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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盼低低“嗯”了一声,片刻才道:“我担心薛公公。”
杜平川道:“依属下看,刁难是少不了的,但宗主还想稳坐五岛之主的大位,绝不能坐视不理,任失一臂。神君若是贸然开口,说不定弄巧成拙,反害了老神君。”“我明白啦。”何君盼轻道。
“关于那名聋哑残肢的少年,宗主似不想交出去。这事咱们就当作不知道,千万别漏口风。万一让符姑娘揭了去,也好撇清干系。”
耿照闻言一惊:“莫非是阿傻?”何君盼沉默片刻,才轻声道:“我瞧不会。小的时候她经常陪我玩,那时也还是挺好的人。”
杜平川道:“江湖事却不是这么看的,须做最坏打算。以她的素行,不说反倒是奇了,只怕宗主于此另有计较。”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别院,耿照矮身贴墙,掠至一扇镂花窗下,见二人方走过青砖堂涂,缓步上得中阶。
何君盼提着明黄色的月华细褶裙,腰间绶环垂下,敛目垂颈的模样一派斯文,十足的闺秀风范,粉红缎底的百花绣鞋却不经意泄漏一丝少女稚气。
杜平川随侍在后,仍是不卑不亢,一贯的冷静从容。至于大堂里的情形,窗底却无法窥见。耿照心急如焚。若阿傻被擒,老胡呢?二哥呢?
他俩若安然无恙,谁又能动得了阿傻?他摇了摇头,硬是驱散心中不祥,踅到前段院墙,蹬着窗花攀跃而上,脚尖往墙檐一借力,窜上了院中的一株老槐树。
老树枝桠茂盛,大腿粗细的分杈遥指大堂房顶,居高临下,恰能望见堂内景况,只见大堂上黑压压的挤满了人,多数是站着,奎蛇冷北海、钩蛇曹无断等都在列中。
除了居间主座,坐着的只有何君盼、符赤锦,以及另一名宫装美妇。说是“宫装”其实也不甚贴切。
她的穿着固然十分华美,大袖长裙,云肩、披帛、大带、蔽膝等礼衣配饰一应俱全,却全都只用白绫与黑纱两种材质。
一头深浓乌鬟梳成了流苏高髻,髻高而微向后倾,簪着飞鸾走凤状的金饰。髻上包覆黑纱,垂纱长长曳地,衬与白皙的雪肤,浑身上下仍是只有黑白两色,而说是“美妇”窗外却不能见其面貌,但妇人身段苗条,绫罗里外裹得严实,侧望却仍是一把蛇腰,丝毫不显臃肿。
无视于胸前的数层交襟,腰上更鼓胀胀地溢作一团,堪称凹凸有致,风韵非同一般。她并腿斜坐,交迭的两只雪腻柔荑置于膝上。裙下一双压金凤头履,以及黑纱包髻上所簪的鸾饰,乃是全身黑白以外唯二的杂色。
主位上尚有一人,腰部以上被檐角窗花所掩,连手都瞧不见,只知是男子。正想再看清楚些,忽听身后一人笑道:“好啊,又一名小贼!”喉音尖细,难辨雌雄。
耿照猛然回头,见墙头上立着两名不速之客,一是高瘦的锦衫青年,约莫二十来岁,刮净的唇颔四周留有一抹淡青,剑眉斜飞、目光炯炯,算得是英俊,但绷紧的下颚嘴角却有一股略嫌病态的执拗感。
他腰悬单刀,背上负了只斜长的绸布包,从外形、尺寸看来,也应是把刀。另一人却只十三、四岁的模样,生得唇红齿白,虽着男装,但一眼便知是个女娃儿,细小的身子初初发育,臀股才开始显现女子特征,奶脯腴面似的隆起两小包,再加上身板正在抽高,既有少女的腴嫩,又有女子的曲线雏形,正值含苞待放之前,吐露枝头现芽尖儿的当儿。
她从头到脚都作男子装束,但细节上的突兀却更突显出她的女儿身--虽梳男式武髻,鬓边蓬松的几绺柔丝却反衬出肌肤柔嫩。围腹束腰、武靴束腿,裹得细小的身子曲线毕露若然改穿女装,说不定只觉是个乳臭未干、偷穿母姐衣裳的奶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