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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美人讪笑着把球捧在手里:“刚刚全靠奶奶的灵力啦,我自己哪有这本事,仅剩的几张祖传符在设陷阱和打你们时都用得差不多了……啊呀!”捂住嘴,很生气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秘密随口就说了出来。
老奶奶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背过身去,也懒得骂他了。至此我们总算知道他有多渣。
我扳着他的手臂:“那座森林不大,你怎么会带我们走那么久的?”
美人双颊“呼”又红了起来,捧住脸:“别看我!我是恐高,才不是因为漂浮上去才发现森林这么小,有所内疚……啊呀!”咬住嘴唇,很生气自己怎么又说了老实话。
小狼抱住我的腰,我手脚齐挥:“别拦我,我要揍他!”难得有人能把我气成这样的。不揍他一顿都对不起他这样的渣!
“好啦好啦!先不提这个!”美人躲到天猪后面,抱头道,“我的花栗鼠不见了,能帮忙找找吗?”
我原以为他故意岔开话题,可那只花栗鼠就是真的不见了。笨美人甚至想不起来什么时候不见的,大鸟来袭的之前还是之后?
我们只好分头找。我跟天猪一队,小狼跟美人一队。美人跟小狼很不对盘,但是考虑到美人杯具的认路能力,还是把小狼派在他身边好一点儿。免得找回花栗鼠后,我们还要再找一次美人儿,恐怕比找花栗鼠还难。
居民们仍然躲在他们一幢幢零星散布的小楼里,想找个会喘气的问话都难。我搂着天猪漫无目的走啊走,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虽然天猪一直没抱怨,但是它的生命火焰越来越弱了。任何生物都是要睡觉的,如果不行,那就会削减生命的烛光,直到烛光归零,灵魂也就化为一缕青烟。这不是玩笑。
“说到底,为什么不睡呢?”我恨恨骂它,“就像小狼说的,其他人也还是睡得好好的不是吗?”
天猪委屈的向我眨巴着小眼睛。
我们的大西云呵,虽然没有多绚烂的色彩,但总是温柔伴在我们天空之岛的左右,不离不弃。我们的岛屿实在太高了,永远能接触到阳光,只有当它定时搂抱我们时,我们才能得到白夜,光线变得朦胧,人变得疲倦宁静,它哗——哗的云涛声模模糊糊、千回百转,胜过一百首摇篮曲。
总有一些东西是这样的:它在的时候,你觉得它温馨美丽,但并非性命交关那么重要;当它离开之后,你才会醒悟,它就是性命交关的。不管别人怎样对你一次次说,你还可以活下去,活得很好。但是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只有它。除了它,怎样都不行。
我叹了口气,踢起一块石子。
“吱吱!”
哎,这是什么声音?
我们往那儿走,声音更大了,除了“吱吱”还有“吱呀”、“格吱”什么的,像是两只老鼠在对打。
对嘛!除非遇到强敌,否则看花栗鼠的样子,它不像是会离开主人很久的嘛!我赶紧冲下去,在田野的小沟里,见到一团稻草在那儿动来动去。情景非常之怪异,我把眼睛揉了又揉,才确认——
真的是一只稻草人和一只黑白纹的大鸟在打架,没有花栗鼠!
那只大鸟样子也太醒目了,一看即是攻击我们的那些坏鸟之一。攻击我们的就是敌人、攻击敌人的就是朋友,我冲天猪把手一挥:“上!”
我们一人一猪的重量,成功帮助稻草人将大鸟压服。
“谢啦!”稻草人气喘吁吁道,“这东西也不知从哪来的,竟敢对付我看守的田——嘁,我看守的田!我受命看守的田……”
那只大鸟懒得再听稻草人华丽而空洞的三重赋格,很受污辱的扬着硬嘴壳子道:“你当谁要吃你破谷子啊?咱向来是吃肉的!谁对你的田有兴趣?咱是来找目标的!”
“什么目标?”我很紧张,“喂,你不会是把花栗鼠给吃了吧?”
“谁对那种破老鼠感兴趣!”它嗤之以嘴壳,“咱家要找的是——哦,该死!”把嘴尖****泥地里,不再开口。
“找什么?说呀!”我心里卟嗵卟嗵跳。
它闭紧绿豆眼,打死不开口。
“谁派你来的?说!不然——不然拔了你的羽毛去做被子,把你裸体卖进烤鸡店哦!”我威胁它。
稻草人和天猪全都吓得抖了抖,然后崇拜的望着我,满脸都是“老大你好邪恶啊!”
