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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益发突显出架子床的格格不入。
应风色横抱莫婷,依言将她放落榻缘,自己躺上床铺,双脚并拢,两只手掌交叠在腹间,直视着陈旧的床顶,摆出躺棺材似的规矩姿势。
但女郎的发香体温就在身畔,坦白说撩得他心痒极了,莫婷怕弄脏被褥,还让应风色替她褪去鞋袜,被他捏着脚掌时微微一缩,很怕痒似的,无意间流露出的少女情状,替说话一贯冷冰冰的女大夫增添了意料之外的女人味。
莫婷斜倚围栏,屁股挨着他肩膀坐,小手按在他的手背上,滑腻微凉的触感妙不可言。应风色本能反掌,被她“啪!”狠搧一记,捏着摁回原状。“只能我碰你,你别乱动。”
“明白。残废澡嘛,我们那儿也有。”“啪”的一响,手背又挨一记,是要咬牙才能不出声的那种疼,她居然听得懂“残废澡”应风色忍着笑,不无恶意地揣想。
“回想一下,你刚醒过来时的感觉。”“你在是什么时候产生了‘我’的意识?”“这副身躯给你的感觉,和原本的有何不同?”诸如此类的问题,莫婷像聊天似的,随口便能问出,仿佛能预知他什么时候会答完上一问,没有需要补充说明的部分。
两人聊了很久,原本按在他手背的小手,不知从何时起与他翻转的手掌,交握成十指紧扣的模样,应风色却未如预期中心猿意马,只觉心安。
他从未与人聊过这么久,既不生烦腻,也没有疲劳的感觉,连酣倦涌现时都不令人觉得突兀,应风色闭上眼睛继续说话,话题已跑出想像外,无拘无束,自然而舒适
“你睡着了是不是不够警觉?喂,快点起来!”应风色猛然坐起,凉风飔面,绿茵沁脾,说不出的舒心。
场景是熟悉的陶夷老宅内,母亲私心偏爱的那畦苗圃,冒牌货叔叔拿着羽扇尖儿搔他鼻头,活像以树枝戳着道旁翻肚青蛙的顽童。
(这里是是虚境。)他一把将“应无用”挥开,赫见一抹高大魁梧的身影躲在冒牌叔叔身后,肌肤黝黑、发赤毛卷,却不是韩雪色是谁?(我在这里。
他在这里那是谁在控制这副身躯?)一山不容二虎,无论韩雪色的意识出现为何会在虚境中。
但应风色还牢牢记着初醒之际,韩雪色的身体是怎么拼了老命似的排拒自己,放任这厮身魂合一,百骸内还有他应风色容身的余地?手一扬。
那只模样古朴的长柄圆铜镜倏忽而现,吓得韩雪色一跤坐倒,屁股蹭着苗圃里肥沃的壤土不住倒退:“不要我不要回去!那儿什么都没有好黑,好暗我不要!”吼得撕心裂肺,令人不忍卒听。
“且慢,有话好好说。”冒牌货叔叔拦在两人之间,母鸡护小鸡似的回臂揽着簌簌发抖的毛族大个儿,画面既荒谬又突兀,更多的是莫名其妙。好你个西贝货!
这是要造反了不成?应风色气到几欲笑出,但这半点也不好笑。应无用乃是虚境假构,是他的意识太强固,纷乱的潜层杂识无处虚耗,自行幻成。
但毕竟是在韩雪色的身体里,怎知没掺进这死毛族的烂料,甚至就是其意识所控?如此一来,那就是一打二了,情况大大不妙。
“等一下,你这个推想也太离谱,韩雪色认识我么?若非取自你的深层记忆,虚境中的一切从何处来?
是你对他的心识设下禁制,还是他对你为之?若是后者,夺舍又岂能走到这一步?你的意识怕早已灰飞烟灭。”应无用的声音透脑而入。
应风色意识到这只有他二人才能听见,显是排除了一旁的韩雪色。“你冷静想一想,当知孰真孰假,莫要被无端的恐惧宰制,此非智者所为。”
被虚像教训也太令人恼火,应风色一怒之下,反而清醒许多,冒牌叔叔的推论有理有据,颠扑不破。
但面子毕竟还得维持,急中生智,沉声道:“我在这儿他在这儿,眼下是谁控制这副躯体?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哪个能担待?”
应无用笑道:“身体本来就是他的,心识落入此间,并未与躯壳断绝,便如你以功法遁入虚境一般,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专留他在此。
就是为等你回来,你们俩说个清楚,不要吵吵闹闹。”负在身后的手臂一转,扔小鸡似的把韩雪色推出去。
韩雪色不知是怕他还是怕那面圆镜,面色如土,连走上前也没胆子,期期艾艾道:“长长老,你教我武功,对我忒好,与长老共享这副无用皮囊,我也没别的话。
那镜里极黑,被关在里面,会把人给逼疯我是没法儿再待啦,长老不愿留我,便杀了我罢,别别把我关进去。”双膝一软,跪地俯首,魁梧雄躯不住发颤。