后并不是没有察觉。而是在所有人都没想到杀机来自太宗皇帝时,她就已经明了了。所以她坦然受之……说不定连最后喝下的毒药都是她自己预备的。
妁慈出了一会儿神,有些坏心的戳了戳见俊的额头,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自然不是他的先皇后。她不过是个过客罢了,最终结局无非是飞鸿踏雪泥,不复计东西。
但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想到她终有一日要离开,她便觉得有些对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