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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米，十五米，二十米！
他感觉自己差不多已经潜到了这一段川江区域的底部了。
川江流域的深度各不相同，在小湾村这一段或许就是二十几米、不到三十米的深度。
捞尸人虽然不可能像是专业的水文工作者那样用工具探测水深，但也有一套自己的判断方式。
而且明显的是，李淼发现四周的水质开始有些浑浊起来。毕竟接近江底淤泥层和河沙，水其实不如中层那么清澈。
眼前能看到一些很高很长的水草，怪模怪样的，在四周晃荡着。混合着泥沙淤泥，让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不清起来。
李淼想了想，用双手按住自己的眼皮，心里默念了一些捞尸人的秘语。
于是，他的视线就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简直就跟在陆地上视物一样！
他判断自己应该已经到了肖盛之前尸体沉积的地方，踩着水往下一看。
这一看，让李淼心跳都差点儿停了，头皮一麻，浑身起鸡皮疙瘩。好悬没把他吓得直接张嘴把一直憋着的气给泄了。
而且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今天夜里，自己从水面上一路潜游下来，几乎啥阴物都没有看见了%
浮尸，密密麻麻的浮尸！
在李淼脚下的水底，几乎是层层叠叠的挤压在一起，数量庞大。像是在集会一样。在浮尸的外围，则有着各种各样的水中生物。
汽车那么大的青鱼，磨盘大的乌龟，成年人小臂粗的河虾，足球那么大的水虱……
说实话，在那么一瞬间，李淼觉得自己可能完蛋了。
这么多的浮尸，怕是周围几十里江水段的都集中到这儿来了。哪怕李淼自认为算是很厉害的捞尸人了，遇到这种情况也手脚冰凉，心肝儿发颤。
更可怕的是，他虽然恐惧，但也没有惊慌到失态的程度。多年捞尸的惊险经历，让他还能有清晰的判断……
所以李淼第二眼就发现，在这些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浮尸的下层区域，还有不少尸体不是横向漂浮，而是保持着正常的站立姿势。
就像人在地面上一样站着的！
他知道，这玩意儿，叫做“死倒”——在水里一直保持着站立的姿态。是水打棒里非常凶恶的一种。
这个凶恶，是说脾性，而不是级别和实力。
按照尸祟的厉害程度来划分，行尸、凶尸、尸煞，都可以是“死倒”——它们要比同级别的尸祟更凶恶和更有攻击性。
在这些“死倒”里面，李淼还看见有几具穿着的衣服像是二三十年前的样子。
在水里沉了二三十年的陈尸，还变成了死倒，这得有多厉害？
李淼都不敢去想。
在这一刻，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能保持镇定不是啥好事——还宁愿不要看得这么清楚呢。
“妈耶！我这是捅了尸窝么？这情况，就算是真正的红船桡胡子带着全套装备下来，怕是都得完蛋啊。”
可很快，李淼就发现似乎情况没那么糟糕。
因为即使他距离这些水打棒并不算远——最上层的那一圈浮尸离他的脚只有不到三米左右的距离了。
要是正常状况下，说不定就要开始朝他过来、缠住他了。
但此时，没有一具浮尸注意到他。
甚至连更下层水域那些站在水里的“死倒”都没有什么动静，只是那么静静站着不动。
嗯？
李淼觉得有些奇怪。
在最初的恐惧过去之后，他现在心里又多了几分好奇。
于是李淼就稍微往上浮了一点距离——觉得如果待会儿真出事自己逃跑起来更快更安全之后，就开始观察起这么多聚集的水打棒了。
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似乎这些层叠密集的水打棒们，是在围着一个什么东西！
给李淼的感觉就像是，这尸群中心有什么被围着。而这群水打棒既想上前，但又不太敢，只能这么既贪婪又无奈地包围着。
“难道是什么奇珍异宝？”
李淼心里顿时反应了过来。
他知道，世上有时候会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诞生出一些奇珍异宝。
对于这些奇珍，普通人的感应是非常不敏锐的。
但那些山精野怪、尸鬼妖邪之类的东西，确实对此非常的敏感——一旦发现，它们也是最先就凑上前去的。
李淼彻底确认了。
“这小湾村外的川江水底下，果然是有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只不过看着能吸引这么多的尸祟和水中精怪，怕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啊。”
他心中也有些不安。
毕竟“奇珍异宝”的含义是：珍贵罕见、且拥有着巨大的好处物品。
但并不意味着，都是通常意义上的正道之物啊！
也有许多的奇珍，蕴含着邪恶而恐怖的力量。
一旦让邪修或者邪祟获得，就能够变得危害更大。
李淼想到这儿，打算弄的更清楚一些。
既然那些水中精怪和尸祟都完全不鸟他，他就决定再稍微靠近一些……
可就在这时候，突然之间！
本来平静的鱼虾鳖蟹和那些死倒们，都开始躁动起来！
李淼又吓得心脏一紧，因为是自己惊动到它们了。
然而很快就发现，并非如此。
这些鱼虾鳖蟹精怪和浮尸死倒们，好像……好像显得有些惊慌！
它们根本顾不上李淼，而是朝着四面八方散开去了。
最外围的那些散开，内圈的一些死倒和鱼虾鳖蟹还围成一团，没有完全散去。
李淼当然发现，越靠里面内圈的越厉害……
“怎么回事？”
李淼有些奇怪，在琢磨是不是可以趁机继续靠近。但心里却猛的有种心悸之感。
他下意识地扭头一看。
悚然看到一个大得难以形容的黑影，从远处的水里，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这边游了过来。
乍一看，李淼觉得这东西起码有一条大船那么大！
但因为毕竟是夜晚的水里，即使他以捞尸人秘法开了眼，在水下能清晰视物。但太远的地方还是看不太清楚。
而且由于是正面而来，也看不见头尾究竟多长。
但那种剧烈的压迫感，是庞然大物本身的气场！四周还有暗红色的光芒环绕，散发着可怕的气息。
那些看似强悍的水中精怪和浮尸死倒，惊慌地四处逃窜，根本不敢靠近这东西。
更加奇怪的是，这东西的体型如此巨大，在水下高速游动，却几乎没有带起什么浪花和水流。
就好像它在始终游动时，周围的水自动排开，却又不会有很大的动静。
非常的不合常理，充满了诡异之感。
李淼猛然反应过来，想起了一个在捞尸人口中广为流传的古老传闻。
“这这这……这东西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河神老爷？！”
他感觉心跳都快停止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