大鸟双腿抽搐了一下,拉了泡屎,还是啄着泥地装死,拒不开口。
我也没办法了,抱怨道:“这年头,怎么怪事这么多!”
稻草人窸窸窣窣想再站起来,老是无法成功,也跟着抱怨:“就是!先是我失去了颜色,然后又这么倒霉被扁毛翅膀扑倒。”
他只有一条独腿、腰杆硬梆梆的、双手又短,确实难以自己再站起来,我扶着他帮他起来,顺口问:“你以前是什么颜色?”
“金色。”他悲叹,“像成熟稻田一样的金色。现在看我成了什么样子?灰色——嘁,灰色!度过几场风雪的衰老稻草人一般的灰色!就像这个世界一样过早踏入了衰亡……”
“这里原来是其他颜色吗?”我转头看灰色的田野、灰色藤蔓、灰色农房。在一片灰色衬托下,巫师的森林绿得简直异样。
“当然!”稻草人憧憬,“碧蓝的天空、黑油油的泥土,苍翠的树木、深深浅浅的绿色植物,矮小荆豆开出灿烂花朵,粉红石竹簇拥着优雅得如同贵族小姐一般的紫罗兰,到处都是翅膀像金丝绒那样可爱的小蝴蝶。当麦浪也变成金黄色,我张开双臂守卫它们……”
“那什么时候开始,什么颜色都没了?”
稻草人仰头向天想了很久:“四十几个日月之前。”
那就是一个多月。美人说视肉消失,也是一个月之前。“一个月前发生了什么特殊事情吗?”我急着问。也许跟两天前我们大西云消失有联系?
“一个月前?”稻草人困惑,“一个月前就是什么颜色都没了——嘁,颜色!如同大地灵魂一般的……”
在他再一次长诗感叹中,那只大鸟悄悄踮起爪子往前爬行了半寸。天猪及时发觉,一屁股压在它尾羽上。我赶忙抽出一股猪丝把它五花大绑,留着慢慢拷问。绑好了,不远处水晶光柱也再一次射向天空:这是我跟小狼约好的信号,表示他们那边有发现了,召唤我们过去。
“跟我们一起来吗?”我问忙着把自己重新往地里栽的稻草人,“我想找我的大西云,有个巫师想找他的视肉,你要不要找回你的颜色?”
“你知道我的颜色在哪里?”稻草人停止了动作。
“不知道……但是,出去找找,机会总会更大吧?”我回答。
稻草人胸腔的稻草一阵乱响,像是发自内心的大笑、又像叹息:“这里没有一个人在乎颜色。他们以为留在这里等待,神秘消失的颜色就会像春天的燕子一样飞回来。或者,就算飞不回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灰白的生活对他们来说,比起彩色的生活略有不便,但也没什么大不了……”
“是的就是这样!”我拼命点头,“但是有些人就不行对吧?失去了颜色、或者失去一朵云——”
“有些人看不见、有些人不在乎、有些人却难以活下去。”稻草人严肃的把手上破蒲扇举起来,像骑士举起一把剑,“你说得有道理。我将向远方寻找我丢失的颜色。”
“不过你不守护在田边,有没有关系啊?”我略为内疚的瞄一瞄茂密的庄稼。
“只有稻谷成熟时,扁毛翅膀们才会大举入侵。”稻草人晃着脑袋,“只有稻谷们散发出金黄的香味,才叫成熟。这种灰色的是什么呢?不,我拒绝承认它们是成熟庄稼。走吧,走吧!我要找回我的颜色,和它们的颜色一起。我们都不是为了灰白色而存在的。要么回到过去,要么再也不。除了远方的道路,我们再没有其他路!”
灰白庄稼们沙沙摇动着附和他。他木头的独脚一跳、再次跳离了土地的束缚:“走吧!我们去赢回我们的荣耀,或者永远安息!”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头有点晕。把这家伙带上……我们的队伍是变得更奇怪了吧?
我提溜着一只大鸟、领着一个稻草人回到小狼他们面前时,花栗鼠表达了热烈的兴趣。它想钻进稻草人的胸腔里筑巢、并想拔几根鸟羽毛垫在巢里。可惜两者都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表达了最强烈的抗议。
“哪里找回来的呀?”我揪着花栗鼠的后脖颈把它从稻草人身上拎下来,放回美人怀中。
“问他。”小狼冲美人努努嘴,脸色难看得不能再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